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是附近的小匪幫——三王幫的三個頭頭,分別是黑豹、獨狼、笑虎。三人少年時便是結拜兄弟,隨著一個武師學武,情同手足形影不離,不曾想那武師因為貪圖一個女子的美色,趁夜晚強上不成,反而失手將其殺死,後來把罪名嫁禍給他師徒三人。那女子原來是當地一個小官包養的狐狸精,後來被那個當官的知道後勃然大怒,想要抓住他們三人殺頭。他們別無選擇,一路顛簸流亡來到邊境處。


    後來僥幸集結了一些同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占了一個小山頭,自封為三個當家的。沒想到這三人竟然都頗有武學天賦,先後進入蘊氣境,整日幹滾刀口的劫車勾當,在一次次命懸一線的危機中竟然境界提升都不慢,大哥黑豹到了蘊氣八重,二哥獨狼為蘊氣七重,之所以自封獨狼,是因為在一次“生意“中,由於探子的錯誤報告,不料到對方也有一位蘊氣境的高手坐鎮,雖然兄弟三人最後聯手將那個商隊全殲,但是遭到那個蘊氣境高手的拚死一擊,損了一隻眼睛。他卻覺得這是自己的勳章,大家也都因此格外的尊重他。


    老三是笑虎,境界隻有蘊氣五重,但是一向無欲無爭,覺得天下遇到的事這兩位當哥哥的都能完美的擋在前麵解決好,所以即使當一個流匪過得也頗為快活,整日除了幹活就是吃睡,養了一身白肉。連手底下的兄弟們都敢笑話他,他也很少脾氣,因為自己本來就沒做什麽貢獻嘛。兩位兄長自然是十分恨鐵不成鋼,不過也沒有辦法,難兄難弟這麽多磨難都一起走過來,這老三就算好吃懶做點也沒什麽。隻要兩個哥哥的媳婦兒搶來了,也必然會給這個不爭氣的老三也討一個媳婦兒的。


    他們甚至有一個不敢同外人說的秘密想法,就是當幾年或者十幾年劫匪,賺了些銀子,等當年那事情平息了之後,去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做點小生意度過餘生。不過敢幹他們這一行的,腦袋都是懸在脖子上的,本身幫派裏就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高手壓陣,又不是大幫派的依附勢力。沒準劫個車都能把自己全幫人的命給送了。


    他們這種幫派,也隻有占據斷腳穀這樣的險峻地方攔路收銀子。因為平坦好走的路都被其他有勢力的大幫派占了去,這種本來沒有劫匪都十分難走的路人流量十分少,要是運氣差一點,十天半個月都來不了一趟生意,自己這一幫上下吃飯都成問題,更不要說發家致富了。而且最近幫內人口漸漸流失,也隻有靠大哥黑豹的鐵血手段發展的忠誠幫眾還願意跟著自己哥三個幹。


    所以,陳豐一行人這種小魚別的幫派或許連出手都不願意,但對於三王幫來說,就是難得一見的大魚,是非得好好撈一筆不可的。


    而且這半個月來運氣奇差,上一次劫一個隻有兩騎的小隊伍,沒想到衝當頭那個兄弟被馬上的人虛空點了一下就化為了灰燼,把一行人嚇得拔腿就跑,三天都沒敢踏出山門半步,緩了這麽久終於再次出門,一下子就遇到了陳豐一行人。


    本來還在暗暗觀察,在看見陳豐身後那馬車裏有兩個女子的時候,兄弟三人立馬就不淡定了。


    媳婦兒!媳婦兒來了!


    “留下該給的銀子和車裏兩人,你們兩個可以安全離開,不然,你們兩個死,銀子,全部留下。”黑豹冷冷地說著。


    “幾位大哥,車裏兩位女子是我二人的家眷,出門在外,多丟點銀子不要緊,可萬萬不想折了夫人,這樣吧,在場的大哥,每人給你們二兩銀子,多買點酒喝。你們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可好?”陳豐下馬,滿臉堆笑說道。


    “嘿嘿,不行!車裏的可是我大嫂二嫂,必須要留在這!”笑虎仰起腦袋,勢在必得的說道。


    “要不...你們每人三兩?我們身上隻有這些銀子,全給各位大爺了。文潔!”他朝車內喊道,銀錢都是武文潔保管,陳豐喚她是想叫她丟銀子出來。


    車內片刻無動靜,然後簾子飛起,一把出了鞘的闊劍插在了地上。


    陳豐苦笑。


    “你和土匪談什麽生意。”張三生打了個哈欠,“我要是有你這武功,現在都已經殺完了。”


    “不識好歹!”獨狼陰險笑道,“給我上!這車內的娘們倒是有趣得緊,今晚上需要額外照料一下才行啊。”


    這兩人頂多是練過點野功夫,一點也沒有修煉者的氣息,這一把穩吃!獨狼心裏美滋滋的想著,腦中已經把那車內驕橫的小娘皮壓在身下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陳豐見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唯有一戰。便走過去拔起大劍,沉甸甸的手感讓人心安,他眼神一淩,與剛才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判若兩人。


    兩個衝得快的嘍囉一前一後攻向陳豐,他大劍一掄,勁力之大,導致身體周遭出現呼呼的風聲,這兩個嘍囉心裏被這一劍一驚,腳下不穩,竟然直接被風吹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後麵人感到奇怪,正要停止前衝之勢,但陳豐劍勢未止,大劍由於慣性向這二人身後一人砸去,由於隻是慣性使然,速度並不快,看起來勁力也不大,這人便橫刀身前,想要擋住這一劍。


    “鐺!”像是山中鍾聲,清脆悠長,他橫過來的劍彎出一個誇張的弧度,然後猛烈震動,發出哀鳴,而他身形猛地後退,腳在地上一頓踩,卻猛地踩進地上一個坑裏,狠狠地崴了一下,快速的浮腫了起來。


    “啊!!”這人大叫,不知是由於驚恐還是由於疼痛。


    其他嘍囉看見兄弟負了傷,眼睛一紅,衝得更加猛烈迅速,陳豐左右開攻,來者不拒大開大合,接連打傷了幾人,一時間竟是沒人能夠近他身遭一丈之內。


    “好小子,還有點斤兩。老三!”黑豹看見接連幾個兄弟負傷,心裏急了,準備兄弟三人親自出馬。


    “嘿嘿,好!”笑虎掄起流星錘在身遭舞動起來,呈一個半丈左右的圓周,空氣傳來嗚嗚的鳴聲,讓人一聽便知道這流星錘裏勁力無窮。


    這是笑虎的看家本領“千鈞錘”,雖然初一揮勁力不大,但是卻可以通過舞成的這一個圓周漸漸蓄力,吸引天地氣機來構造他的“勢”。以“勢”借力,便可以發揮出原來幾十上百倍的力量,蓄力時間越長威力越大,直到那鏈子斷裂脫手而出為止,隻要掌握住這個力道,便可以蓄勢而一擊殺敵。


    雖然笑虎是一群人中境界最低的,但是無數敵人都喪命在這千鈞的威勢之下。而此刻,陳豐被一群嘍囉團團圍住,正是發揮這一招的完美時機。


    黑豹和獨狼都拭目以待,等著這一擊奏效,凱旋而歸。


    笑虎手中的流星錘速度越來越快,後來幾乎看不見錘形,隻看見一圈殘影,最後他矮小肥胖的身形似乎都要隨著這錘子的舞動飄動起來,某一刹那,他飛躍而起,流星錘投擲而出。


    這一錘,幾乎是笑虎練成這招以來威力最大的一擊,連那特製的精鐵鎖鏈都要變形斷裂,他心中自信,一旦擊中,不要說一個修煉者,就算是一塊巨石,也要被他砸得粉碎。


    人頭大小的鐵坨子飛出,劃破空氣,尾部都因高速而變得扭曲起來,直直朝著陳豐頭頂砸去。


    陳豐胸口處揣著的玉佩猛地震動起來,沒想到師娘雖然自封神魂,但這玉佩的功能還保留了下來,而此時玉佩跳動的程度,分明是自己有了性命之憂。


    張三生眼神一驚,片刻後恢複平靜,然後笑了起來。


    同時,馬車的簾子被撩開一角,露出一雙不帶妝容但仍然絕美的鳳目。此時見到這一幕,口中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言語,流星錘便已經要和陳豐碰上了。


    躲閃不及了!


    陳豐凝神屏息,渾身氣血翻滾,金瞳打開,大臂和腿上的肌肉崩得比金鐵還要堅硬,然後大劍從右腿外側向左手掄起,氣機完全放出,衣袍無風鼓起,看似緩慢,但一切都發生在一刹那。


    那雙鳳目卻猛然一驚,瞳孔縮小。


    那揮舞大劍衣袍飛舞的模樣,在自己夢中出現了無數次,更是傳遍千軍被無數說書人說了一遍又一遍。


    傳奇虎將武文天,一劍破千軍!


    劍勢無匹,氣貫長虹。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轟!!!


    猛烈的撞擊聲刺激著每一個人的耳膜,衝擊波激起陣陣煙塵,傳到眾人所站之處時,仍然帶有巨大勁力,讓大部分人不由自主的身形晃動,瘦一點的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盯著那音爆中心處的動靜,一陣心驚肉跳。


    黑豹黑著個臉盯著場中。


    獨狼臉上一陣自信,仿佛已經透過煙塵看到了一團血肉模糊。


    笑虎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仿佛這一擊就耗去了他無數勁力。


    張三生仍然麵帶微笑,不過此時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武文潔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扶著簾子的手有些顫抖。青鸞也探了半個腦袋出來,口中喃喃道:“三牛哥......”


    “哼!”笑虎吸了口氣,綁著鐵鏈子的手一拉,一顆鐵球從煙塵中飛出,落在他的掌心裏。


    煙塵消散,陳豐拄著大劍單膝跪地,嘴角帶血,頭發蓬亂,衣衫上好幾處都被猛烈的勁道震得開裂,宛如乞丐。


    他的身體四周地麵寸寸龜裂,呈網狀散布開,獨狼以為這人被震死了,但看到仍然微微起伏的胸膛,大失所望。


    “即使沒死,也是強弩之末,老三,再給他一錘!”黑豹淡淡說道。


    “嗤......”衣衫襤褸的陳豐從牙縫裏吐出一口氣,直起身來,手中大劍卻隨著他的起身而斷裂,插入土地裏麵那一半就那麽死死的釘住,而手握著的那一半還握在手中。


    “殺!”他爆喝,雙腿一用勁,身形直直飛出,轉眼便到了黑豹麵前。


    眾人皆驚。


    武文潔鬆了一口氣,但眼中仍然餘有剛才的震驚之色。青鸞皺著細細的眉頭問張三生:“喂!三牛哥現在究竟怎麽樣了啊?”


    沒有因為這妮子不尊稱自己“道長”而生氣,張三生淡淡的一笑:


    “劍斷而勢長,可破敵。大可不必擔心。”


    青鸞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隻是緊張的盯著場中,道士笑著搖了搖頭。


    陳豐此刻卻心思明朗:笑虎才是真正的強弩之末!隻要陳豐解決了黑豹和獨狼兩人,這一幫人馬自然不攻自破。


    而顯然,黑豹實力淩駕在獨狼之上,要想速戰速決,此刻要先取其項上首級!


    他眼中殺意暴漲。


    斷劍斬出,氣勢無匹,讓人心驚膽寒。而黑豹猛地爆退,此刻的陳豐,劍勢無雙,殺意勢不可擋,不可與其相搏!他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這樣。


    而想法化為行動隻在一瞬之間,再加上黑豹之所以將這種動物作為自己的外號,不僅是因為自己的“黑”,而且在於自己一般人不可比擬的輕功和神速,是為豹!他在一刹那間退出一尺有餘,已然避開了斷劍的攻擊範圍。而陳豐劍意加上雄渾的劍勢,竟然破裂了空氣,將斷劍的攻擊範圍強行增長,滑過他的胸膛,破開他的衣衫,甚至穿透了他的皮肉,直直的擊到了他的心髒上。明明沒有實物透過他的胸骨,但他確實感覺到他的心髒在一瞬間暫停了一秒,然後傳來一陣劇痛。


    “啊!!!”


    他口中吐出一團鮮血,一個後翻滾落到地上,袖中的機關爪伸出,插入地麵,幫助他穩住身形。


    陳豐一劍斬出後身形未停,劍鋒一轉,從獨狼驚恐的天靈蓋上劈下。


    “停!!!我們認輸!!!”


    但陳豐劍勢已不可停,轟轟烈烈斬下,獨狼竟然被這劍勢壓迫得不能動彈,就眼睜睜看著那斷劍劈下來又不知躲閃。


    剩下兄弟二人目眥欲裂。


    砰!


    黑豹雙目緊閉不忍直視,但是,這一劍卻......砸歪了?


    獨狼也緊閉雙眼,渾身顫抖,一瞬間遺囑都幾乎立好了:我名下所有財產都捐獻給幫派,唯獨床單下麵自己這些年積攢的一百兩銀票,本來是用來孝敬以後自己媳婦兒的,自己死後留給老三,自己沒命去娶媳婦了,一定要讓老三娶上媳婦。


    後來碎碎念了好幾遍,自己睜開眼時竟然還立在原地,那斷劍砸在自己身側,地麵上砸出了一尺來深的槽子,如果這一劍沒有砸歪會是何情景,他不敢想象。隻是感覺身下一股暖流,自己竟然嚇尿了?


    他臉上有些羞色,但是還好自己命保住了,這便是天大的好事。


    雙腳一軟,他癱坐在原地。


    黑豹捂著胸口走過來,彎腰抱拳道:“感謝兄弟不殺之恩,我趙雄豹服了。”


    “一齊給這位兄弟鞠躬!”他大吼道。


    “感謝兄弟不殺之恩!”一二十人同時放下手中兵器,彎腰鞠躬道。


    武文潔看得愕然,隻因為陳豐放了他們二當家一馬,一行人似乎對他感激零涕,看起來倒是仁義,隻是不知道肚子裏麵安的是什麽心腸。


    張三生喝了一口酒,暢快歎道:


    “好!好!好!”也不知道他在說場中戰鬥還是手中之酒,隻是眼中神采奕奕,頓時間竟然氣宇非凡。


    隻有青鸞眼角方才匆匆瞟到了一眼,在陳豐當頭一劍劈下時,道士的手指微微勾動,像是結了一個什麽奇怪的手印,她不太明白,隻當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我等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未曾見過有人在殺意正濃時止住手中屠刀,都佩服兄弟氣概,若是不嫌棄山上寒酸,我想鬥膽請公子上山歇腳,畢竟這一段路崎嶇陡峭,事後我再指引公子從山的另一側下山,必然暢通無阻。”


    陳豐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青鸞有些害怕,輕聲呼喚道:“三......”


    道士一抬手:“無妨。”


    少女旋即收住了聲音。


    前者頓時間又變得賤兮兮的了,聳聳肩嘿嘿笑道:“青鸞妹妹這麽可愛,什麽時候也叫我兩聲三生哥哥來聽啊。”


    大敵是否退去還不知道,這廝又變成了這般模樣,青鸞隻希望陳豐不要受其風氣感染,白了他一眼就走開了。


    於是,一行人稀稀疏疏退離了此地,一些人攙扶著手上的兄弟緩步的走在後麵,陳豐一行人被黑豹指引著走在前麵,大約半個小時後就到達了三王幫所在的山頭,原來是一個廢棄多年的破廟,被這群人略加修整就住下了,周圍還修建了許多茅草搭建的小房子,就是這一個幫派的全部家當。


    獨狼和黑豹都進入破廟內部尋傷藥療傷,笑虎嘿嘿的笑著招呼陳豐一行人在庭院中的小桌子旁坐下,然後吩咐手下準備吃食去了。


    張三生左顧右盼,突然看見了破廟內部有一尊破敗的銅像,表麵的金漆脫落,看不出是哪位菩薩的麵貌,不過他的注意力卻落到那張斑駁的佛麵上。


    有一個人應該反映比他更大才對,他心裏想著。


    果不其然,武文潔麵目慘白,微微張著小嘴,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盯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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