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三月末,但是這邈川高寒之地,還是冰期,泥腳印就很不合理,華宇梧腦子快速的轉動:送飯,濕黴,泥腳印,難道是?華宇梧趕緊去看倆人,這倆人進去隻是遠遠的朝中間那個胖吐蕃人稟告了幾聲便去了偏殿飲酒。


    華宇梧眼見這群人中已有人當眾做起媾和之事,便覺得不堪入目,雖然沒打探到確切消息,卻也不是一無所獲,現在看隻能回去問那個白瑪讚蒙了,看看這個邈川城是否有什麽地牢或者地窖。


    回到後殿,青雀正百無聊賴的和白瑪讚蒙對臉坐著,那白瑪讚蒙一開始就對青雀囉囉嗦嗦的訴說著自己的遭遇,最後才發現對麵的這個小孩根本不理會自己,便也無聊的沉默著。


    眼見華宇梧回來,青雀和白瑪讚蒙都驚喜的起身迎上來。白瑪讚蒙更是急切的問:“可有讚普的消息”


    華宇梧沒說話,隻是踢了一腳撲在地上的那個喇嘛恨恨的罵道:“這群禽獸般的淫僧”


    白瑪讚蒙當然明白華宇梧看到了什麽,臉上頓時一暗。


    華宇梧卻沒再接著罵,轉臉問白瑪讚蒙道:“草草去了,卻沒想我聽不懂藏語,但也不是一無所獲,此地是否有地牢或者地窖?”


    白瑪讚蒙聽了一愣,沉思良久才搖搖頭道:“這邈川也是新城,並未聽說有什麽地牢地窖,這和唃廝囉讚普有幹係嗎?”


    華宇梧心裏涼了半截,又思索剛才聽到的一些詞,看看能不能在白瑪讚蒙著得到答案:“他們好像一直在說一個恰果蘇巴,這個恰果蘇巴是什麽?”


    白瑪讚蒙頓時臉色煞白,良久才怨毒道:“他們果然是想要了讚普的性命,溫逋奇,你應該死在阿鼻井裏,永世不得超生”


    白瑪讚蒙罵完才緩緩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恰果蘇巴就是雪蓮花,吐蕃讚普死了,如果沒有後人,那就會由讚普死後三天內得到雪蓮花的人來做繼承讚普,這個時節正是雪蓮花盛開的時節,這個千殺的溫逋奇,他一定要死在阿鼻井裏”


    華宇梧聽了也是一驚,現在想想,中間那個胖吐蕃人肯定就是溫逋奇,他們在和喇嘛討論雪蓮花,那肯定是要置唃廝囉於死地了。


    華宇梧道:“這雪蓮花容易得到嗎?”


    白瑪讚蒙黯然道:“雪蓮花當然極難得到,吐蕃雖然有這個規矩,但是還從來沒有人可以在讚普死後三天裏就有那麽好的機緣,而繼承了讚普的,隻是這次溫逋奇謀劃了許久,想必是找到了雪蓮花的,他得到雪蓮花隻需要殺了唃廝囉讚普,他便是吐蕃人心中最無上的讚普了,千殺的溫逋奇,他一定會死在阿鼻井裏的”


    華宇梧一開始沒注意,隻是見白瑪讚蒙在恨恨的罵著溫逋奇時,總是會提及那個阿鼻井,便好奇問道:“這個阿鼻井,便是阿鼻地獄嗎?”


    白瑪讚蒙一愕道:“阿鼻地獄是佛懲罰壞人的,阿鼻井是吐蕃人懲罰壞人的,雖然差不多,卻不是一個地方”


    華宇梧有些啞然,心道,這阿鼻地獄本就是不存在的地方,阿鼻井恐怕也是,這讚蒙居然說不是一個地方,當真是清奇的想法。


    白瑪讚蒙見華宇梧不置可否的沉默著便道:“得不到天葬的人去阿鼻地獄,被犛牛角活活釘住了頭顱和四肢的人丟在阿鼻井裏,阿鼻井比阿鼻地獄更可怕”


    這次華宇梧突然驚醒了,伸手抓住白瑪讚蒙的手臂道:“你是說阿鼻井,確實是一口井嗎?”


    白瑪讚蒙被華宇梧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道:“阿鼻井不是井,那是上天賜給吐蕃人的地獄”


    華宇梧見白瑪讚蒙對自己答非所問,便急道:“這阿鼻井到底是個什麽”


    白瑪讚蒙歎了口氣道:“從先輩哪裏聽說,很早很早以前,夜間突然風雨大作,更有火龍衝天而降,第二天就有人在羅漢山叫的羅漢穀裏發現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大井,有智者說,這是通往阿鼻地獄下層的,因此吐蕃人便叫這口大井為阿鼻井了。但凡有驚天的惡人,便用犛牛角活活釘了扔進去”


    華宇梧追問道:“這口井可有人進去過?”


    白瑪讚蒙連連搖手道:“去不得,沒有活人去過,那井妖異的很,及時是極寒的冬天,井口都會有白茫茫的水汽,進去就斷然活不了”


    華宇梧想著那兩個送飯人的帶著泥的腳印突然心裏霍然開朗,喜道:“我知道唃廝囉在哪裏了”


    白瑪讚蒙驚道:“你是說他已經被溫逋奇那賊人扔進了阿鼻井了嗎?”說完不由的失聲哭泣起來。


    華宇梧道:“我想他會是在那裏,看他們還去送飯,想必唃廝囉還活著,隻是這瞿曇宮後殿裏緣何隻有你一人了?”


    白瑪讚蒙抽抽泣泣道:“還不是都被那溫逋奇都帶走了,你在前邊看到的那些女人可不都是這瞿曇宮的人嗎?”說完,白瑪讚蒙撲騰跪倒,緊抓著華宇梧的衣襟道:“請英雄一定要救了唃廝囉讚普,萬不可讓溫逋奇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華宇梧沉吟一會道:“這喇嘛是個重要角色,現下死在後殿,你是不能再呆在瞿曇宮了,你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去找唃廝囉”


    白瑪讚蒙上前一步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華宇梧點了點頭,白瑪讚蒙看了看地上的喇嘛卻又後退回去道:“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他們看到這喇嘛死了,肯定會全城來搜我,到那時候,你們也沒有可能就唃廝囉了”


    華宇梧一怔,稍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便道:“那讚蒙就且在這宮裏多呆一日,我明日就去救了唃廝囉,再來救你出去”


    白瑪讚蒙慘笑道:“隻要英雄能救了唃廝囉,我就知足了,即使去了地獄,我也會天天給您祈福禱告”


    說著白瑪讚蒙把那喇嘛翻了個身,從床頭抽出一把剪刀插進喇嘛的喉頭才起身道:“你們去吧,如上天保佑,我願再見唃廝囉一麵”


    華宇梧知道白瑪讚蒙是暗示自己,她不會選擇自盡,便心下稍安,扯了一旁一直東張西望的青雀辭別了白瑪讚蒙。


    後殿頂上馬牧南都已凍得渾身篩糠了,才看到華宇梧二人回轉,不由的低聲埋怨了幾句,華宇梧安慰幾句一行人便原路返回客棧時,童力和邵小飛早已等急了。


    華宇梧將夜探瞿曇宮的過程一說,這童力便嗷嗷罵了起來,華宇梧捂住了他的嘴,還猶自氣咻咻的搖頭。


    幾人一合計,讓邵小飛馬上去瞿曇宮門口盯著,但凡發現有什麽異動,便回來稟告。剩下幾人又合計了一下,決定明天先去阿鼻井看看。


    邈川的天亮的尤其早,青雀都覺得還沒睡下多大會,便被華宇梧敲門聲擾醒了,極不高興的起了床。邵小飛在瞿曇宮門口,童力傷勢未愈,隻得留下馬牧南照看,能陪華宇梧去的隻能是青雀了。


    羅漢穀裏一片枯黃,那口幽深的天井在一片枯黃裏十分顯眼,更顯眼的是阿鼻井口那三個氈包,青雀看著氈包覺得新奇,便要過去看看,卻被華宇梧一把拉住。


    華宇梧拉著青雀在一塊岩石後藏住了,華宇梧抓起地上一枚石子,彈向最遠的那個氈包。隻聽得嘭的一聲,氈包被石子打了一個窟窿,便聽見裏麵嗷嗷叫閃出一個喇嘛來。這喇嘛出來看了看沒發現有人,便圍著其他倆個氈包罵了幾句才悻悻然的回去,不久便聽見裏麵有男女媾和的聲音。


    華宇梧看了看身邊的青雀覺得有些尷尬,而青雀卻渾然不覺的抓起一顆石子便要仿著華宇梧去打氈包,卻被華宇梧一把按住了。


    華宇梧低聲道:“這氈包裏是三個高手,功力不比上雲川的那個低”


    青雀在上雲川沒見到達昂喇嘛,心下自然不服,隻是也怕影響了救人大事,也就作罷了。


    華宇梧心道,這三個氈包自然是有三個番僧,在上雲川隻一個達昂喇嘛,就把大師兄打的幾乎喪命,這裏有三個,自己一行人萬無勝算。


    思慮了半天,覺得毫無頭緒,便扯了青雀又回客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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