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德清元年,六月初。劍宗大長老陳近之入臨仙境,下山後不知所蹤。”


    將紙條卷好放入竹筒後,李正將竹筒交給身旁的下屬,甩了甩有些顫抖的手,開口說道:“趕緊傳回宮內,不得延誤!”下屬接過竹筒,轉身往外飛奔而去。


    消息傳出之後,李正癱坐在椅子上,轉頭看著旁邊的好友兼同僚,苦笑著問道:“剛剛陳近之往我們這邊飛的時候,你有什麽感受?”


    “以為快死了唄,臨仙境的架勢就是不一樣,這威勢,嘖嘖。”同樣發抖的手,拿著酒壺直接更是抖得不行,胡定勉強喝了一口,感覺這樣發抖有些丟臉,一甩手將酒壺砸了出去。畢竟他們都是陳國拍過來監視劍宗的人,陳近之是有理由殺了他們的,並且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陳近之沒管我們,但能活下來總是好的。明天去吃頓好的慶祝下?”李正就很看得開,怕臨仙境怕到發抖很正常嘛,能活下來就是好事。


    胡定點了點頭,“行,明天該你請客了。上次你宰了我一頓悅然酒樓,這次我宰你一次醉仙居不過分吧?”


    ……


    七天之內,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景國出了一位臨仙境修士,並且這位大佬已經不見蹤影。


    而劍宗內部則由於陳近之的離開而逐漸冷靜下來,再加上宗主的命令,劍宗弟子行走在外反而更加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逾越。


    於是劍宗在江湖和朝廷上的口碑愈發的好了起來,甚至景國皇帝當朝誇讚劍宗不驕不躁,有君子之風。


    而與此同時,陳雲秋和陳近之已經在離河邊不遠的地方搭好一個小木屋了,當然出力的是大修士陳近之,身體縮小成十二三歲樣子的陳雲秋隻是四處比劃提供造型建議。


    陳近之最開始是想等陳雲秋醒來便繼續四處遊曆的,沒想到辛辛苦苦生完火的陳雲秋,在看到陳近之手邊的火絨時,被氣到渾身發抖,差點把鍋砸大修士頭上。


    陳近之當然製止了來之不易的食物被浪費,但也不敢直接丟下陳雲秋一個人繼續去遊曆——他之前沒想到陳雲秋是真不知道有火鐮就肯定會有火絨,還以為這孩子是想試試直接用幹草生火呢,這麽沒生活常識的孩子一個人在野外,又不會景國官話,應該會死得很早吧?


    於是陳近之決定教會陳雲秋一些基礎的生活常識,給他一個棲身之所,再繼續遊山玩水。


    經過幾天相處,陳雲秋已經學會了一點景國官話——景國官話和他原來用的語言大體上差不多,常用字都能對應上,就是發音區別稍微大了點。也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實。


    他感覺到了陳近之對他沒有惡意,但也不會一直留在這帶著他。陳雲秋雖然有點失落,畢竟自己來這裏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陳近之,但也知道他沒有直接扔下自己不管就已經很好了。


    陳近之則有些猶豫,雖然房子搭好了,不碰上山洪地震的話勉強能住個一兩年,但這小孩子好像也沒什麽討生活的技能。思來想去陳近之還是決定教他一點拳腳功夫,這樣他還能去打獵養自己。


    把躺在草地上的小少年叫過來,陳近之先打了一套入門的走樁拳給他看,然後問道:“你想學嗎?”


    “不想,我想回家。”陳雲秋搖搖頭,雖然這邊沒有考試,可也沒有手機電腦玩,真要在這裏過一輩子估計能無聊死。


    一聽到回家陳近之就頭痛,這倔孩子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家裏是哪的也說不清,身上連個信物都沒有,這怎麽送他回家?


    “你現在應該認清自己的情況了,沒錢,又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想回家那你應該先把命保住,再從長計議。”陳近之耐下性子一字一句說道,“你不會想著讓我一直帶著你吧?我可沒那閑工夫。”


    陳雲秋看著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問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陳近之一直很討厭陳雲秋的眼神,無精打采,沒有絲毫神韻。他別過頭看向河流,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陳雲秋的猜測,接著又勸說道:“你什麽都不會,就算去城裏也隻能做苦力,不如和我學一點拳腳功夫,可以防身,也可以用來打獵,這樣至少能靠自己活下去。”


    “可我沒什麽在這活下去的動力啊,這裏沒什麽好玩的。以前都是在學習,要麽就是在玩,我沒什麽追求,也不想稱霸武林。”陳雲秋抬頭看著天空,回想之前十幾年,玩與學,輪回不止。小說裏這些主角一穿越就想著要當皇帝當劍仙,怎麽自己就想著回家玩手機呢。


    陳近之在這一瞬間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過去幾十年裏在修煉和話本小說裏度過,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渴望,可惜一直被師父和師兄壓著在宗內修練,唯一一次下山修行還是二十年前。誰能想到就這樣修成了臨仙境呢?突破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沒人攔得住我下山了!!!


    於是這位臨仙境大佬突破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行李偷偷溜下山,出了劍宗直接禦劍往外飛。


    既然同是鹹魚那陳近之也就不勸了,回屋裏往床上一躺準備睡午覺,睡完覺再決定怎麽辦。


    這時,從村莊那邊跑來了幾個小孩子。在這裏呆了幾天的陳雲秋已經見過好幾次這些小孩子了,這群差不多都是十來歲年紀的孩子,每天等吃完飯就結伴出來玩,不過其中有個小孩子好像一直是被其他人欺負的。


    見識過校園霸淩的陳雲秋當然不會管這些小孩子的打打鬧鬧了,畢竟他們的動作也沒有太出格。


    但今天的情況好像不太一樣,那個一直被欺負的孩子這次是一身傷,一瘸一拐地跑在前麵,後麵緊追著的孩子手裏握著木棒,再後麵跟著的一群孩子都神色慌張地喊著什麽。


    這樣當然過火了,已經超出了小孩子打打鬧鬧的範圍。陳雲秋跑過去拉住被追的倒黴蛋,將他護在身後,手裏拿著木棒的孩子也隨之停了下來,神色猙獰地看著麵前的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聲吼:“滾開!”


    姑且不談陳雲秋能不能聽懂景國的“滾”字,但他肯定不會讓身後的孩子繼續受傷——雖然現在他自己也是個孩子。在陳近之甩出一塊木頭廢料將小孩手上的木棒打掉後,陳雲秋將暴怒的小孩雙手背後壓在地上,再一屁股坐了上去。


    這時候後麵的那群孩子才追上來,見打人的已經被製服了,鬆了口氣,隨即都圍了上來。


    陳雲秋很久沒有處在人群中心了,有點別扭,但也沒太過害羞,伸手指了一個小女孩,說:“你,說說怎麽回事。”


    被點到的小女孩感覺有點像是被老師點名了,走上前,把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一遍。


    事情倒也不是很複雜,這個被打的小孩,名叫祖離,家裏突然多出一大筆錢,雖然丟了些鍋碗之類的。小孩子在和朋友玩的時候炫耀了一下,其中一個叫李誌寧的就很不服氣,回去聽家裏人往下三濫的方向亂猜一通,信以為真,於是第二天就開始聯合其它朋友孤立這個家裏暴富的幸運兒。


    一聽到鍋碗陳雲秋就知道不對了,回頭一看陳近之在木屋裏搖頭晃腦地吹口哨,懂了,這位大爺還是個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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