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入窺術中看到一個渾身是魔氣的黑袍人出現在咱家的這個庭院中——”


    隻聽了安世卿這一句,君後那俊美的臉孔上再次爬上了一層駭然,“魔君出現在…這裏!?”


    安世卿輕輕搖頭,神情恍然,“看不到臉,對方是男是女,是不是魔君,我也不能確定。四年前,我與魔君交過一次手,我熟悉他的氣息。我從入窺術的幻境裏帶出來的這團魔氣,的確有魔君的氣息,不過比四年前我感受到的更為霸道!”


    “什麽!?”君後上前,“我瞧瞧!”


    “君後莫要觸碰!”安世卿緊張的躲開了君後的觸碰,“我試過了,這魔氣消不掉,還阻塞了我的靈絡。我能感覺它在向我的靈脈滲入,似乎在一點一點的侵噬我。”


    安岱青的臉色越來越白,又驚又慌,幾乎快要發狂。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去相信。


    四年前,魔君欲奪舍重生,卻被安世卿重創。難道…難道魔君是要回來報仇嗎!


    可是他女兒那時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了呀!


    魔君殺人還需要講道理嗎。講道理的,那便不是魔君了。


    君後神情沉肅,內心有所恐慌,卻不至於方寸大亂。


    安世卿手上的魔氣,得來疑團重重,君後勢必要問個清楚:


    “世卿,你說入窺術的幻境?什麽樣的幻境?你細細道來。”


    “那日,我習了清台裴氏的入窺術,感覺就跟坐過山…”安世卿覺得如此比喻可能會更讓身旁的兩位長輩疑惑,於是就換了個說法,“就跟突然一腳踩空從九霄雲端上掉下來一樣,四周的景致極速從我眼前掠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就隻有一片濃濃厚厚的紅霧,一開始我什麽都看不清。慢慢的,我就跟穿過紅霧一樣,然後就看到了咱們家尚禮堂的院子。


    那黑袍從天而降,落到院子裏,一看就非善類。他身上全是魔氣。一開始我隻是看到這樣的畫麵,除此以外,我其他的感官就像是被隔絕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應該是某種禁製。當時就沒察覺出那黑袍身上的魔氣是魔君的。那黑袍不知道使了什麽招式,用魔氣纏住了父親。


    眼見父親快不行了,我情急之下衝破禁製,徒手斬斷了那道魔氣,又給了那黑袍一擊,卻被黑袍躲過了。我應該是在衝破幻境禁製的時候,耗了太多力,體內靈力大亂,躥傷了經脈才會流那麽多血以致昏迷吧。醒來之後,我就發現我在幻境中徒手斬斷魔氣的這隻手上沾染了魔氣。


    我無力淨化這魔氣。而且隻要我運力,這團附著在我手上的魔氣就跟活了一樣,滲入到我的肌底,遊走進靈絡,簡直就是寄生蟲啊…也正是有了我從幻境中帶出來的這團魔氣存在,我才覺得我用入窺術看到的幻境並非一般的幻境。我看到的那一幕,有可能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發生…”


    “你這丫頭啊!”安岱青又悲又怒,揚起一巴掌卻是重重的抽打在自己身上。他怎麽舍得打他的寶貝女兒。“出了這麽大事,你現在才說!”


    “這不之前仙傅大人他們在,我不方便說嘛。”


    “世卿,做得好。”君後讚同她。“此事不能宣揚。”


    魔氣一事,還關係到魔君,自是不能對外傳揚。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魔君有一息尚存,遲早會卷土重來…”君後沉思片刻,後又細細追問:“世卿,你說你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一幕就發生在這個院子裏,你可確定?”


    安世卿望著麵前的兩棵桐葉喬,“確定。幻境中,這兩棵桐葉喬風華正茂。爹,您還記得您讓人將這兩棵桐葉喬栽到這院子裏時,我說過什麽嗎?”


    安岱青當然記得,“你說要在這兩棵樹上吊個秋千…”


    “對。當時您還很氣惱的說這兩棵桐葉喬是您花大價錢從柴桑請來的,我居然想在上麵蕩秋千,有見過在銀子上吊秋千的麽。我說隻要銀子足夠多壘得足夠高足夠結實,造一座寶刹都可以,吊個秋千又有何難。我知道其實您是擔心剛請來的桐葉喬不服水土,枝幹脆弱,經不住我。我…我在幻境中看到桐葉喬下有個秋千…”


    安岱青張口欲言,卻有一口氣堵在他胸腔,難受得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那時確實想過,等兩棵桐葉喬枝葉再生得強壯些,就應了安世卿的——在樹下給她吊個秋千。


    君後還在消化著安世卿所說的一切,不由得喃喃重複:“…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發生——”


    “可能。”安世卿抬手說,“所以我此去清台,目的又多了兩樣。清台裴氏的淨魔之力,當世無二。但願他們能將侵噬我的魔氣去除。還有就是,調查入窺術給我製造的幻境是真是假。”


    這下,她當真不得不去清台了。


    君後將緊繃太久的神經放鬆下來,舒了口氣,“既然你已經思量好了,那便去吧。”


    安岱青十分懊惱。


    女兒陷入這麽一場大風波,他這個當父親的竟然無能為力,還要看著她遠離自己…


    “這兩棵樹,砍了吧。”


    一聽安世卿說要砍了桐葉喬,安岱青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活力,頓時活躍亢奮起來。


    他眼睛一瞪,不敢置信道:“什…什麽!?砍…砍了!?你知道為父為了這兩株寶貝,打通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銀子,費了多大力氣嗎!”


    豈能說砍就砍!


    桐葉喬似聽懂一般,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一樹的桐葉竟簌簌瑟瑟抖動起來。


    君後倒是能夠理解安世卿這一決定。


    這兩棵桐葉喬在入窺術製造的幻境中。如果它們不在了,那幻境中的事,是不是也會跟著有所改變?


    ——極盡所能避免幻境中的事成為現實。


    安世卿現在做的這一切,不光是為她自身,也是在為父親,為身邊的其他人考慮。


    “砍了,也不用這麽極端吧。”君後說,“據說桐葉喬是柴桑先祖的金身所化,被柴桑喬氏一族視為神木。得罪神木,等同與柴桑喬氏一族為敵,聽說還會遭天譴的。這樣吧,我即刻命人將這兩棵神木移植到宮裏去。”


    得,不用砍了。


    但安岱青隻要一想到這兩棵神木就此離他而去,還是會感到一陣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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