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山繞上堡牆往裏麵看去,不由怔了一下,隻見那片廣場上仍然分別蹲坐著十隻惡犬,死的兩隻不見了,大棚下麵也仍然吊掛著那隻大鐵籠,當然,石壯妻兒也仍然倒臥在鐵籠中。


    這一次,皇甫山不急於出手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戈長江擺下的“九宮大迷陣”帶著邪門,人一旦走入陣中便似進入五裏霧中。


    水仙與石秀被囚在陣中,他們便對外界的一切全不知曉,也聽不到。


    皇甫山也知道陣中的大草棚下麵有機關,想要救出水仙母子二人,必須先破機關。他站在牆頭上不動了,他仔細四下觀看,十隻惡狗仍然在下麵。


    便也明白場內的九宮大迷陣又恢複原狀了。


    冷冷的,皇甫山又落在牆外麵,隨手抓了一把石頭便又隱在高牆下。


    不旋踵間,“快樂堡”前麵發出一陣喊叫聲,剛上任兩天的總管齊長征聲音最高吭。


    “白河十三刀”齊長征曾在堡前麵對戈長江發過誓,兩肋插刀甘為堡主效命,他率人撲到堡後麵,正遇上小玉兒與皇甫山飛身出了高牆往山林中逃去。


    齊長征知道今夜的“快樂堡”不快樂,來了高人窮攪和,自己身為大總管,一個不小心就完蛋。


    齊長征當時就吩咐大夥重新排九宮大迷陣,自己率領人馬四處搜巡,所幸“生死當”梁心,“快活鬥”田豐,“錢通神”張耀,甚至受傷較重的“飛蹄神鞭”金不換都已來到前麵大廳上。


    這些“快樂堡”的角頭們就在堡主率人追出以後,與幾名堡中武師等候在大廳上,“醫死人”卞不疑大步走過石橋來到“快樂堡”前麵,他尚未站定,便聞得堡內有人大聲喊叫:“趕快稟知總管,那個敵人又來了!”


    就這一聲叫喊,大廳上的人全聽到了,“生死當”梁心當先一驚。


    “快活鬥”田豐雙眉一緊,道:“難道堡主會……”


    “錢通神”張耀沉聲道:“走,且迎上去會一會這狗娘生的。”


    幾個人剛走到大廳廊上,便見齊長征率人奔過來,大砍刀扛在肩頭上,振臂一揮吼道:“開門!”


    兩扇堡門拉開一扇,齊長征當先衝出去,他發覺果然是三更時分來的那個人。


    那人——當然是卞大夫。


    卞大夫微微笑著站在那裏,齊長征可火大了,三更天他裝鬼出現,自己在堡主麵前差一點完蛋,若非自己及時來上一個自我表現,說不定就會吃堡主一劍。


    此刻,齊長征手指卞不疑,叱道:“小子,你到底是何用心?上半夜你裝鬼要棺材,下半夜你明敞著找上門,娘的,還有我們堡主呢?”


    哈哈一笑,卞不疑道:“你們堡主呀,我知道他們幾個人大概還在林子裏捉迷藏吧!”


    隨後而來的田豐已沉聲,道:“齊總管,千萬別再上他的當,這家夥與後麵陣中出現的人定是一夥。”


    梁心抖著手中算盤,道:“人未救出他又出現了。”


    “錢通神”張耀舉著兩枚金光閃閃的金錢鏢,吼道:“再次送上門,朋友,你休想再走了。”


    卞不疑哈哈一聲怪笑,道:“諸位難道忘了一句話?‘來者不怕,怕者不來’,在下就是來向各位討教的。”


    他的笑聲很奇怪,尖尖的聲音衝霄天!


    齊長征就聽的一怔——這哪是笑,簡直就是叫。


    其實這是一聲信號,也隻有兩個人知道——當然是皇甫山與小玉兒二人知道。


    梁心與張耀當先出手了。


    這二人心中實在不服輸,三更時分交上手,卞不疑以鐵袖功擊落二人暗器,這二人原是暗器名家,江湖上能脫出這二人聯手的人實在不多,如今二次碰上,張耀出手就是兩隻金錢鏢。


    梁心更狠,算盤推近敵人身前不足一丈遠,一溜黑星子已彈射飛出!


    卞不疑大叫一聲:“不要臉!”左手長袖繞身揮出,右袖變成一股銳風猛著煽,這一招“欲迎還拒”,果然把兩個敵人的暗器掃落在地。


    三個人剛剛旋身再出手,忽然間二道大院有女人叫:“失火了,失火了呀!”


    這是快樂堡內院發出的呼叫聲,齊長征立刻知道不妙了,抬頭看,火苗子剛剛冒出頭,堡牆上的大漢們也在叫:“是第二道廂房失火了。”


    梁心撲擊的身形往側落,張耀也不出手了,卞不疑見二人中途撒招,笑笑,道:“各位可要救火?那就請吧,我不攔你們。”


    梁心大怒,咒罵道:“娘的屁,一定是你的合夥人放的火。”


    卞不疑道:“我不敢肯定,不過我那個夥計的怪點子多,誰惹上他誰吃虧。”


    火苗子已衝上天,齊長征大叫:“分一批人去救火。”


    卞不疑道:“依我看,你們都得去救火,我改在明天夜裏再來。”


    張耀叱道:“你走不了的,小子。”


    卞不疑道:“誰說我要走,我找地方睡覺去了。”


    他的話聲就好像在空中飄,但他的人已往堡牆上躍,這舉動倒令在場諸人吃一驚。


    找地方睡覺竟然往堡內跑,這個人是不是瘋子?


    田豐第一個大聲叫:“哪裏走!”


    但卞不疑不開口,身影兒消失在堡牆上。


    他身法之快,果然令快樂堡的幾個角頭吃一驚。


    就在這些人往堡內衝進去的時候,堡內的右麵馬棚也冒出火光來,三十多匹怒馬嘶叫不已,有不少躍出馬槽來,一群馬匹立刻亂起來。


    皇甫山出手了。


    他伏在牆頭上打出手中石子,他擲的十分快,也相當的狠,石頭打中在惡狗頭上,刹時間十隻惡犬被他打死一大半。


    皇甫山左右看,他實在看不出那些弓箭手藏在什麽地方,卞不疑未說清楚,他隻得一咬牙,抓起一支粗木杆子便往那大棚子邊奔過去,皇甫山躍至中途立刻木杆撐起,擰腰一個倒翻,人已落在棚外,隱隱然隻見籠中鎖扣住水仙母子二人。


    大銅鎖又換了一把,那麵網子又在棚頂上,皇甫山立刻把木杆子伸墊在鐵籠下麵,便毫不猶豫的躍進大棚中,他的右手已運足十二成功力,那黃澄澄的金手掌緊緊的扣牢大銅鎖。


    皇甫山吐氣未開聲,但聞大鎖“哢”的一聲斷裂,鐵籠忽然往下沉去,卻已被那根木杆擋住。


    鐵籠不下沉,上麵的鐵鉤大網便也隻落了一半。


    原來鐵籠下沉與大網罩下,機關均連在那把大銅鎖上麵,隻要銅鎖被打開,那卡在鎖上的小栓子便立刻鬆掉,帶動一根繩索鬆開,便立刻使鐵籠下沉而巨網罩下來。


    皇甫山伸手鐵籠中,一把拉住水仙往外拖,他還伸手去拉石秀。


    灰蒙蒙中,一道冷電激流那麽淩厲至極的自鐵籠中暴閃,閃向皇甫山的脖子。


    這時候皇甫山正準備側身背起水仙,另一手臂又要挾牢石秀往外衝,他早就設計好了。


    然而,水仙非水仙,當然石秀也非石秀,一把尖刀已沾上皇甫山的脖子了。


    好個皇甫山,他抓住石秀的左手忽然往上撞去,仰上身出右足踢向支著鐵籠的木杆子。


    “咻!”


    “啊!”


    “啊!”


    皇甫山帶著一溜鮮血往側閃,掠向大棚子外。


    那個大鐵籠卻因為支住的木杆被踢掉而又落在坑中,大網也罩了下來。


    這真是出乎皇甫山意料之外。


    連著脖子到胸前,皇甫山挨的一刀真不輕,忙著用手按住傷處,皇甫山暴翻如飛猿般上了高牆,機關發動便也引來四方交叉射來的弩矢如雨,皇甫山早已落在高牆外了。


    就在皇甫山往斜刺裏奔,迎麵一條黑影飛過來,那黑影吃驚地叫道:“阿山哥,你受傷了!”


    是小玉兒,皇甫山不開口,他示意小玉兒趕快走。


    於是,卞不疑出現了。


    他阻住皇甫山與小玉兒,道:“救的人呢?”


    小玉兒道:“卞大夫,阿山哥受傷了。”


    卞大夫灰暗中看了皇甫山的傷勢,驚異的道:“這個人一心想要你的命,可惜隻差兩分沒切斷你的大血脈。”


    小玉兒道:“阿山哥流了許多血,卞大夫,你趕快替他治一治呀!”


    卞大夫道:“走,林子裏去,這地方被你一把火燃得如同白晝。”


    三個人轉入一片林子裏,遠處,“快樂堡”傳來吼罵聲,卞不疑笑了。


    小玉兒道:“你還笑得出來,阿山哥的傷。”


    卞大夫匆匆為皇甫山治著刀傷,邊笑道:“剛才我聽到戈長江的咒罵聲,哈……他才回來,倒令我好笑……”


    皇甫山的傷包紮好了,卞不疑能“醫死人”,他當然更會“醫活人”,皇甫山這點傷在他看來小事一件。


    他問皇甫山,道:“你是怎麽挨一刀的?”


    皇甫山道:“我上當了!”


    卞不疑道:“廢話,不上當怎麽挨刀?”


    小玉兒道:“也怪我,接應太慢了。”


    皇甫山道:“這不能怪你,是那鐵寵中關的不是水仙與石秀,他們換了人……”


    卞不疑道:“如此又在夜間,實在危險。”


    皇甫山道:“可惜那女人太過急躁,她應該等我把她背在背上再出手,我就死定了。”


    小玉兒道:“你看那女人有多大年紀?”


    皇甫山道:“我沒看清楚,但她絕對是個女人。”


    卞不疑道:“快樂堡經我們這麽一鬧,戈長江那老小子一定火大了。”


    小玉兒道:“這還用說。”


    皇甫山道:“自從他死了兒子以後就火大了。”


    卞不疑道:“我有個建議,希望二位同意。”


    皇甫山道:“什麽建議?”


    卞不疑道:“救人的事情暫且放下一邊,我們去梅花山莊辦正事,幾個月沒向大奶奶報告了。”


    皇甫山不開口了,他心中有疙瘩,怎麽去向石壯交待?


    小玉兒知道皇甫山的個性,立刻接道:“我也有個生意,說出來兩位聽聽。”


    卞不疑道:“你也有什麽主意?”


    小玉兒道:“咱們趕往清風鎮,找家旅店先住下來,然後我去‘和氣當鋪’談生意!”


    皇甫山道:“談什麽生意?”


    笑笑,小玉兒道:“到時候你二位就知道了!”


    輕搖搖頭,皇甫山道:“要整梁心,還不到時候,倒不如二位先去清風鎮,我隨後就到。”


    小玉兒道:“去清風鎮也是叫你把傷養好,你怎麽不去?”


    卞不疑道:“你大概舍不得離開此地,敢情同快樂堡泡上了!”


    皇甫山道:“我不放心水仙母子,我要證明他母子二人沒有遇害,否則我仍然與姓戈的沒完沒了。”


    小玉兒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皇甫山道:“別忘了大奶奶交辦之事。”


    卞不疑道:“小玉兒,我們前往清風鎮,我們找‘生死當’的麻煩,隻要消息送來快樂堡,姓梁的一定坐立不安,他非立即趕回清風鎮不可。”


    小玉兒接道:“也是策略,分散戈長江的力量。”


    皇甫山道:“這樣最好,我暫時找地方歇著,這點傷還不礙事!”


    於是,卞不疑與小玉兒天剛亮便趕往清風鎮。


    這二人走的匆匆,一路上卻談笑風生,因為卞不疑出的主意比小玉兒的主意還絕妙。


    小玉兒聞得卞不疑的話便隻有哈哈大笑的份。


    皇甫山並未離開“棲鳳山”,“快樂堡”就在“棲鳳山”下。


    皇甫山很會隱藏自己,他找了一處懸崖,懸崖上一株盤根老鬆,皇甫山就橫躺在鬆樹上睡下。


    十丈高的懸崖自然沒有人往上攀,老鬆樹橫枝密得宛似撐起一把大傘,走在下麵的人是看不見上麵有人的。


    妙的是皇甫山臥在樹枝間,尚可以望見五裏內的一切狀況。


    快樂堡的大堡門便隱約可見。


    皇甫山露齒一笑,怏怏的閉起眼睛。


    一時間皇甫山是無法睡著的,他閉起眼睛想事情。


    他想著要如何才能救出水仙母子二人。


    他首先要知道水仙母子二人是否已被殺害,因為第二次衝人“九宮大迷陣”中,鐵籠中竟然是個女殺手。


    當七彩陽光穿人鬆樹而射上皇甫山的麵孔時候,皇甫山才疲倦地睡了。


    皇甫山想不出絕妙的救人方法,便一直橫躺在懸崖上不下來,腰裏帶的一塊醬肉也吃光了,這一天,皇甫山就煩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找人拚命。


    他雖然不下來,卻也對他受的傷大有益處,痛苦幾乎已消失,他準備明天一早找上快樂堡,必要時他不惜出手殺人。


    他不再打算去闖那座“九宮大迷陣”了。


    皇甫山準備以武功要人,他便必須先有充分的休息,心念既定,反倒安心的沉睡了。


    皇甫山在樹上幾乎待了兩天沒下來,就在他遙望向快樂堡的對候,忽見從快樂堡奔出三騎。


    健馬奔馳如風,刹時去得無影無蹤。


    皇甫山當然不知道快樂堡馳出來的三人是誰,但在心理上卻感到舒服,無論如何快樂堡在實力上會減少一些。


    抬頭看看天色,皇甫山正欲舉步往“快樂堡”走去——這一回他明敞著去要人。


    他也準備殺人,如果戈長江仍不放人,皇甫山便決心殺入快樂堡。


    就在他剛走近那條小河邊,遠處隻見一個大漢扛著一根扁擔往快樂堡走去。


    那人走得十分威猛,就算前麵一堵牆,他也會把牆撞倒似的,這個人會是誰?皇甫山極目望過去,太遠了他看不清楚。


    石橋那麵,飛快的奔過兩個黑衣大漢,兩個大漢舉著砍刀在空中掄動著,卻見扛扁擔的大漢一陣指手畫腳,引得兩個黑衣大漢舉刀就砍。


    扁擔指天打地又攔腰疾掃,竟把兩個黑衣大漢打得直往堡門那麵退,不旋踵間,從堡內奔出七八個怒漢,為首的一人衝著握扁擔的大漢直打量,旋即哈哈大笑……


    皇甫山走得慢,因為他還未看清楚握扁擔的大漢是何許人也。


    快樂堡那麵傳來一聲雷吼,道:“抓活的,娘的屁,送上門來了。”


    八個黑衣大漢分兩批,緊緊圍住握扁擔大漢殺起來——四個人交叉出刀,另外四個隨後上,握扁擔大漢猛如虎,隻可惜虎落平陽被犬欺。


    遠遠望去,握扁擔大漢雙臂奮力左右打,一時間就好像群狼圍猛虎。


    皇甫山就替這人擔心事,因為他看出那人武功平常,隻不過一身蠻力而已,時間一久,不被人殺死也會累死在當場。


    倒是為首一人雙手叉腰哈哈笑,他那笑聲充滿了得意,也充滿了自信。


    笑聲也令皇甫山吃一驚,這個人的中氣足,武功定然不差,那握扁擔的要倒黴了。


    皇甫山剛想到此,隻見握扁擔的已被逼得退到那狂笑大漢身前。


    大漢未出刀,皇甫山看得很清楚。


    那大漢隻收住笑,身子稍偏,暴出左腳,“嘭”的一擊踢得握扁擔大漢一個踏跳,幾乎跌倒在地。


    握扁擔大漢高舉扁擔厲聲吼:“我石壯同你們拚了!”


    一句話皇甫山隻聽得“石壯”二字,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再也想不到石壯竟然會找到“快樂堡”。


    皇甫山當然不會知道水仙當年就住在快樂堡附近,自從戈玉河逼婚之後,水仙便暗地裏跟著石壯潛住在大山裏,不料七八年後,水仙竟然又被“快樂堡”的人看到。


    原本單純一件事情,不料“快樂堡”的“玉公子”戈玉河財大氣粗勢大壓人,率人找上大山裏。


    皇甫山不吃姓戈的那一套,他殺了戈玉河。


    此刻,皇甫山聞得那扛扁擔的大漢是石壯,驚訝得振臂騰空而起,十一個空心筋鬥連著翻,呼呼嚕嚕落在石橋上,緊接著他厲喝,道:“住手!”


    正在圍殺那大漢的一共八個黑衣人,一邊站著“白河十三刀”齊長征,這些人聞得一聲吼,立刻回過身來看,有個大漢已叫起來:“這家夥是前夜闖九宮大迷陣的人,趕快稟報堡主爺知道。”


    齊長征聞言一聲吼,掄著砍刀迎上來,道:“你奶奶的,正愁找不到你小子,送上門來了。”


    石壯——那大漢果然是石壯,他的上身濕淋淋的,那不隻是汗水,也有血,他那黑麵孔已變得一片灰白色,就好像有人在他麵上撒了一層灰。


    石壯不該來,他也知道不該來,但剛烈的人往往血性漢子,生命到了應該拋擲的時候,便會毫不遲疑的舍生!


    石壯就是想到老婆孩子,他也想到皇甫山,他以為皇甫山隻是一個人,皇甫山都會為一個不相幹的窮人玩命,他石壯豈會貪生?


    石壯就是想到這些,方才不顧身上仍然未愈的傷,而奔來“快樂堡”。


    他本來是找戈長江拚命的,然而他連幾個堡丁也打不過,他正覺得死在這些人手中,實在死的不夠壯烈,也有些窩囊。


    當皇甫山出現的時候,石壯奮起扁擔狂掄,人已迎向飛躍過來的皇甫山。


    皇甫山伸手推開奔來的石壯,右手並指疾點齊長征劈來一刀,口中厲聲:“快走!”


    石壯道:“兄弟,你沒事……”


    皇甫山出手逼退齊長征,冷冷道:“你若不快走,你就有事了!”


    石壯道:“我要找姓戈的要我的妻兒!”


    皇甫山道:“如果你也被姓戈的抓去,你一家死得更快,快走!”


    齊長征忿怒的大聲吼,道:“把姓石的圈緊了殺!”


    皇甫山的雙手十指變得黃澄澄宛如西天霞光,他見八個大漢圍上來,立刻對石壯吼叱,道:“還不快走,你老婆孩子可在盼你去救他們呢!”


    石壯已退至石橋上,道:“我就是來救他們的!”


    皇甫山道:“你是來送死!”


    他大吼如雷,運起雙掌殺向敵人。


    齊長征一連八刀砍空,右腕忽然一陣刺痛,大砍刀再也握不住,“當”的一聲落在地。


    他抖著右腕看,皮肉掉了一大塊,他吃驚了,皇甫山手中沒兵刃,中上一家夥比挨一刀還厲害。


    齊長征跳到圈外大聲叫:“圍緊了狠宰,派人快去通報堡主知道!”


    皇甫山見八個黑衣大漢圍上來,一聲灑然長笑,身子盤空疾旋,便聞得幾聲“哎呀”!


    幾把砍刀已落,八個大漢往四下裏暴退不迭。


    皇甫山回身就走,他看上去是走,但那比跑還要快,他也抓牢石壯走。


    石壯是身不由己的往前跑,他邊跑邊回頭看,快樂堡那麵好像奔出十幾個人出來。


    皇甫山發足狂“走”,一口氣就是二十裏。


    他心中十分明白,戈長江一旦出來,自己當然不懼他們人多,但自己卻也無法保護石壯,最令人擔心的,乃是戈長江抓到石壯以後,是不會要石壯活著的。


    當年就因為水仙被石壯帶走,才有今天他獨子被殺的事,戈長江當然不會放過石壯。


    疾走中的皇甫山,發現石壯身上在流血,沉聲道:“你傷的嚴重,為何趕來快樂堡?”


    石壯道:“我要水仙知道,她丈夫不是怕死的,我也要阿秀明白,他爹也是一條漢子,我更不忍見你為我一家拚命。”


    皇甫山道:“我已經為你在拚命了,石兄,你應該知道戈長江在太祥府的勢力,而你……”


    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皇甫山驚怒的道:“竟然追來了,哼!”


    石壯道:“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皇甫山道:“你很幸運!”


    石壯道:“我們一家人幸運的遇上兄弟。”


    皇甫山道:“我的意思是你今天遇上我,因為我本也打算去清風鎮的,可是……”


    石壯道:“你若去了清風鎮,我隻有血灑快樂堡了!”


    皇甫山就是這意思,小玉兒當時還不高興皇甫山不答應一齊去清風鎮。


    他拉著石壯往山道上跑,石壯被他拉著,猶似雙腳不是自己的,輕飄飄的往前奔。


    皇甫山道:“馬蹄聲好像分了家,他們在三岔路上分三批,我們往山上走。”


    石壯回頭看,他什麽也看不見,他甚至連聲音也未聽見,但他相信皇甫山的話。


    二人穿過一片山林,皇甫山認準方向往北走,雖然山道崎嶇,卻也安全多了。


    皇甫山鬆開石壯的手,道:“馬蹄聲遠去了,我們往北走是對的。”


    石壯道:“兄弟,自從你離開以後,我再也難以成眠,我隻在卞大夫藥鋪後麵又睡了三天。”


    皇甫山道:“那兩個夥計不辦事,竟然會放你走掉!”


    一聲微笑,石壯道:“不是他們放我走,我騙過他二人,半夜裏走了。”


    皇甫山道:“卞大夫不在,門口的無底棺材已把底兒釘上,你大概是從後麵翻牆的吧?”


    石壯道:“不錯,我偷翻牆走脫的。”


    皇甫山與石壯二人走了一整天,整天都在大山裏,就在西天彩霞將消失的時候,遠處一片梅花林子出現。


    皇甫山怔了一下,急忙奔上山頂上看過去,便不由得驚訝的道:“怎麽會呢?”


    石壯順著皇甫山的視線看過去,隱約看到一片房舍——那明明是一片莊院。


    他低聲問皇甫山,道:“兄弟,這是什麽地方?”


    皇甫山道:“梅花山莊。”


    石壯也一怔,道:“久聞梅花山莊住著一位江湖大豪,叫‘千麵太歲’的,我們怎麽走到這兒來了。”


    皇甫山道:“我們穿山越嶺走近路,比走大路快一半,真奇怪,我並不打算來此梅花山莊……”


    石壯道:“已經來了,何不進莊去討些吃的借住一宿,明日再走!”


    皇甫山麵無表情的道:“梅花山莊沒有人。”


    吃一驚,石壯道:“那麽一大片莊院會沒有人?”


    皇甫山道:“人都死絕了,如今裏麵放的都是未下葬的棺材!”


    石壯聞言全身一怔,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皇甫山道:“三年了,這樁江湖大血案至今還是懸案,誰也不知道何人下此毒手。”


    石壯道:“果然江湖恩怨扯不清,弄上身來就沒命,太可怕了!”


    皇甫山道:“你怕鬼嗎?”


    石壯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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