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緩,丹青告訴沈蕭清:


    她原是是湘東潭州城中一大戶人家的小姐,他的情郎宣正誌從小與她青梅竹馬,但因為宣正誌家道中落的緣故,遭到了她父母的反對。


    宣正誌從小習武,人窮誌不窮,兩人商量好了等他考上武舉人回來娶她過門。


    然而,在她十七歲那年,家裏人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


    眼見親事臨近,無奈之下,她跟著宣正誌私奔了。


    原本兩人是計劃著一起去汴京,然而隻到了江城,兩人身上的盤纏就已經不夠用了。


    好在兩人當時結識到了雲鬆陽,雲鬆陽答應借些盤纏給他們,還給宣正誌寫了一封引薦信、讓其到汴京投靠一位武官門下習武。


    也正是如此原因,考慮到帶著她不方便,宣正誌便將她委托給雲鬆陽照顧,承諾半年後考上武舉就回來接她。


    到汴京的前兩個月,宣正誌還給她寫過信,然而在那以後,從此便杳無音訊。


    一開始,她還以為宣正誌是忙於武舉沒有功夫給她寫信,可等到武舉結束兩個月後,依舊是沒有他的消息。


    於是,她隻能去求雲鬆陽,委托雲鬆陽幫她打聽一下宣正誌的消息。


    後來,雲鬆陽告訴她,宣正誌並沒有考上武舉,早已經在武舉結束之後就離開了那武官家。


    多半是沒臉見她,所以宣正誌並沒有回來找她。


    得知此消息之後,相思成疾的丹青以淚洗麵。


    眼見著她相思成疾,日漸消瘦,於是在第二年入春後,雲鬆陽便帶她汴京去尋宣正誌。


    到了汴京,兩人多方打聽,得知宣正誌才離開汴京沒幾天,去了開封;於是又趕去了開封,又打聽到宣正誌可能去了洛陽拜師學藝;到了洛陽後,又聽說宣正誌跟著新師父雲遊去了。


    那年夏天,一個清晨,醒來睜開眼後,丹青發現自己看東西有些模糊;到了秋日,在一次染上風寒之後,她便再也看不到東西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打算放棄尋找。


    眨眼間,一年又過去了。


    去年的冬天,兩人到了峨眉山,不知為了暖身還是消愁,那晚雲鬆陽喝了很多酒。


    也就是在他酒後說的夢話裏,她意外得知到:原來早在當年將宣正誌送出江城的時候,雲鬆陽便把他給殺了。


    “當時從他口中聽到這件事後,我連死了的心都有了!我真是沒想到,他雲鬆陽竟然會殺了誌哥哥,還騙我和他尋了誌哥哥這麽久!”丹青道,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麵。


    沈蕭清愕然,沒想到這故事居然如此曲折。


    “丹青,當初他雲鬆陽為何要殺你的情郎?”她疑問。


    “我不知道!”丹青捂著嘴道,越哭越難過。


    沈蕭清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苦命的女子,又問:“所以你後來一直沒有拆穿他,是想找機會為你的情郎報仇?”


    “沒錯!”丹青握緊了拳頭,“可是我不會武功,眼睛又看不見,根本就殺不了他,好在天老爺有眼,讓我遇見你和張三。”


    說著,丹青起身,然後跪在了床上,向沈蕭清磕頭。


    “使不得!”沈蕭清連忙攔住她。


    “沈娘子,”丹青再一次緊緊抓住她的手,“明日就到雲來鎮了,你我馬上就要分別。你和你家相公都是好人,求求你們幫幫我吧,將來我給你們做牛做馬都行。”


    沈蕭清眉頭深鎖,她得和葉飛商量才能做下決定。


    於是,第二天。


    天才微微亮,她便找到了葉飛。


    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發現葉飛並沒有躺在床上。


    突然間,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嚇了一跳後,她回頭,看到是葉飛後,生氣地抬起手錘了葉飛一拳,氣鼓鼓地說道:“相公,你想嚇死我呀!”


    “娘子你才嚇死我呢,天還沒亮就鬼鬼祟祟地進入我房間,還以為是誰要來刺殺我呢。”


    “我就是來刺殺你的,臭相公!”


    沈蕭清把門關緊,將葉飛拉到牆角,把丹青拜托她的事情悄悄告訴葉飛。


    聽完後,葉飛歎道:“我就說嘛,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簡單!”


    “那相公打算怎麽辦?”


    “丹青姑娘求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娘子自己決定。”


    “哎呀,沒心思跟你玩笑,你快說該怎麽辦?“沈蕭清很著急。


    葉飛沒有回應,而是走到床邊躺下。


    見他如此,沈蕭清氣得拿起枕頭往他身上砸了兩下。


    奪走沈蕭清手上的枕頭,葉飛又抓住沈蕭清的手腕,使勁一拽,使得她一把坐到了床邊上,腦袋靠在他懷裏。


    “傻娘子,雲鬆陽跟她的情郎無冤無仇,怎麽會殺他呢,裏頭肯定是別的原因;而且以雲鬆陽的酒量,想讓他喝醉都很難,遑論是讓他說醉話了。”


    “相公,你的意思是?”


    “就是娘子你想的意思。還早呢,娘子再睡會吧。”


    “好!”遲疑了好久後沈蕭清才答應,然後抬起腳,躺在了葉飛身旁。


    這一次,沒有被子再將兩人隔開;隻不過,才沒過一會,天就亮了。


    沈蕭清從葉飛的房間出來時,正好撞見了前來敲門的雲鬆陽。


    “沈娘子!”雲鬆陽很意外,“你不是。”


    說著,雲鬆陽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沈蕭清低著頭,匆忙地走開了。


    笑了笑後,雲鬆陽走入葉飛的屋子,歎道:“新婚燕爾啊!”


    葉飛起身,笑著說道:“雲兄和丹青姑娘相識也有幾年了吧?”


    “三年了吧。”


    “看得出來雲兄對丹青姑娘可是關心備至,可雲兄為何不娶了那丹青姑娘?”


    雲鬆陽臉色一黯,許久之後才道:“可她心裏沒有我。”


    隨後,一行人出了客棧,繼續往雲來鎮趕去。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了雲來鎮。


    因為要在雲來鎮呆上十天半個月,雲鬆陽便租了一間院子,並挽留葉飛和沈蕭清二人住上一夜再走。


    幾人稍微收拾了下院子時,天都已經快黑了。


    雲鬆陽到鎮上買了兩隻燒雞和一些涼菜,還提了兩大壇酒,說是要與葉飛喝個一醉方休。


    沈蕭清和丹青則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兩人都知道這個夜晚將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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