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許小娘慢慢走下樓梯,將一樓房門微微打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顧大哥,請搜查吧。”


    姓顧的衙役嘿然一笑,回頭看了看那位折衝府軍士,低聲說道:“張爺,您要進去搜查嗎?”


    被稱作張爺的軍士微微搖頭道:“我就不進去了,你速速搜查,不要耽誤時間,咱們還要趕往下一家呢。”


    “是,小的明白。”姓顧的衙役急忙答應了一聲,隨後拿著火把,昂首闊步地走向許小娘。


    進了屋子以後,姓顧的在一樓隨便翻了幾下,就要往二樓去。剛踏上半截木梯的時候,二樓的空間已經被火把照得明晃晃的。


    就在這時,許小娘一把拉住姓顧的衙役,一臉的嬌羞膽怯,看得姓顧的衙役色心大發。


    “顧大哥,我今天不方麵,你過幾日再來找我好嗎?”酥柔入骨的聲音讓姓顧的衙役心猿意馬,他不禁伸手摸向一旁的許小娘。


    許小娘半攔半躲,輕聲說道:“好人,你就饒了我吧,要是有了動靜,那倆人也進來了。”


    姓顧的衙役微微清醒了幾分,一臉淫.邪地問道:“你這樓上有別的男人吧?”


    許小娘的臉頰漲得通紅,微微點了下頭。


    姓顧的衙役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樣,將嘴巴湊到許小娘的耳邊,輕聲說道:“那我就不上去了,你的麵子還是要給的,不過啊,過兩天我會來找你的,記得給我留門啊。”


    “好。”


    聽到許小娘的答應,姓顧的衙役喜笑顏開。他一直想要把玩許小娘,卻苦於沒有機會,如今終是捏住了她偷人的把柄,怎能不開心?


    姓顧的甚是得意,他摸了一把許小娘沉甸甸的胸部,隨即轉身朝著樓下走去,許小娘將他一直送到了門口。


    姓顧的衙役對著那位姓張的軍士低聲說了幾句,三人就轉身朝著下一家走了過去。


    直到走出很遠,那姓顧的還頻頻回頭,盯著站在門口的許小娘瞧個不停。


    等火光消失在街巷裏的時候,許小娘關上了房門,慢慢地回到二樓。


    此時馮一刀的手掌心粘糊糊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很緊張,他不想麵對許小娘,隻好緊緊地握住刀鞘,盯著微微泛白的窗戶看個不停,這讓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許小娘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的呼吸細微綿長,好像睡著了一般。


    過了好久,馮一刀緩緩站起身子,輕輕咳了一下,低聲說道:“多謝你的幫忙,在下感激不盡,日後若有機會,一定會盡力報答。”


    許小娘幽幽說道:“你是要走嗎?”


    “恩,我該走了。”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馮一刀歎了口氣,隨即推開木窗,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夜幕裏。


    許小娘看著那個空空蕩蕩的角落,滿臉譏諷地笑了一聲。


    ......


    漆黑的牢房裏,孟然與李浩然還是沒有爭論出個結果。


    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孟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嘴裏嘟囔道:“管他呢,先睡覺吧,有事明天再說。就算是明天要把我斬立決,也得先睡個好覺。”


    李浩然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孟小子,有出息了啊,一點都不怕死。”


    “那是,我好歹是讀聖賢書長大的,怎會在意生命的長短。聖人言,朝聞道,夕死可矣。我雖不算聞道,但也好歹是行俠仗義,就算死了,也不跌份。”孟然自嘲地說了一大堆。


    李浩然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你若死了,你家中的母親怎麽辦?老無所依,身邊無人悉心照料,沒有人驅寒問暖,沒有子孫承歡膝下,沒有......”


    孟然霍然坐了起來,聲音低沉地問道:“前輩,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你若死了,未免有些不值得。”


    “怎麽不值得了?”


    “你若死了,那被人欺淩的女子一定會受到更多的傷害,你的家人也會傷心難過悲痛欲絕,所以呀,你不能死。”李浩然一通分析。


    孟然呸了一聲,“你說的都是廢話,誰沒事兒想死啊,這不是不得已嘛,活著多好啊。”


    “是嗎?你又不想死了?”


    “進了這樣的鬼地方,若是不能出去,死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了。可若是能夠出去,誰願意待在這又臭又髒的地方?”


    “說的也是啊。但我就願意待在這裏。”


    “你那是受了傷害,我跟你不一樣,我年紀輕輕的,還沒有娶妻生子,還沒有......”說到這裏,孟然抬手擂了一下牆壁,整個人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哈哈哈,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可以出去了......”


    李浩然看著一臉癲狂的孟然,氣不打一處來,鼻子裏發出重重的哼聲,一下子打斷了孟然的喊叫。


    “孟小子,你想到了什麽?”


    孟然一臉興奮地往前走,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團高低不平的幹稻草,瞬間摔了個狗啃泥,他倒沒有生氣,索性坐到了地上,侃侃道:“我和耿叔是在客棧裏被抓的,當時還有皇城司的總旗馬順在,那馬順對折衝府的校尉楚常存說了幾句話,大致的意思是提醒那位楚校尉小心行事。


    而在這之前,有折衝府的隊正知曉了我的來曆,當時馬順就在附近,再加上您說的那些信息,組合起來以後,我應該是沒事了。我很快就能出去了,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你可是殺了好幾個折衝府的軍卒,他們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你?”


    “大概是因為我的背景吧。”


    李浩然哦了一聲,不解地問道:“你還有什麽身份?”


    孟然開口解釋道:“我在五歲的時候訂過一門親事,我嶽父致仕前是戶部侍郎。”


    “喲,這在杭州府算是頂天的背景了,你小子怎麽現在才想起來?”


    “那不是還沒成婚嘛,也就一直沒有想起來。”


    李浩然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是個白癡,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孟然沒有反駁,隻是一味地傻笑。


    過了好久,孟然的笑聲才漸漸停止,他對著隔壁的牢房說道:“前輩,您想出去嗎?”


    “出去幹嘛?”李浩然反問了一句。


    “您沒有親人朋友嗎?”


    “沒有,就我一個。”


    “也沒有故舊嗎?”


    “都死了。”


    “哦。”


    牢房內的氣氛漸漸不太美妙,變得有些悲傷。


    孟然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後,摸索著回了草席,他盤膝坐下以後,輕聲問道:“前輩,我也許很快就走了,您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是嗎?”


    “是啊。”


    “想聽?”


    “當然了。”孟然的回答充滿了期待。


    牢房裏又陷入了那種令人不甚歡愉的沉默,讓孟然很是不安。


    許久以後,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講述了一些陳年往事恩怨情仇。


    “我與劉師兄比武結束以後,朝著北方不停地走去。後來我到了一處小鎮子,在那裏療傷,隨後就住了下來。我花錢租了一處院子,每日養傷之餘,就是思考日後的路該怎麽走。


    住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沒有什麽頭緒,我就想著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了。


    之後我就買了匹馬,回到了楚州,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


    隻是讓人難過的是,從小長大的村莊,如今已經沒有人煙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荒廢了的田地。


    我在自家宅院的地基上坐了一天,想通了一些事情,念頭通達以後,修為竟是精進了許多,一躍跨過二流頂端,成為一流武者。


    我在楚州待了半個月後,覺得日子好生無趣,也就準備繼續向北,去瞧一瞧從沒有見過的名山大河。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先是去了朐山縣,之後見到了無邊無際、遼闊壯麗的大海,我在那裏看潮起潮落,看日出日落,待了足足半年有餘,整個人都被曬得黢黑。


    我每日對著潮水苦練刀法,修為日益精進,不到半年的時間,已是觸摸到先天境界的門檻了,隻是一直無法突破,也就打算離開那裏,繼續北上尋求機緣。


    等我再次回到朐山縣的時候,宛若一個流浪多年的乞丐,那時我的頭發全都卷在了一起,臉上胡子拉渣的,就像一個未開化的野人,進城那天,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我在城裏修養了十數天,收拾打扮一番,也就繼續北上了。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的人和事,有攔路的劫匪,也有賣兒鬻女的鄉下人,有無良的讀書人,也有心懷美好的青樓女子。


    後來我就到了曹州,登上了巍峨雄壯的泰山,在山頂住了一夜。雖是一番風餐露宿,但見識了泰山日出、絕壁石刻、雲海玉盤、晚霞夕照等美景,算是不虛一行。


    在我準備下山的時候,遇到了一群高人,他們或禦劍飛行、或於山巒之間飛掠、或禦風而行,煞是惹人向往。


    也許是幸運使然,我被其中的一位武道高人相中,說是看中了我的心性毅力及資質,要收我為徒,傳我衣缽。


    我當時在外已經漂泊了兩年時光,日子雖是瀟灑,但也有些苦悶,想著能有個安穩的去處,還算不錯的結果,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議,拜入他的門下,成為他的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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