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鄭老竟然會讚同簡公子加入捕雀房。”高鳳翔撫著那柄一直陪伴自己的那柄大霜刀,一臉戲謔的對著霜刀說道:“老朋友,好久沒有見血了,是時候該出鞘了。”


    鄭西坡端起尚存餘溫的茶盞,嗅了嗅茶香,“大霜刀出鞘,就不怕秋鳴山聞見味兒找上門來嗎?”


    高鳳翔將大霜刀送入鞘中,“他若敢來,我正好試刀。”前些日子,高鳳翔感覺武道境界關口隱隱鬆動,有重回跌境之前的巔峰跡象。這也成為高鳳翔的底氣所在。


    他之前被秋鳴山攆的無處可去,導致心境受損。多虧了吳軒聲賞識並委以重用,助他重拾信心。


    鄭西坡見他能夠重拾信心,感到十分欣慰,便放下手中茶盞,回答問話,“我之所以不持反對意見,是怕走漏風聲。既然被這兩小鬼撞破此間秘密,倒不如索性成全,把他們兩人全都吸納進來。再說,那丫頭劍法不弱,會是很好的助力。”


    “隻是不知道這丫頭的身世背景,唯恐節外生枝?”高鳳翔在那邊權衡輕重。


    鄭西坡啞然失笑,說道:“如有問題的話,吳大人怎麽會主動邀請,讓她住到府上呢?依我看來,這丫頭來頭不小。”


    “此話怎講?”高鳳翔非常不解,一臉茫然。


    “我提到捕雀房的時候,曾留意這丫頭的動作神情。她對捕雀房這個名字既沒有表現出該有的陌生和好奇,也不見她麵露緊張和恐懼。由此可見,這丫頭定然對捕雀房這個名字不會陌生。”


    高鳳翔恍然大悟,忽又想起什麽,問道:“光是咱們一廂情願,那就落入下乘,萬一那丫頭不同意又將如何?”


    “送兩人回去的時候,我把簡哥兒悄悄拉到旁邊,請他幫忙向那丫頭發出邀請。不出意料,成功幾率很大。”


    高鳳翔對此心悅誠服,無比佩服。“這是既打感情牌,又使美男計呀!”


    鄭西坡聞言哈哈大笑,“我也是被逼上梁山,沒辦法的選擇。”


    高鳳翔卻話鋒一轉,猶豫的說道:“隻是不知道吳大人那邊會不會同意。如果他不同意,那一切都是白搭。”


    ……


    長平街尚書府內,酒鬼老人正和管事在絮絮叨叨的聊著天。這會兒清閑,管事也難得偷個懶兒,和酒鬼老人天南地北的說著話兒。


    老管事的年紀竟然比酒鬼老人略長一點,卻膝下無子,這大半輩子的年華全都奉獻給了吳家。


    老管事原先一直呆在禹州伺候著吳老爺子,後來,吳軒聲赴京任職。老爺子疼惜掛念幼子,便差遣老管事一起來了京師。這光陰如同白馬過隙,轉眼間又過去好幾年。老管事笑著說,不知道自己還能活過幾個年頭,有生之年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能夠落葉歸根。


    “老哥,想禹州了?。”酒鬼老人抿了一口小酒,笑著問道。


    “可不是嘛。京師雖然什麽都好,但還是比不過禹州的青陽巷子。”老管事撣撣身上沾惹的灰塵,臉上帶著微微笑,心思早就飛回到了青陽巷的那片白牆青瓦之中。


    老酒鬼看著老管事沉醉的表情,心思也隨之飄蕩……


    小院之中突然傳來劈啪劈啪的聲響,驚擾了兩人的回憶。


    兩人定晴一瞧,發現這不小的動靜源自溫婉。此刻,那丫頭手裏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劍,站在院中砍著一株不知怎麽招惹到她的臘梅樹。


    “老哥,思鄉之情都能理解。找個時間去和吳三公子告個假,回禹州轉轉,料想他也會同意。”酒鬼老人幫著老管事出主意,“現下卻不能和你聊了,我得去看看到底是誰招惹到了小姑奶奶。她胡亂發起脾氣來,別說這些花木,連院子都能給你拔了。”


    老管事嘿嘿一笑,拱手相送,示意先行。


    “溫丫頭,誰惹你不開心了。快說給爺爺聽聽,我去給你找找場子。”


    “我才是你爺爺!”溫婉瞪了酒鬼老人一眼,沒聲好氣的說道:“占我便宜是不是?”


    酒鬼老人宋啟先尷尬一笑,“那就老夫,老夫好了。這下總該可以了吧?”


    溫婉將手中青鋒一抖,說道:“這還差不多。下次再說錯話,小心我砍你哦。”說完,將寶劍往前一遞,示意我真的會砍人。


    酒鬼老人嘴上一樂,說道:“牆都不扶,隻服你。你得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混蛋惹惱了你,我替你去修理修理他!”


    “就憑你?”溫婉臉上露出不屑,“連我都打不過!”


    酒鬼老人宋啟先再度尷尬,這姑奶奶打人隻打臉,不僅臉疼,而且心痛。老酒鬼不覺得丟麵兒,厚顏無恥的說道:“打不過你,那很正常。估計這天底下也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一頓又說:“但那不代表我打不過別人嘛!說說看嘛!”


    溫婉把手中長劍收回,問道:“確定想聽?”


    酒鬼老人堅定的點點頭。


    “都是簡舒之那個木頭人惹的禍,他居然敢說我不夠淑女!”溫婉一說就來氣,把梅枝看作是簡舒之,不停揮劍劈砍。


    酒鬼老人趕緊說話:“告訴我那渾小子在哪兒,看我不抽他。”心中卻是暗樂,嘿!這小子說的還真是大實話。


    溫婉伸手一指,“在吳先生的書房裏。”


    吳軒聲的書房就在這座小院之中,書房坐北朝南。門前院中散散落落種著幾株臘梅,每到嚴冬季節,淩寒花開,暗香撲鼻。


    “走,給你找場子去。”酒鬼老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溫婉哄走,帶著她來到書房前。


    書房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吳軒聲麵帶微笑的走了出來,後麵緊緊跟著簡舒之。


    簡舒之出門見到酒鬼老人和溫婉後,開心的衝著溫婉眨眼。


    溫婉看見簡舒之衝自己眨眼,立即歡呼雀躍,跳到吳軒聲的麵前,“謝謝尚書大人!”全然見不到剛才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酒鬼老人一愣,這又是演得哪一出戲,有點看不懂了。


    吳軒聲看見酒鬼老人站在門前,高興的說道:“正要去找宋老,不曾想宋老能夠未卜先知,剛好出現在我眼前。快快請進。”


    酒鬼老人宋啟先一臉納悶,眼看著那兩小鬼湊到一起嘻嘻笑笑,開心的說著悄悄話,便搖了搖頭,心中一聲輕歎:年輕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呀!便和吳軒聲轉身走入書房。


    簡舒之和溫婉在院中臘梅樹下的石凳上坐下。溫婉開心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麽說服吳先生的?”


    簡舒之瞧見溫婉一臉好奇,便說:“那我從頭到尾給你講一遍好了。”


    吳軒聲的本意是想借助此次察舉征辟,舉薦簡舒之進入朝堂,故委托葛夫子從千裏之外的春秋學院把他帶到京師,可謂是用心良苦。


    簡舒之對朝堂的事情反而不感興趣,卻一心向往江湖。在他看來,朝堂之中的那些勾心鬥角,遠不如江湖之中的刀光劍影來得快意恩仇。


    吳軒聲在此之前曾有幾次暗示和試探,都有收到答案。所以,他對簡舒之的最終選擇並不感到訝異。經過再三權衡,最後還是同意了簡舒之的請求,準許他和溫婉加入錦囊組織。


    ……


    皇城之中知著殿內,大衍天子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已有幾日沒有出門。


    小太監聳著肩,領著長樂公主前來覲見。


    長樂公主步入知著殿內,見到地上一片狼藉,奏章書冊胡亂的被丟在地上,大衍天子正在案上埋頭酣睡。


    “陛下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出過房門了?”長樂公主詢問隨行太監。


    “回稟公主,已有兩日。”小太監彎腰在一旁回答。


    長樂公主長歎一口氣,駐足說道:“你們回避一下,我單獨和陛下講幾句話。”


    那名小太監應諾關上書房房門。


    長樂公主彎身將地上文書撿起,放到一起,又打開窗扇透氣。


    屋內光線變亮,周聖顯感覺不適,緩緩蘇醒。


    “什麽時候回的皇城?”周聖顯揉揉睡意朦朧的雙眼,出聲問道。


    大衍天子周聖顯和長樂公主一母所生,其父膝下隻有這兄妹兩人,並無其他子嗣,兩人從小親密無間。


    長樂公主年紀最小,自幼備受恩寵。雖然出身尊貴但不驕橫,自小就知書達理,拜在大衍前朝名儒門下。這次出皇城,就是為了祭拜先師。


    “今日才回的皇城。皇城裏麵太悶,便在馨兒家中多呆了幾日。”長樂公主說道。


    周聖顯嗯了一聲。


    長樂公主坐到周聖顯身邊,“剛回到皇城就聽說你心情不好,這幾天一直呆在書房,所以過來探視。莫非哥哥遇上了什麽煩心事?”長樂公主關切的問道。


    女子無才便是德。然而,長樂公主既是才女有有德行,頗有主見。


    周聖顯當然不會把心中的那些個事兒都講給妹妹聽,免得徒增煩惱。


    長樂公主見周聖顯默不吭聲,問道:“因為朝中的事情吧?……難道又有人彈劾大相公?”


    上次大相公被人彈劾的事情,長樂公主依稀記得。下朝之後,周聖顯也是這般把自己關在書房,什麽人也不見,一呆就是幾天。最後大相公進宮覲見,經過君臣徹夜長談,才出得房門。


    周聖顯歎了一口氣,說道:“若兮,還是別問了,讓我一人靜靜。”


    長樂公主周若兮依言沒有講話,陪著周聖顯安靜的呆在書房。


    她心中其實還是有點納悶,這次出城祭拜先師,回到皇城之後,發現皇城之中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這句話,始終沒有機會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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