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公孫不滅問芸芸公主,打算怎麽一了百了?


    “我會首先問他幹嗎跟蹤我們?”


    “兄弟,他要是為追查呂城飛劍一案而來,兄弟最好聲明這事不是你和芸姑娘幹的。”


    “他要是相信就好了。不滅哥,你們快從後麵跑進樹林中隱藏起來,他們已走近我們了。”


    公孫不滅望望茜茜:“你真的不會傷害他們麽?”


    “嗅!你怎麽這般不相信我?我是一個動不動就殺人的女魔頭嗎?”


    “兄弟言重了。好!那我帶著小丹、焦峰先行避開。”


    公孫不滅主仆三人走後不久,聞名江湖一帶,令鼠輩宵小之徒遠走高飛的神捕戴七,帶了四名捕快和溧陽縣的呂捕頭便到來了。


    作為武林中人,十分不願意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因為江湖上往往最簡單的事,一到官府,就變得十複雜,有時得出來的結果,令人啼笑皆非,悲憤異常。對於各地的捕頭和捕快們,武林中人更不願與他們見麵,帶著武林人士固有的偏見與歧視,認為他們是一夥為虎作悵的鷹犬,隻會欺侮淩辱善良百姓,對有錢有勢的人家,又現.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認為他們根本投有什麽道理可言,眼睛裏除了認得銀子之外,便隻知道阿諛奉承上司。武林中的俠義人士,既鄙視他們,又厭惡他們一副仗勢淩人的嘴臉,對他們往往是避而遠之,萬不得已見了他們,也冷漠的應付一兩句話而已,真正在公門中廉潔奉公、正直可言的人,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幾乎如鳳毛麟角,絕無僅有。


    茜茜公主和芸芸一反武林中人常態,武林中人不想也不願去招惹公門中人,她們偏偏想去招惹。除了想看看這個名江南的神捕,是不是像公孫不滅說的那麽好,真的能明辨是非,處事公道?真的能破案如神,不畏權貴,大公無私?首先來到的是溧陽縣的呂捕頭和兩個捕快。他們看見芸芸在草廬前麵的草地上撲蝶嬉戲,感到十分的驚訝。芸芸在他們眼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不解人情世故,一片天真爛漫。這麽一個深山野嶺中的賊窩,哪來的這麽一個小丫頭呢?她還在聚精會神的追捕飛蝶哩!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麽一個孩子氣十足的小丫頭,會是一個令蔡家莊所有人驚破了膽的女殺星。


    呂捕頭是跟隨神捕戴七前來捉拿殺害呂城巡檢大人的凶手。戴七不但是應天府的總捕頭,也是南京守備曹公公所信任的一個人物。


    曹公公原是皇帝十二監中司禮監的一個太監,深得皇帝的信任,派來坐鎮南京。曹公公與東、西兩廠的提督都有交情,正因為這樣,所以東、西廠的人都不敢去招惹這位曹公公,甚至還不能不討好他。正因為這樣,東、西兩廠的鷹犬們雖然不滿戴七的為人,隻要不直接危及自己的利益和壞了自己要辦的事,也就不去理會他了,這主要是看在曹公公的麵子上。曹公公所以看重戴七,並不是看重戴七的剛正不阿,辦事鐵麵無私,而是看重他的才能,維護了南京一地治安,令自己在南京的政績斐然,使一些江湖人士不敢在南京一帶生事,從而相對的平靜。由於曹公公對他的看重,就是應天府的知府大人,也對戴七敬重三分了,呂捕頭是應天府管轄的一個縣捕頭,屑戴七所管,戴七前來查案追凶,他怎不敢前來應酬?戴七一到溧陽縣,便發生了蔡家莊這一樁大案,馬上便趕到蔡家莊來檢查了。他詳細問了蔡家莊一些活著人的口供,又審視了死者的傷口,默不出聲。呂捕頭問:“戴大人,殺害馬家的凶手,會不會就是殺害呂城巡檢大人的凶手?”


    戴七含糊說了一句:“現在還不能這麽下判斷,我主要是來捉拿殺害呂城巡檢的凶手。蔡家莊一事,由你以後去查。”


    “是!大人。”


    戴七和呂捕頭回縣城時,驀然看見兩個行跡可疑的受傷人,在路過樹林中縮縮閃閃。戴七喝令一聲:“給我將這兩個人拿下!”


    四名捕快,頓時如虎撲羊,一下將這兩個傷者捉了起來,提到戴七的麵前。戴七目光如電,憑他多年觀察人的豐富經驗,一下看出了這兩個人,絕非是善良之輩,喝問:“你們是什麽人?說!”


    這兩個行跡可疑的受傷者,正是茜茜公主和芸芸姑娘在深山草廬中放走的那兩個小賊,他們想到城裏找郎中醫傷,想不到碰上了溧陽的呂捕頭和神捕戴七。在戴七威嚴、老練的審問之下,初時支支吉吾吾應付,最後終於全部如實的吐出。


    呂捕頭感到驚喜:“原來你們就是流竄在應天、常州、寧國和浙江湖州四府之間的一夥攔路打劫匪徒,經常在鐵冶山上出沒,我給你們這夥匪徒害苫了,為了捉拿你們,又不知你們竄去哪裏,每一次都撲空,害得我幾次給知縣老爺打屁股,幾乎給革職查辦。現在好了,終於抓到了你們。”他向戴七作揖說:“戴大人,要不是你眼利,卑職差點又放過了他們,讓他們走了。大人,是不是讓卑職把他們交給知縣老爺審問?”


    戴七說:“慢著,我還有話要問他們!”


    戴七盯視這兩個賊,喝問:“說!蔡家莊一案是不是你們幹的?”


    呂捕頭一下又震驚了,他困惑的望著戴七:“什麽?戴大人,蔡家莊一案是他們幹的?”


    呂捕頭雖然不是有名的捕快,但也是一縣的捕頭,辦了不少的案子,他看出蔡家莊一案,不是一般打家劫寨、搶劫殺人的案子。也不像黑道上人物所為。雖然蔡家莊死人不少,但金銀珠寶幾乎沒有損失,就是一些值錢的古董珍品,也擺在原處沒動過,這明顯是江湖上的仇殺。再說,蔡家莊上老人婦孺,也沒有傷害,這幾乎是俠義道上人所為,不傷及無辜,誌在殺害蔡家父子。而且以鐵冶山這一夥流竄的小賊,就是給他們水缸大的膽,也不敢去碰蔡家莊一下,怎麽是他們於的呢!十有八九,是最近在江南出現的一個判官,兩小鬼所為了,蔡家莊活著的人,不是說是兩個戴鬼臉麵具人所幹的麽?戴七說:“不錯,憑這兩個小賊的武功,就是蔡家莊的一般護院武士,也可以打發了他們。呂捕頭,你看看他們的傷處,明顯是為利劍所傷,傷處的劍式,與蔡家莊死人身上的劍傷。幾乎一摸一樣,你不疑心?”


    呂捕頭愣然:“戴大人,傷他們的人,就是大鬧蔡家莊的人了?”


    “就算不是,超碼也是同一師門的人。”


    呂捕頭急問兩個小堿:“說!傷害你們的是什麽人?”


    “是兩個女子。”


    呂捕頭又傻了眼:“什麽!是兩個女子?她們有多大年紀了?衣服打扮如何?”還有一句話,呂捕頭沒有問,就是“是不是兩個戴鬼臉麵具的人?”他害怕這句話一問,在戴七麵前,就是誤導,引誘兩個小賊的口供了。要是這兩個小賊迎合了自己,說是,不但令自己闖入誤區,捉錯了人,放跑了真凶。官府中想害一個無辜的人,往往就是這樣套取了匪賊的口供,正所謂賊咬一日,比蛇還毒,令受害的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算是真的,這些在江南一帶神出鬼沒的神秘判官和小鬼,非自己所能夠捉到的,隻有令自己陷入困境,公門這碗飯更不能端下去了。


    幸而兩個小賊說:“她們是兩個年青的女子,長得很好看。”兩個小賊這麽一說,顯然她們不是戴鬼臉麵具的人了。


    戴七問:“她們在哪裏傷了你們?”


    “鐵冶山中。”


    戴七又問了當時的詳細情景後,便叫兩個捕快帶了一個行走不方便的受傷匪徒先回到衙門去,他自己押著一個能走動的匪徒朝鐵冶山而來……


    呂捕頭和兩個捕快看見芸芸在草地上撲捉蝴蝶玩,既驚疑又訝然,怎麽深山賊窩中會有這麽一個小丫頭呢?她不會就是殺了這一位賊人的女子吧?這麽一個仍未脫奶氣的小丫頭,能殺得了一夥窮凶極惡的賊人麽?要是不是,這個小女孩又是從哪裏跑來的?她怎麽這般大膽在深山賊窩中玩?芸芸見到呂捕頭等三人,睜大了一雙天真的大眼睛,蝴蝶也不去捕捉了,問:“你們是什麽人的?跑來這裏幹嗎?”


    這兩個捕快,大概是對一般平民百姓呼喝慣了,喝問:“你是哪裏跑來的小姐兒?”


    芸芸說:“我是從山那邊跑來的呀!”


    “你一個人跑來?”


    “我是同我家小組跑來的。”


    呂捕頭問:“你家小姐呢?現在在哪裏?”


    跟著一個非常清脆、甜美的少女聲音飄了過來:“我在這裏。”


    呂捕頭和兩個捕快一看,連眼睛也定佐了,在草廬大門前出現的一位白衣少女,生得嬌美無比,清雅絕俗,呂捕頭等人幾乎疑是天仙下凡了。要不,就是山中的精靈,人間哪裏有這等容顏絕麗的女子?她的出現,令整個山林生輝,呂捕頭驚疑呆著不動,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這樣身體纖纖如天仙似的女子,她能殺人麽?


    呂捕頭呆了一陣問:“這裏隻是你們主仆兩人,再沒別的人了?”


    茜茜公主含笑說:“是呀!就是我們兩人,再沒別的人了。你們是什麽人?”


    一個捕快說:“這是我們的呂爺,是溧陽縣的捕頭。”


    芸芸阿:“捕頭?捕頭是什麽人了?”


    茜茜說:“丫頭,捕頭就是縣裏專捉小偷和強賊的官兒。”


    “原來是一個專捉小偷的官兒呀!”


    呂捕頭問:“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賊窩裏?”


    茜茜問:“你看我們是什麽人?”


    芸芸說:“你不會當我們是賊吧?”


    一個捕快說:“在賊窩的人,就是好人也有限。”


    芸芸說:“那你們跑來這裏,也是好人有限了!”


    另一捕快喝道:“小丫頭,你敢胡說八道?不怕我們將你們當賊捉了起來?”


    “我是跟你們說的呀?難道我說錯了?”


    這時,戴七也帶人趕到了,呂捕頭閃到一邊,讓戴七走過來,說:“戴大人,這草廬隻有這兩個女子,再沒其他人。”


    戴七略略打量茜茜和芸芸一眼,心中頓時凜然,他比呂捕頭的經驗豐富多了。他的一雙職業性的眼睛,沒有什麽男女老幼婦孺之分,隻有善良百姓和奸詐小人與凶殘惡徒之別,他不但鐵麵,也鐵心,不為美色所動,而且也一眼看出自己所打量的對象是不是江湖中人,會不會武功。他一眼就看出了茜茜公主神蘊異常,是一個身懷上乘絕技的武林高手,芸芸眉宇更有一股逼人的英氣,是一個大膽異常的少女。神捕不愧是神捕,目光如電,觀察人的能力特別的敏銳,很少有看走了眼的。


    在深山中出現這麽兩個少女,稍有江湖經驗的人,便可一下判斷這兩個女子絕非等閉之輩,尤其是年青的女子,若不是身懷絕技,怎敢在這深山賊窩裏出現?至於她們是不是殺害呂城巡檢和大鬧蔡家莊的小鬼,就有待以後觀察了。他沒有像溧陽縣那兩個捕快盛氣淩人,很客氣的供拱手說:“在下應天府戴七,兩位姑娘請了!”


    芸芸心直口快,有點意外的問:“你就是名動江南的神捕戴七?我怎麽看不出來的?”


    茜茜忙喝聲:“丫頭別無禮!”她襝衽回禮說:“戴大人請了!不知大人前來,有何賜教小女子?”


    茜茜也看出戴七一身正氣逼人,不是官府中那種趨炎附勢的勢利小人,本來公孫不滅說得不錯,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不會坑害無辜,不知他辦案像不像他的綽號一樣,所以茜茜公主也對他回劄相敬了。“賜教不敢,在下是為公事而來,請姑娘莫怪。”


    芸芸一下看見捕快們身後那個受傷的小賊,“咦”了一聲:“你這個小賊怎麽也跟隨這些差人來了?是不是你帶他們來捉我們?”


    這個小賊害怕的說:“不,不!我沒有帶他們來捉你們,是他們帶我來的。”


    “早知這樣,我殺了你們多好,省得這些差人來給我們添麻煩。”


    芸芸這麽一說,不啻在差人麵前承認自己就是殺這夥匪徒的人,而這些差人一個個不是白癡木頭,都是眼明手快的捕快,他們從戴七的口中知道,這小賊身上的劍傷,與蔡家莊一些死者身上的劍傷一模一樣,那麽說,眼前這兩位女子,就是大鬧蔡家莊的兩個小鬼了,就是不是,也與她們有關,起碼有殺人的嫌疑。這些捕快,雖然腦子靈敏,但怎麽也不及戴七那麽眼利,看不出她們是身懷上乘武功的高手,以為是一般會武功的女子,而且不知厲害,不等戴七吩咐,一個個都將身上的刀拔了出來,四下散開,包圍了茜茜和芸芸,其中一個說:“小丫頭,不準亂動,你們被捕了!”


    芸芸說:“你們真的是來捉我們?”


    茜茜公主問戴七:“戴大人,是不是我們殺了這裏的一夥匪徒,你就帶人來捉我們了?”


    芸芸說:“這就奇怪了!在這一帶經常攔路搶劫,殺人放火的匪徒反而無罪,殺匪徒的人反而有罪了。你們這些吃皇糧的人是怎麽做的嗬!怪不得有人說,衙門根本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它隻會冤屈了好人。”


    一個捕快仍是以對待百姓一樣的嘴臉來對待芸芸:“小丫頭,你敢這麽汙蔑官府,那是罪上加罪了。單是這一條,我們就可以捉你回去。”


    “我說錯了你們嗎?看來你們與這夥賊人是一夥的,怪不得他們可以在這一帶任意搶劫殺人,奸淫婦人,無惡不作了!原來是官匪一家親。”


    茜茜說:“就算不是,起碼也是慫恿包庇匪徒,殘害平民百姓,有玩忽職守之罪。”


    她們主仆兩人的說話,弄得眾捕快一時啞口無言,尷尬異常,因為事實也是這樣,這夥匪徒在這一帶為惡多年,雖然沒有茜茜、芸芸說得這麽嚴重,但也起碼捉匪不力,是一個不稱職的捕頭,戴七遠在應天府,忙於破其他危害南京的大案、要案,但呂捕頭怎麽也不能推卸責任了,可是呂捕頭一向當官慣了,在平民百姓麵前放不下自己的官架子,更有損官威,哪怕是說對了,也不能容忍,要不是有戴七在,呂捕頭早下令捕快們捉拿茜茜和芸芸了,現在他不能不看戴七的麵色行事,戴七沉下臉說:“請姑娘說話慎重一些的好,在下並不是為這夥匪徒而來。”


    茜茜問:“哦!那大人為什麽而來?”


    戴七還沒回答,呂捕頭就搶著說:“我們是為蔡察莊一事而來。”


    茜茜揚揚眉問:“你認為是我們幹的?”


    “起碼脫不了嫌疑。”


    “你憑什麽說我們有嫌疑了?”


    “就憑這小賊身上的劍傷和蔡家莊死者身上的劍傷相同。”


    芸芸驚訝起來:“什麽?劍傷相同?”


    呂捕頭:“不錯!我們戴大人看出來,傷者、死者身上的劍傷完全一模—樣,顯然是一個人幹的。”


    茜茜公主奇異的看了戴七一眼,暗想,這個神捕,果然沒有浪得虛名,不愧有神捕之稱,不但目光敏銳,觀察細微,恐怕也熟悉各門各派的武動套路,從劍傷便可辨別出來。她仍好奇的問:“你們就憑劍傷相同,便懷疑是我們?”呂捕頭說:“在沒有捉到真正的殺人凶手之前,你們是最大的嫌疑者。”


    “你們想怎樣?”


    “對不起,請你們隨我們到縣裏走一趟。”


    “那麽說,你們是要捉拿我們了?不怕冤枉了人麽?”


    “劍傷一模一樣,怎麽說是冤枉你們了?”


    茜茜又看了戴七一眼,含笑說:“我知道你們的戴大人是五虎斷魂刀門的一位高手,斷魂刀門下弟子不少,有的在江湖上殺了人,刀傷戴大人一模一樣,是不是你們也疑心是戴大人幹的,將他當成嫌疑犯捉了去?”


    “你……”呂捕頭一時不知怎麽說了。


    茜茜公主又說:“我們先不說蔡家莊父子的種種罪惡行徑,溧陽平民百姓早巳對他父子倆恨之入骨了,巴不得蔡家父子讓天老爺早收了他們,以免危害人間。現在有兩位俠義人士代天行道,殺了蔡老賊,這兩位俠義人士或者是我們派的弟子,或者會我派的劍法,你怎麽敢肯定是我們幹的了?”


    芸芸說:“是嘛!聽說大鬧蔡家莊的是兩個小鬼,怎麽是我們了?”


    呂捕頭一聽說兩個小鬼,馬上有所觸動了,不由看了戴七一眼,說:“我們來捉你們,不單是為蔡家莊一案。”


    茜茜說:“哦!還有什麽更重大的案了?”


    “呂城巡檢之死。”


    “呂城巡檢之死,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那也是戴鬼臉麵具人幹的。”


    “所以你也疑心是我們了?”


    “要不,我們戴大人怎麽會從呂城趕到溧陽縣來?”


    “是不是呂城巡檢身上的劍傷,也與小賊身上的劍傷一模一樣子?”


    一個捕快忍不住了,說:“呂爺,少跟她們說廢話,帶她們走,她們有什麽話,到縣老爺麵前去說好了。”


    芸芸睜大眼睛:“憑你們就想帶我們去縣裏?”


    另一個捕快一躍上前,想把手中的鐵鏈向芸芸身上套去:“我就先鎖了你這丫頭。”


    芸芸身形一閉,出手如電,不但將這捕快手中的鐵鏈奪了過來,還封了他的穴位,將鐵鏈反鎖在他身上。


    其他捕快一怔,紛紛衝上。戴七大喝一聲:“大家都不準動手!退下去!”眾捕快表情愕然,不由都退了回去。戴七走上來,輕輕一掌,拍開了被封了穴位的捕快身上的穴位,說:“你也退回去!”


    “是!大人。”


    戴七對呂捕頭:“呂捕頭,你別胡亂抓人,呂城巡檢之死,與這兩位姑娘沒有半點的關係。”


    呂捕頭傻了眼問:“與她們無關?那大人來溧陽……”


    “不錯,我來溧陽,是追蹤殺害呂城巡檢的凶手,而不是這兩位姑娘。因為呂城巡檢之死,是死於刀傷,而不是死於劍傷。”


    呂捕頭又愕然:“是刀傷?”


    “晤!是刀傷,而且死前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身上有多處刀傷,而不是一處。從這位小姑娘剛才的身手來看,敏捷異常,她要殺巡檢,一招就可以殺了巡檢,用不了一番激烈的打鬥。從這兩點看,她們根本不是殺害呂城巡檢的凶手。”


    “大人,那凶手是誰?”


    “蔡家莊。”


    呂捕頭全身震動了:“蔡家莊?”


    “不錯,刀傷,是蔡家莊獨步江湖的刀法,殺人刀法與眾人不同,這就是我為什麽來溧陽的原因。”


    “大人是疑心蔡家莊殺害了呂城巡檢大人?”


    “現在還不能這麽說,我隻是來查問而已,可惜蔡老莊主已死於非命,幸好少莊主不在,不然,呂城一案,就斷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呂捕頭不禁又看了茜茜和芸芸一眼,問:“大人,現在我們……”


    “這兩位姑娘,與蔡家莊一案,雖有嫌疑,隻憑劍傷,而無其他證據,我們,不能隨便捉人。她們說得沒有錯,一個門派弟子不少。就拿你來說,你是恒山一派的的俗家弟子,總不能恒山某個弟子在外麵殺了人,就將恒山一派所有的人都當成嫌疑者,全部捉了吧?”


    “大人說的是。”


    戴七轉對茜茜說:“姑娘,我們可不可以借個地方單獨說話?”


    茜茜說:“好呀!我們到屋裏說話怎樣?”


    “行!姑娘請。”戴七又對呂捕頭說,“呂捕頭,請你約束一下手下的弟兄,千萬不可生事。”


    “大人放心,屬下自會約束他們。”


    茜茜也對芸芸說:“丫頭,你也不可生事了,好好招呼大哥他們到那邊樹下石桌邊坐下,給他們沏兩壺好茶解解渴,不可怠慢了。”


    “是,小姐。”芸芸對呂捕頭等人說,“你們請呀!”然後像一隻蝴蝶似的,輕盈地首先撲進草廬中去了。這一份幾乎腳不沾地的輕靈功夫,又使呂捕頭他們驚訝不已。


    芸芸很快的沏好一壺茶,端上草廳,讓小姐和戴神捕飲;然後又沏好兩大壺茶水,帶上五個碗,提到外麵樹下,熱情地招待呂捕頭他們了。她快樂得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已記不得自己剛才反鎖一個捕快的事了,她斟好了茶後說:“你們飲呀!你們路這麽遠的路,不口幹嗎?”


    捕快們一個個望著呂捕頭,對著茶,不敢去動,他們雖是公門中人,也知道江湖上的險惡,一般不敢去飲要捕人家中茶水和食物,害怕其中有毒,何況這裏更是深山中的一個賊窩,更不敢大意了,處處小心為好。


    芸芸看見他們一個個愕然不動,奇怪了:“你們怎麽啦?怎麽不飲嗬!”


    呂捕頭說:“姑娘!你請先飲。”


    芸芸心裏一下明白了:“我們以為我在茶水裏下毒嗎?說一句對不起你們的話,我要殺你們,隻在轉眼之間,用不了下毒。”


    芸芸心直口快,說話不知道避忌,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她這一句話,首先將兩個捕快激惱了:“什麽!你要殺我們是轉眼間的事?”


    “是呀!你們不相信?要不要試試?”


    “怎麽試法?”


    “這樣吧!你們幾個人一齊上來,我會一下就點倒你們。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真的殺了你們的,隻是令你們不能動罷了。”


    捕快們更不服氣了:“你真的能一下點倒了我們?”


    “不信,你們一起來捉我呀!”


    首先兩個從應天府跟隨戴七來的捕快站了起來說:“不用他們,單我們兩個就可以活捉你。”這兩個應天府捕快,會一套近身的擒拿手法,在南京一帶不知多少慣叢偷凶徒都曾給他們手到擒來,掉在地上起不了身,他們怎麽也不會相信擒不了眼前這位丫頭。要不是他們看出芸芸的手腳敏捷,身形輕靈,單是一個人上,就可以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活擒了過來。


    芸芸搖搖頭說:“不,你們一齊上吧!不然,我放倒了你們不算數。”


    “你放倒了我們再說。”


    “既然這樣,那你動用兵器吧。”


    “你不怕我們用兵器傷了你?”


    “你傷不了我的。”


    “小丫頭,別說大話,小心,我們出手了!”一名捕快說完,一手便想抓住芸芸的手臂。芸芸一下似狡兔似的閃開,另一名龐天府捕快縱身攔住,一出手,就是對付凶頑之徒的分筋錯骨手法,想將芸芸的手骨一下扭脫,馬上擒拿。想不到芸芸又似滑龜般的閃開了,說:“你這手法太歹毒了,不是名門正派的武功。你們小心,我出手啦!”


    芸芸抖出的,是水月宮的小巧玲瓏手法,手法與身法配合得十分的奧妙,身手真是快如火花一閃,轉眼之間,這兩個應天府捕快雙雙翻倒,同時伏兔穴上給封住了,都不能爬起來。


    呂捕頭看得呆若木雞,他看不出芸芸是怎麽出手的,也看不出芸芸是哪一門派的武功。戴七曾吩咐他約束手下弟兄不可生事,一來是芸芸出言不知輕重,使人聽起來不是味道;二來這兩名捕快是戴神捕跟前的人,在官職上可以說是與自己平起平坐,也不方便出聲製止。同時也感到讓他們教訓一下這小丫頭也好。以免她目中無人。在這三種情況之下,所以呂捕頭默不出聲,隻求別弄傷人就可以了。他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丫頭,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真的轉眼間便放倒了兩個幾乎比她高出半個身子的大漢,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漢,是慣於擒匪捉賊的捕快,呂捕頭這時才感到了戴七神捕吩咐自己約束弟兄,不可生事的用意,神捕就是神捕,觀察人敏銳,以武力,自己根本不可能逮捕這兩個女子,弄不好甚至會連命也丟了。


    溧陽的那兩個捕快,更看得驚愕不已,尤其是其中那個被芸芸反鎖住的捕快,感到自己給反鎖了,並不是自己大意沒有防備,就是有防備也不行,這小丫頭出手太快了,叫人沒法提防,防也防不了。


    芸芸放倒了他們說:“差大哥,對不起啦!我沒有騙你們吧?”同時又拍開了他們被封的穴位。弄得這兩個捕快麵子十分難看,但不能不從心裏佩服,這個小女孩的武功實在太好了,小女孩的武功如此,她家小姐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怪不得戴神捕對他們那麽客氣有禮了,她要害自己,真的用不了下毒這麽麻煩。


    與此同時,戴七和茜苗公主正在草廬中交談。茜茜公主帶著好奇心問:“戴大人,你怎麽這般肯定品城巡檢不是我殺害了?”


    戴七慌忙說:“女俠別這麽稱呼,請叫在下戴七好了。”


    “小女子怎敢如此稱呼大人。”


    “在下現在雖不是江湖中人,也是武林中人,女俠不論怎麽稱呼在下都可以,但千萬別以大人相稱。”


    “那我怎樣稱呼戴總?”


    “看來女俠仍不想將在下當成朋友,在下身在公門,也怪不了女俠有所顧慮。”


    茜茜心想:你是兵,我是賊,我敢將你當成朋友嗎?我們成為朋友,一旦被你的上司知道了,那不害了你嗎?便一笑說:“戴總,我們先別談這些,小女子十分想知道你怎麽這般肯定呂城巡檢不是我殺害的呢?”


    “女俠,不瞞你說,在下當初十分疑心呂城一案是你幹的,因為當時你也在呂城。”


    茜茜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到過呂城?”


    “女俠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天然香氣,在下又有一種天生的本領,嗅覺十分靈敏,盡管這種香氣十分清淡,別人怎麽也聞不出來,但在下還是聞出來了。再加上在下曾到女俠所住的客棧查過,所以知道女俠在事發的時候,的確身在呂城,在下不能不起疑心。”


    “你不是說呂城巡檢身上的傷,是蔡家獨步江湖的刀法所傷嗎?怎麽又疑心是我了?”


    “在下當時不了解女俠的武功,更不了解女俠用的是什麽兵器,很懷疑女俠就是蔡家莊的人,深得蔡家的刀法,受命來行刺呂城巡檢大人。可是又令在下困惑的,就是在凶案的現場,並沒有女俠身上淡淡的清香留下來,卻有一股十分刺鼻的濁氣留下來,當時在下隻能這樣揣測,這股刺鼻的男人身上的濁氣,可能是女俠的同夥。”


    茜茜問:“所以你從呂城追到溧陽來了?”


    戴七點點頭:“想不到我到來後,蔡家莊已遭了巨變,又令我十分驚愕的,蔡家莊卻留下了女俠身上一股特有的淡淡香氣,在下可以斷定,在呂城出現的女子,也在蔡家莊出現。當在下細細察看蔡家莊死者和傷者的傷勢時,又十分的震驚了。”


    “哦!你震驚什麽了?”


    “劍傷,是當今武林一流上乘劍法留下來的;掌傷,更為上乘,沒有一身真氣奇厚的人,不可能有如此淩厲驚人的掌勁,所拍中的地方,都是人身的要穴,不死也重傷。當時我疑心我所要追蹤的女子,也可能在這一事件中遭到了不幸,惟一的線索,隻有去追蹤那位濁氣的男子了。可是這濁氣男子,會不會也死於這一次不幸中呢?在下檢查了蔡家莊所有死者,不但沒有發現呂城出現的女子,也沒有發現那濁氣的男子的屍體,我才略為放心了:在下要追蹤的人沒有死。”


    “戴總,你認為大鬧蔡家莊的是什麽人?”


    “什麽人,當時在下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是有正義感的俠義人士所為。”


    茜茜又奇異了:“戴總,你怎麽這般的肯定?”


    “不是上乘高手,根本不可能殺得了蔡老莊主。”


    茜茜笑著問:“上乘高手也不見得就是俠義道上的人呀?”


    “第一,他沒傷害莊中的老幼婦孺,同時也沒有傷害無辜的人。傷害的隻是一些參加打鬥的護院武師、武士和一些打手家丁;第二,他沒有取走莊中的任何財物,這隻有俠義道上的俠士才有的現象。”


    茜茜不禁讚了一句:“怪不得江湖上人稱你為神捕,不但有天生奇異的嗅覺,還有一雙觀察細微的眼睛,你追蹤來到這裏,是嗅出了我這種天生的清香氣?”


    “女俠別誤會,女俠隻有長久的在一處停留,才可能留下這一種氣息,沒女俠經過的地方,不會留下這種與眾不同的清香,很快就給風吹散了。”


    “這麽說,你是從那小賊身上的劍傷,叫他帶路,找到這個地方了?”


    “他身上的劍傷,與蔡家死者、傷者身上的劍傷一模一樣。”


    “戴總,現在你知道蔡家莊莊一案是誰幹的了?”


    戴七一笑:“女俠又何必明知故問?”


    “原來你與我單獨談話,就是想不動武,叫我乖乖跟隨你們走。”


    “女俠別誤會,蔡家莊一事,在下不想過問,也不願過問。”


    “哦,為什麽?”


    “蔡家莊父子的種種惡行,在下早有所聞,一來上麵沒有命令叫在下去捉拿他們;二來更沒有什麽苦主去告發他們,在下身在公門,可不能像你們俠義人士一樣,一切要依法辦理,不能想幹就幹,所以奈何不了蔡家父子,現在你們殺了蔡老莊主,可以說是替天行道,為一方的百姓除害,我去過問幹什麽?要是我不是公門中人,我想,我也會去殺了他們,以補王法的不足。”戴七說到這裏,又歎子一聲,“在下在公門多年,明白了世上有些特權的人,王法管不了他們,隻有靠俠義人士來伸張天地間的正氣了。”


    茜茜說:“既然這樣,你何必在公門中受這些窩囊之氣,出來行走江湖,仗義行俠,除惡誅暴,替天行道不更好?”


    戴七苦笑一下:“在下不同女俠。我家貧如洗,不找一份職業,又怎能維持生計?在下先是在一處鏢局當鏢師,殺了一夥劫鏢的賊人,不但沒功,反而招來鏢頭的責怪,說在下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今後走鏢就不易了。後來在下一打聽,原來開設鏢局的人,與各處的山賊草寇都有來往,逢年過節,還特地派人送上禮物禮金,討他們的好。在下看不過,一怒之下,辭職不幹了,立誌要除盡人間的強暴凶惡之徒,便投身到公門中去當一名捕快,既有一分俸糧維持生計,又可實現自己的誓言,捉拿人間一切非法之徒,鏟除世上殺人放火搶動的匪盜,報國以安良民,對得起天地,也對得起自己去世的善良父母。”茜茜笑著說:“戴總要維持生計又有何難?天下間有不少是不義之財,以戴總這一身的本事,完全可以取為己用,多的用來濟貧,不是一樣可以報國安民?”


    “女俠,在下愚直,一生害怕幹犯法之事,就是貪官之贓物,草賊劫來的財富,該歸國庫的歸國庫,該還原主的還原主,決不可據為已有,不是自己應得的錢財,在下一文錢也不敢去取。”


    這正是酒逢知己幹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茜茜公主和神捕戴七,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道不同,不相與謀,茜茜也不想同戴七多談下去了,問:“戴總對蔡家莊一事,打算不了了之?”


    戴七又苦笑一下:“隻能如此。以在下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捉拿女俠,就是能捉,在下也不想去捉,蔡家父子在溧陽一帶的罪行,是死不足惜,在下捉了,不但是為虎作倀,而且有違天理,也失民心,女俠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在下隻有佩服,怎會來捉女俠的?要是女俠殺的是無辜百姓,又洗劫財物,在下就是武功不濟,也誓必捉拿女俠歸案,雖死不辭。所以這事,在證據不足之下,我可以對呂捕頭說,蔡家莊一事是武林人中的恩怨仇殺,不知殺人者是誰,便不了了之。”


    “小女子多謝戴總了!”


    “女俠別這樣說,在王法之外,還有天理和良心,也就是法外之情,在下隻是憑良心做事,順乎天理,不失民心而已。”


    “戴總此次前來,不是為了和小女子說這些話吧?”


    “不錯,在下此來,是為了追蹤殺害呂城巡檢一事而來,想問問女俠殺人凶手是誰。現在看來,已不用問了。”


    “戴總已知道殺人凶手是誰了?”


    “在下要是沒有推測錯,殺人凶手就是蔡家莊的小莊主,江湖上人稱為白眼狼的蔡普。”


    茜茜又是驚訝:“你怎麽認為是他了?”


    “一是死者身上的刀傷,二是他有在殺人現場的證據,就是這兩樣,我也不知道殺人凶手是誰,後來到了蔡家莊,不但有女俠留下來的氣味,也有他留下的氣味,在一處房中,這濁氣更濃。一問,便知道這是他們少莊主的臥室,在下便敢肯定殺人凶是這白眼狼了。但因為也有女俠留下來的清香“所以你疑心我與他同謀,便追蹤來到這裏?”


    “不錯!現在看來,女俠不但與他完全無關,恐怕女俠也是為追蹤這一殺人凶手而來到這裏。”


    茜茜說:“你沒有判斷錯,可惜那一夜白眼狼不在蔡家莊,讓他逃過了這一難。”


    “幸好女俠沒有殺了他,不然在下就斷了線索了,在下勸女俠今後見了他,千萬不可殺了他,交由在下來捉擒,女俠對這事再不可插手,以免壞了在下的公事。”


    “戴總,恐怕你擒拿不了他。”


    “他武功很好?”


    “武功也不見得怎樣的好,但他背後的靠山極有權勢,你動不了他。”


    “在下不管他背後靠山有多大的權勢,隻要他犯了法,落到了我的手裏,哪怕我就是死,也要擒拿他歸案。”


    “戴總,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他是什麽人?”


    “他是權勢傾天的西廠的人,你敢動他?不怕掉腦袋?”


    “這也沒有什麽,在在下眼裏,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下奉命追拿殺害呂城巡檢的真凶,他在我眼裏,隻是一個殺人凶手,沒有其他。”


    “戴總,要不要小女子相助?”


    “不不!女俠最好別卷進來,不然這事就更複雜了。”


    “好吧,小女子拭目以待,看戴總擒拿白眼狼,為小女子在這一事件中還個清白。因這他們在江湖上揚言,是我們這兩個小鬼幹的,叫你來捉我們哩!”


    “女俠,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戴總請說好了。”


    “在下想女俠遠離江南一地,別在這裏多生事了,以免為我們增添麻煩,江南一地,出現了一判官和兩個小鬼,已夠我們頭痛。”


    “你不認為我們就是那兩個小鬼麽?”


    “在下可以肯定,女俠決不是那神秘判官手下的兩個小鬼。”


    “你憑什麽這般武斷?”


    “在下沒憑什麽?隻憑氣質和武功。”


    “氣質?武功?”


    “在下從女俠的氣質可以看出,女俠隻在人上,麵不會屈居人下,受人指揮。有一種大家千金小姐的儀容風度,同時又有武林世家那種豪爽、灑脫女子的作風,跟前又有一個百跋伶俐、身手敏捷的丫環,怎會是那神秘判官手下的小鬼了?在武功來說,更屬上乘,判官手正的兩個小鬼,一個便劍、一個用刀,從被他們傷害的人身上劍傷、刀傷來看,頂多也是一流高手而已,武功恐怕不及女俠跟前的丫環,所以在下敢如此肯定。”


    茜茜公主聽了,不禁從心裏欽佩戴七了。神捕果然是神捕,見識豐富,目光獨特,判斷力強,怪不得他破案如神了。幸而他不是東、西兩廠的人,又有一定的正義感,要不,他真的是自己一個可怕的對手了。想不到官府公門中出了這麽一個人物,那真是黑道上人物的一個克星。


    茜茜公主又問:“你看出我們是什麽人?”


    戴七目光略略望了望外麵一眼,低聲說:“女俠,要是在下沒有看錯,女俠是神秘水月宮的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物。”


    茜茜睜大了眼睛:“你看錯了人吧?”


    “在下沒有看錯,因為女俠在蔡家莊死傷者身上留下的劍傷,與三年前在下去無錫蠡園查殺害常州知府吳大人的三公子一案,所看到的劍傷一樣,同出一個師門。”


    茜茜說:“你看出了我們,不怕我殺了你滅口嗎?”


    戴七微笑:“女俠不是這樣的人,同樣水月宮的人也不會濫殺無辜,殺的都是在江湖上為非作歹的凶徒及武林敗類,在下自問不是這樣的人,要不,在下不敢與女俠單獨談話了,會一早就離開。”


    “那麽你將我當成朋友了?”


    “我要不將女俠當成一個朋友,就不會這麽推心置腹的談話了,隻怕女俠看不起在下。”


    “我怎麽會看不起你啊!可借我們是兩股道上的人,不然,我們可以密切來往了。”


    “我們之間雖然道不同,但目的是一樣,都是為人間鏟除凶頑殺人搶劫之徒,安撫善良。女俠所用的是江湖方式行事,在下采用是依法辦事,一切由王法來判決而已。其實交朋友,在於相知,不一定在於來往密切。在下是個粗人,卻知道這麽一句話,君子之交談如水。以後女俠需要在下相助的,隻要不違背王法,在下將全力以赴。”


    “是麽,那我也說一句,隻要戴總不違背江湖上道義的事,有什麽求到小女子,小女子也將盡力相助。小女子沒別的擔心,隻擔心戴總與我成為朋友,讓你上司知道,就會禍及你了。”


    “這一點在下不在乎,必要時在下就丟了這飯碗,不幹這差事而已。”


    “好呀!那我們這個朋友就交定了!”


    “多謝女俠不嫌棄在下。”


    “既然我們是朋友,戴兄又何必客氣?今後戴兄也別稱呼我是什麽女俠,叫我一聲茜姑娘就行了。我也稱戴兄為七哥怎樣?”


    “好!我們就定下來,時間不早,我也該告辭了。”


    “七哥怎麽不多坐一會?要不用了飯再走不遲。”


    “多謝茜姑娘,愚兄公務在身,要追蹤白眼狼這一殺人凶手,不敢久留。”


    “既然這樣,我就不敢強留七哥了。”


    這樣,神捕戴七便告辭而去,招呼呂捕頭等人,押著小賊,轉回縣城。路上,呂捕頭問戴七:“大人,這兩個女俠到底是什麽人?”


    戴七反問:“你看她們是什麽人?”


    “屬下看不出來。隻知道她們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那個小丫頭的武功十分驚人,我們幾個簡直不堪她一擊。”


    “你們跟那小丫頭較量過了?”


    “談不上較量,隻試過一下。”呂捕頭將與芸芸比試的事說了出來。


    戴七透了一口大氣:“幸好你們不再去招惹她,不然你們受了傷還不知什麽回事,弄不好連命也丟了。”


    “大人,她們到底是什麽人?”


    “呂捕頭,我隻能告訴你,她們是武林中極有正義感的俠義人士,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鋤暴安良,武功極為上乘,別說是你我,恐怕當今少林、武當的掌門人,也不是她們對手,今後,你千萬不可去招惹她們了。她們雖然不會傷害無辜,不欺淩弱小,但招惹了她們,也會給你一點教訓,令你終生殘廢。”呂捕頭和眾捕快聽了驚愕相視。


    戴七又笑:“蔡家莊一事是江湖中人的恩怨仇殺,是兩個不知姓名的神秘小鬼所為,蔡家父子在世上牙齒印太多,民怨載道,仇人沒一千也有幾百,兩個小鬼代民伸冤,為民除害,這事我們也隻好不了了之。再說這兩個神秘的小鬼,是來去無蹤的人物,連真實麵目、姓名,是男是女我們也不知道,也無法追拿。呂捕頭,這事你就向縣大人如實報告吧!”


    “是!大人。”


    戴七和呂捕頭一走,芸芸便收拾樹下石桌上的茶碗茶壺回到草廬。茜茜問:“你沒有生事吧?”


    芸芸說:“沒有呀!小姐,我生什麽事了?”


    “丫頭,你別以為我和戴神捕談話,外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小姐,那是他們太疑心,以為我在茶水中下毒,不敢飲用。我說,我要是想殺他們,根本就用不了下毒。”


    “所以你一展身手?”


    “是的,小姐,不然他們不敢飲用茶不哩!那不白浪費了茶水麽?”


    “你這丫頭也真是,哪有這樣叫人放心飲用茶水的?不過這樣也好,打掉了他們一副官場上的嘴臉和令人討厭的神氣,令他們今後不敢來招惹我們。”


    “小姐,你同那個戴神捕談得怎樣?小姐大概也教訓了他一下吧?我看出他對小姐是很尊重的。”


    茜茜笑著:“你以為你這樣,我也這樣嗎?”


    “小姐沒有教訓他麽?”


    “丫頭,使人敬重,不一定要顯示自己的武功。戴神捕是一個十分精明能幹的人,也可能說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


    芸芸愕了眼:“小姐,他怎麽厲害了?”


    “他有一種天生的本領,嗅覺很靈敏,不亞於一隻獵犬。他能嗅出每個人身上發出的氣味,任何一個殺人搶劫凶犯,一旦給他盯上,怎麽也跑不了。”


    “他真的這麽厲害?”


    “還有,他觀察人的本事也叫人吃驚,知識十分豐富,他不但知道蔡家莊一事是我們幹的,也看出了我們的真麵目,是水月宮的人,並且也知道那一夜我們曾經在呂城出現過,所以他一直從呂城追蹤來到了這裏。”


    “小姐,那怎麽辦?他怎麽不捉拿我們?就這麽的走了?”


    “公孫公子說得沒有錯,他的確是公門中的一個好人,為人正直也極有義氣,讚賞我們大鬧蔡家莊,係了蔡老賊,是為民除害,代民伸冤雪恨,他怎麽會捉拿我們呢?丫頭,要是我們真的是殺人放火,搶劫財物的凶徒,他就會鐵麵無情地捉拿我們歸案。他敬重我們,是敬重我們為民除害的俠義行為,並不是敬重我們的武功。可以說,他是公門中的俠士樣的人物,不是害民的朝廷鷹犬。”


    “想不到公門中也有俠士的。”


    “丫頭,每一類人都有好壞賢愚之分,朝廷上有奸臣,也有忠臥,有貪官汙吏,也有廉潔奉公的好官,就像武林中有黑、白兩道之分。就是黑道中也有俠義人士,白道中也會有大奸大惡的人,我們不可一概而論,一竹竿打倒一船人。丫頭,我還與戴神捕成了朋友。”


    “小姐與他成為朋友了?”


    “這不好嗎?”


    “小姐,那不違背我們武林中人的規矩,不可與公門中人來往麽?”


    “什麽武林規矩,我才不管它這一套,凡是值得結交的人,我就與他成為朋友,不管他是白道、黑道,公門還是江湖中人。”


    說著,小丹和焦峰轉回來了。茜茜看了看:“咦,你們的少爺呢?他沒有回來?”


    小丹說:“小姐,我家少爺不大放心,暗暗去盯蹤戴神捕他們的行蹤了。”茜茜有點意外:“什麽?你家少爺去盯蹤戴神捕了?他對戴神捕不放心?”


    焦峰說:“小姐,要是公門中人可靠,母豬也會上樹了。”


    茜茜笑著說:“我看母豬有時也會上樹。”


    “小姐,你不會相信那姓戴的吧?”


    小丹也說:“戴神捕雖然是個好人,但他身在公門,往往身不由己,行動不由自己指揮,還是小心一點好。”


    茜茜說:“戴神捕這個人,我看還是可以信賴的。”


    小丹說:“他要是能信賴,三年前就不會將我和我家少爺捉到縣衙門去了。盡管弄清楚了我們是冤枉的,放了回來,可是常州知府一句話,又將我們弄到了常州府,戴神捕又有何能力了?要不是你們出手相救,我和少爺還不是給冤枉死了?後來弄得我家少爺要遠離家鄉,奔走江湖,弄到今天的結果。”


    茜茜笑著:“今天的結果不更好嗎?使你家少爺成為江湖上的隱俠,震驚東、西廠鷹犬的一個可怕的神秘判官。”


    “小姐,這也叫好嗎?”


    “小丹,你不要不知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想有你家少爺如此的武功和成就都不可能呢!”


    “那麽說,我們豈不是要多謝吳知府和幽冥殺手他們了?”


    “從某一方麵說,你們是應該多謝他們才是,要不,你家少爺就不會碰上我了,更不會遇上他外祖父解無忌老大俠了,哪能練成如此一身驚人的絕技出來,從而在江湖上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茜茜的一席話,弄得小丹一時張大口說不出話來。要他去多謝吳知府、幽冥殺手他們,就是砍下他的腦袋,他也不會去說,他隻會用劍對準了他們的腦袋。


    茜茜公主又說:“小丹,你沒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往往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麽?要是受不了,他就擔不了大任,隻有一早去見閻王爺。”


    小丹問:“我家少爺有什麽大任了?”


    “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這不是大任又是什麽了?當然這種種機緣,是可遇而不可求,要是故意去追求,怎麽也達不到的,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公孫不滅這時飄然來進,聽到了茜茜公主後麵的一句話,問:“什麽適得其反了?”


    芸芸說:“少爺,你回來了?你不是跟蹤戴神捕他們了?”


    “不錯,我暗暗跟蹤了他們一段路。”


    焦峰問:“他們有什麽不利公主的行動了?”


    “放心,戴神捕的確是公門中一個難得的好人,他不但叮囑呂捕頭今後不可招惹你們,更加吩咐呂捕頭對蔡家莊一事,應不了了之,這是武林中的事,官府管不了。”公孫不滅又對茜茜說:“兄弟,看來你與他交朋友交對了。”


    “哦!我們在草廬裏的說話,你聽到了!”


    焦峰說:“我家少爺不放心公主的安全,所以就隱藏在草廬中,以便及時出手。”


    茜茜對公孫不滅說:“你是不放心我會出手傷害戴神捕吧?”


    “兄弟,兩樣我都不放心,也怕他傷了兄弟。”


    芸芸說:“他能傷得了我家小姐麽?”


    “芸姑娘,話不是這麽說,事情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三年來,我不知道戴神捕為人怎樣,不知是變好還是變壞,武功進展如何,看來,他比以前變得更好。”


    茜茜問:“他們現在進城了?”


    “不!戴神捕在快到縣城的三岔路口上,便與呂捕頭分手,帶著他的兩個捕快,往南京而去,看來他是去南京捉拿白眼狼了。”


    “不好,戴七哥這一去,恐怕不但捉不了白眼狼,自己也陷入危險中了。”芸芸問:“他怎麽會陷入危險的?”


    “你這丫頭,別的伶利,怎麽在這個方麵不伶俐了?白眼狼殺了呂城巡檢,雖然是東、西兩廠的人狗咬狗的鬥爭,我們犯不著去理,但他們將罪名嫁禍到判官、小鬼的身上,命令應天知府,打發神捕戴七去追拿凶手。顯然神捕不知在什麽地方犯了他們的禁忌,故意設下了一圈套,想除掉戴七。戴七要是真的能捉到了判官、小鬼,當然是好,那戴七便逃過了這一大難,捉拿不到,他們便可將戴七問罪了,輕者是辦事不力,褫奪官職;重的是與判宮,小鬼串通一起,逮捕處斬,他們認為,憑戴七的武功,怎麽也捉拿不到判官、小鬼。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戴七破案如神,查到了真正殺害呂城巡攝的凶手。一旦戴七將白眼狼捉拿到了,郝一天這個西廠的大魔頭,還能容許戴七活在世上麽?不殺了他滅口?丫頭,你看他危不危險?”


    公孫不滅說:“不錯,他的確很危險。”


    芸芸問:“小姐,那我們去不去救他?”


    “丫頭,我既然是他的朋友,怎能不救?”茜茜又對公孫不滅說,“你不是想除掉郝一天這個殺人閻王麽?我們不是想來—個五鬼大鬧南京麽?現在好了,我們一舉兩得,既可大鬧南京,殺了郝一天,又可以救這個公門中惟一的一個好人。不滅哥,你不會反對吧?”


    “兄弟,我怎會反對呢?既然這樣,我們就趁早離開這裏,以免有其他的事發生。”


    “怎會有其他的事發生呢?”


    “兄弟,戴七雖然可以信賴,但那個呂捕頭,可不是什麽好人,盡管戴七叮囑他千萬不可來招惹兄弟,說不定他名利熏心,極想成名立功,會對這裏有所行動。所以我們還是及早離開這裏的好。”


    茜茜說;“他敢!那他準備去見閻王好了。不,我要在這裏多住一天,看他有什麽不利我的行動。”


    “兄弟,這又何必?殺了公門中一個捕頭,也不大好,何況他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人,隻不過是急著想立功而已。”


    “我就是不殺他,也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叫他今後不可隻為了自己,連好醜黑白也不分了,用別人的痛苦和死亡,成為自己升官發財的本錢。”芸芸說:“是呀,這樣的人不教訓一下,我家小姐要教訓什麽人?”


    公孫不滅本想避免生事,盡早離開這裏。誰知這樣一來,反而無事生事了。茜茜公主主仆二人,是個生事的專家。芸芸生事是不自覺的,隻要你不招惹她,她不會主動找你生事,除非為了公主,或者受公主的命令,所以她是被動的。茜茜公主可不同了,她任性,好玩、獵奇,更看不慣人間的醜惡一麵。她是主動找上門來的,無事也要生事,好管人間不平的事,容不得醜惡的存在。用江湖上的一句話來說,專打抱不平,好打惡人壞人。現在她聽公孫不滅這麽一說,不生事才怪呢!茜茜公主要生事,芸芸自然就相隨了。她們可不同公孫不滅,能不生事,就不生事,尤其是對官府的人來說,能避開還是避開好,別與他們來往,除非是逼不得已,為了救人,才不得與官府中的人打交道和交鋒,他不能見死不救。現在他隻好說:“兄弟,我可能是猜錯了呂捕頭,杞人憂天,呂捕頭恐怕沒這麽大的膽子來招惹兄弟。”


    茜茜說:“就算這樣,我今天也不走了,要在這裏多佐一天,明天再去南京也不遲。”


    芸芸說:“是嘛,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公孫少爺,明天我們一早離開:不更好嗎?不然,半路上就要投宿住店的,那多麻煩?”


    焦峰也說:“少爺,公主和芸姑娘說的是,天不早了,我們就在這裏多住一夜也好。”


    茜茜又說:“不滅哥,你要是急於去救神捕,那你和小丹、焦峰先走也行。我和芸丫頭多住一夜,再去追趕你們,不過,我想,神捕戴七不會這麽快就回到了南京。”


    公孫不滅說:“讓你和芸姑娘在這裏,我怎能放心?既然這樣,我們明天走也好。”


    於是他們又在深山草廬中住下來,誰知到了半夜,公孫不滅驀然驚醒過來,一來他十分擔心;二來他內力深厚,在深夜裏,可以察覺五裏之外有人走動的響聲。他一下聽出五裏左右的山野道上,有十多個人走動的響聲,似乎朝這草廬而來。公孫不滅驚疑:莫非我真的沒看錯呂捕頭?他真的不怕死,敢來招惹茜茜公主了?他不會這麽大膽吧!公孫不滅一下從床上躍起,悄然走出屋外,打算前去察看這夥人是不是呂捕頭,還是深夜經過這一帶的夜行人。


    突然,他身後有人輕輕的問:“你怎麽也出來了?”


    公孫不滅一看,不是茜茜公主又是誰?他訝然問:“兄弟,你也察覺有人在附近的山道上走動了?”


    茜茜公主狡黠的說:“沒有嗬!我隻是睡不著,出來看看深山的月色,沒想到你也在半夜三更的跑出來。你說附近有人走動,是真的嗎?我怎麽聽不出來的?”


    “兄弟真的沒有聽出來?”


    “是呀!”


    公孫不滅心裏困惑,暗想兄弟的內力,不在自己之下,怎會聽不出來的?難道她不去注意?但他不及去想了,說:“兄弟,真的有十幾二十人正向這裏奔來,大約離這裏有五裏路遠。”


    “所以你想去看看他們是誰?”


    “是!要是一般的夜行者經過,我們不用去防備他們。”


    “不滅哥,你不用去看了,我已經知道他們是誰。”


    公孫不滅奇異的問:“是誰?”


    “是呂捕頭和他的四名捕快,帶著一小隊官兵,朝我們而來。”


    公孫不滅愣然:“兄弟怎麽知道了?”


    “我聽出來的呀。”


    “什麽?兄弟聽出來的?”


    “你仔細聽聽,他們的腳步整齊而有規律,顯然平日訓練有素,不是官兵又是什麽?一般江湖上的匪賊,不可能有這樣的腳步聲,他們的腳步是雜亂的。在這整齊腳步聲的麵前和後麵,也有一兩個人的腳步聲不合拍,不過這兒個很有武功的基礎,那就是呂捕頭和他的捕快了。”


    來人到底是不是呂捕頭和他的捕快,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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