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刻福伯的內心是如同刀絞,臉上卻如一往的平靜:“當年方老太爺跟我說過,這天地大勢他就如同賭局,隻要你還在賭局之中,遲早都用要輸的一天,因為在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麽不敗的常勝將軍,唯一不同的是有人輸的錢財、有人輸的是自家的身家性命,除非你從來就沒有介入過,至於老朽的這條命你想要就拿去吧,雖然令尊韓天壽不是死在老朽的手,卻也是因為那場賭局鬱鬱而悶,你要替令尊複仇那也是理所應當,能死在你手上,老朽也算是還了當年的那筆欠債。”


    韓五娘看著眼前這即將垂暮的老人,心中竟然有些不忍動手,最後她還是咬緊了牙關,舉手了手裏的匕首:“你放心,該動手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手軟。”語聲中她手裏的匕首已對著福伯刺落。


    然而就在她的匕首即將刺中福伯時,她卻聽到了蘇卿憐的聲音:“韓阿姨,福伯,你們在裏麵麽,飯菜已經做好了,快出來吃飯吧。”


    聽到蘇卿憐的聲音,韓五娘心中的殺意不由得盡消,隻見她狠狠地盯著福伯:“我警告你,給我老實點,這事你最好不要讓蘇丫頭知道,她可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姑娘,我不想讓她見到一絲陰暗的東西,至於我們的帳,以後我慢慢地跟你算。”


    福伯苦笑:“恐怕你已經沒有了這個機會。”


    “什麽意思,你想賴帳?”


    “在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什麽不死的帝王,不老的紅顏,到最後他都難免會有塵歸於塵,土歸於土的一天,能到我這個歲數,就已經算是人間高壽了,唯一讓我遺憾的事自己的債還沒有還完。”


    韓五娘冷哼:“你給我老實點,等我打發走蘇丫頭,我們的帳慢慢地算。”


    她收起匕首,去給蘇卿憐開門。


    然而她剛走了幾步,就聽得“撲通”一聲,福伯已倒了下去,昏迷不起,麵如金紙。


    聽到屋裏的響聲,外麵的蘇卿憐已感到有些不妙,推門而入:“出了什麽事?”


    見到蘇卿憐就這麽闖進來,韓五娘著實是有些慌亂:“上了歲數的人,身體自然是有些毛病,快去請同仁堂請大夫。”


    蘇卿憐自然是應了聲,匆匆地去了。


    她走之後,韓五娘自然是扶起了地上的福伯,將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後去倒水。看到韓五娘慌裏慌張的樣子,福伯已因疼痛而泛白的臉竟有了許些笑意:“別忙了,我們習武之人對自己身體的狀況了解地自己是要比常人多,若是太夫人在這,我這病還有的救,隻可惜太夫人遠在杭州,遠水難解近火。”


    韓五娘沉默,她也看得出來福伯的身體很不好:“那我送你回杭州。”


    “你真以為就我現在這狀況,還能撐到杭州麽?”


    韓五娘無言。


    “所以我們還是別麻煩人家了,聽說猛虎、雄獅他們在臨老的時候都會找個隱蔽的地方將自己給隱藏起來,更何況是我這個曾經縱橫賭壇的一代賭壇至尊,如果你有心,就將我送回家鄉,跟你父母葬在一起,當年是我對不起他們,現在是該向他們請罪的時候了。”將倒地的福伯抱起,扶上了床,然後很沒好氣地吩咐蘇卿憐:“還不快去同仁堂請郎中。”


    最終福伯還是沒有等到郎中的到來,就已經辭世了。福伯去世後,韓五娘的情緒顯得很低落,一點都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欣,倒好象是有一個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永久地離開了她一樣,至於福伯的後事,也完全由駱冰與蘇卿憐在操值。直到了第五天,駱冰才來找韓五娘,商量福伯的後事:“對於福伯的事,我也知道得不多,我隻知道他是曾經跟隨著方老太爺的老人,具體他是哪裏人,估計隻有方弟和太夫人知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先將福伯的屍身給火化,等弄清福伯的故鄉之後,再護送其骨骸歸鄉安葬,這也算是落葉歸鄉了。”


    韓五娘很是苦澀地說:“福伯的家在哪,我知道,護靈回鄉這事就交給我了。”


    對於駱冰也沒有再說什麽,她也看得出福伯與韓五娘之間有著某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故事。


    福伯身故離世的事情方孝玉並不知道,他此刻正率著自家的兄弟、碩王府的高手與一幹的八旗子弟星夜趕赴武當,原本需要十幾、二十天的路程,他們僅用了七天,就到了武當山下。


    武當山與齊雲山、青城山、龍虎山自古以來那就是我國道教的四大名山,而道教則是起始於漢朝的張道陵,自其之後,道教就開始盛行於世,在其最鼎盛時,曾出現過四大天師,他們分別是張道陵、葛玄、薩守堅、許旌陽,這四人對道教文化的傳承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其中以張道陵的地位最高,居於龍虎山,但是在佛教進入中原之後,道教就得到了對方的打押,齊雲山、青城山、武當山就相繼沒落了。


    武當山的崛起則是因為在宋元時期,武當山出現了一位道教名人張三豐,那可是能與少林達摩比翼的人物,雖然當時武當山還是道教名山,可在山上修行的道家派係實在是太多,有純陽派、龍門派、遇仙派、南無派、隨山派、全真派等總共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山頭、派係,為了很好地發展道教,張三豐憑借著自己在道門與武林中的顯赫聲望,將這些門派強行合並在了一起,將分為七脈,命門下七位弟子分駐七脈,至此武當山才形成了一個統一的道教門派,其後更是在明永樂大帝的支持下,武當山得到了前所未有發展,一躍成為道教四大名山之首,地位超然,即使擁有道家祖庭之地的龍虎山也不得不將道門之首的地位拱手相讓,被人們捧為道門的領袖,成為了與少林齊名的江湖大派,之後為了彰顯武當在佛門、道門的超然地位,永樂親書和解劍二字,更是鐫刻於天柱峰,古時講究的可是神權君授、帝王的金口玉言,既然皇帝老子都這麽說,那臣民們就隻有乖乖地的遵從,否則那就是抗旨了,於是武當山也就有了文官下橋、武人解劍的規則,雖然現在已經是大清朝了,可這種習慣並沒有改變過來,尤其是在武當出了白眉這位繼張三豐之後,最傑出的掌門之後,這位可是被江湖人捧為天下第一高手,不服老子就打到你服為止,既然實力不如人家,你心裏就是再怎麽不滿,那也隻有忍著,是以當方孝玉等人到達天柱峰時,就有武當派的弟子過來要求他們解劍,放下兵器了。


    聽到武當派弟子的話後,那些八旗子弟立時就不滿了,在京城他們可都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主,想讓他們放下兵器接受搜查怎麽可能的,特別是永琪格格:“上山還要我們放下兵器,你們武當派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


    那幾個武當弟子也是毫不示弱:“上山解劍,這是我武當派這千百年來的慣例,還請各位尊從,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永琪格格怒:“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即使是你是朝廷的天璜貴胄那也一樣!”


    永琪格格還要爭辯,方孝玉直接攔住了永琪格格,亮出了白眉給他的掌門印信:“你們看這是什麽?”


    看到方孝玉手裏的掌門印信,那也幾個武當弟子立時就有了戒備之心:“小子,我們太師公的掌門印信怎麽在你手上?”


    對此方孝玉也是無語:“原本是想跟你們好說,可現在看來還是打上真武大殿的好!”


    語聲中他的人已動了,快如白鶴,瞬間已到了那幾個武當弟子麵前,腿出如電,那幾個武當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他踢了出去。


    “賤骨頭!”永琪格格很是不屑地說:“和你們好好地講道理,你們就是不聽,非要讓人把你們揍爬下了才肯老實。”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聲怒喝:“放肆!”


    語聲中已有一道灰衣人影長空撲來,對著方孝玉就是一劍。


    方孝玉在這一刻間沒有任何的猶豫,縱身而出迎敵。


    那人的劍法很是高明,手裏的一把仿佛是化成了一道白龍緊緊地纏著方孝玉。


    “好高明的劍術!”


    見到那人的劍術,方孝玉也是吃驚不已,他怎麽也想不到武當派除了白眉和馮道德之外竟然還有這麽高明的劍術高人,當下他也就施展開渾身的解數與對方交手。


    這兩人的出手都是很快,瞬息之間就鬥得難分難解。


    雖然兩人看似鬥得難分難解,可事實上從一交手方孝玉就處於劣勢,那人的劍法竟然還在馮道德之上,而他怎麽也想不到在武當派還隱藏著這麽一位高手,雖然他的武功已深得白眉的真傳,可和這樣的高手相比,他的武功還是顯得有些稚嫩,甚至是有些力不從心。


    “接刀!”


    方孝玉處於下風,橫山櫻子立刻將自己的拋向方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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