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老牌食氣高手,雖然被葉貫偷襲暗算,沒照麵就吃了大虧,但周開亨並沒有因此而心慌意亂。


    驅動劍陣的同時,他抬手極點,六枚靈符齊齊飛出,在空中不斷打圈,飛速形成一個符陣。


    他竟然和葉貫一樣,修煉有少見的符陣之術,能驅符為陣。


    下一刻,一道寒光猛然從地底飛出,在接觸到劍陣的刹那開始在眾多劍光中不斷閃爍,仿佛鋒利的劍光隻是可供他遊動的流水一樣。


    饒是他進階食氣上百年,周開亨也沒見過這等詭異的法術,顧不上手上即將成型的符陣,連連驅動長劍,劍陣連抖,想將那道光華逼出劍陣。


    但那股光華卻仿佛附骨之疽,無論他怎麽震動劍陣都毫不停滯,而是飛速在劍光中一動,刹那之間,就衝過劍陣。


    光華飛出,一個人影猛然出現在周開亨麵前。


    這是金遁術最大的威力所在,能在所有金屬類法器中飛遁,甚至能借用對方的泛起逼近對方。


    金主功,能侵蝕萬物,所以才有這種功效,其他遁術是萬萬做不到這點的。


    而周開亨施展的劍陣,更是為葉貫使用金遁術提供了便利,一試之下,果然成功。


    “這是金遁……”


    周開亨萬萬沒想到這道光華竟然是一個人,不等他開口水花,一聲清越的長鳴,金紅二色瞬間鋪滿了他的視野。


    劍光如虹、劍氣如雨,圍著他不斷飛舞,看似美麗的劍光中卻暗含著著無窮的殺機。


    劍陣、符陣都被葉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來不及會員,周開亨猛然尖叫一聲,全身光華閃動。


    擠在他各處的一個個小飾品、發簪、玉佩、扳指等物齊齊碎裂,一道晶瑩的光華從上而下瞬間連成一片,將他徹底包裹其中。


    鳳羽劍連連刺出,這些溫潤的光華卻晶瑩之極,在鳳羽劍的連刺之下不斷變形,卻就是不破。


    背後的劍陣和符陣已經再賭襲來,冷哼一聲,葉貫猛然消失不見,再度施展金遁術,隱身到無數劍光之中。


    翻湧而至的劍光和符術擦肩而過,差點打在周開亨自己身上,雖然被他逆運法力彈開,但劇烈的法力牽扯下,依然讓他喉頭翻湧,血腥之味直衝腦門,身上的瑩光也連連閃爍,差點破裂。


    “金遁術,你這個賊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一邊竭力穩住護身法術,周開亨抬手在腿上連點,止住了暴湧而出的鮮血,一邊憤怒地嘶吼起來。


    地行術精通還能用天賦異稟來解釋,但金遁術卻萬萬不能這麽理解了。


    這個世界的金屬性是五行之中最薄弱的,加上人體和金屬性天然的相克,哪怕是一般的金屬性法術,修煉起來都艱難萬分,更不要說金遁術這種神異的法術了。


    連連怒吼的同時,他猛然抬手,一道光華閃電般射出,才一離體就化作五道光華,閃電般分射四方,竟然是難得一見的萬裏傳音符。


    萬裏傳音符和普通的傳音符相差極大,高達三階上品,不僅速度齊塊極難攔截,還能自動分身化影,幻化出四道虛體。


    沒落以後,周家底蘊大損,這種三階上品符籙已經所剩不多,不過,隻要能將葉貫的種種特異之處傳遞出去,周開亨認為,一張三階上品符籙還是完全值得的。


    這四道虛影並不是完全的假象,也附著有一定的信息,如果不能全部攔截,依然能把一些信息傳遞出去。


    不過,葉貫既然下定決心要拿下對方,就不可能不防備對方的這些招數,幾乎在萬裏傳音符飛起的同時,四周猛然出現濛濛的星光。


    星河大陣飛速流轉,五道流光盡數落入大陣之中,星光飛舞,五個金剛胎藏大陣一閃而逝,瞬間將萬裏傳音符禁錮。


    “賊子!”


    眼看萬裏傳音符都沒有能傳遞出信息,周開亨心頭猛然一涼,他瞬間明白,葉貫已經是打定主意,要將他斃於此處了。


    白光一閃,葉貫猛然借由金遁術出現在他後方,鳳羽劍光華大作,疾如流星般狠狠一劍刺出。


    “嘭”地一身輕響,守護周開亨的光罩應聲而破。


    “我跟你拚了!”


    怒吼一聲,周開亨抬手一指,劍陣猛然瓦解,他左右雙手各持一把長劍,第三把長劍則環繞著他不斷飛舞,瘋了一般往葉貫衝來。


    法力灌注長劍,葉貫想再用金遁術靠近他,已經是不可能,但他放棄了最擅長的劍陣,而使用並不擅長的鬥劍之術,自身的攻擊力也大大下降。


    他是食氣巔峰,但精力體力已經衰竭,加上又被葉貫砍斷了一條腿,對上已經食氣中期的葉貫,已經沒有了絕對的優勢。


    雖然三劍連環、氣勢洶洶,葉貫卻絲毫不懼,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勁風呼嘯,狹小的空間中,兩道人影正飛速挪移交擊,聲聲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人雙耳發聾。


    周開亨雙目圓睜,連連射出手中的三星劍,身為食氣巔峰修士,他的法力還是勝過葉貫許多的,照理說,哪怕是硬拚法力,也能擊退葉貫。


    但羚羊掛角劍訣是近身鬥劍法訣中的巔峰,在葉貫手裏更是猶如天馬行宮,無跡可尋,精湛的劍術萬萬逼得周開亨左支右絀,狼狽無比。


    不管他把三星劍驅動的多麽凶狠淩厲,葉貫總能從容躲開,還能找到破綻不斷反擊,而三星劍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劍陣之力,威力已經大大降低。


    又是一聲巨響,三星劍被再次擊飛,葉貫忽然感覺,對方的法器似乎有點呆滯。


    明明是要射向自己的右方,出手後卻出現了細微的偏差,射向了偏左一點的位置。


    法器內有驅使者的法力烙印,正常情況下都能做到心隨意動,除非烙印削弱,否則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稍一思索,葉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分解之力不僅可以直接作用在法術上,對法器內的法力烙印也同樣有效,隻不過隔著法器,效果降低了很多,但累積下來依舊不能小覷。


    每一次劍錐相擊,三星劍內的法力烙印都削弱了一絲,剛開始還沒什麽影響,時間一長,影響就極為明顯了。


    葉貫都感覺得出來,身為三星劍的主人,周開亨更是心知肚明,也更加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這種怪異的法力,閻浮提大陸上極少極少。


    周開亨在心裏連連大罵,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和周家這麽扛上了,如果隻是當初那點恩怨,周家已經死傷無數人,難道還不夠償還麽?


    “葉貫,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周家已經落魄至此,無論什麽恩怨,我們流的血也足夠償還了吧?”


    被羚羊掛甲劍訣逼得漸漸落到下風,周開亨的聲音都帶上了幾絲哀求。


    “足夠?”


    葉貫冷笑一聲,厲聲喝道:


    “三十年前,飛虎縣被異族侵入,後來逃難之人也被大批截殺,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周家又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


    “飛虎縣?”


    周開亨不由一愣,一幕幕往事忽然浮上心頭。


    黑夜中模樣不清的異族,氣息詭異殘暴的人類,無數鮮血和哭喊……


    心神一凜,他猛然沉聲喝道:


    “飛虎縣的陳年往事,跟你一個朝鳳郡的人有什麽關係!不怕告訴你,那件事牽扯極大,即使是我周家也不敢多問,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插手!”


    作為周家的大敵,周家早就把葉貫的信息查了個遍,完全不知道葉貫和飛虎縣的聯係。


    “無關?”


    葉貫猛然一聲怒吼:


    “我就出身飛虎縣,父母親族都被你們屠戮殆盡,你說和我無關?”


    “你…飛虎縣的人都被殺光了,這絕不可能!”


    驚詫之下,他不禁說漏了嘴。


    “潘家兄弟果然是你們在背後支持!”


    怒吼一聲,葉貫猛然長嘯一聲,長劍一閃,瞬劍術飛速發動,從左邊猛然閃爍到右邊,一劍斬下。


    在葉貫問出飛虎縣之事時,周開亨就知道事情已經絕對不可挽回,即使他說出背後的葛上人,對方也不不可能讓他離開。


    但這個時候,想逃走也不可能了,葉貫緊盯著他,攻勢一陣強過一陣,強行駕風就是自殺。


    “當”地一聲,就在他悔恨交加的刹那,瞬劍術疏忽而至,雖然被第三把三星劍擋住,但長劍本體卻被鳳羽劍結結實實地擊中。


    連續交鋒之下,葉貫已經悄然改變了策略,這一劍的目標根本不是周開亨,而是這把三星劍。


    全力一擊之下,法力烙印一陣亂顫,三星劍竟然直接失控,雖然隻是瞬間就重新回到周開亨手中,但他原本嚴密的防線頓時門戶大開。


    周開亨的本事大部分都集中在劍陣和符陣上,平時自然無往而不利,別人被他的劍陣所困,根本沒有多少反擊之力,而現在一身手段都被葉貫鉗製,根本不會不出多少。


    刹那之間,葉貫長驅之上,鳳羽劍閃電般一繞一絞,剩下的兩把三星劍也被絞飛,長劍回旋,在周開亨小腹上一串而過。


    周開亨隻覺得眼前一黑,瞬間就失去了意誌,抬手將他困入吞星蟾空間中,葉貫飛速離開。


    轉身的同時,大片大片的火球落下,將這個小山穀點成了火炬。


    雖然他已經竭力控製搏鬥的聲勢,但不可避免地仍然有氣息流出,周家參與葛上人的大事,對方不可能一點監視措施沒。


    既然如此,幹脆一不做而不休,徹底將痕跡抹去。


    葉貫離開後的一盞茶的功夫,山穀空忽然閃過道道遁光,四個人影悄然出現。


    無形的壓力湧出,喧囂的密林陡然變得鴉雀無聲,抬手一揮,大片大片雨水衝下,瞬很快火勢壓製。


    隻是一眼,為首的老者就明白發生了什麽,搖了搖頭低聲道:


    “晚來一步,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其他三人飛快上前,斷裂的樹木、散亂的灰塵、紛飛的建築物,沒有一樣能逃過他們的雙眼,沒一會,一個身高臂長的年輕人就上前低聲道:


    “對方應該是一個人,境界比周師弟高一些,始終壓著周師弟打,但也強得有限,否則不會打這麽久。


    連傳音符都沒有發出,對方多半有某種克製的寶物或者法術……”


    年輕人年紀不大,但修為卻已經是食氣後期,遠比周開亨有前途,言語中也絲毫沒把周開亨放在眼裏的意思。


    “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中年人低聲問道。


    “這……”


    年輕人有些猶豫,思索了半晌,最後還是堅決地說道:


    “無論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但師祖門下的人不能白死!”


    聞言,另外兩個同門的臉上明顯閃過不悅之色,他們隻為守護靈礦,可不想被什麽其他東西影響。


    但說話這人在他們幾人中的地位極高,隱隱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他們即使不同意,也不敢輕易出言反駁。


    “不錯,葛師祖門下的人,無論是貓是狗,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要是同門被殺都不敢出頭,我們以後怎麽在金闕玄宮立足!”


    這話一出,另外兩個人更加不敢說話了。


    老者抬手,十指連劃,無數玄妙的符籙在空中成形,存在即能被感知,不管葉貫怎麽掃除痕跡,在他這個注神境界高手麵前,總是有跡可循的。


    無數氣息湧入老者手裏,慢慢化作一麵光鏡,兩個模糊的影子逐漸成型。


    四周幾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光鏡,其中一個人明顯是周開亨,另一人必然是對手了。


    光鏡不斷變化,那個原本模糊的身影也逐漸清晰,但就在對方的麵容即將顯露的時候,一道紫氣閃過,光鏡轟然破碎。


    老者臉色一邊,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連退了好幾步。


    幾人急急上前,攙扶著老者,老者冷哼一聲,厲聲道:


    “對方來曆不凡,精通劍術,明明修為差一籌,還能壓著周開亨打,而且深藏至寶,能掩藏氣息,看這個架勢,必然是衝著大型靈石礦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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