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園建在水上,填土為洲,洲上築樓,自岸邊至洲上,約有十餘丈,引一道曲橋相連,橋上鋪青石板,兩邊有雕獅虎猛獸的漢白玉欄杆,隻及成人腰部高處,兩側還是江水,水中荷葉叢叢。


    楊帆把馬拴在江邊一株垂楊柳樹下,信步向橋頭走去。


    那片洲不小,打眼一看,至少五六座紅樓,七八座亭閣,楊帆料想獨孤宇不可能隻在一處宴請客人,卻包下整個芙蓉園,那是暴發戶燒包,卻非世家子弟所為,可是獨孤宇請柬上可未說明是在哪一處請他。


    收回目光,卻見橋頭有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正在東張西望,楊帆心中一動,便走上前去,說道:“鄙姓楊,楊帆。**孤公子相邀,前來芙蓉園赴宴。兩位童子可是獨孤兄派來迎候的麽?”


    “啊,正是!郎君來的好早!”


    兩個小童忙不迭還禮,歡歡喜喜地道:“還請郎君稍候,小的這就稟報公子前來相迎!”


    說完,一個小童便返身奔去。


    楊帆一聽他們正是獨孤宇派來迎候的,還以為他們兩個引著,自己到洲上去就行了,不想他們鄭重其事的,還要請出主人相待,便笑了一笑,停住了腳步,心中暗想:“這般拘於禮數、規矩,隻怕這孤獨宇,真是我猜的那戶人家了,卻不知他為何著意與我結交,跟在我後邊那兩個人,是不是他派來的。”


    楊帆想到這裏,下意識地回頭一望,隻見一直輟在他身後的那兩個牽馬人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不覺便是一怔,若非他確信那兩個人這一路確是亦步亦趨地盯著他行動。現在都要疑心是自己看錯了。


    楊帆想了一想,卻也不再去尋那兩個人下落,此時在他看來,那兩個人十有**就是獨孤宇派來的,如此一來,倒讓他心中更加好奇,獨孤宇如此種種,究竟意欲何為?


    長橋兩側江水中遍生芙渠,荷葉漸漸凋零。蓮蓬脫穎而出,因為這片水域置於陽麵,常受陽光照射,凋零的荷葉間倒有幾枝晚生的蓮花,或白或粉。依舊開得鮮豔。


    楊帆忽然發現一艘小舟,就靜靜地停在荷葉叢中,因為它始終一動不動,方才竟被楊帆忽略了。


    小船不大,仿佛一隻獨木舟,小舟尖尖如梭,一頭站著一個赤著雙腳、挽著褲腿、頭戴竹笠、手提長篙的土衣船娘。另一頭坐著一個月白衣裳的少女。


    少女坐在船頭,小舟很淺,船頭又狹長,遠遠望去。便如坐在蓮叢中一般。在她旁邊,正開著一朵並蒂蓮花,娉婷的身姿、粉嫩的顏色,與那道纖細而充滿靈氣的身影相映成趣。仿佛那少女也是一朵初綻的蓮花,白蓮花。


    此情此景。堪可入畫,楊帆不禁著意地看了一眼。


    清風徐來,荷花微掀、蓮蓬搖動,荷花微微蕩瀾,水麵稍生漣漪,也輕輕撩起了那少女的烏黑長發,楊帆這才發現那少女既未盤頭也未梳髻,一頭長發就用一條月白色的帶子隨意地挽在身後。


    風吹湖動,少女不動,雖然她的秀發飛揚,卻始終給人一種靜的感覺,靜極了!


    少女正望著遠方,身形有些慵懶,神態非常恬靜,可楊帆一直注視著她,似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忍不住便回過頭來,向楊帆這裏望了一眼。


    遠山影綽,碧水粼粼。


    身畔垂柳絲絛曼舞,舞得那水上的小船似乎也在動,可那少女依舊是靜的,隻有這回頭一望,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與楊帆視線一撞,才讓楊帆感覺到她在動。


    陽光映在她的臉上,雪白的臉蛋也似成了半透明狀,烏黑的發、紅潤的唇、雪白的肌膚,這是一個極清麗的女子。


    看到了楊帆的凝視,姑娘沒有羞惱,也沒有回避,她看得出楊帆隻是欣賞的目光,於是唇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清清淺淺的笑容。風又來,拂起她肩上的青絲,蕩起一片清秋的涼意。


    楊帆微笑著頷首致意,這一刻,他隻覺得似這般靈透純淨的女子,隻應生在江南水鄉,讓一片溫柔包裹,而不是置身於這樣秋意蕭瑟,荷葉凋零的畫麵中。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確實再也沒有更好的景致,能容納並凸顯她的清麗和靈透。


    她的容貌並非絕美的,至少婉兒之柔美、太平之嬌麗、阿奴之嫵媚、小蠻之俊俏,各具特色,並不遜於她,便是南疆姚州的那位薰兒姑娘也不在她之下,但是沒有人有她那種靜極了的靈韻。


    那種風光,隻應屬於天上。


    雖然姑娘大度,楊帆也沒有任何褻瀆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欣賞,可也不好對一位素不相識的姑娘家注目太久,所以他微微一笑之後便收回了目光,目光收回,便看到獨孤宇帶著那個跑去報訊的小童從小橋的另一端正快步走來。


    楊帆舉步就要迎上去,才隻邁了一步,便覺得有一種危險的氣息。


    當初他從姚州匆匆趕往蠻州時,半途中也曾有過這種似動物本能般的警覺,可


    惜那苗人的吹箭實在是無聲無息,他沒有避過去,而這大唐故都,顯然沒有人使用那玩意兒。


    楊帆霍然轉身,就發現四個魁偉的大漢,不知何時已經迫近橋頭,正抱著雙肩,目光不善地看著他。


    楊帆隻看了一眼,就從他們的身法、腳尖的位置、抱肩的動作覺察出,這是四個相撲高手,恐怕技藝不會比太平公主身邊那八個技藝高絕的女相撲手差上太多。


    楊帆挑了挑眉頭,感覺有點麻煩。一個技擊高手,打十個八個普通人易如反掌,可是如果對方同樣是技擊高手,而地域又比較狹窄,容不得他輾轉騰挪,那就比較麻煩。


    當初他怒衝宰相府,被太平公主手下的女相撲手扣住腳脖子從馬上扯下來的事情他還沒有忘記。那時那個女相仆手並不想傷他,可是眼前這四個人的眼神卻充滿殺氣。


    “明知道今日的宴會有些古怪,我應該把那柄鐸鞘帶來的!”


    楊帆揚起眸子,看向那四個相撲手身後,後麵慢慢又走來八個人,八個人的身體都遠不及這四個相撲手壯碩,但是矯健與靈敏尤有過之,八個人迫近,就像八隻躡足而行的蒼狼。最要緊的是,他們都穿著寬大的袍服,袍服下鼓鼓囊囊的,不知揣了什麽武器。


    楊帆苦笑:“雖然知道今日之宴透著古怪,卻隻猜到這獨孤宇的目的不隻是結交朋友那麽簡單。誰會想到這是一場鴻門宴呢?”


    楊帆扭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獨孤宇身後二十餘步外,也有十多個人跟著。


    他被包圍了,圍在大雁塔下,芙蓉橋頭。


    楊帆盯了獨孤宇一眼,跟在獨孤宇身後的人距他還有二十多步的距離。楊帆在想如果飛身迎上去,能不能搶在那些人赴援之前來個“擒賊先擒王”,但他還沒有動作,就發現獨孤宇未必就是那個“賊王”!


    獨孤宇本來是邁著極快的步子迎過來的。當楊帆身後突兀地出現四個壯漢的時候,獨孤宇腳下的步子就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愕然。當又有八個人從林中閃出來,明顯是迫近楊帆的時候。他停住腳步,扭頭向身後望了一眼。再回頭時,一臉茫然。


    如果這個局是他布下的,他當然沒有必要這個時候還來作戲,楊帆心中登時一動:“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想對付我?”


    獨孤宇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用跑的衝向楊帆,荷葉叢中有幾隻水鳥,甚至還有幾隻野鴨,那小舟和舟上的少女在荷葉叢中待了那麽久,都沒有驚動這些水鳥,獨孤宇嗵嗵嗵的腳步聲卻把它們嚇跑了。


    水鳥展翅,鳴叫著遠去。


    楊帆不禁歎了口氣:這個獨孤宇根本就不會武功,他寧願獨孤宇抱頭鼠竄,也不願意他跑上來逞英雄。他被這些人圍著,雖然處境不是很妙,可是如果再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朋友,他想走就更難了。


    獨孤宇快步跑過來,他雖不會武,卻是個健壯的青年,這幾步路不至於讓他氣喘籲籲,但他的呼吸依舊急促,那是因為緊張和憤怒:“二郎,這是怎麽回事?”


    楊帆攤了攤手:“我隻帶了一張肚皮過來喝酒吃飯而已,我在長安沒有仇家。會不會是衝你來的?”


    獨孤宇答的更妙:“在長安,誰敢向我尋仇?”


    說完,獨孤宇就把胸一挺,沉著臉迎了上去:“長安獨孤世家在此宴請貴賓,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東西是什麽人,叫你們的主子過來見我!今日之事,你們若是不給我獨孤宇一個交待,那我就要給你們一個交待了!”


    獨孤宇這句話說的很有底氣,也很有霸氣,可惜他這句話說完,那些人就像耳朵聾了,他們的確有反應,他們的舉動就是,四個相撲高手像螃蟹似的張開“一對大螯”,橫著邁動腳步,肩膀微微塌下,作勢欲撲。


    四個人一橫,便已把橋頭堵得滴水不漏,後邊那八個身形矯健身著寬袍的人,也從衣下取出了武器,楊帆和獨孤宇看到他們手中的武器,臉色都有點白:他們手裏舉著的是弩,軍弩!


    鐵箭已上弦,手指已扣在懸刀上,可射三百步、洞穿七層劄的臂張弩,飛鳥疾掠,也休想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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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拚更新一向不是關關的長處,更何況現在這體格。


    如今為了兒子的中考和擇校,天天跟這叛逆的小子發火,每回坐下來,都要好半天功夫才能把情緒和思路濾清,依舊保持平穩的每天兩更並寫到自己滿意已很不容易,更不要說加更了。


    但是在這關鍵的時刻,還是四更一萬三奉上!這個月,我會保持每天兩更,有發揮好的時候就三更。


    早上起來,習慣性地看看榜單,我覺得,無論是月票榜還是推薦榜,隻要大家肯支持,我們就一定能再上一步,請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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