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什麽?”


    “祥紋……是祥紋。君上衣擺上的祥紋像是鳳凰,又不像鳳凰,更像是鳳身龍翼。丹丹不知那是什麽,才會想要看個仔細,一時走神,竟失了分寸……”她結結巴巴地解釋,話都有些說不清。


    玄祉睨了她一眼:“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我讓你來,隻是叫你照顧公主,有事向我匯報。你最好看清本分,勿生事端。”


    丹丹聞言連連叩首謝恩,表示不會再犯。


    他遂抬步回主殿,走出幾步,又補了一句:“我這魔君的位置,隻是為了穩定民心,無意長久。這位置本該屬於公主,待她身子大好,我會把這魔君之位還她。你跟著她,委實不虧。”


    丹丹愣了片刻,許久許久才抬起頭,麵前已經是空蕩蕩一片。


    那日之後,玄祉比之前更加頻繁的來看鳳伶,幾乎每天都會來鳳陽殿,陪她吃頓飯,或是給她帶點宮裏沒有的甜點。


    誰也不知道玄祉這般繁忙的人,是從哪裏變出來的甜點,又是怎麽擠出來時間來鳳陽殿的。


    魔界的重建和各種事情,已經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每次來鳳陽殿都是一臉倦容。丹丹有時也會擔心他,但一想到上次的警告,她又不好說什麽。


    鳳伶的身子一日日將養了過來。雖然走動還是有點困難,總算是恢複了不少氣力。剔去仙骨讓她元氣大傷,短時間內能恢複成這樣,已經不易。


    玄祉不在的時候,丹丹經常會帶著她走上幾步,漸漸的,她也能自己小範圍的走上兩步。但她自己是不願走動的,她最近似乎很容易疲倦,又極易犯困,比以前還要嗜睡,一睡就要睡好久。


    好在她吃的越來越多了,不再像起初那樣反胃,或是吃不進東西。她吃的很多,玄祉也就換著花樣的給她準備菜肴,連飯後點心也沒落下。


    什麽蜜漬朱梅,櫻桃酥酪,棗子糕,隻要見哪樣她多吃了幾口,下次他一定會帶很多來。


    吃的多睡得多,一個月下來,她終於正常了不少,再不像剛回來時那般骨瘦嶙峋。雖然四肢還是十分纖細,但身上卻吃出了一點點富態。


    “藍露向我遞了帖子,要來巡山。我想她大抵是想要見你,便答應了。至於見不見,你說了算。”


    玄祉遞給她一塊棗子糕,微笑著看她。


    近來,他和她的關係好像有了微妙的變化,到底有沒有改善,他也不確定。但她的心情似乎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我想見。”鳳伶接過棗子糕,放到嘴裏咬了一口,站起身往他身邊走了兩步,又坐下。這已經是她目前能支配的最大氣力了。


    玄祉伸手拂去她衣襟上的糕渣,笑道:“那好,我讓她明日過來。”


    她隨意的一點頭,又側過身子:“你要忙的事情很多吧,其實不必每日都來看我。”


    玄祉不在意的笑笑:“沒事,按規製,我隻需早朝和議事坐在主殿。等到年底,川南的整治落實,我就能得空。那時候,你也會恢複的差不多,我們便可以去凡間遊玩。”


    凡間啊,鳳伶把目光轉向窗外,看了一會,點點頭。


    和他一起去凡間玩,倒是不錯。


    看起來,一切都在變好。


    第二日,鳳伶早早地就醒了,丹丹替她梳妝打扮,又換了身好看的羅裙。這一個月來,她整日倦怠的厲害,這番有精神還是難得。


    藍露來的也快,剛好她收拾完,藍露就叩響了鳳陽殿的門。


    鳳伶站起身,堅持親自去迎接,走到門口時卻是累的氣喘籲籲,臉上的血色也褪去些許。


    “鳳伶!”藍露趕緊上前扶住她,把她攙回殿內。


    “真沒想到,我一出關,天族竟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都不知你受了這般罪,還有你那仙籍……”藍露說著,不由得哽咽。


    “不過是場天劫罷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嗎。”鳳伶笑了笑,拉過她的手勸慰道:“再說了,是我自己要走的,天宮畢竟不是我待的地方。”


    藍露擔憂的看她:“那你和三殿下要如何?你可知,三殿下此番元神破散,自戰後一直未能出北鬥宮。”


    鳳伶鬆開她的手,靠在竹椅上,平靜地說:“三百年前,他帶兵屠我滿族,你想讓我如何。我隻恨不能親手殺了他。”


    “你該知道,就算他不帶兵,天族也會出兵。他這麽做,不過是為了保下你。你的敵人不該是他,而是那位嫁禍鳳族的修邪……”


    “藍露。”鳳伶不耐煩地打斷她:“你今天來,就是為了當他的說客?”


    藍露皺眉,直率地說:“我不是誰的說客,我們都是老相識了,你喜歡他我看得出來,他心中有你,我也看得出來。我隻是不想你們二人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我聽山護說,他是急於替鳳族洗刷冤屈,才會提前出兵。若不是出了內奸,暗線消息走漏,他本該順利抓到修邪者,替你報仇。”


    暗線消息走漏……


    鳳伶心頭一緊,和玄祉通風報信的場景漸漸在她麵前浮現。她又記起,那張畫著線路圖的紙,在醒來之後好像也不翼而飛了。


    原來她無意間,竟成了內奸。


    見她怔愣,藍露以為是說動了她,便接著道:“他是真心想為你好的,也許方式不對,但總好過嘴上說著好話,背地裏卻行背叛之事的人。”


    這話說到後半段,難免聽出自嘲的意味,似乎是勾起了微妙的回憶。


    鳳伶知道她是想到了長玉,便沒有接話,默默站起身,想去拿桌上的茶盞。誰知一站起來,她又喘著氣坐回了原處。


    光線稀薄,無力地從窗子透進來,蒙在她臉上,令她的麵色更加蒼白。


    藍露看出她的不適,連忙坐過去,讓她伸出手來:“我幫你看看,我的診斷術雖不及見微,但也算小有功底。”


    說完,藍露也不等她回應,便按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鳳伶笑了笑,說是小題大做。但見藍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也不禁有些許緊張:“怎麽了嗎?”


    “你……你這是喜脈,都快五個月了!”藍露驚呼出聲。


    鳳伶一時沒反應過來,錯愕地看了她一會,迷蒙地問:“什麽意思?”


    “我說你,你懷身子了!哎呀。”


    藍露被她這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幹脆直接指了指她的肚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肚子裏多個孩子,你自己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孩子?”鳳伶愣了好一會,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了似的,酸澀的感覺直鑽四肢百骸,讓她動彈不得。


    她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莫名的情緒在心中翻湧,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自己都沒注意到,那些眼淚就砸在手背上。


    藍露嚇了一跳,趕緊握住她的手說:“是大喜的事,哭什麽。”


    鳳伶撇過頭,沒有做聲。


    藍露安撫了她一會,笑著說:“要是個小鳳凰才好。這小鳳凰命可真大,陪著你經曆了這麽多,還能這般安然無恙,將來定是個厲害的主兒。”


    見她還沒有反應,一副冷清的樣子,藍露不覺有些心慌,拉過她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說:“你要好好保護這隻小鳳凰,聽到沒,可別打什麽壞主意。不管怎麽樣,這肚子裏都是你的孩子,是你們鳳族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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