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滿庭芳華皆不識,最是嬋娟解語音


    四人剛剛上岸,見一夥人迎上來,為首的卻是文天祥。


    文天祥上前立即作揖,對洪七公說道:“得知先生行蹤,弟子特在此守候,請先生到家中品嚐美食、美酒,以表弟子孝心。”


    洪七公手撚胡須,微微一笑說道:“虧得天祥還記得老叫化是嘴饞之人。隻要有美食,我老叫化哪裏都去得。”


    洪七公救過文天祥,而且還傳了部分九陰真經上的功夫。雖然他不許文天祥拜自己為師,文天祥待他還是如師如父。隻能稱他為先生。洪七公幼年生於富裕之家,文章詩文也是涉獵甚廣,文采優異。隻不過長期混跡江湖,身邊都是些粗豪漢子,自然言語也粗俗了。


    洪七公接著說道:“天祥,老叫化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我徒兒,創辦青箭社的郭靖。”


    文天祥抱腕當胸說道:“郭賢弟大名,愚兄已經灌滿耳輪。為強我大宋百姓戰力,嘔心瀝血。將來必是一代為國為民的大俠,光大我師門。雖然愚兄隻是先生(洪七公)半個弟子,你我兄弟也是同門,以後一定多親多近,一起侍奉老人家。”


    郭靖抱拳說道:“文兄台說的是,小弟與兄一起,定聽得兄長吩咐。光大師門,一起侍奉師父他老人家。”


    此二人的忠義、孝順,洪七公還是頗為自豪的。老叫化平生隻收兩個半徒弟,郭靖、黃蓉、文天祥,都與之親厚非常,甚至超過親父子。讓江湖上漂泊一輩子的老人家,心下特別欣慰和幸福。


    文天祥文采風流、耿直忠孝,且俠肝義膽、憂國憂民。洪七公怎能不喜歡。不是洪七公不想收他為徒,實在是文天祥在朝為官,以後定然是宰輔之途,怎讓他有一位老叫化的師父!洪七公考慮頗深。


    洪七公接著說道:“這是隱仙宗掌門張三豐和姐姐陰麗華。”


    張三豐看見文天祥早就迫不及待,急切上前也顧不得施禮,雙手緊緊攥住文天祥一隻手,說道:“文先生可好,剛剛分開兩個多月,又見到您了。”


    西行途中,兩人朝夕相對度過了一年時光。文天祥學富五車,真真的做了他一年的先生。


    怎麽?你們認識?洪七公有些詫異。


    郭靖與張三豐無話不談,他是了解張三豐西行細節的。郭靖解釋道:“師父,您老人家還不知道。文兄與張賢弟隨丘處機道長西行一年多,比我們還熟悉呢。”


    此時文天祥亦是激動,說道:“這麽快賢弟就改了名字,嚇我一跳,還入了隱仙宗麽。真是曠古奇緣啊,隱仙宗哪個衣缽傳人最後不是登仙飛升的?今天賢弟定要陪我先生(洪七公)多喝幾杯,慶而賀之啊。好了,我也不囉嗦了,大家上馬,回家邊喝邊聊。”


    文家幾代經商,應該算得泉州豪富。後來蒙古攻宋,文天祥耗盡家財,竟然組織起三萬人的軍隊,為國抗蒙,得封宰相。最後被蒙古所擒,至死不屈,挺起華夏人的脊梁。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看得出,文天祥是寬人克己的人。文府並不大,裝飾也很簡樸。


    今日美食豐富,竟然有烤全羊,這是文天祥西行中學得做法,今日孝敬洪七公。烤全羊香味彌散,大家大呼好香。洪七公已經是流口水了,郭靖暗自敬佩。即便是自己於草原長大,也烤不出如此香味。


    隨即好多美食上桌,無不是香味撲鼻。其中竟有洪七公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的西湖醋魚和五嫂魚羹。


    端上西湖醋魚和魚羹的竟然是張三豐與陰麗華的熟人。正是張三豐、陰麗華姐弟二人,於臨安接頭救過的宋五嫂。之後,還去五嫂魚羹店買過西湖醋魚,孝敬洪七公和周伯通。


    宋五嫂,抬頭看見張三豐、陰麗華,立即近前跪下,說道:“今日有緣,得見救命恩人。定要好好感謝才行。前次救得小婦人,恩人竟然姓名也未告知,匆匆離去。我家官人還四處打聽二位恩人呢。”


    一直陪在文天祥身邊的筆吏,趕緊也走過來深深施禮。可巧的是他竟然是宋五嫂的官人——宋五安。


    大家就在驚愕間,宋五安把張三豐、陰麗華倆人救他家娘子的經過,講一遍。宋五安真是好口才,如同說書一般,活靈活現。


    宋五安說完。張三豐忙說道:“這也算不得什麽,宋兄台不必放在心上。這是我俠義道本分。再說看得出你與文兄甚是交好。那我們就是一家人。更無須客氣。”


    去年,宋五安因為別人牽連,被賈似道一夥做替罪羊投入獄。宋五嫂為救夫上下打點,耗盡了不多的積蓄。又聽說,還要把宋五安之弟,宋六安也抓起來。五嫂連夜送小叔避災,臨行前再次為小叔做一次魚,這是他最愛吃的。


    五嫂想讓經事不多的小叔,多多感受生活多種滋味。宋五嫂一改平時做法,以酸、甜為主味,做一道魚。小叔吃後,大呼好吃。命名為西湖醋魚。接著,為了生計,宋五嫂在文天祥資助下,開了一家叫五嫂魚羹的酒館鋪麵。菜品以西湖醋魚和五嫂魚羹為主。


    宋五嫂以酸、甜為主味的兩道菜——西湖醋魚和五嫂魚羹,一下子火遍臨安。不久,文天祥救出送五安,恢複衙門差事。文天祥又剛剛扶助宋五安與宋五嫂開辦了更大的五嫂魚羹大酒樓,連皇上官家都特來品嚐過,誇讚兩道菜是人間難得美食。西湖醋魚和五嫂魚羹,一時間名滿天下。


    文天祥指著一位負責倒酒的絕美女子說道:“這是我義妹,姓嚴名蕊,表字幼芳。天台營中一上廳行首。一次惡霸當街調戲她,被我救出。後來就拜了兄妹。吾義妹出淤泥而不染,隻為貴客作詩答對,樂器演奏。一應琴棋書畫,歌舞管弦之類,無所不通。善能作詩詞,多自家新造句子,又博曉古今故事。義妹行事最講意氣,待人真心。四方聞其大名,慕他的少年子弟,不遠千裏到來求一識麵。正是:滿庭芳華皆不識,最是嬋娟解語音。”


    文天祥抱拳說道:“義妹,今日看望愚兄,還與你歐陽嫂嫂一起打理酒宴,辛苦,辛苦。”


    嚴蕊娉娉婷婷還禮,乖巧說道:“兄長哪裏話來,妹妹自認與兄長是一家人,操辦些許家事,哪裏辛苦呢?妹妹願為眾位佳客演奏一曲,請勿要見笑就好。”


    嚴蕊美目顧盼,眼波流轉,是殷殷情意,都在文天祥身上。大家都看得分明,隻有文天祥一個人不知罷了。


    閨怨


    一弄琵琶傾心曲,


    滿麵春風為伊人。


    惜時隻緣伴君側,


    勿使經年春更深。       ——迷蝴蝶作


    蕊美人朱唇微啟,貝齒如玉,曲聲纏綿悱惻,歌聲吳儂軟語——真個是情真真,語切切,一處相思,兩處愁腸。讓人禁不住目光迷離,心隨楊柳。


    一曲唱罷,蕊美人已然淚光瑩瑩,心曲已訴,隻盼郎顧。


    她是勾欄院行首,雖完璧之身,奈何名聲在外。文天祥是富賈之家,官位之身。天上地下的區別啊。情意深深,隻歎郎君為何不是平常人,讓奴家怎生攀附托終身。


    場麵有些尷尬,宋五安連忙起身說道:“蕊姑娘詩詞之美尤勝樂器,煩請以窗外盛開之紅白桃花為題,賦小詞一首。如何?”


    嚴蕊應聲成一闕,朱唇再起,說道:


    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


    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詞寄《如夢令》。


    又一首《卜算子》說道: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又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大家拍手叫好,文天祥說道:“愚兄也和上一首。”


    《如夢令》


    夜恰合歡天氣,紅白一窗桃李。情味至今猶,不見故人詞寄,悲矣!悲矣!畫一個圈兒替。


    不覺間,蕊美人吃醉了酒,酒入愁腸,癡情人已自醉。文天祥隻得讓下人服侍嚴蕊住下。


    文天祥對洪七公師尊盡孝,武功又需指點,張君寶、陰麗華自然多陪幾日。


    文天祥、郭靖、張三豐分別落座。


    文天祥一拱手說道:“二位賢弟,自從我彈劾史彌遠一夥專政弄權、結黨營私、排除異己之日,就注定被罷官的。愚兄之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不願做朝堂上屍位素餐之人。眼看忠良被害,指鹿為馬,如何再沉得住氣?”


    郭靖憤然說道:“文兄做的對,即便我們左右不了官家,也不能和光同塵、和稀泥! 新皇帝無權,都是楊皇後與史彌遠一夥愚弄百姓。眼見群狼環伺,西夏、金國未消,蒙古鐵木真又一天天做大。此誠危急存亡秋啊。”


    張三豐說道:“原本宋、金、西夏呈鼎足之勢,已然穩定。鐵木真做大必然打破現有平衡。蒙古人的殘暴善戰,我是親眼看到的,恐怕我大宋、金、西夏都不是其對手啊。我們的農耕穩定使人相對安逸,沒有強剩劣汰;蒙古的遊牧、掠奪、整日殺伐,活下來的都是最強者。綿羊如何戰勝餓狼啊。”


    文天祥憂心忡忡說道:“二位賢弟說的有理,最讓人擔心的是,我大宋朝廷不知自強,皇帝幼小,楊皇後垂簾幹政,史彌遠一夥把持朝政,陷害忠良、排除異己——朝政已經爛到骨子裏啦!從徽宗迷戀采陰補陽修道開始,趙家天下一代不如一代,實在應該吐故納新、改朝換代了。奈何現在不是時候啊。如我大宋內亂,必然被群狼吃掉,我華夏血脈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麽?”


    郭靖說道:“文兄所言,正是大宋千萬百姓的心聲啊。蒙古人之凶悍,我最清楚。戰勝之不可能,如何拖他三、四十年,下一代蒙古人也會與當初的大遼和大金一樣,安逸之後也會喪失戰鬥力的。我華夏血脈以拖待變,尋機重新崛起。”


    張三豐鼓掌叫好說道:“好一個以拖待變,尋機重新崛起。郭兄平時不語,一言中的。”


    文天祥也鼓掌笑著說道:“郭賢弟是大智慧之人,隻不過不善表達罷了。”


    郭靖有些忸怩說道:“哪裏,隻是想著泱泱大國華夏正脈,幾千年文明禮儀之邦,豈能毀滅於尚未開化的胡虜之手?”


    文天祥接著說道:“目前態勢,蒙古人早晚要先滅西夏,再滅金國,最後吞並我大宋。我們隻有其每一步都插上一腳,打亂其部署。不能任由遂其心願一步步成功。愚兄有三個謀算,正要與賢弟們商議。”


    郭靖、張三豐分別說道:“文兄快說。文兄請講。”


    文天祥看了眼室外,夜已深了,三更梆子響起。而後是一片寂靜。


    文天祥說道:“第一,策反。策反包括西夏被迫配合蒙古與金正在開戰。更包括蒙古人大將中的宋人、金人、西夏人、前遼人、契丹人。第二,斬首。斬首包括鐵木真在內,主宰蒙古軍事戰略之人。讓其內亂陷入帝位爭奪。第三,強己。前兩條都是弱敵,這一條是強己。郭靖賢弟要繼續擴大青箭社,以提升我大宋百姓戰力。還有,安徽壽春有人發明一種突火槍。我看過測試,竹筒或鐵筒裝填火藥與鐵子,可以在三百步以外傷人。文明戰勝愚昧就不用拚蠻力,我們武器發展了,蒙古人再強健凶殘,也會如同木狗、紙狼。愚兄有一種預感,突火槍這種熱武器再發展下去,不但實現文明的戰勝野蠻的。且能終結一人、一家治天下的弊政。實現我華夏百姓幾千年願望——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皇帝位子回歸堯舜禹的推舉和禪讓,讓百姓議政、參政,實現文明巨大進步。讓我華夏永遠屹立於世界所有民族之巔。


    文天祥不覺間,左右握住郭靖、張三豐之手,眼睛裏放出光芒。”


    郭靖激動說道:“郭靖不才,願追隨文兄,為我華夏百姓,舍此一生。”


    張三豐咬牙說道:好!我兄弟三人今日在此結拜立誓!可好?


    文天祥擺開香案,燃香入鼎,拉兩人跪下。三人一起說道:我三人今日結為異姓兄弟,兄弟三人在此立誓,為我華夏血脈,舍此一生!


    三人議定,此次武林大會,爭取武林盟主之位,而後開始統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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