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以前見沈姑娘時隻覺得她粉嫩嫩的格外討喜,如今再看這沈姑娘的種種行為,不免覺得物是人非,可白落落來這裏畢竟不是為了來感歎歲月過遷的,於是第二日剛醒來就去尋趙清風,結果滿府繞了一個遍,也沒有見到趙清風的影子。


    “夫君去了朝堂。”白落落沒見著趙清風,卻撞見了這個與自己並不友好的沈姑娘,沈姑娘瞅著白落落也不笑,木著一張臉開口:“果真如同你娘一般,是個勾欄裏的狐媚。”


    白落落也不怒,隻是盯得沈姑娘發毛:“你這般言語,若被宋廉聽去了,隻怕會越發惹得他厭煩。”


    沈姑娘似乎也沒想到白落落會牙尖嘴利的回懟,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滿臉通紅,唔,這樣看就更看個蘋果了。


    “落娘,不得無禮。”白落落聽到身後的聲音眉眼一轉,喜形於色的反身跑到了趙清風的身邊:“你去了哪,我剛剛尋了你好久。”


    語氣裏帶些嬌嗔,趙清風朝她一笑,宛若清風徐來。


    “前些日子寺廟走水,落娘受了傷便失了心智。”趙清風待這沈姑娘恭敬之中還有疏遠,這沈姑娘也是有趣,聽到這番話後嘴角都掩不住幸災樂禍:“原是如此,那便好好待在府中養傷才是。”


    “是。”趙清風如今這卑躬屈膝的模樣看得白落落都有些心肝肝疼,白落落所認識的趙清風是多驕傲的一個人呐,如今為了落娘,卻心甘情願被束縛在這宋府之中。


    沈姑娘臨走時還深深看了白落落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東西太多,白落落也沒能分明白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若我不在你身旁,萬事小心。”趙清風起身將白落落臉側的發絲繞到而後,眼神裏有太多的的無可奈何:“你可要見見庭韞?”


    白落落搖頭,反倒死死拉著趙清風的手:“我誰也不見,我就想整日賴著你。”


    白落落自然是在說情話,趙清風別過臉複雜的看著她,似乎像是透過她在看這句話裏的真偽。


    “好。”趙清風伸手,還是揉了一下白落落的頭。


    雖說是兩人獨處,卻也不過是在宋府的書房裏待著,可白落落也不吵不鬧,也是靜靜的趴在一旁看著研磨寫字的趙清風。


    她如此纏著趙清風,許多時候都是也隻是想將兩人耽誤的那幾個年頭補回來。


    “你以前很是喜歡圍著亞父去問書籍中的道理。”趙清風忽然抬頭,白落落頭一歪,差點沒將脖子給崴著。


    “唔……因為以前的落娘不喜歡趙清風,可我喜歡趙清風。”趙清風如今聽慣了白落落的“胡言亂語”,如今也不似之前那般會紅臉,反倒問起白落落:“當真?”


    “當真,比什麽都真,比真金白銀還要真。”白落落往前一趴,趙清風就放下手裏的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翼:“那你究竟是誰呢?”


    白落落露出自己的兔牙笑吟吟:“我是落落啊。”


    “落落啊……”趙清風顯然還是把她所說的話當做了她腦子不好使,白落落也不解釋,畢竟她可是要待在趙清風身旁改了他的命數,若直言自己是一隻妖,隻怕趙清風立馬就會讓謝溫那個白眼狼收了自己。


    “明日就是義父的忌辰,你身子不好,便留在府中可好?”


    人的話裏結尾若帶有一個疑問,那麽明顯就是有商量的餘地,於是白落落立馬把頭左一搖右一晃的反對:“那宋廉的夫人整日裏都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同她待在一個屋簷下,不好,很是不好。”


    “她……”趙清風語氣忽然就沉了下去:“你如今疏遠了亞父,她自然不會為難於你。”


    如今的趙清風待宋廉尊敬不已,一口一個“亞父”喚得白落落氣悶不已,於是賭氣問道:“那若我同你亞父一同掉入湖裏,你先救誰?”


    白落落這個問題誠然是問得很好,畢竟數百年後,還可以成為一個難解的問題。


    “清風,不會鳧水。”趙清風又將筆拿起來,堵得白落落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但趙清風是義無反顧跳過湖裏救過她的,所以白落落暫且就當做趙清風選擇的是自己,大人不計趙清風過,她自然就原諒了趙清風這錯誤的回答。


    白落落看著趙清風疾筆奮書的模樣忍不住癡癡發笑,笑得趙清風反倒靜不下心來看著她道:“為何笑?”


    “因為看見了你啊。”白落落順口一答,趙清風的手就一個不穩,整張宣紙算是廢了。


    兩人就這麽在書房裏待到了黃昏落日,此時正是宋廉下朝回府的時候,宋廉一腳剛踩進來,就聽到了白落落的笑聲,遠遠望去,就是兩人從書房裏走出來的場景。


    那樣的笑容,宋廉從未見過。


    “亞父。”趙清風先是看到了宋廉,那笑意立馬就收了回去,白落落就跟在趙清風身後不情不願的福禮,宋廉看了她一眼臉上倒也沒什麽情緒:“今日學了什麽?”


    “習了一首詩。”趙清風說完宋廉才看向他問道:“何詩?”


    “少讀詩書陋漢唐,莫年身世寄農桑。騎驢兩腳欲到地,愛酒一樽常在旁。老去形容雖變改,醉來意氣尚軒昂。太行王屋何由動,堪笑愚公不自量。”趙清風將每個字都念出來的時候聽著便有些淒涼之意,宋廉笑了一聲,直視著趙清風:“風兒如今,怕是委屈在這府裏了。”


    “今年科舉,便去吧。”宋廉將衣袖一揮卷住背在身後,趙清風如今年少意氣風發的時候,自然許多事都是藏不住的,可趙清風歡喜,她白落落自然也是歡喜,等趙清風出了這宋府,她便要徹底的改變趙清風的命數。


    如今她成了落娘,就絕對不會趙清風再孤身一人過了十年光陰。


    “趙清風,你今後一定是個兩袖清風的父母官。”白落落握住了趙清風的手,眼神真誠且堅定。


    “我陪著你。”


    白落落的這句話就是一道雷聲,驚得宋廉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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