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見到是葉飛,沈蕭清警覺地瞪了他一眼,問道:“怎麽是你?”


    “你怎麽把春桃塞到我院子裏去了?”葉飛問。


    “你不是一直想讓她過去做你的通房丫鬟嗎?”


    “可自從她入了我院子,就一直哭個沒完,攪得我無法入睡,你還是把她領走吧。”葉飛道。


    沈蕭清哼了一聲,冷道:“如今她已經是你的丫鬟了,當由你來管。”


    “我還是你上門的相公呢,那你管麽?”


    沈蕭清無話可說,便要把門關上。


    “欸!”葉飛用力阻止,“其實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大概猜到了。那日你不讓春桃去救我,是怕她還沒出你們沈家的門就被殺了吧?”


    沈蕭清臉色一沉,然後走出屋子,和葉飛到亭子裏坐下。


    “你爹為了阻止你去救我,就以春桃性命為要挾,我說的沒錯吧?”葉飛道。


    “你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沈蕭清十分訝異。


    葉飛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聰明呐!我本以為你沒想過救我,可下午聽春桃說了那晚之事,就猜到了這些。”


    “抱歉!”沈蕭清目光往下垂,“知你身陷險境,卻無法相救。”


    “無妨,反正我一向命硬死不了。隻不過娘子你為何不向春桃說明實情,免去誤會,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她從小跟著我長大,難道還不清楚我的為人麽。”沈蕭清埋怨。


    “還以為娘子會心智成熟些,看來還是跟同齡女子無異,多少還是會有些姑娘脾氣。”


    沈蕭清不悅地哼了一聲,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從小到大春桃可從沒在我麵前發過脾氣,也是跟了你後才會這樣。”


    “你們全都賴我便是,”葉飛笑道,“那我明日就叫她來給你請罪,你比她年長一些,就稍微讓著她點,別再與她置氣。”


    “我既將她打發到你那裏去了,還有拿回來的道理?”


    “我再把她打發了一遍便是。再說了,你我還是夫妻,打發來打發去的還不是一個園子裏麵,別傳出去了讓人笑話,傷了你沈家大小姐的威名。”葉飛苦口婆心地勸道。


    沈蕭清哀歎一聲,沉默了好久才道:“不瞞你說,春桃也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可她出身卑微,想要嫁個好人家可並不容易。我若再多留她幾年,到時就更不好嫁了。”


    “我思前想後,真的還不如讓她去做你的通房丫鬟,生個一兒半女,等到你我二人和離以後讓她跟著你走,再不濟也能母憑子貴當個小娘子。”


    “娘子你可真是為她操碎了心,”葉飛麵露微笑,“你盡管放心,到你我和離之後,我會帶她走的,隻要她願意,我也可以讓她做妾。不過在你我和離之前,她可不能有孩子,我相信,你們沈家是不會允許我的孩子生出來的,搞不好連她都活不了。”


    沈蕭清微微點頭,沒有否認葉飛所說的話。


    “對了,你說春桃到了你葉府隻能做妾,難不成你心裏已經有了正室的人選?”沈蕭清突然問道。


    “沒有呀,我隻是隨口說的。”


    “我瞧著不像,”沈蕭清狐疑地打量著葉飛,“那清音坊的秦舒月秦姑娘,你應該早就認識了吧?”


    “娘子,你若是打翻醋壇子了,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實情。”


    沈蕭清不以為然地發出一聲冷笑。


    葉飛起身,道:“若沒打翻醋壇子,娘子你提她做什麽?好了,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娘子最近氣色不大好,也早點休息。”


    回到屋子,沈蕭清心中舒暢許多。對著銅鏡,她猛然發覺:相較於自家裏的人,反而在葉飛麵前可以不必如此拘謹。


    她不用端著一副家族指望的大小姐姿態,也無需在注意自己的言行儀態,甚至有些話都可以對他吐露。


    說到底,葉飛在她心裏隻是個外人,有點身份卻地位卑微的外人,跟家人和下人們都不一樣。


    翌日清晨,葉飛就拽著春桃來到薔軒。


    “姑爺,你做什麽!”


    “跪下!”葉飛用力將春桃摁在地上,“小小丫鬟,敢頂撞主子,真是膽大包天。”


    聽到外麵的動靜後,沈蕭清開了門。


    見到春桃跪在屋子前,頓時柳眉倒豎。


    “娘子,我想了想,還是你親自跟她解釋比較好。”


    說罷,葉飛便溜走了。他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了一棵樹後麵。


    隻見沒多久後,沈蕭清和春桃二人便抱在一起抱頭痛哭。


    “都是些小丫頭片子。”他喃喃自語道,“看來這沈家也不全是壞人,尤其是我這娘子,人長得美心地又善良,時而大家閨秀,時而又像小家碧玉,真是越看越喜歡。可惜了,再過一年就要與她和離,還真是有些不舍。”


    夜已深。


    屋內,沈蕭清十分頭疼。


    上次劍聖行自如來訪,曾當麵傳授了她一招。如今都過去了半個多月,可她還是領會不出其中的奧妙。


    自她曾祖父那輩起,家裏人修煉的全是純陰內功。可那劍聖走的是純陰外功的路子,她不知可是此緣故導致她至今未能領悟。


    這時候,她想到了一個人——葉飛。


    那天劍聖問她可有看懂,她搖頭否認;隨後劍聖本是要向她重複一遍,卻被葉飛給攔住。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葉飛是說看懂了。


    “難道要去請教那個家夥?”


    沈蕭清本來覺得很可笑,可一想到武當駱掌門是在葉飛的點撥之下使出那開山引流的一劍,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她走到窗邊,看見春桃屋子裏的燈已經滅了,便悄悄出了屋子,離開薔軒去找葉飛。


    她腳步壓得很輕,生怕把春桃吵醒,感覺像是去偷人一樣。


    到了薇軒,她看見葉飛正躺在草地上,手上端著一壺酒。


    那日院子裏的亭子被劍聖用劍氣擊垮之後,隻是有人來將斷柱爛瓦清理幹淨,還沒來得及修一座新的亭子。


    “你睡著了?”沈蕭清道。


    葉飛隻起頭看了沈蕭清一眼,又把腦袋枕在草上,說道:“睡著了!”


    “那好,我就不打擾了。”


    見沈蕭清就要離去,葉飛坐起身,挽留道:“娘子,我醒了。”


    沈蕭清回頭,似笑非笑地走到葉飛麵前。


    “亭子還沒修好,可憐你隻能躺在草裏。”沈蕭清道。


    “娘子深夜來訪,應該不是來與我探討修亭子的事吧?”


    “倒是有些關聯。亭子是劍聖前輩毀壞,你還記得當初他是如何毀壞亭子?”


    葉飛眼波流轉,嘴角微微上揚道:“娘子來找我,是想請教他當時的那一劍吧?”


    “嗯?”沈蕭清麵露疑惑,“可他用的明明是筷子呀。”


    “在我這種不會武功的人眼中,用筷子和用劍並無區別?”


    “筷子能折開成幾段,可劍不能。”


    得意地笑了笑後,葉飛起身,然後走近沈蕭清。


    眼見著他越湊越近,沈蕭清向後退了兩步,怒道:“為何湊得這麽近?”


    “娘子,先喊一聲相公來聽聽。”


    “那算了。”


    沈蕭清十分生氣地走了。可一出薇軒的院子,她想了想又返回到葉飛麵前。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條件?”


    “有啊,跟我圓房!”


    沈蕭清怒形於色,緊緊地捏著拳頭。


    當聽到葉飛哈哈笑了兩聲時,她終於忍不住出手在葉飛身上打了一拳,將葉飛打退了兩步。


    “啊!”葉飛不停地戳著痛處,“娘子,下手夠狠。”


    “你這人有時太過分!”


    “難道你就不過分麽?我每次見你都以禮相待喊你一聲娘子,你呢,別說是喊相公了,有時候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我葉飛這個名字可是有毒喊了會當場斃命?難道讓你喊我相公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葉飛生氣反駁。


    沈蕭清也是氣得發抖,陰著臉道:“我就不該來找你。”


    “既然人都來了,就把道理講清楚,辯一辯到底是誰過分!”


    良久,見沈蕭清都沒有說話,葉飛甩了甩手,道:“不和你吵了,說回正事。那天劍聖手上雖拿著的是筷子,扔出的也是筷子,可是最終毀壞亭子則是他的劍氣。我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沈蕭清皺眉,思忖良久後才點頭。


    “明晚此時,帶著你的劍來。”葉飛道。


    說罷,便往屋子走去。就在他正要推開門的時候,隻聽見沈蕭清輕聲地說了一聲“相公”。


    他欣喜若狂,立馬轉過身去,笑道:“再喊一遍?”


    “相公!”沈蕭清不以為然地看著他說道,“我不過是把你當成姓葉名相公的人罷了。”


    葉飛臉色一沉,聽了沈蕭清的解釋,確實是沒什麽好高興的。


    出了薇軒,沈蕭清抬起手抹去臉上忍不住落下的淚滴,感覺像是被羞辱了一番,心裏麵憋屈的很。


    但憋屈歸憋屈,可她不得不承認,剛才葉飛的那一番話,讓她對劍聖的那一劍有了新的理解。


    隻不過,想要徹底明白貫通、還得等到明天晚上見了葉飛之後。


    一想到明晚還得偷偷摸摸地、又得在葉飛麵前低聲下氣的,她心裏就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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