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茜茜公主說到自己的母親幾次想殺掉幽冥殺手,都給他狡猾的跑掉了。言下之意,是說公孫不滅比自己的母親更有本事。


    公孫不滅慌忙說:“兄弟,我能僥幸殺掉了這個老賊,主要是這個老賊太過輕敵,根本不將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放在眼裏。我知道這個老賦十分陰險狡猾,對武功比他好的人,從來不敢正麵交鋒。不是用陰謀手段暗算,就是叫別人代他去送死。就像他不敢直接與我外祖父交鋒一樣,他對兄弟母親也是這樣。當他不得已正麵交鋒時,心裏早巳存逃跑之意。不是施放有毒暗器,就是將他身邊的人驟然拉過來,自己便趁機逃之夭夭了。”


    茜茜公主說:“你說得不錯,他正是這樣。我聽母親說,有一次她正要殺這老賊時,這個老賊驟然將他身邊的兩個貼身護衛武士一齊推了過來。當我母親拍飛、拍死這兩個人之後,因為這老賊輕功好,早已逃得不見了人影。”


    “兄弟,正因為這老賊太過輕視我了,以為一定能將我擊敗,根本沒打算要逃走,所以我能殺了他,不過也是這老賊罪惡滿貫,上天假借我的手,殺了他而已。”


    “不滅哥,你別客氣了,你能將這老賊擊敗並殺了他,也是憑自己的真本事,什麽上天,我才不相信哩!”


    其實,公孫不滅能擊敗幽冥殺手,有兩個重要的原因,他沒有說出來,而且他也不知道。一是幽冥殺手的內力已大不如前,此外是當時有震驚武林的曹宿吳老叫化在場威懾著。幽冥殺手不是不想逃跑,而是跑不了,要是沒有這兩個因素存在,恐怕幽冥殺手這個狡猾的老賊還是可以逃跑掉的。


    茜茜公主又問:“以後,你又去淳安縣找姓任的了?”


    “是!不單我去,你義父神鞭叟也去了!”


    “我義父認不認得出你來?”


    “認不出。”


    “噢!你怎麽不告訴他呢?”


    “兄弟,我想過了,當時有其他人在場,而且神鞭叟他老人家與我公孫家的總管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要是一旦讓公孫家的人知道我仍活在人間,公孫家人多,萬一讓官府的人知道了,就會給公孫家招惹災禍;再者,當時我外祖父還不能行動,需要迅速、安全的將他老人家護送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因這種種原因,所以我一時不想你義父知道我的真麵目。請兄弟見諒。”


    “我義父是一個信守諾言的正人君子,你隻要叮囑他,他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去。”


    “兄弟,我以後告訴他好了。請他老人家寬恕。兄弟,你隨母親回去後,沒有再私自跑出來吧?”茜茜笑著:“我還敢再跑嗎?母親不打斷我的一雙腿才怪呢。我可沒你這麽豐富多彩而神奇的經曆,驚險萬分的從鬼門關裏跑出來。母親日日夜夜逼著我練武,枯燥極了,一點也不好玩。”


    公孫不滅說:“兄弟,練武是好事。”


    “我呀!真想和你換換,過那驚險而又神奇的日子,那多夠刺激和好玩呀!”


    公孫不滅心裏說:這好玩嗎?我差不多連命也沒有了,我希望這個噩夢永遠也不要再來。他說:“兄弟,這可是受盡皮肉之苦和心靈上的痛苦折磨,並不是什麽好玩的事。”


    “他們才折磨不了我,說不定我反而要折磨他們,讓他們知道受折磨的痛苦,看他們今後還敢折磨人不。”


    公孫不滅一想也是,以茜茜的驚世武功和聰慧敏捷,誰能近得了她?三年前,她和芸芸就大鬧青雲鎮,火燒馬家莊,就是芸芸一個人,也獨闖了和橋鎮的夏家莊,將整座莊子夷為平地。這三年來,她們日夜在水月宮苦練武功,恐怕當今武林,沒有多少人能與她們交鋒了。別說她們,就是自己,隻要自己不麻痹大意,不中人詭計,也沒有多少人能近得了自己。


    說著,焦峰從草廬裏跑出來說:“少爺、公主,我已經打掃好了,還沏了一壺好茶,你們可以到草廬內談話了。”


    公孫不滅問:“峰弟,你去哪裏弄到茶葉的?”


    “少爺,這草廬下有一個地窖,裏麵不但藏有不少糧食、布匹等用品,還有不少金銀珠寶,看來這個草廬,不但是賊人們的藏身處,也是藏各種贓物的地方。”


    公孫不滅問:“兄弟,你知不知有這麽一個地窖?”


    茜茜說:“我沒有注意。我們殺了匪徒,叫那兩個活下來的匪徒將屍體拖出去埋葬後,斷了他們的一隻手和一條腿,然後打發他們走,我們就離開了,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下寶庫的。地窖裏的金銀珠寶多不多?”


    焦峰說:“不多,但也夠一兩個人過一輩子不愁衣食的日子了。”


    “這麽看來,那兩個活著的斷腿缺臂的賊人,會再回來取走金銀珠寶。”公孫不滅問:“兄弟,那怎麽打發他們。”


    茜茜公主含笑的反問:“你看呢?讓他們將贓物取走?”


    “怎能讓他們取走的?那不是慫恿別的匪徒大膽去搶劫殺人了?”


    “那好辦,我會打發他們。”


    “兄弟是說殺了他們?”


    “殺不殺,就看他們來時的情形了。”


    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走進草廬一看,草廬廳堂內煥然一新,焦峰把它打掃得幹幹淨淨,擺好了東歪西倒的桌凳,連一些窗戶也修整好了,一間亂七八糟、不成樣子的廳堂,頓時變成了一間令人感到舒適、雅致的廳堂,一些用具也洗幹淨了,桌上果然沏好了一壺茶,擺了兩個茶杯。


    茜茜感到高興,十分滿意的說:“焦峰,你很會打理嗬!恐怕芸芸也沒有你這麽會打埋,她對什麽都隨隨便便的。”


    焦峰笑著:“公主,我做熟做慣了。”他朝兩個茶杯斟了茶說:“公主,你和少爺慢飲,我去打掃其他的房間。”


    茜茜問:“你不累嗎?”


    “我不累。”


    公孫不滅說:“峰弟,你也坐下來飲一杯,休息下才是。”


    “不了。等會我還要到外麵捕捉些獵物回來,給少爺和公主下酒。”焦峰說著,走進後麵其他的房間裏去了。


    茜茜說:“他真是一個勤快的人,看來比小丹還能幹。”


    公孫不滅點點頭:“是。我們一路上有他打點,吃飯、住宿不用愁了,就是在荒山曠野中,他也能為我們找到一個好的和安全的地方位。他為人不但勤快,也機靈。”


    “要是我的芸芸像他這樣就好了!”


    “我看芸芸姑娘很好的,人機敏,劍法更出色。”


    “可是她不會打點自己的生活,路上要我為她操心。”


    剛好這時,芸芸和小丹回來了,茜茜問:“丫頭,路上你沒有生事吧?”


    “沒有呀!我會生什麽事呢?”


    “誰知道你生什麽事的!”


    芸芸打量了堂廳一眼:“小姐,這個地方怎麽變得這麽幹淨呀?跟前天狗窩似的完全不同了,我以為進錯了地方哩!”


    小丹卻問:“少爺,焦峰哥呢?”


    公孫不滅說:“他在打掃其他的房間,你們先坐下休息一會。來,你們先飲杯熱茶。”說著,便動手給他們各自斟了一杯茶。”


    小丹忙說:“少爺,我自己來。”


    芸芸卻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杯便飲,說:“公孫少爺,謝謝你!”


    茜茜說:“你這個丫頭,真不會客氣呀!”


    “小姐,自己人也客氣嗎?”


    公孫不滅說:“對!自己人,應該無拘無束才對,客氣反而見外了。”


    芸芸飲完一杯茶後說:“小姐,那個姓戴的什麽神捕,也趕來溧陽了!”公孫不滅一怔:“你是說神捕戴七?”


    “對對,就是他。”


    茜茜問:“你碰上他了?”


    “我沒碰上,隻是聽人說,現在他大概趕去蔡家莊觀察現場了。小姐,他不會查出是我們幹的吧?”


    茜茜說:“他怎會查出是我們幹的?除非他是個未卜先知的神仙。”


    公孫不滅說:“兄弟,你別看小了這個神捕,他真是破案如神,多複雜離奇的案子,他都可以偵破。”


    “他就算偵破了有什麽用?他要是跟蹤到我們,我就打發他到閻王殿去做他的神捕去。”


    “兄弟,別這樣,戴七神捕是個好人。”


    “公門中的人有幾個是好人?說他為官府辦事精明老練還可以,說他是好人,卻遠遠談不上。他能夠不敲榨百姓,不貪汙勒索錢財,已算不錯的了。公門中,恐怕沒有幾個是好人,要不,世道就不會這麽亂了。”


    “兄弟,戴七為人的確是正直不阿,富有正義感,辦事是非分明,公正廉明。”


    “不滅哥,他有什麽正義感呢?東、西兩廠的鷹爪四處任意濫捕無辜百姓,幹些連匪徒們也不敢幹的事情,他敢去捕去捉他們嗎?,他敢為百姓伸冤嗎?他要捕的,應該是東、西兩廠殺人放火的惡徒,而不是為民除害的俠義人士。”


    公孫不滅一時無話可說了。茜茜說:“是嘛,他想抓呂城的殺人凶手,首先就質該將白眼狼抓起來,是他將那個什麽巡檢大人殺害的!”


    公孫不滅和小丹聽了愕然相視,公孫不滅問:“呂城巡檢不是你們殺的麽?”


    芸芸說:“怎麽是我們殺了?我初時還以為是你們判官、小鬼殺了的。”


    茜茜公主說:“像呂城巡檢這樣的小貪官我們頂多懲戒他一下而已,他罪不致於死。要是連他這樣的小貪官也殺,那天下間要殺的官吏,可以說是比比皆是,殺不勝殺。我母親說,朱家的天下,可以說是無官不貪,真正清廉的沒有幾個,已腐爛透了,誰也救不了。可憐的隻是廣大的百姓,我們要殺的貪官,是那些罪惡累累、民憤極大的大貪官汙吏,這樣,還可以殺一儆百,起到一點作用。殺呂城巡檢這樣的小蒼蠅,簡直是無濟於事,說不定殺了他,換來一個更貪心殘忍的凶惡官吏,呂城百姓就更受苦。”


    小丹問:“怎麽白眼狼將呂城巡檢殺了?”


    芸芸說:“這是他們狗咬狗的鬥爭,我們才懶得去理。”


    茜茜說:“不錯,本來我們不想理的,讓他們狗咬狗去,全咬死了更好,可是他將殺人之罪轉到什麽兩個小鬼身上,我們就不能不管了。”


    公孫不滅說:“兄弟,你怎知道殺害昌城巡檢的凶手是白眼狼了?”


    “事情也有那麽的巧,那一天,我們正路過呂城,在一間飯店用飯,看見不遠的一張桌上有一個軍爺打扮的中年漢子與一個京官模樣的人,年約二十多歲,在嘀嘀咕咕低聲說話,初時我們還不怎麽留意,後來那京官說了一句:‘老兄,這件事你辦好了,呂城巡檢一職,就是你的了。’那軍爺說:‘有蔡兄在京照顧,我一定不會令郝爺失望。’當時我們也不怎麽留心,因為像這樣的京官和軍爺,我們一路上見得多了,誰知當夜,便發生了呂城巡檢給什麽兩個小鬼摘去了腦袋,懸掛在大城門樓上示眾。”


    “兄弟,飯店那個姓蔡的京官就是白眼狼蔡普?”


    “初時我還不知道,以為是你們兩個小鬼幹的,後來見那個軍爺接管了巡檢的一切大權,他一麵封鎖全鎮,搜查什麽小鬼;一麵上報應天府,便引起了我的疑心。再一打聽,才知道他是白眼狼,是西廠的一個鷹爪,可是第二天就不見他了。”


    小丹問:“所以公主和芸姑娘便追到溧陽來了?”


    芸芸卻答道:“是呀,要不我們來溧陽縣幹嗎?一到溧陽,從人們的口中,更知道蔡家莊父子是溧陽縣的一個大惡霸,強占良田,逼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賣兒賣女。又開設賭檔、青樓,逼良為娼,比青雲鎮那個姓嚴的惡霸凶惡十倍,我們不殺了他怎平民憤?”


    茜茜公主說:“我們還想追問白眼狼,殺害呂城巡檢的幕後原因,誰知這賊昨天一早已去南京了。”


    芸芸又說:“少爺,試問什麽神捕戴七,能破到此案嗎?就算他能查到殺害呂城巡檢的真正凶手,他敢將白眼狼逮捕歸案嗎?”


    茜茜說:“是呀!我想看看這個什麽神捕是怎麽破案的。好的,頂多不了了之;壞的,可能胡亂捉一兩個無辜的人。他要是糾纏到我們來,我叫他有好顏色看。不滅哥,你既然說得他那麽好,我頂多不傷害他算了!這你放心了吧?”


    公孫不滅說:“兄弟,你不能告訴他誰是真正的殺人凶手麽?”


    “他會聽嗎?首先我們也殺了人,盡管殺的是該死的人。但在他眼裏看來,也是不法行為,他不捉我們才怪呢!就是你們,他一樣也要逮捕,他可不管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凡是殺人,他認為都是犯罪。”


    公孫不滅不出聲了。小丹說:“少爺,這事我們別去管了,公主答應我們不會傷害他,已算是我們報答他過去對我們的好心。”


    公孫不滅點點頭:“看來隻好這樣。”


    小丹說:“少爺,我去幫峰哥打掃房間去。”


    芸芸說:“我也去。”


    茜茜公主說:“好,你也去吧!”


    小丹和芸芸雙雙而去,茜茜見公孫不滅仍在沉思,便問:“你又想什麽了?其實那個已死的呂城巡檢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也是東廠門下的一條狗。”


    “兄弟,這我就更不明白了,幹嗎西廠的人要去殺害東廠的人?其中有什麽陰謀詭計?”


    “我們捉到了白眼狼後,一問不就知道了?他們不外想嫁禍我們而已。


    “這一點,我才不在意他們嫁禍不嫁禍,嫁禍也是這樣,不嫁禍也是這樣。總之,我這一次出來,就是專找他們過不去。”


    西廠的人為什麽要殺害東廠的人,在一般人看來,的確不能理解,也莫名其妙,要想嫁禍判官、小鬼,他們大可以殺害其他人,殺害武林中一些俠義人士來搞亂江湖不更好?何必要殺害自己人?這一點,恐怕茜茜公主將白眼狼活捉過來,也問不清楚。隻有東、西兩廠的頭頭才說得清楚。


    朱家明朝的天下,到了這個時候,宦官專權跋扈,可以說是到了頂峰,是曆代王朝所不能比擬的。在中國曆史上,明代的宦官機構之龐大,設置之完整,權力之廣,地位勢力之顯赫,都達到了空前絕後的高峰。


    明朝宦官除了操縱東、西兩廠和錦衣衛這些所謂偵訊臣民隱情的特務機構之外,在軍事方麵,宦官可以監督天下兵馬,在所有軍隊之中,都由皇帝信任的太監為監軍,權力大過總督將軍。全國各地重鎮有鎮守太監,權位高於總兵將領,就是在各邊關隘口,也派宦官任分守太監。


    在經濟方麵,派駐宦官的名目更多,什麽市舶太監、監督倉場太監、稅收太監、茶馬貿易太監和鹽務等太監,完全操縱了全國的經濟命脈。宦官全麵介人了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外交等方麵的事務,他們像螞蟻似的,爬滿了從中央到地方的各個重要權力機構的大小山頭,將文武百官完全不看在眼裏。他們不是宰相的宰相,不是皇帝的皇帝。明朝以後的皇帝,幾乎全成了宦官手中的木偶人。其中權勢最為炙手的便是東、西兩廠的提督太監了,他們是人間的真正活閻王,操縱所有人的生死,連王公大臣也不例外。


    封建士大夫和文武百官已不是宦官的對手了,宦官將他們似仆人般的呼來喝去,任意升免。於是,宦官發展到後來,為了權力,便自己鬥自己了,爭奪權力最高的司禮監一職。因為明朝所有的宦官皆由司劄監的太監指揮領導,直接聽命於皇帝,不但不受任何機構和個人的幹預,往往直接兼任東、西兩廠的提督。目前司禮監的劉公公掌握東廠,不知為什麽由秉筆太監汪公公掌管西廠的大權,並且一時權傾朝野,勢壓東廠。它們盡管殘酷鎮壓百姓,淩辱朝廷百官是一致的,但它們卻在暗中勾心鬥角,互相監視,互相挖牆角。東廠派人到西廠作臥底,西廠派人到東廠活動,這就出現了西廠的人要殺害東廠的人了。


    要是說掌管東、西兩廠的宦官們有什麽忌畏和擔心,那就是對武林中極為上乘高手的忌畏,尤其是對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為民伸冤複仇的俠義高手,對這些人最為頭痛和害怕了。所以他們盡重用重金收買武林中的上乘高手為他們服務,對武林中的各個門派也派了極為神秘的人為臥底,監視這些武林人士的活動,或者用巧妙的辦法操縱武林人士的活動。


    他們最為理想的,就是由忠於他們的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成為武林霸主,一統江湖,那他們再也無所顧忌了。但這一願望往往不能實現,因為武林中的大多數人,對朝廷有一種天然的叛逆性,不想為官家賣命,恥於做朝廷的鷹爪,不為富貴名利權勢所動,更不想與官家人有什麽來往,受官家的約束。一些上乘的高手,更似閑雲野鶴,獨來獨往,行俠義之事,伸張人間的正氣。就是黑道上的高手,霸占山林,也不喜歡別人騎在他們頭上指手劃腳。所以武林中的一些梟雄之輩,想一統江湖也統不了,就算他們一時成功了,也如縣花一現,很快就冰消瓦解,以失敗而告終,誰也成不了武林霸主。


    宦官們對一些有門戶、有堂口的武林門派,仍可以千方百計的派人打人內部,或者收買他們其中的一些叛徒。但對獨來獨往,如閑雲野鶴似的高人,就無能為力了,怎麽也接近不了。目前,最使他們頭痛的就是神秘的水月宮人,他們是一個門派卻無堂口,連水月宮在哪裏也不知道,也就談不上派人去打入水月宮內部了。除了水月宮,近來又冒出了一夥來曆不明的蒙麵人,洗劫了他們秘密殺人關禁人的魔穴,令他們的罪惡行徑大白於天下,令宦官們大為頭痛。過去西廠的汪公公派出幽冥殺手汪八,追蹤水月宮人的下落。現在,他又指令鬼臉殺手、為江南百姓稱為活閻王的郝一天,務必要找出這夥蒙麵黑衣人的下落。這個江南的活閻王,以找尋盧大夫為線索,用盡各種手段,想將這夥蒙麵黑衣人引出來,誰知蒙麵黑衣人沒有被引出,卻將一個判官和兩個追魂、索命小鬼引出來了。


    郝一天初時坐鎮杭州指揮行動,自從出了判官、小鬼,聽嚴老十等人的報告,判宮、小鬼似乎比那夥蒙麵黑衣人的武功更高,嚇得這個鬼臉殺手活閻王,連夜縮回南京去了。對郝一天來說,真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跟著判官、小鬼在江浙一帶不時神出鬼沒,來往無蹤無影,似乎專門為對付自己而、來,從而打亂了他追查盧大夫下落的行動,不得不用盡全力來應付形如鬼魅一般的判官、小鬼了。


    至於郝一天為什麽暗派自眼狼蔡普去殺呂城巡檢,那完全是東、西兩廠明爭暗鬥的一個側麵。原來呂城巡檢接到了東廠雪山飛鷹高登的密令,暗中收集郝一天在江浙一帶種種濫殺百姓和其他一些擾民的行動。這巡檢大人,怎麽也不知道他的副手早已是西廠的人,將他的行動又秘密報告了郝一天。都一天正在焦頭爛額,聽了大為震怒。於是暗暗派了白眼狼來呂城,與副巡檢勾結在一起,暗殺了巡檢,說是判官、小鬼所為。毀了巡檢全部收集到的材料,消滅自己內部的一個隱患。同時又通過應天府,打發神捕戴七來破這一公案。


    神捕戴七雖然不是東、西兩廠的人,但卻受應天府知府的信任和看重,也受鎮守南京、統管五城兵馬監軍的曹太監重視。他不滿郝一天的所作所為,暗中收集了郝一天及其手下人的各種罪行,郝一天便想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打算也將戴七除掉。他這樣做,就是坐鎮在南京的曹公公也無話可說,何況曹公公也不能不看自己上司汪公公的臉色行事,於是便有神捕戴七來呂城和溧陽縣了。


    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連聰慧的茜茜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將他們看成是狗咬狗的爭鬥,她要不是想弄清楚白眼狼為什麽要扮成小鬼殺了呂城,巡檢的原因,就不會追來漂陽了。一到溧陽,又發現了蔡家父子在當地一帶的種種罪行,便幹脆來一次順手牽羊,既活捉白眼狼,也要為當地百姓除了這一個惡霸。茜茜公主也意想不到,大鬧蔡家莊,會意外的碰上了公孫不滅。公孫不滅不知是杞人憂天,還是佩服戴七的破案如神,他問:“兄弟,要是戴七追蹤來到這裏,你怎麽應付?”


    茜茜公主說:“戴七不會這麽神吧?他怎會追蹤到這裏?”


    “兄弟,戴七神捕之名,不會是浪得虛名,在這方麵,他的確有過人的才智,我感到他從目城來到了溧陽,似乎是有目的而來。兄弟是不是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給他盯上了?”


    “我們有什麽蛛絲馬跡留下呢?”


    “那他怎麽會來溧陽縣?”


    “這有什麽奇怪?他認為目城巡檢是兩個小鬼所殺,現在溧陽又出現了兩個小鬼大鬧蔡家莊,他不來溧陽那才怪呢!但他怎麽也不會跑到這深山賊窩裏來。”


    “兄弟,他不來就最好了。”


    “不滅哥,本來費打算住一天才走,聽你這麽一說,我卻想在這裏多住幾天了,看看這個神捕是不是這麽的神,會跟來這裏。”


    “兄弟,這又何必,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裏才是,能不與戴七碰上,還是別碰上的好。”


    “到了外麵,那不更易碰上了?再說,這裏有吃有佐,四周的景色也頗為迷人,我和芸芸在江湖上闖了不少日子,從來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我真想在這裏休息多幾天呀!你不願意在這裏陪我麽?”


    “兄弟,我怎不想陪你?我更想和兄弟同闖江湖,殺了郝一天這個活閻王,然後和兄弟遊遍神州大地各處名山大川。”


    茜茜公主大喜:“不滅哥,是真的嗎?”


    “我幾時騙過兄弟了?”


    “好!那我們殺了郝一天後,去找我義父,然後坐上一輛馬車,暢遊各處名山,同時也拜訪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看看他們的武功如何。”公孫不滅一征:“兄弟,你不會去找他們生事吧?”


    “互相比試武功,怎麽是生事呢?”


    “武功有什麽好比試的?”


    “你也真是,不比試下,怎能增長見識?知道各派武功的長處?就是你錯武門的武功,我也想領教一下,看看你的武功,高到什麽境界去了。”


    芸芸在這時走過來了,問:“小姐,你和少爺說完了沒有?”


    “你這丫頭,話能說得完的嗎?”


    “小姐,沒說完就先別說了。”


    “為什麽?”


    “因為焦峰哥已弄好飯菜了,吃完飯小姐再和少爺說吧!”


    “嗬,你們這麽快就弄好飯菜了?”


    “小姐,不早啦!你看看外麵,日頭快升中天啦,巳時恐怕快過去了。你和少爺談話,真不知道時辰過。”


    公孫不滅說:“不錯,兄弟昨夜累了一夜,又說了一個上午,也該吃飯和休息了。”


    茜茜公主說:“好?那就吃飯吧!”


    芸芸將桌子、凳子擺好,小丹和焦峰便將飯菜送來,是四菜一湯。湯是蘑菇雞什湯,四樣菜式是紅燭山雞、竹筍炒腿肉、清燉兔肉和胡蘿卡燴臘肉。四樣菜式四種顏色,搭配適當,令人一看食欲大增。茜茜公主首先驚訝了,她感到一般的飯店也做不出這樣的菜式來,便問:“這是焦峰弄的嗎?”


    芸芸說:“是呀!我和小丹隻負責洗萊、切片和燒火。”


    “單是菜式的手藝,就很不錯嗬!”


    芸芸說:“焦峰說他父母是在野人寨開飯店的,他從小就學會炒菜煮飯了。”


    “好好,我來嚐試下,看看味道怎樣。”


    焦峰遞上筷子:“請公主先嚐嚐,”


    茜茜把各式菜都嚐試了一下,讚道:“好、好,味道很好!勝過鄉間路旁野店中的饒菜味道。有人說,一桌好菜,要色、香、味俱全,焦峰完全做到了。”焦峰說:“公主別讚我了,要是喜歡,我日日弄些新鮮菜式給公主品嚐。”“真的?不滅哥,今後我們每到一處,別進城進鎮投店住宿了,幹脆到郊外鄉村裏,租一間屋住下,自己弄飯菜吃。”


    芸芸說:“好呀!我們不必提防東、西兩廠耳目的注意,又不必擔心有人在飯菜裏下毒了。吃住都可放心。”


    公孫不滅點點頭:“好!我們今後就這樣辦,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是非。峰弟,今後可辛苦你了。”


    焦峰說:“這算什麽辛苦呢!”


    芸芸說:“焦峰哥,我來幫你,操勞之事,讓我來幹,你隻負責弄菜好了。”


    “不用,你和小丹兄弟多負責保護公主和少爺好了,煮飯弄菜,我一個人做得來。”


    茜茜說:“好啦!你們都坐下來用飯吧!”


    芸芸問:“小姐,你要不要喝杯酒的?”


    “哦,這裏有酒嗎?”


    焦峰說:“有。在那地窖裏,藏有幾壇好酒,都是紹興花雕,不知是昔日主人留下的,還是那五個賊人的。我已經熱好了一壺。”


    茜茜問公孫不滅:“你喝不喝酒?”


    公孫不滅說:“要是兄弟高興,我陪兄弟飲兩杯。”


    “既然這樣,我們大家都飲,慶賀我們別後重逢。”


    茜茜公主第一次嚐到了焦家特有的風味烹調菜式,既有新鮮感而且味道的確不錯,加上她能重見公孫不滅,心情特別的好,便開懷暢飲,歡笑舉杯,談笑風生。


    公孫不滅高興的心情更不必說,他原指望能看到茜茜公主一麵,瞻仰到她的儀容,便心滿意足了。現在他卻能如此的親近茜茜公主。今後還能在一起行走江湖,同生共死,他真是喜出望外了。他發誓,哪怕是犧牲了自己,也要保護好茜茜公主的安全,不容許別人對她有半點不禮貌的行動。


    至於芸芸,她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隻要茜茜高興她就高興,而且她也喜歡熱鬧,以前她單獨陪著茜茜在江湖上行走,總有點冷清感。現在有了公孫不滅、小丹、焦峰等人,熱鬧多了,單是說話的人也多了。她更喜歡大家今後都永遠在一起,別再分散了,所以心情也特別的好。


    小丹和焦峰,對水月宮的人更是神往,神往水月宮人的武功,也神往水月宮人神秘的行動。在江湖上,水月宮人足以令黑道人物聞之變色,令所有武林中人對它驚訝而暗暗佩服,認為水月宮人像謎一樣,可聞而不可見,能與水月宮人接近,那是莫大的榮幸。現在小丹和焦峰麵對天仙似的小公主茜茜,隻有敬佩不已,何況又目睹了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行動之敏捷,出劍之快速,幾乎令人瞳目結舌。要是他們沒有看見過公孫不滅的武功,幾乎認為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是高不可攀和匪夷所思了。有她們在,要打發東、西兩廠的高手,恐怕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何況還有自己的少爺,有什麽人能傷害自己了?今後縱橫江湖,又何人可畏?所以這一餐酒菜,他們吃得特別高興。除了暢談江湖上的事,也交談武功,暢所欲言,全無顧忌,酒席間更無主仆上下之分,宛如姐妹兄弟一般。酒飯之後,公孫不滅關心地說:“兄弟,你們風塵仆仆,昨夜又沒有休息過,你和芸姑娘休息下。這裏有我和焦峰、小丹看著就行了,別擔心有人聞進來。”


    芸芸說:“是嗬,小姐,我已給你清理出一間好好的臥室了,你去好好的睡一會,養養神。”茜茜公主對公孫不滅說:“你們昨夜不也是一樣沒休息過麽?你們不去睡一會?”


    小丹說:“少爺,我也給你收拾了一間房,你和峰哥去睡吧,這大門有我一個人看守就行了。”


    芸芸問:“你不去睡?”


    小丹說:“等你們睡醒後,我再去睡也不遲。”


    公孫不滅點點頭說:“小丹,那你多加小心了,有什麽事,你馬上通知我。”


    “是,少爺。”


    焦峰說:“丹弟,等會我來換你。”


    芸芸說:“還是我來換他吧!你要好好休息,今夜裏,我們還等著吃你弄的好飯菜哩!”


    於是小丹留了下來,大家分頭去休息。盡管這裏十分偏僻幽深,極少人闖來,但在江湖上行走,也不能太過大意,多少得有個人看著,以防意外。小丹步出草廬外,打量了四周的地形,便竄到一棵高大的樹上去,臨高眺望,除了不時觀察草廬的前後左右,主要的注意力,是盯著人山場森林的一條野草沒徑的小山路,一般人來這裏,隻有走這條小山徑,除非是武林高手,有意來偷襲,才會從別的山峰而下。


    小丹觀察守望了兩刻鍾左右,四周一帶靜悄悄的,那條小山徑更是連鬼影也沒有一個,隻有兩隻山鷹,在空中盤飛著,俯視山坡草地上出沒的一些野兔。


    突然,小丹感到頸脖上有什麽小蟲在爬著,用手一拍,“啪”的一聲,跟著一個人格格地笑起來,小丹震驚了,回頭一看,是芸芸,她不知幾時,也竄到這這樹上來了,用一支小小的樹枝捉弄自己。


    小丹不解地問:“你幾時來到這樹上了?”


    芸芸笑著:“剛剛來到,你沒發覺?”


    小丹怔住了,要不是自己大意,就是芸芸的輕功太好了,行動全無聲息,等到了自己的身邊自己居然不知道。要是她是來偷襲的敵人,自己的腦袋不叫她摸去了?他問:“剛剛來到?我怎不知道。”


    “你呀,一心隻往那山道上看,不注意我悄悄溜上樹來,那山道有什麽好看的?令你這麽的出神?”


    “你以為我是看山道嗎?”


    “那你看什麽了?”


    “我是注意有沒有人來。你以後不可這樣不聲不響,偷偷摸摸的跑到我身後,你不擔心將我嚇壞了?”


    “你這麽的膽小嗎?這就嚇壞了?”


    “我不是膽小,你是在捉弄我,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芸芸格格地笑起來:“這樣就嚇死了,那你今後怎麽與人交鋒啊?好啦,你去睡吧,這裏有我就行了。小心,別將他們吵醒了!”


    “你睡夠了?”


    “睡夠啦!去吧,等會他們都醒過來,你就沒法睡啦!”


    “我怎麽沒法睡了?我要睡時,就是別人敲鑼打鼓,我也睡得著。”


    “是嗎?等會他們醒來,我家小姐要和你家少爺比試武功,你不想看?”


    小丹又是愕然:“什麽!?他們要比試武功麽?”


    “是呀!這是我家小姐說的,你不想看看我們水月宮人的武功?”


    “我怎麽不想看啊!”


    “那你快去睡吧!”


    “芸姑娘,那你小心了。”


    “知道啦!我可不像你,有人摸到了自己身邊也不知道。”


    “你……”


    芸芸笑著:“好,好,算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呀!”


    小丹頓了頓說:“你也沒說錯,是我還不夠警覺,隻注意遠處,沒注意自己身邊的動靜。芸姑娘,我今後一定會注意了。”


    “哎!小丹哥,我跟你鬧著玩的,你千萬別認真了。”


    “雖然是鬧著玩,但也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教訓。”小丹說著,便縱下樹來,打算去睡一會,誰知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雙雙從草廬中走出來了。小丹“咦”了一聲:“公主、少爺,你們這麽快就醒過來了?不多睡一會?”茜茜公主說:“我們睡夠了,小丹,你快去睡吧!”


    “公主,你不是與我家少爺比試武功吧?”


    “哦,你怎麽知道了?”


    “是芸姑娘告訴我的。”


    “她呀!就是多嘴,什麽話也藏不住。”


    芸芸在樹上說:“小姐,我怎麽多嘴了?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更不是什麽秘密,怎麽不能說了?”


    “丫頭,你跑到樹上幹什麽了?”


    “我在給你們望風呀!”


    “丫頭,你目前的內力,難道還不能察覺到二裏之內的一切動靜?要跑到樹上去望風?我看你是跑到樹上掏鳥窩玩才是真的。”


    “小姐,你可冤枉我了。”


    公孫不滅說:“芸姑娘,下來吧,小心從樹上掉下來。”


    茜茜說:“她才不會掉來來。就是掉下來也摔不壞她。丫頭,你還不跟我下來?”


    “我下來啦!”芸芸輕縱而下,似一片殘時隨風落地,寸土不揚,芸芸這一份輕功,又使小丹看傻了眼。單這份輕功,不知比自己強多少倍,怪不得她溜上樹時,自己全然沒發覺呀!芸姑娘的武功這麽好,茜茜公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他真擔心自己的少爺,能不能招架茜茜公主,少爺錯武門的武功,在水月宮的武功麵前管不管用,這樣,他更不想去睡了。


    茜茜公主對他說:“小丹,你去睡吧,我和你家少爺,不過是切磋武功而已,不是交手,沒有什麽好看的。”


    公孫不滅也說:“小丹,你去睡吧。”


    “公主,少爺,你們讓我看看吧,一夜半天不睡,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了不起。”


    茜茜公主一笑說:“你既然要看,那就看好了。不滅哥,我們到那塊空地比試。”


    “兄弟請!”


    芸芸走過來對小丹說:“來,我們到那邊樹下去看,小心我家小姐的掌風呀。”


    “公主的掌風很厲害麽?”


    “當然厲害啦!接近了,勁風會使人站不穩,喘不過氣來。站在樹後看,掌風掃來也有大樹遮擋一下。”


    小丹困惑:這麽厲害?那人給她拍中了,不飛到東洋大海中去了?焦峰也出來了,他本想出去再捕捉一些野味回來,聽聞少爺和公主比試武功,也站在一邊樹下觀看了。焦峰比小丹更愛好武功,他在江湖上聽到水月宮人的傳人,比小丹還多。


    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來到林中空地上,說:“兄弟,你先出手。”作為公孫步滅來說,他極不想和茜茜公主比試武功,他擔心自己的錯掌法,會傷了茜茜,但他不敢這樣說,怕說出來令茜茜公主誤會,認為自己看不起水月宮的武功,要是說不比嗎?又怕違了茜茜公主之意,令她不高興,所以他隻好答應了。


    茜茜公主卻一心要看看錯武門的武功究竟與中原武林的武功有什麽不同,看看公孫不滅能不能接得了自己的十招。她聽公孫不滅叫自己先出手,知道公孫不滅在禮讓自己,一笑問:“你不用兵器嗎?”


    公孫不滅說:“我們切磋武功,又何必動用兵器了?”


    “那我們先比試掌法也好。不滅哥,那我先出手了。”


    “兄弟,你放心出手吧!不過,我的錯掌法,會往往給人造成一種錯覺,以為擊西,卻實在擊東,同時手腳並用,專擊人要害穴位,兄弟要千萬小心,別為我的掌法錯亂而迷惑了。”


    “好,我就是要看看你的錯掌法是怎麽的錯亂法。不滅哥,看掌!”茜茜公主人影一晃,一招玲瓏掌早已拍出。水月宮的幾門家傳絕招,以玲瓏掌、逍遙步、水影劍和無形手最為震驚武林,雄踞江湖。就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接不滿水月宮宮主上官無極的十招。茜茜公主現在的武功,與她母親並駕齊驅,不相仲伯。這次她重出江湖以來,所遇敵手,沒有人能接滿她二招,便負傷而去。


    公孫不滅見她這一掌倏然拍到,雖然掌勁不強,但掌法刁鑽,以掌對掌已來不及了,隻有縱身閃開。其實茜茜公主拍出的掌法,全不含內力,隻以上乘掌法比試,首先看看公孫不滅的反應敏不敏捷。當公孫不滅閃開後,茜茜公主的第二掌如影隨形,又拍到了,更不容公孫不滅有出手的機會。公孫不滅隻好以縱開為上。他從茜茜公主拍出的兩掌,已知茜茜完全不動用內力,他也不敢用內力了,擔心自己的內力一時不慎,傷害了公主,自己就難說得清了。


    所以當茜茜第三掌拍出時,公孫不滅有機會出手了,一招錯掌法拍出,果是奇詭莫測,大異中原武林各門派的掌法,茜茜公主以為他這一掌從左邊攻來,可是掌影重重,掌卻是從右道而來,要不是茜茜公主的追遙步,真的出乎意外給他拍中了。


    茜茜公主閃開後說:“果然你的掌法與眾不同,中原少見,好,你接我第三招,小心啦!”一掌驟然拍出。


    水月宮的武功,也是在中原武林不多見的一種奇門異形武功,至今中原林中仍沒有幾個知道。因為一些為非作惡的上乘高手,與水月宮人交鋒時,雖然看清楚了水月宮人的武功招式,但交鋒後往往是一具屍體,屍體是什話也不能說的。一般的高手,往往還沒有看清楚水月宮人是怎麽出手,不是死便是身負重傷而逃,他們也說不出水月宮的武功來。所以至今,武林中人仍然不知道水月宮的武功門路和招式,他們隻能從死者身上的劍傷和掌傷,猜測出水月宮人的劍法,掌法是非常的精奇和巧妙,一招就致人於死地,具體招式就不知道了,更說不出來。


    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兩人心意相通,大家都不用內力,隻抖展各人的掌法,這種不含內勁的掌法,就是給拍中了,不但不會致命,也不會受傷,頂多被擊中的地方痛一下而已。他們放開手腳施展本門派的各種精湛招式出來。轉眼之間,他們在林中空地上來往縱橫,人影似幻影般的晃動,行動如流電逸光,出手如風,令小丹、焦峰和芸芸看得驚奇不已,感到眼花絛亂。除了芸芸看得清楚之外,小丹和焦峰有時竟看不出誰去誰來,別說看清他們出手的各種招式和變化了。


    小丹感到奇怪,問芸芸:“你說公主掌勁逼人,接近會叫人喘不過氣來,怎麽我沒感到有什麽掌勁掌風的?就是四周的樹葉樹枝,也沒見搖動。


    芸芸說:“因為他們雙方全不用內勁啦,擔心傷了對方,你看不出來嗎?”


    “要是他們用了內勁會怎麽樣?”


    “以他們這樣快如流光,迅若電閃,要是用上內勁,別說我們要避到遠遠的地方,恐怕四周的樹木,不知會折斷了多少;就是這一間草廬,也會給掀了起來,飛到半天上去了。”


    小丹掙大了眼問:“真的?”


    “哎!你不相信我家小姐的內力,難道你不相信你家少爺的內力麽?我看你家少爺縱橫如風,身手異常的敏捷,內力是異常的深厚哩!竟能接下我家小姐的二十多招,仍不現敗象,這是武林中非常的少有了。”


    焦峰問:“其他高手能接下公主多少招?”


    “這次我和小姐出來,沒有人能接滿小姐三招。”


    小丹和焦峰都傻了眼。小丹問:“芸芸姑娘,你能接下公主多少招?”


    “我呀!在劍法上能在小姐劍下走滿二十招;掌法,我走不滿十招便不行了。”


    小丹和焦峰聽了又愕然相視,他們昨夜看見芸芸奇的劍法,殺人傷人在彈指之間,要是芸芸姑娘都走不滿十招,自己真的連三招也接不了。


    這時,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各自相繼出手何止幾十招,已在百招以上了。初時,茜茜公主還以為公孫不滅頂多在自己掌下走滿二十招就不錯了。可是她見公孫不滅走滿了二十招仍揮灑自如,不禁驚奇起來,暗想:這個書呆子,怎麽有這麽好的身手了?怪不得他能擊傷了令武林人士震驚的幽冥殺手,他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還高。茜茜從來沒有碰上過這麽一個極為上乘的高手。她越打越高興,將自己所學的乎生絕技,盡情的抖了出來。


    公孫不滅也是這樣,錯掌法從來沒有這麽盡情的施展過,他與幽冥殺手交鋒時,是用劍,為了盡快的殺了幽冥殺手,他抖出了極為淩厲的幾招劍法,殺得幽冥殺手手忙腳亂。最後一招致命的錯掌法,化掌為抓,將幽冥殺手,扔到了自己外祖父的跟前,有很多錯掌法的絕招,都沒有抖出來,哪有像今天這樣,淋漓痛快的全數抖出來了。同時他心裏也暗暗震驚不已,茜茜公主竟能全數接下了自己的招式,仍能從容出手反擊,還步步逼近過來。要是其他人,不是給拍中踢飛,也會遠遠縱開閃避了。這時,公孫不滅的錯掌法,已是手腳並用,人在空中翻騰來往,抖出的每一招式,都是令人防不勝防的奇變絕招。公孫不滅所學的錯武門武功,是海島奇人的獨門奇招異式,奇變莫測,詭詭非常,令對手無所適從,難以招架,從而驟然取勝。一旦碰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武學淵博,沉著應變,反應極為敏捷,就難以取勝了。


    茜茜公主所學的武功,在一些人的眼睛看來,是奇門異道,不按常規,其實它是中原武林極為正道的武功,水月宮曆代宮主,都是武學極為淵博,在本門派深厚的武功基礎上,又集各家之所長,將各門派的精湛絕招,融會貫通,除了研究破解這些絕招外,更將其精華吸為己用。可以說,水月宮的武功,真正體現中原武林博大精深的奧妙,創造出自己與眾不同的風格和招式,從而所向無敵。


    茜茜公主初時與公孫不滅交鋒時,一時摸不透錯掌法的招式,以逍遙步閃避,以玲瓏掌出擊,以防為主,以攻為次。百招過後,她漸漸摸清了錯掌法的各種精湛絕招,盡管公孫不滅在百招之後抖出的招式有所變化,也隻是身影、方向不同而已,基本招式沒變,茜茜公主心中便有數了。這又應了這麽一句話: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層出不窮,不管海外武功如何奇變莫測,招式怪異,中原武林終有一門武功或一個招式可以克製了它。水月宮的武功正是集中原武功各家所長,於是茜茜公主看準了時機,當公孫不滅淩空一腳踢出來時,茜茜公主一招“空中托塔”的玲瓏掌抖出,迅如電閃,一下托住了公孫不滅的腳底,順勢扔了出去,公孫不滅一時不防,根本想不到茜茜公主會有這麽一招不可思議的招式,一下給扔在草地上了。頓時林中空地掌影、人影全消。茜茜公主有點訝然的站著,而公孫不滅卻驚愕的躺在草地上了。這又應了一句穀話:邪不勝正。


    茜茜公主含笑問:“不滅哥,你沒事吧?”她知道自己不用內力,而用柔克剛的巧力,四兩撥千斤,順勢一扔而已,公孫不滅不過是摔了一跤,恐怕連皮膚也沒有擦傷。


    公孫不滅在驚愕後一躍而起,向茜茜公主一揖說:“我敗了!自問武功不敵兄弟。”


    “哎!你怎麽這般客氣嗬!我不過一時僥幸得手而己,你並沒有真正的敗給我。不滅哥,你能與我交鋒過百招,這在武林中已沒有幾人了!我實在佩你所學的武功。”


    “兄弟的武功,更令我折服。”


    芸芸、小丹和焦峰也一齊奔了過來問:“少爺,你真的沒事麽?”


    公孫不滅說:“我沒事,你們放心。”他又問茜茜,“兄弟,你剛才的一招,是什麽招式的?”


    芸芸說:“這是我們水月宮玲瓏掌的一招‘空中托塔’招式,極少運用。我想不到小姐用上這少有一招了,因為這是極為冒險的一個招式。”


    小丹愕然:“它怎麽極為冒險了?”


    “你想下,對手驟然淩空而來,踢出的一腳,要是看不準,出手不快,能托住嗎?托不住,不叫對手踢飛了?”


    “要是不用這一招,用什麽招式對付?”


    “那就各派有各派的應付招式,但一定要先及時閃開,然後出掌、出劍或出刀反擊,絕不可用手去托。”


    芸芸的說話,確實令小丹、焦峰心服。細想一下,這的確是太冒險了,托不準,隨時會將自己的一條命送掉。


    小丹和焦峰,看了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的交鋒,可以說是目睹了一場武林一對絕頂高手的交峰,是自己一生中難以見到的,今後恐怕再也看不到了。他們佩服自己的少爺,對茜苛茜公主更佩服,就是對芸芸,他們也佩服不已。芸芸看了公孫不滅的武功暗暗驚奇,想不到武林中竟有人能與小姐交鋒上百招的,而且這個人,在三年前,還是一個有點傻氣的書呆子,一點武功也不會,太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了。怪不得自己和小姐出來時,主母一再叮嚀:在江湖上,切不可大意!須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別以為憑自己的武功就可以傲視一切,江湖上處處都有臥龍藏虎之地。現在,公孫不滅就是一個人上有人的人。她說:“小姐、少爺,我們到屋裏去吧!你們交鋒了近畢個時辰,不累麽?還站在這裏說話?”


    焦峰說:“是嗬,公主、少爺,芸姑娘說得的沒錯,到屋裏坐下說吧,我去給你們沏壺熱茶來。”說著,他先跑進草廬裏去了。


    茜茜和公孫不滅人草廬坐下不久,焦峰果然沏好一壺茶。公孫不滅說:“峰弟,你也坐下吧!”


    “少爺,我不坐了,我到外麵樹林裏捕捉些獵物回來,準備晚飯的菜。”


    “你不累麽?地窖裏有什麽我們吃什麽好了,不必再去。”


    “少爺,這處樹林裏小動物不少,又有木耳、草菇之類的東西,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丹說:“峰哥,我跟你去。”


    “你沒睡過,不睡一會麽?”


    “算了,我不睡了。峰哥,我們去吧!”


    “好!那我們一塊去。”


    芸芸說:“我也去!”


    焦峰說:“芸姑娘,你別去了,這不是女孩子幹的活。”


    “你那麽小看我?”


    “芸姑娘,話不是這麽說,你還是留下來護著公主的好。”


    茜茜說:“你們還是讓她去吧!不然,她在這裏也坐不穩,讓她去見識下怎麽捕獵野物也好。”


    芸芸說:“是嘛,少爺和小姐的武功那麽好,還用得著我保護嗎?”


    小丹說:“好,好,我們一塊去。”


    他們三個人跑出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焦峰便高高興興的背著一頭小鹿回來了。公孫不滅訝然:“你這麽快就捉到一頭小鹿回來了?”


    焦峰說:“少爺,這不是我捉到的,是芸姑娘捉的,她動作快極了,一出手就捉了這頭小鹿。今晚我們有新鮮的鹿子肉吃啦!”


    “芸姑娘呢?”


    “芸姑娘和小丹在林子裏采摘木耳和草菇,很快就會回來。少爺,我先去廚房弄這隻小鹿。”


    “好,你去吧!”


    是夜,他們五人在燈下吃上了一餐美美的全鹿子宴。焦峰的確是弄菜的高手,一頭鹿子卻弄出一湯四菜來,令茜茜和芸芸吃得非常高興。


    他們在這幽靜的山助樹林中,住了兩天兩夜,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茜茜對公孫不滅說:“看來那個神捕也不過如此,不會尋到這個地方來了,明天我們離開這裏,到南京找白眼狼和郝一天,來一個五鬼鬧南京。”


    芸芸首先讚成。她問:“小姐,我們怎麽大鬧法?”


    “當然是裝神弄鬼,神出鬼沒,殺掉他們東、西兩廠的一些為惡高手,讓他們橫屍街頭,弄得他們人心惶惶,日夜不安,最後將郝一天這個什麽江南活閻王逼出來,往京師逃跑,我們再在半路上殺掉他。”


    小丹說:“好,公主,我們就這麽辦。”


    公孫不滅說:“兄弟,我們不可大意呀!南京是開國皇帝朱元璋坐鎮的地方,地形險要,城池高大堅厚,有虎踞龍盤之稱,就是現在也兵馬極多,不單是東、西兩廠高手如雲,其他的高手也不少。”


    茜茜笑著問:“你以為我們是舉兵造反,攻城掠地嗎?我們不過是行俠義之事,殺掉東、西兩廠民憤極大的鷹爪們,替天行道,除掉奸惡凶頑而已;兵馬極多,城池高大與我們有什麽關係?它能阻擋我們在夜裏來去自如嗎?”


    “兄弟,話不是這樣說,我們自從在江浙一帶幹了多起震動了江湖之事,郝一天他們必定是戒備森嚴。”


    “那怕什麽呢?我聽說過去的大俠黑豹和女俠鬼姐,他們兩個就曾經大鬧過京城,入警衛森嚴的皇宮如人無人之境(詳情見拙作(黑豹傳奇)),吊死一個裏通外國的什麽大太監。前輩們能幹的事,我們為什麽不能?難道我們五個人,比不了黑豹和鬼姐?何況南京,總沒有皇帝住的地方那麽森嚴吧?”芸芸說:“是呀:弄得我們惱了,我首先將那個什麽鎮守南京太監的腦袋先割了下來,看看他們今後還敢不敢為非作歹,欺淩百姓,任意害人的?”公孫不滅說:“芸姑娘,不可亂來,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茜茜問:“不滅哥,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去南京找郝一天這個活閻王?”芸芸說:“是呀,你是不是嫌判官之名不及閻王爺那麽威,那你扮成玉皇大帝好了。”


    焦峰、小丹和茜茜公主一聽芸芸這麽孩子氣十足的話,都不禁笑起來。


    茜茜笑著說:“你這丫頭,盡胡言亂語的。”


    “小姐不是說少爺害怕去南京麽?”


    “害怕?你以為扮成玉皇大帝就不害怕了?就是扮成西天佛祖也一樣的害怕。”


    公孫不滅說:“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兄弟和芸姑娘的安全。”


    芸芸嚷起來:“哎!少爺,你擔心我們什麽嗬!”


    焦峰說:“公主,就是我們要大鬧南京,也要事前商量計劃一下,要先摸清楚東、西兩廠的人在南京的情況才好。少爺在奇襲幽冥殺手那一座不為人知的神秘魔穴時,事先就做好了種種的安排和行動。”


    茜茜公主說:“對呀,我們不是說去大鬧就這麽去鬧的,當然要事先商量一下,今夜我們就在燈下商量一下好不好?”


    是夜,他們五人在燈下一直商量到月升中天,除留下一個人守夜外,各自分頭回房去睡。第二天,他們打算吃過飯後,便離開這裏,朝南京而去。突然間,茜茜公主察覺到有幾個人朝這山助奔來了。茜茜問公孫不滅:“不滅哥,你聽不聽得出有人向我們奔來了?”


    公孫不滅凝神傾聽了一會說:“不錯,是有六七個人朝我們這裏來,離這裏有四裏左右。”


    焦峰問:“少爺,聽出他們是什麽人沒有?會不會是一夥打獵的人朝這裏來了?”


    芸芸說:“不會是那個斷手斷腳的匪徒帶了同伴來這裏取金銀珠寶吧!他們怎麽還不死心的?”


    茜茜公主說:“是一夥盜賊,我從為首的賊人的腳步聲聽來,可能他是一流上乘的商手。跟隨他的人,也一個個武功不弱。奇怪了,在這一帶,幾時有這麽一個出色的人物了?”


    芸芸說:“小姐,這還用問嗎,一定是那兩個被我們放走了的賊人,不知從哪裏請來了這麽個高手前來。好!小姐,等我來會會他吧。”


    公孫不滅驚訝不已,茜茜一身深厚的內力,不在自己之下,她不但能察覺五裏之內有人前來,還能從來人的腳步聲,聽出了他們的武功強弱。自己隻知道來人是武林中人,而判斷不出他們的武功高低。


    焦峰說:“芸姑娘,你們先別出手,讓我來先會會他。我不行,你們再出手吧!”


    過了一會,茜茜又訝然的說:“看來他們不是什麽匪徒,而是公門中的人。”


    焦峰、小丹一怔,問道:“什麽?公門中的人?”公孫不滅說:“不錯!他們的確是公門中人,帶有鐵鏈、鐵尺之類的東西。”


    焦峰困惑:“公門中人跑來這裏幹什麽了?”


    芸芸問:“別不是那個什麽姓戴的神捕吧!真的神奇了,追捕我們追到這裏來了?”


    公孫不滅說:“兄弟,要是真的是他來,我們避開一下好不好?別與他見麵。”


    茜茜說:“我還想會會這個神捕,避開他幹嗎?不滅哥,你和小丹、焦峰先避開。”


    “兄弟,你不會……”


    “放心,我已答應過你,不會傷害他。”


    “那你何必要會他?”


    “因為我想看看他是真神捕還是假神捕。不滅哥,要是他是真的神捕,既然能追蹤到這裏來,我們就是避開,恐怕也避不了,不如會會他,將這事一了百了。”


    芸芸說:“少爺,你和小丹、焦峰避開他們好了。”


    公孫不滅問:“兄弟,你打算怎麽一了百了?”


    他們到底能不能一了百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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