容昳看向芙宓的眼神,令她連忙擺手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男人行事大方些,才會找到好的道侶。”


    比方說那東海大太子,就看了芙宓一眼,便肯將用去下聘的秘音螺送給她,這是多麽難能可貴的大方啊,芙宓都有些想念那位大太子的做派了。


    “我,曾經大方過。”容昳淡淡的聲音裏,由著寂寞的悵然。


    芙宓的八卦之火瞬間被點燃,而且仿佛被酒噴過的火焰,一下就竄到了頭頂,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怕驚動容昳的心防而低聲得不能再低聲地道:“還是被拒絕了?”


    容昳沒說話,隻是不再看芙宓,而將眼神投向了遠方。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何況還是拒絕過容昳的朋友,芙宓恨不能立即見到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雖然被拒絕了,可是這並不代表,就不應該大方啊。”芙宓安慰容昳道:“說不定隻是沒大方夠,或者大方得不是地方。”芙宓很喜歡充當道侶之間的狗頭軍師,她在蓮州之所以有那麽高的威望,做媒絕對是她得分的強項之一。


    芙宓靠近容昳坐下,“主人要是不嫌棄,可以告訴我,我以女子的角度幫你分析分析。”


    隻可惜芙宓眼裏那種“趕快說出來讓我嘲笑一下”的意思太過明顯,容昳斜睇了她一眼,“不是要聽歌嗎?走吧。”


    芙宓跟著容昳一前一後地走出紅、袖、招,“不用給錢嗎?”


    容昳道:“芙蓉說不用給錢。”


    自古風、塵女子就多俠義,而且夠豪爽,前有杜十娘補貼情郎——可惜遇人不淑,後有芙蓉臉都看不清,居然就肯免費,可見凡間俗人也有慧眼。


    芙宓從背後打量起容昳來,的確自有一股貴不可言又神秘卓越之感,不靠臉靠這身段和豐姿也能傾倒凡俗女子。


    芙宓不在討論這個岔題,回歸正傳道:“主人,其實這道侶之事說出來也不丟臉,有可能隻是你們修行的功法相斥,她才拒絕你的。主人若是肯說出來,我一定能幫你想到法子。不信你去蓮州打聽打聽,經我的手調解的恩愛道侶至少不下一百對,保治各種疑難雜症。”


    “聒噪。”容昳冷冷地吐了一句。


    芙宓太了解容昳此刻的心情了,這是惱羞成怒,需要循循善誘,最好能從自己入手,引導他不知不覺地說出症結來。


    芙宓加快了兩步,跟容昳並肩而行,“其實,我也曾經被人拒絕過呢。”


    “不想聽。”容昳直接就戳破了芙宓的誘導計劃。


    真是油鹽不進。


    芙宓跺跺腳,暫時終止了自己的好奇,“神鶯族在鶯州,離這裏還有十萬裏,我們怎麽去啊?”芙宓看著閑庭信步的容昳,她可沒法破開虛空。


    當一頭黃、牛出現在芙宓的眼前時,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昳的坐騎居然是一頭老黃、牛!


    “要不然坐我的九幽聖蓮車吧?”芙宓提議道。她又不是放牛娃,幹嘛要騎牛,如果這牛是牛魔王變的還差不多。


    容昳沒理會芙宓,飄到牛背上,隻見那牛一腳就踏入了虛空,在虛空顯露的那一瞬間,如果芙宓沒看錯的話,牛的前腳已經跨到了鶯州的界上。


    這牛簡直神了,雖然其貌不揚,但這腳力也太快了,芙宓深恨自己以貌取牛,“喂,等等我啊,等等我。”芙宓是拽著牛尾巴,被他拖到鶯州的。


    鶯歌山上,粉鶯看見芙宓被牛尾巴拖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雖然粉鶯的聲音有如天籟,但她的笑聲可真不怎麽樣,芙宓覺得實在是失之輕浮。


    粉鶯笑彎了腰,眼淚都出來了,等她笑夠了直起身,一雙媚眼就在容昳的身上掃來掃去,末了才看了芙宓一眼,“你可是蓮州的芙宓公主?”


    芙宓還沒點頭。


    粉鶯就又笑了起來,“你可真有趣。”


    芙宓等粉鶯笑夠了,才道:“那當然。我這頭牛來曆可非同凡響。”


    粉鶯定定地看著芙宓,芙宓吹牛不打草稿地道:“牛、郎和織女的傳說,聽過吧?”


    這可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淒美愛情故事,粉鶯點了點頭。


    “這就是那頭老黃、牛轉世的。”芙宓道。


    “真的,假的?”粉鶯明顯不信。


    芙宓但笑不語,假話說到這兒就夠了,愛信不信。粉鶯的視線在老黃、牛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容昳,“是真的嗎?”她的笑容甜美,聲音更是清甜得仿佛山澗小溪。


    芙宓搶在容昳之前道:“當然是真的。”她拍了拍老黃、牛的屁股,“哞哞,說句話給她聽。”


    老黃牛雖然又老又瘦,連毛都稀疏脫落了,但是尾巴打起芙宓的手來可一點兒也不客氣。


    芙宓不以為忤,繼續將手貼在老黃牛的身上,隻聽見這老黃牛果然出聲道:“可惜我的夥伴,牛、郎和織女已經化成了一顆星星。”


    粉鶯眼睛一亮,“嘖嘖”地讚歎了兩聲,“難怪看起來這麽眼熟呢。”


    “你若是肯唱一歌給我們聽,我就讓你騎著它轉一圈兒。”芙宓道。


    老黃牛的尾巴一打,將芙宓的手狠狠地從它屁、股上打開。


    芙宓側過頭,對著容昳擠眉弄眼,示意他管一管他的牛,別壞了大家的好事。


    “你也想聽我唱歌嗎?”粉鶯看向容昳。她一襲粉白色的衣裙,嬌嫩如四月的櫻花,看起來天真爛漫,比芙宓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容昳沒說話。


    粉鶯道:“我知道這牛是你的,你若是想聽我唱歌,我就唱歌你聽,但是她……”粉鶯的手指一轉,指著芙宓道:“她不許聽。”


    容昳點了點頭。


    芙宓惱怒地雙手叉腰,看著容昳道:“誒,你怎麽能過河拆橋啊,明明是我提議你來的。”


    可是前麵行走的兩個人根本不搭理芙宓,等他們不見了蹤影,芙宓才聽見容昳的聲音傳了過來,“給哞哞喂點兒草。”


    芙宓低頭看著老黃牛,“原來你真的叫哞哞啊?”


    “不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嗎?”哞哞拋了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給芙宓。


    “哇,你真的會說話啊?”芙宓捂著嘴巴往邊上一跳。要知道剛才是她用腹語在充當老黃牛說話,學什麽貓叫啊,狗叫啊,芙宓公主可是十分拿手的。


    “我的老夥計牛、郎不是化成了一顆星星,而是他修成正果,如今已經位列仙班,成了牛、郎星君。”哞哞道。


    芙宓一副“我聽你吹”的模樣看著老黃牛,她不過是隨口杜撰了一個來曆,它居然就打蛇隨棍上了。這種古董級別的大牛,可不是那麽好冒充的!


    芙宓在河邊給哞哞采了幾株嫩草,哞哞傲然地撇過頭,“我不吃這種東西。”


    “那你要吃什麽?”芙宓問。


    “我聞著這山上有株碧光草成熟了。”哞哞道。


    碧光草可是六品靈藥,在三千州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靈藥了,再升一級就是仙藥了,芙宓在紫尊仙府也才看到了六株七品仙藥而已,至於六品的也隻有十來株,十分珍貴。


    芙宓看著哞哞,轉了轉脖子,剛才粉鶯明顯就是蓄意挑釁,她雖然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何況這本就是容昳的牛要吃的草,到時候推給容昳就是了。


    芙宓小聲對哞哞道:“你知道那株碧光草在哪裏嗎?”


    碧光草在神鶯族的禁地裏,芙宓一路拽著老黃牛的尾巴走到禁地的跟前,掏出七音環來,費了一番功夫後就破了禁製,芙宓對七音環的運用可謂是越來越熟練了。


    碧光草就在禁地的藥圃裏,成熟的靈藥散出沁人的清香,碧光草有五片葉子,周圍浮著一層碧光,因而得名。芙宓看見它那仿佛綠玉一般的修長葉片就喜歡,她伸出手剛剛碰到碧光草,就聽見一群神鶯開始尖叫,“有人偷碧光草,有人偷碧光草。”


    雖說沒有神獸守護這株碧光草,但有這群神鶯也就夠了,芙宓心下大驚,一把抓起碧光草,翻身騎到老黃牛的背上,“快走,快走。”


    老黃牛騰雲而起,但是神鶯族的長老已經聯袂而至,粉鶯和容昳也趕了過來。


    “原來芙宓公主是個偷草賊。”粉鶯嬌媚地笑道。


    芙宓直接將碧光草一把喂到老黃牛的嘴裏,然後聳了聳肩,攤了攤手道:“我們家哞哞隻吃六品以上的人,你們這兒就這麽一株,也不拿來待客,我就隻好自己動手了。”


    芙宓騎著老黃牛趕到容昳的身邊,一臉“我是無辜的”望著容昳,“主人,是你叫我喂哞哞的對吧?”


    “主人?!”粉鶯指著芙宓的鼻子不敢相信,芙宓公主的大名,三千州域誰沒聽過啊。


    芙宓絲毫沒覺得羞恥,抬了抬下巴道:“我高興這麽叫,不行啊?”


    粉鶯完全愣在了芙宓的“無恥”當中。


    芙宓則一把拉住容昳的手腕,“趕緊逃啊,傻呆著幹什麽?”芙宓雙腿一夾,座下的老黃牛就騰空而起。


    “哪裏走?!”神鶯族的長老手裏一把銀針撒向容昳和芙宓的頭頂。


    芙宓看向容昳,結果容昳一點兒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她急道:“主人!”


    容昳一腳將芙宓踹下牛背,“誰惹的爛攤子誰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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