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宓敲了敲門,也不待裏麵的人應答,就直接走進了二樓□□、招頭牌的閨房。


    芙蓉皺了皺眉頭,手指雖然繼續撥弄著琵琶弦,可抬頭就想用眼神斥責來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不過下一刻芙蓉就瞧癡了,平日裏她自負美貌,在整個帝都城,那也是有第一美人之稱,可到今天為止她才明白,天外有天,且那天還有三十三重那麽高。


    鵝黃色的看不出布料的衣裙,輕盈地貼在來人的身上,從窗戶外吹來的清風,不費絲毫力氣就將她的袖口和衣袂吹起,仿似赴宴瑤台的嫦娥一般。


    纖細的腰肢,窈窕的身材,還有明媚到了極點,讓人甘願溺死的雙眼。芙蓉認為她自己也當得上眸含秋波的讚譽,可看到眼前這雙萬頃春水倒影漫天星子的眼睛,才明白,瀲灩二字,世人用得太單薄了。


    僅僅看著這雙眼睛,芙蓉就沉迷了,甚至都分不出心神去感歎來人的容顏。


    芙宓微微偏了偏頭,掃了眼前見一麵需費白銀五百兩的□□、招頭牌。皮膚不夠細膩,皮膚下沉澱著黑色,夜裏的狂歡讓她的眉心已經起了微不可查的皺紋,鼻尖的毛孔裏還有星星點點的汙濁,嘴唇也不夠鮮嫩。腿不夠長,腰又勒得太緊、脯大得失宜,腳趾甲簡直醜得讓人不忍直視。


    芙宓打量完芙蓉,側頭看了看坐在青色幔簾後的羅漢榻上容昳,這位明顯在走神。


    但即使如此,芙宓也覺得容昳的口味有些太重了,芙宓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遞了一粒百花洗顏丸給芙蓉,“送給你。”


    芙蓉看著這位一進門就送她藥吃的姑娘,傻愣愣地就直接將藥放入了嘴裏,也不考慮芙宓送她的是不是□□。


    芙宓見芙蓉這麽上道,心裏隻覺得高興,顯然她又美到了新層次,已經隱約碰觸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高度了。


    “去沐浴吧。”芙宓對著芙蓉揮了揮手。


    芙蓉怯怯地朝幔簾後看了一眼,見那位公子並無反應,心頭微微歎息,她對著芙宓連掙紮的勇氣都沒有,就乖乖地出去並關上了門。


    芙宓走近容昳,才看到他撐在膝蓋上的手裏正把玩著一枚核桃,對她的到來絲毫無覺,芙宓在容昳的眼前晃了晃手,對方垂著眸,沒什麽反應。她俯視的時候看著容昳根根分明的睫毛,心道,這睫毛長得還不錯,芙宓強忍住掏出搜天鏡看一看自己睫毛的衝動。


    芙宓掏出秘音螺在容昳的耳邊喊了一句,“喂,容昳。”


    容昳的睫毛動了動,仿佛剛從漫長的回憶裏抽身,一時還有些分不清過去與現在,“又是你?”


    雖然三千州域很多人看到芙宓公主都會皺眉頭,不過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女性。


    芙宓見容昳回了神,這才矜持地直起身子道:“我找你有點兒事兒。”


    “有求於我?”容昳調整了一下坐姿。


    說得真夠直接的!芙宓隻能點點頭,然後在容昳的挑眉中,趕緊道:“上次南海的事情我本來已經安排好了的,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不過我不會賴皮的,都記在我頭上好了。”


    芙宓態度端正地表示自己是個守信的人。


    “唔。”容昳不置可否。


    “不過界牌估計沒有了。”芙宓道。這大千世界自有運行軌跡,上界有州域降級,下界才會出現界牌,哪有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就出現新的界牌,“你可以重新提要求,和這次的一起算好了。”


    芙宓現在生怕的就是容昳又說沒什麽需要。當然,一個上界尊者在三千州域滯留這麽久的時間,要說他沒有所求,芙宓是打死也不信的,隻是一時看不出容昳的目的何在而已。


    容昳斜睇了芙宓一眼,站起身向前一步,半個身子就已經遁入了虛空。


    芙宓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抓,撈到了容昳的袖子,“哎,你別走,你別走。”


    容昳扯了扯衣角,芙宓的五個指頭使力得都攥白了,“呃,容,容大人。”芙宓不知道該如何尊稱容昳,能叫一聲大人,已經是她的底限了。“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你雖然修為高深,可總需要跑腿、打雜的,不能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對吧?大人在三千州域行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可以代表蓮州全都答應你。”


    芙宓感覺容昳的力道增加了,她趕緊加了一隻手,兩手一起拽著容昳的袖子,“再說了,我真的不是那等言而無信之輩,隻要今後有界牌出現,我一定會拿到手幫助南海抬升到上界的。”


    “放手。”


    芙宓在聽見容昳巨人千裏之外的“放手”兩個字時,心都涼成了黃花菜,誠懇地道:“大人,你這次幫了我一定不會後悔的!”芙宓現,自己能和容昳交換的東西真是太少了。對方既不需要她的人,也不稀罕蓮州的天材地寶,還真是難搞。


    容昳在芙宓的手裏堅定地抽回袖子,並用手指彈了彈莫須有的灰塵,再掃了芙宓一眼,淡淡地道:“倒是可以找個跑腿的,難的事情你們也幹不了。”


    芙宓沒想到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完全讀懂了容昳的暗示。不過好公主能屈能伸,為了蓮皇,她倒是不介意給容昳跑跑腿,打打雜。


    芙宓正要同意,哪知就聽見容昳道:“讓蓮州的落霞給我當一個月的侍女,我可以答應你去救蓮皇的要求。”


    芙宓聽了這話簡直是震驚之上疊加震驚,連裝深沉裝平靜都無法維持了,她根本沒說要找容昳幫什麽忙,而容昳居然就知道了。


    現在芙宓是騎虎難下,若是和容昳鬧翻,他將蓮皇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是大災難了。但是芙宓一聯想到落霞長老的性子,就頭疼。要叫那性子執拗、脾氣臭得逆天的老太太去給容昳當侍女,且不說落霞能不能點頭,就算她點了頭,芙宓也不敢讓她去,可別反而把容昳給得罪透頂了。


    且芙宓那姑父雖然耳根子軟,怕老婆怕得要命,但是醋卻喝得極厲害。


    芙宓這一遲疑,就見容昳幾乎已經全身進入了虛空,芙宓一把抓了過去,這回沒拽住袖口,隻能勾住容昳的腰帶。


    容昳轉過身,看了看芙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帶。


    芙宓的臉瞬間就紅了,想起上回容昳脫他腰帶的事情,芙宓趕緊一步跳到剛才容昳坐的那羅漢榻上,很諂媚地拉起自己的袖子拂了拂坐榻上不存在的灰塵,“大人,請坐,落霞姑姑肯定很樂意充當大人的侍女的。”


    容昳掃了芙宓一眼,很自然地接受了芙宓的恭維,仿佛這件事的確是他給落霞的恩賜一般。


    “大人請上坐。”芙宓微微躬了躬身子,對著容昳做了個請的動作。小公主雖然囂張慣了,但是也格外放得開,卑躬屈膝的事情被她坐起來,都自有一股濃濃的優雅和美感。


    芙宓將座上的茶水端起來遞到剛坐下的容昳手裏,笑得比映日荷還嬌媚地道:“我給大人捏捏肩。”


    芙宓不待容昳同意,就自顧自地給容昳捏起了肩膀,她雖然看不清容昳的真容,可也算見識過他的能耐,要有他這等修為,沒個幾百年肯定是修煉不成的,她心裏將容昳當成老祖宗一樣的前輩,行起此等後輩做的事情,一點兒心裏障礙都沒有,若是容昳能救她父皇,讓她將容昳當成爹一樣敬重,她都願意。


    芙宓一邊盡心地給容昳揉捏肩膀,一邊狀似無意地道:“我那落霞姑姑,如今已經好幾百歲的一把老骨頭了,我們蓮花妖,幾百歲的時候莖也老了,葉子也不鮮嫩了,而且她嫁了人,身上的女兒香就沒有了,實在沒什麽看頭,聞起來也不沁人。她脾氣暴躁,又不注意保養,眼角都有魚尾紋了,大人,便是要找侍女,也得找個養眼的對吧?”


    芙宓伏低身子,恨不能將臉刻入容昳的眼睛似的,這天下大概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養眼的人了。


    容昳不說話,芙宓又換了一邊肩膀給容昳揉捏,“而且我落霞姑姑的性子臭,這三千州域她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人,有些事情別人隨便就能辦好,可若是交給她,肯定事倍功半,耽誤了大人的事情就不好了。”


    “你這是毛遂自薦?”容昳看了芙宓一眼。


    芙宓挺了挺胸膛,“我在三千州域的美人榜上排名第一,又是蓮州的公主,未來蓮州的女皇,由我給大人當侍女,一定不比落霞姑姑差。而且別的不敢說,這三千州域的大部分地方我都走過,熟悉得不得了,大人若是有事,交給我辦再沒有更妥帖的了。”


    “比如南海的事情?”容昳不留情麵地指出芙宓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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