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陣打鬥,便耗了將近兩個時辰。


    此刻日頭高掛,炎威大盛。不過初入六月,竟似有了八月份的程度。


    眾人無不汗流滿背,眼光含火。


    適逢時辰也到了飯點,眾人鬧將一陣,也便罷了,紛紛入了偏廳,去尋位子坐下。


    白芷原也想讓文小白一並走的,但文小白尚有幾句話要吩咐肆、伍兩兄弟,便辭了下來。


    白芷這才陡然想起,文小白乃是一派掌門,更是盟主候選人,雖然這些好似是玩笑得來的,但畢竟還需避嫌。


    當下也不強迫,輕道了聲“小心奸人暗算”,便徑去了偏廳。


    文小白撇開人群,直找到了肆、伍兩兄弟。


    他們二人也正打算喊了文小白過來商議對策。


    雙方一拍即合,並不急著去吃飯,而是找著一處綠蔭,便一齊坐了過去。


    天氣雖熱,樹下卻是乘涼的好地方。


    三人仰躺著,俱是睡在地上,吸收著泥土的絲絲冷氣。


    文小白道:“明日就要比武了,你們有什麽打算?”


    伍四六唯文小白與肆五六馬首是瞻,自然不會說什麽話,悠哉悠哉地打起了呼嚕。


    肆五六瞪他一眼,轉向文小白,道:“自然是一路打將過去,奪了盟主的位子再說。”


    文小白不禁一笑,道:“你說得倒是輕鬆,卻不知對手皆不簡單,我們才是被打的那一個。”


    肆五六匪性大發,道:“那有什麽怕的,我去給他們下點佐料,保管他們第二天爬不起來。”


    文小白在他胸口上打了一下,道:“打不過便是打不過,行此手段,縱然贏了,也沒什麽滋味。”


    肆五六似乎極怕文小白,慌忙笑道:“是,是,是,一切全憑你吩咐。”


    文小白不禁奇道:“以前你們巴不得將我身上的錢財珠寶盡數搶奪過去,怎的現在見我反有一絲畏懼退縮之心。”


    肆五六道:“哪裏的話,以前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以後但凡有什麽吩咐,我們兄弟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著,肆五六用力踹了踹一旁睡得通熟的伍四六,罵道:“你個狗東西怎麽知道睡,別光讓老子一人說,你也說點呀。”


    伍四六醒醒如醉,睡眼惺忪,迷糊道:“是,但是隻喝湯還不行,既然你已點了火,咱們便拿些肉來烤,才是美哉……”


    說著說著,頭一歪,複又睡著去了。


    文小白暗覺伍四六有趣可愛,不禁大笑起來,心中知他定是聽錯了什麽,才說得如此牛頭不對馬嘴。


    文小白忽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權且向前走幾步看看。”


    說著,文小白便欲離去。


    忽然,他又似想起什麽,轉頭道:“明日每個門派要派兩個人比試,我作為掌門,自然算得一個,你們誰來一個?”


    肆五六剛才說得大義凜然,此番卻猶豫起來。


    他明白這些名門大派是極看中此次盟主之位的,所出之人,不是掌門,便是長老的。他與伍四六無論誰上,都免不了被收拾一頓。況且,他們二人似乎將其餘幾個門派得罪得不輕。


    肆五六慌忙一指伍四六,道:“他,就他了,他這人,淺薄得很,剛好讓他上去見識見識。”


    事關身家性命,伍四六再無心思睡覺,騰地站了起來,開口便罵道:“你個沒良心的,無時不想著害我。我還未走,你都尚且如此。我若不在這,你不知得把我賣到何處去。不行不行,我絕對不上。”


    肆五六正氣凜然,拍著伍四六的肩膀,道:“小伍,你要有舍己為人的美德。我知你雖然口中不曾說過,心中卻一直把我當做兄長供著,你說是不是?”


    伍四六皺巴著臉,委屈道:“你總是如此,該說的都讓你說了,我還能怎麽辦?你也不曾考慮一下兄長該有兄長的擔當。”


    二人這般互相推諉,反更讓文小白大覺有趣,不禁笑道:“這有什麽好推脫的,打不贏,認輸總會吧?咱們上了台後,隨便糾纏幾下,便認輸退下來。他們皆是名門正派,總不會與你們為難。”


    一聽如此簡單,肆五六登時神氣起來,對伍四六喝道:“沒用的東西,這次就讓你肆哥哥上,你在下麵看戲就好了。”


    伍四六埋怨地“哼”了一聲,便沒有什麽話了。


    文小白交代完畢,自然沒有什麽停留,領著二人去偏廳吃飽喝足了一番。


    …………………………


    夜幕遮天,繁星懸掛。


    文小白坐在屋內,遙望庭院。


    今日下午原是已下過雨了,院內小窪積水多處,波光粼粼,將漫天的繁星盡數囊入胸懷。


    文小白雖未表現出來,其心中卻是嘈嘈雜雜,一刻也不曾靜下過。


    他從未如此難受過。


    琳霖一走,其心中便覺得缺了一塊。


    但這又無法與人訴說……


    他本想去喝酒,但明日便是比試,喝醉了,難免顯得小覷他人。


    若是這月色能釀成酒,他一定喝個精光……


    “叮當”


    門處傳來一陣響聲。


    文小白開口道:“進來。”


    白芷領著一個弟子款款而入。


    文小白一驚,慌忙讓出兩個座位,道:“師太深夜造訪,實是折煞在下了。”


    白芷道:“你明日要與人比試,龍血劍又被人盜去,沒有個趁手兵器可怎麽行?”


    她心中極信文小白,文小白說龍血劍丟了,她也不曾有過懷疑。


    文小白不禁自嘲道:“反正都是落敗,要不要兵器,與我並沒有什麽大礙。”


    白芷竟然有些發愣,後來才道:“你這個性子像極了一個人?”


    “誰?”文小白問道。


    “陳師兄。”白芷答道。


    白芷從弟子手上接過一把劍,又道:“這柄劍,便是為你準備的。”


    文小白循聲看去,才發現,來送劍的弟子竟然就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女孩子。


    此刻,她也是靜立一旁。


    不過其一披月色,原本白皙的臉龐愈發清晰,便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仙子。


    看來白芷師太對她極其器重,無論做什麽,都要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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