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風抖抖衣服,麵向南,端端正正,盤膝坐下。


    林可容因是女孩兒家,自到東一間房裏去歇息。


    夜半,劉傲因未填飽饑腹,餓得難受,隻好走出行宮門外,想辦法找處所打牙祭。


    此時天晚,街市上燈火明亮,劉傲筆直的走去,不禁來到市口。


    隻見那些茶房酒肆中,吃茶喝酒的入,出出入入比白日裏更熱鬧。


    劉傲看了好半天,肚裏已有幾分垂涎。


    他又走了幾步,隻見一商家,熱情騰騰,圍了許多人在那兒。


    擠開人群,劉傲忙走近前張看,卻是才蒸熟的小糕點在那裏賣。


    眾人也有買了去的,也有夾了就在那裏吃起來的,反正劉傲看得饞涎直流。一時也忍不住,隨著眾人叫道:“我也要兩個!”


    賣的人便把兩個熱呼呼的小糕點遞給劉傲。


    劉傲接在手裏,也不管好壞,大口大口地,兩下子就吃個精光。


    但吃完之後,劉傲仍覺意猶未盡,又忍不住伸手說道:“再要二個!”


    賣的人又如其言遞兩個給他,他接到手,沒有兩三口就吃完了。


    肚裏隻覺不飽,劉傲走近櫃台,看看還有沒有好吃東西。


    賣的人問他:“我們這家糕點味道如何?”


    劉傲心裏一楞,因剛才囫圇吞棗的,也沒用心留意滋味。


    倒是齒邊有餘味。劉傲想了想,道:


    “好是好,但覺有些泥巴滋味。”


    賣的人有些不悅地道:


    “你這外地人,想是不生胃口,這樣香甜的糕點,怎麽說有土氣息,泥滋味呢?”


    劉傲也不想開罪人家,便說:


    “剛才因為肚子餓,吃得趕了些,不曾細心品嚐,不如你再拿兩個,我慢慢吃一吃。”


    因為賣的人已有些不高興了!故言道:


    “先將前頭四個的欠資拿來再說!”


    “有何問題!”劉傲嘴裏說,手邊往自己的身上掏了半天,竟找不到一個銅板兒。


    這下子可糗大了!


    劉傲連忙不好意思地道:


    “我身上一時沒帶銀子,待我回去與我的同伴拿,再來還資。”


    賣的人聽了著急道:


    “我開了多年店,從來不曾見過你這等無賴騙了人家的糕點,抹嘴就想溜!”


    劉傲亦急聲道:


    “我不是要溜,我隻是回去與我的同伴拿錢就來。”


    但賣的人根本不聽其解釋,仍是高叫道:


    “你豈不知我們的法度甚厲害,若是駭詐財物,不僅要打,還要審罪呢!”


    劉傲一時也急慌了,便道:


    “我又不是你們此地人,才不管你們的什麽法度!”


    賣的人聽了,愈加著急地喊:“原來你是活的!”


    於是跳出櫃台,一把扯住劉傲道:“快還我的糕點錢來!”


    劉傲也沒力掙紮,心道:這裏的人腦筋一定有問題!成日說我是活的,難不成死的?


    忽然,劉傲心悸動一下,一念頭飛閃過:難道這裏的人都是死人?


    不想還好,一想就軟了腿,怕起來。


    而那賣的人猶當他是欠資心虛呢!


    劉傲心裏發毛,益覺此地陰陽怪氣,和尋常地方大異。


    他便說:“我就住在左角大街上的羅刹行官,你明日來討錢便有!”


    賣的人哪裏肯相信,雙方不免的起了一陣拉扯,相執不下。


    劉傲被扯得沒主了!急裏將手一擺,原本隻想掙脫離去,不料力氣使得稍大,將那賣的人一推,重重地跌倒於地‘


    那賣的人跌得甚難堪,爬不起來,就幹脆坐在地上驚天喊地的叫屈。


    眾人看見,有些過來攙扶勸言的。


    劉傲乘著人亂,竟一溜煙回到羅刹行宮。


    誰知,雲長風已醒著等著他。


    劉傲臉紅地一喊:“大師,你怎地未睡!”


    雲長風直問道:“可已吃飽?”


    被說中了底事.劉傲差點兒啞了口,暗地裏直叫:大師真格是大師,竟未卜先知。


    “適才出去找了些吃食!”劉傲一邊坦誠,一邊想:大師是不是怪我沒幫他帶些好吃的東西回來!


    “劉傲,你摸摸你的臍下半寸處。”雲長風忽然如此說。


    劉傲順著雲長風的話摸了去,口裏說道:“有一絲疼痛!”


    雲長風猛然立起,朝劉傲胸口一點,嘩一嘩地一大團爛泥即刻自劉傲口裏吐出。


    “咳!咳!”劉傲因吐得不舒服,所以用力咳了兩個。


    恰好,林可容被驚醒,前來瞧見劉傲口吐泥巴這一幕,看傻了。


    “哎呀!真髒呀!”劉傲自個兒皺眉頭。


    “我說劉傲,你是不是餓昏了頭,去挖泥巴來吃呢?”林可容大叫道。


    雲長風從從容容地對劉傲道:


    “這就是你所找的吃食!”


    “可惡!給我泥巴吃,還死賴著我要錢!”劉傲不免怪起那賣的人。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林可容被搞得迷迷糊糊。


    於是劉傲將剛才與那賣糕點人之事,一一的說了出來。


    林可容疑惑地道:


    “劉兄你吃的明明是糕點,如何變成泥巴?”


    劉傲也弄不清,答不上話。


    還是雲長風解釋道:


    “本來我不打算讓你們知道實情,心想離開這兒後也就作罷,不過,我剛才屈指一算,麻煩發生,我們都逃不過!”


    劉傲和林可容還是不明白,齊問:


    “大師什麽實情呀?”


    雲長風嚴肅地道:


    “實情就是——我們正身處陰界鬼國。眼前我們所遇到的,皆非陽世之人。”


    二人立即明白地點點頭。


    “難怪他們一直說我們三個是活的!”劉傲弄清楚了,反而覺得不怕。


    林可容也是,她隻是問:


    “大師,那我們又有什麽麻煩呢?”


    “我預料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抓我們!”雲長風凝重地說。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被捉嗎?”林可容的意思是:為何還不快些逃?


    雲長風有所打算,其道:


    “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先佯裝一切不知!”


    劉傲和林可容隻得依著雲長風的話去做,不過雲長風悄悄在心裏忿咒:“變!變!”


    刹時!劉傲和林可容隻覺臉上略癢,各自回位休息,還不知他們的臉上起了變化。


    ******


    話說那賣糕點的,仍是坐在地上叫喊。


    恰恰撞見紅發太子,帶了許多跟從,打著夜行燈籠火炬、出來巡視。


    紅發太子見賣糕點的在地上叫喊,因而問道:“你喊什麽?”


    賣的人趁機訴苦:


    “我賣糕點為生,忽有個活人走來,騙了我的四個糕點,不但不給錢,還把我打傷在此。”


    紅發太子驚道:


    “本城何時來了活人?”又對賣的人道:


    “你有沒有說我們這兒的規矩十分嚴苛,不會饒人的?”


    賣的人道:


    “小人也曾說過,隻是他仗著是活人,說我們管他不得!”


    “豈有此理!”


    紅發太子大怒地說:


    “無論是誰,既然來到我們鬼國,就得守我們的規矩,怎麽管他不得?如今那活人在哪兒?”


    賣的人道:“他就住在羅刹行宮。”


    紅發太手就吩咐手下幾個跟從道:


    “你們幾個馬上到行宮裏,與那個騙吃騙喝的活人拿來。讓他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


    跟從領了令,就有十數人,舉著火把,帶著賣的人一齊跑到羅刹行宮。


    一大夥人闖入殿上,不見他們要找的,就湧入後殿廊下。


    才剛至,便聽得如雷鼾聲。


    眾人將燈火一照,賣的人是看見劉傲的身形,隻是駭然其卻頂著狗頭,在壁角下,抱著頭,曲著腰,像豬一般熟睡。


    因而叫一聲遣:


    “便是此狗……不!此人!”


    所有人聽見,便不管好歹,跑到劉傲前,扯頭的扯頭,扯腳的扯腳,拚力要扯他起來。


    不料頂著狗頭的劉傲身子粗重,幾個人那動得了他,隻東推西扯罷了。


    原來,劉傲累了一整日,又受了雲長風的法術,倒頭就睡得很熟。


    正是沉沉好夢,無奈被眾人折騰,還以為是夢中情境,不覺腰杆兒一挺,腳尖再一蹬,早把那些人踢到對麵壁,全跌成一團。


    半睡半醒之際,又揮揮臂膀,恰好重打在一人頰上,哀地大叫。


    登時,大家往外亂跑,將火炬都撞滅了,悄悄的逃出羅刹行宮中。


    他們不知雲長風即躲在隱處,以咒語操縱劉傲的行為,才把他們整得如此慘。


    而劉傲再睜眼看時,好像惡夢一場,因自言自語道:


    “啐!啐!我就知道是夢!”


    於是打了個嗬欠,依舊去睡了。


    眾人跑出來後,忙報與紅發太子知曉:


    “那活人生得十分醜陋,人不似人,狗不像狗,任我們使盡全力拉扯也扯他不動,把他扯火了,他隻需伸腿幌手,我們就身受重傷,快被他嚇死!”


    “沒用的一群!”紅發太子暗罵,而後又道:


    “盡聽你們的胡言亂語,待我自進去看。”


    即刻有一名仆從阻勸道:


    “太子!不能進去罷,那活人又醜又粗暴,恐怕被他驚嚇,回宮時娘娘要怪小的們沒稟知,小的們擔罪不起。”


    紅發太子一思,說道:


    “既然如此,切莫聲張,待我偷偷進去瞧一瞧,再作處置。”


    眾人不敢違拗,隻得悄悄跟隨太子又入那座羅刹行宮。


    逕到後殿廊下,早聽見劉傲的打呼聲。


    紅發太子輕輕走到麵前一著,見一名狗頭人身者睡得沉沉。


    因而低聲吩咐眾人道:


    “可取一條粗麻繩來,乘他睡熟捆起來,便不怕他了。”


    仍是躲在隱處的雲長風本要助劉傲一臂,但見那太子位尊,心想:先捺下此事,看後續情形。


    眾人依太子吩咐,果然取了雙條粗索來,俱打了活結,一頭從頭套住上半截,一條從腳套在下半截,漸漸收攏來,連手都縛住了。


    然後橫三豎四,將劉傲全身捆縛得緊緊的,而他仍不知不覺,隻是酣酣的打呼。


    紅發太子搖頭道;


    “這名活入怎如此難治、潑皮呢?”


    於是叫眾人取於繩杠,抬了回宮去,慢慢的擺布劉傲。


    這會兒,眾人放大膽的抬著劉傲,料想他已無法掙脫,遂以手足舞蹈,仿佛捉了他俘虜,歡歡喜喜地直扛回皇宮。


    紅發太子也就跟著回宮,坐在森閻殿上,叫眾人將劉傲抬至階下。


    再看時,其昏昏沉沉,仍未睡醒。


    紅發太子叫人取出皮鞭來,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劉傲身上。


    其實,劉傲全身已被雲長風以仙法罩了一層護罩,反鞭抽在他身上,僅如蚊叮。


    又打了七八下,劉傲方覺叮癢難耐,半醒說:“那來這麽多蟲蚊叮我!”


    紅發太子也不答應,隻叫再打,又打了十多下,打得有些辣疼了。


    劉傲張亮睡眼,想要用手摸摸,一時間手連半寸都移不動。


    急忙再瞧清楚,才知自己植人捆綁。


    又看見紅發太子坐在上麵,劉傲遂問道:


    “你這紅發小哥兒,我又沒招你,為何將我捆起來!”


    早有一名仆從斥喝劉傲道:”不得對我們太子無禮!”


    “太子?”劉傲一時還沒弄清。


    紅發太子方數落其罪道:


    “你這活人打那裏來?怎敢在我們這兒詐騙糕點吃!”


    一說起那糕點,劉傲又一肚子氣,他理直氣壯地道:“我才要說你們騙我呢!”


    “什麽?”紅發太子一楞,沒想到劉傲反告他們一狀。


    劉傲氣呼呼的說:


    “那是什麽糕點?根本是一團爛泥和成的。”


    紅發太子就又扯其他罪道:


    “糕點事小,你怎麽說我們這裏的規矩管你不著?”


    劉傲也不知自哪兒來的口才和勇氣,他無懼地道:


    “我們從來無拘無束的,就是天上神仙,也管我們不得,遑論你這陰界太子!”


    紅發太子替自己辯道:


    “你這名活人,殊不知我這陰界,不比凡間。我們大力修法,一怒而天下慎,好不厲害。”


    劉傲嗤之以鼻道:“再厲害也隻能嚇一嚇鬼,有啥子不得。”


    虹發太子聽見“昨一嚇鬼”四字,即刻滿心大怒地道:


    因叫左右將亂棒朝劉傲夾頭夾腦地打。幸雲長風的罩護堅韌,劉傲僅覺皮肉之痛。


    但劉傲還是被打急了,要用力迸斷繩索,無奈索粗,橫捆豎縛的,一時掙不脫。


    隻掙斷了頭上的兩根索。露出臉來,大喝吆喝道:


    “不要臉之徒,仗勢欺人。”


    紅發太子聽了益怒,叫人更加毒打。


    劉傲雖有法罩保護,可也心急,幹脆扯開喉頭,胡喊亂叫。


    於是驚動了太子之母——玄玉娘娘。


    玄玉娘娘乃問官娥道:


    “這三更半夜,皇宮中什麽人在叫喊?”


    宮娥回稟道:“是太子拿了一個活人,在森閻殿上拷打,那活人因此叫喊!”


    玄玉娘娘沉臉道:


    “我最惱活人闖入我們鬼國,這是哪裏來的?待我去看看!”


    因而叫宮娥打著兩對宮燈,輕移蓮步,來到了森閻殿。


    太子看見母親,懂忙起身接迎,讓母親於首座坐下。


    玄玉娘娘先問道:“這名活人因甚事得罪?掌他來拷打?”


    紅發太子道:


    “娘娘有所不知,這活人甚是無禮,他誆騙本國百姓的糕點吃,已有罪丁,卻再毀罵我們的規矩僅可嚇鬼,所以孩兒教訓教訓他。”


    玄玉娘娘不悅道:“如此無知,本該重處,不過我先問問他是打那兒來?”


    眾宮娥忙移宮燈。引娘娘到階前來看。


    此時,階下火把將整座大殿照如白晝明亮。


    劉傲不知自己項上頂著—顆狗頭,無懼無畏地抬眼看娘娘。


    那玄玉娘娘一見是這般嘴臉,嚇得倒退了九步,若無宮娥扶持,恐將跌倒。


    娘娘因問道:“你是活人叫什麽名字?”


    劉傲立即道:“姓雲!”


    玄玉娘娘道:“莫非是雲長風!”


    劉傲以為玄玉娘娘怕大師,便冒認了大師的名字,其道:“我正是雲長風。”


    玄玉娘娘一聽見說是雲長風,霎時杏眼圓睜,柳眉倒豎。


    “雲長風!你也有今日。”玄玉娘娘咬牙切齒,恨聲道:


    劉傲一看事情反弄更僵了,心下懊惱不已,悔不該冒認大師之名。


    隨後玄玉娘娘吩咐左右道:


    “他會仙法,快加一條鐵鏈緊緊鎖了,不要疏忽,免得被逃遁。”


    這時紅發太子忙問道:


    “娘娘和雲長風有何探仇?為何如此恨他?”


    玄玉娘娘見問。不覺哀傷起來,道:


    “我唯一的妹妹即被雲長風殺死,此等仇恨,百代不忘,今天他自投籮網,安能饒恕?”


    原來多年前,雲長風在大圳中捉得一尾妖麵魚,將其碎屍萬斷。此妖麵魚即是玄玉娘娘的妹子幻化而成的替身。


    劉傲在階下聽得明明白白,才知道自己自打麻煩,忙分辨道:


    “娘娘不須動怒,我不是雲長風!”


    娘娘怒視而問:


    “你方才親口承認,怎麽又賴?分明是規避之詞!”


    劉傲立即釋道:


    “雲長風是我的大師,適才我無非想藉大師之名保護自個兒。”


    但玄玉娘娘絲毫沒滅怒氣,道:


    “你既是他徒弟,卻也饒你不得,我正好利用你這狗徒弟將你師父引來。”


    劉傲拉下臉,再三哀求。


    玄玉姐娘絕不開口,堅持不肯放。


    “你們仗勢欺人,豈有好報?我的大師又會武功,又懂法術,屆時他隨意念個咒,包管你們全國上下皆要斷命。”


    劉傲發狠話唬人。


    果然,玄玉娘娘聽了,半天低首不語。


    紅發太子立即寬慰道:


    “娘娘不要被這廝嚇著,他根本在說大話。”


    玄玉娘娘乃道:


    “就算他真是說大話,我們也不得不防!”


    紅發太子自信地道:


    “娘娘不必憂心,孩兒自有法子。”


    玄玉娘娘問:“什麽法子?”


    紅發太子回道:“他們今夜在羅刹宮借宿,不如乘他們熟睡,孩兒派上等身手的陰兵,去將他們迷倒,一並捆來殺了!”


    玄玉娘娘聽了,甚滿意地道:


    “此計大妙.快快去辦!”


    ******


    紅發太子一知道雲長風是娘娘的冤家,決計點些陰兵,連夜去害他。


    但又擔心雲長風本領太強了!稟告娘道:


    “我想領鬼兵符,親選土兵。”


    娘娘答應了,還特別叮嚀紅發太子道:


    “雲長風有一把轉魄神劍,甚厲害,我兒要小心。”


    於是紅發太子親自到兵營中,挑選了一隊魔鬼騎兵,令他們到羅刹行宮,捉拿雲長風。


    臨行前,紅發太子囑咐魔鬼騎兵道:


    “全部銜枚,不可吆天喝地,驚動雲長風。”


    眾魔兵奉令,遂一陣陰風,掃至羅刹行宮。


    這隊魔鬼騎兵各個青麵撩牙,身形巨大,還有一名隊長做總領。


    到了行宮,總魔陰長吩咐眾魔道:


    “雲長風來自人世,道行很深,不可輕易驚動他,使其得以事先準備。”


    魔鬼隊長先叫出兩個精細魔,吩咐道:


    “你們悄悄入內,打探雲長風的動靜。”


    精細魔得了令,就輕輕走入後殿。


    後殿正中琉璃燈下,端端正正一個道人盤膝裹腳,在那裏打坐哩!


    其實雲長風已嗅得妖味,早做了齊全準備。


    雲長風道行深,滿麵智慧之光,映著琉璃燈火,照得滿樓雪亮。


    二魔不敢上前,躲在旁邊偷看。


    看了半晌,不見另有他人,隻得踅至裏頭來尋看,這才發現頂著一顆貓頭的林可容靠壁養神。


    欲要上前細細觀看,卻被林可容神氣充足,逼得他們不敢近身。


    遠遠看見一名貓頭人身女子,相貌古怪,有些害怕心怯。


    精細魔悄悄至前殿,報與總魔隊長:


    “果見雲長風在後殿正中打坐,全身有一道懾人光芒。還有一名貓頭女子,長得令人害怕,不知其底子如何,還是以法術迷亂他們的真性,揮機下手!”


    總魔隊長接受建議,道:


    “就依你們話,先以美色戲弄雲長風,次以怪異嚇他,再用威武迫其降伏,便好捉拿,屆時大功告成,可到太子處領賞。”


    遂一一吩咐眾魔兵駐在大殿上,一起依計而行。


    一方麵,在打坐的雲長風氣定心靜,正眼觀鼻,鼻觀心,恰坐到定、靜、慧之際,忽瞥眼見二魔躡足而來,在旁窺看。


    雲長風心想:“來鬥鬥法,看誰高明。”


    不一會兒,忽見大殿上走出幾名櫻桃口,楊柳腰,春色上眉梢,十分標致,比群花更嬌,更豔,更引人的美少婦。


    那幾個美婦人,笑喀嘻地問雲長風道:


    “仙人,是從那裏來?這樣寒天裏頭不抱衾而眠,反冷冷清清地獨坐於此,我們姊妹看得好心疼!”


    語極帶挑逗,


    雲長風目光平視,一付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坐懷不亂的樣子。


    那美人再度挑逗道:


    “這樣空蕩蕩的,多無趣呀廣


    另一個杏眼美人亦說:


    “我們有軟通通的房兒,華麗的床榻,香噴噴的被,軟溫溫的褥,還有酥人長枕,何不同我們甜蜜蜜地睡一覺呢?”


    這一個的話極盡露骨大膽之能事。


    但是雲長風卻像石人,任這群妖女花言巧語,隻不開口答應。


    美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口水都快說幹了,見雲長風仍是一動也不動,便惱羞成怒,還其潑辣本色,又罵又嚷道:


    “不識抬舉的癡人,枉費我們這樣苦勸,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家口裏盡不幹淨地出穢言而罵,一路罵回大殿上。


    美人計不成,總魔隊長就派出凶神惡煞。


    不一時,雲長風又聽腳步聲,又走出幾名妖魔鬼怪,但這一回,與方才美婦人大大不同。


    但見一個個外貌怪惡,有的高揚青臉,有的亂裂獠牙。


    又有幾個赤發直衝,倒卷黃須,銅鈴般暴眼,令人發毛。


    每個惡魔攢著眉,比鬼怪還要奇醜,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這一班惡人,走到雲長風麵前,又叫又跳地道:


    “大膽雲長風,得罪我娘娘,快走起來,我帶你去請罪,或者可以得救。”


    雲長風心下明明聽見,卻故意裝聾作啞,似泥塑木雕,全不動念,氣煞那班惡鬼。


    惡鬼又指著他叫罵:


    “狡賊,休想裝聾,不言語,難道就饒了你?快扯他起來,綁去見娘娘和我們的太子?”


    眾人雖惡言惡語,要拿要捉,跑來跑去,隻是不敢近身。


    雲長風見此光景,知道這群惡鬼空有其表,在唬人而已!愈加不理睬他們。


    眾人亂了許久,叫啞了,喊累了,沒法奈何,隻得漸漸散去。


    不多時,忽又聽得樓梯旁洶洶人聲,早擁擠了滿殿的兵將。


    這群魔鬼人人持劍,個個持刀。仗劍的咬牙切齒,持刀的怒目橫眉。


    且罵的罵,嚷的嚷,絕不住聲。


    刹時間,行宮內黑沉沉,烏慘慘,仿佛是個魔王世界。


    這一回魔鬼隊長看看天亮,心甚慌,大聲叫道:


    “雲長風,你倚著陽人,說我陰兵奈何你不得,我亦可差正兵來捉,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次,雲長風可有了動靜,他的右手緊持“轉魄神劍”,隨時準備出鞘伏魔。


    突然,一直在裏間的林可容跑來,看見許多兵將,不知是人是鬼。


    心下大駭,林可容忙湊近雲長風身旁,道:“大師.我們狠揍他們一頓。”


    以林可容一名不懂武功的女子如何揍這群厲魔一頓呢?


    無非是長己誌氣,助己威風之語。


    但惡魔們頭腦簡單,瞧林可容頭上頂著一個貓頭,還以為其多行,心生怯意。


    乍然,雲長風拔出轉魄神劍,一劍揮去,勢頭甚猛,眾厲鬼哄的一聲,溜得一幹二淨。


    林可容笑道:“這群妖怪原來如此不中用。”


    不過雲長風仍端坐無恙。


    林可容因問道:


    “大師,此乃城廓之中,又非荒野僻靜處,為何有此魔怪?”


    雲長風道:


    “這裏原就是鬼國陰城,我們得快去救回劉傲,盡速離此不可。”


    二人正說話,忽然老道婆走出來說:


    “二位怎起得如此早?”


    轉眼見了林可容,老道婆驚道:


    “姑娘怎掛了一隻貓頭?”


    “貓頭?”林可容自駭驚喊。


    雲長風便說:“莫慌,等我念咒而解!”


    於是連誦二聲“變”、“變”,林可容才又恢複了原貌。


    老道婪見雲長風仙術如此高明,感慨而言:


    “你們有胎生吃殼的陽人,果然厲害。”


    雲長風遂乘機問老道婆:


    “你們這鬼國又有何來由呢?”


    老道婆方說明道:


    “如今不得不講了,我們此處叫十三刹鬼國,這一國的百姓,雖做買做賣,穿衣吃飯與你們陽世無異,卻實實不是人,所以我們鬼食的東西不是你們吃的。”


    “那貴國主事者為何?”雲長風再問。


    “我們是由玄玉娘娘和其子——紅發太子治理。”老道婆回答。


    雲長風知了梗概,心想:玄玉娘娘果然是為報其妹妖麵魚之仇而來。


    這時雲長風道:


    “感激道姑指引,後會有期!”


    於是他就帶著林可容直闖森閻殿。


    ******


    雲長風和林可容走出行宮,訪知宮闕所在,一逕尋來,遠遠望見。


    宮殿巍峨,且禦街寬敞,重門朱戶,碧瓦黃牆,大有皇家氣象。


    他們走到朝門,見許多官員,正在那裏準備著早朝。


    雲長風指著闕門,大聲高叫:


    “好潑鬼!夜裏盜了我們這邊人,早早出來納命,交還我們的人!”


    那些早朝鬼官看見雲長風仙風道骨,有一般懾人之氣,且聲勢甚凶,立即都嚇得跌跌撞撞,東跑西散,一下子失了秩序。


    隻有黃門鬼鎮殿將軍因職司所在,不敢逃躲,隻得壯膽問道:


    “這是娘娘宮闕,怎敢吆天喝地的?”


    雲長風氣魄逼人,他冷冷言道:


    “轉稟你們娘娘,冤有頭,債有主,我雲長風樂意陪她鬥鬥法。”


    林可容也助聲道:


    “亦快將我們劉兄送出來還我們,若稍遲延,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叫你們上上下下之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黃門鬼聽了,嚇得魂飛膽裂。


    隻得叫鎮殿將軍,攔住宮門,自己慌張地跑入宮內,奏道:“娘娘有禍事了!”


    玄玉娘娘寶座上,看見黃門官這般狠狽情景,因問道:


    “有什麽禍事?怎這等驚慌?”


    黃門鬼定了神,方奏道:


    “朝門外有自稱雲長風和一女子,找娘娘叫囂,並要我們放人!”


    玄玉娘娘有些驚慌,忙著人請紅發太子前來商量對策。


    這時信官回來稟道:


    “太於請娘娘力鎮前殿,他在營裏備搬陰兵來製服雲長風。”


    玄玉娘娘急得六神無主,隻得下令道:


    “全力阻擋雲長風入內,待太子領兵來殺他。”


    黃門官隻好苦著臉,出來對雲長風道:


    “娘娘有言,若要救劉姓者,勿隨意亂動。”


    雲長風冷笑道:“休想威脅我!”


    林可容亦言:“我們可不怕你們這些妖賊,快快閃開。”


    一麵說,雲長風和林可容二人就往裏頭直走。


    所有鎮殿將軍一齊用兵器攔住道:


    “不要自尋死路!這是什麽地方?不容得你們於此撒野。”


    雲長風看了看,道:


    “我要打你們幾下,你們禁不起,不打你,你們又不怕,且打個樣子給你們看看。”


    於是雲長風舉掌在皇牆隻一擊,轟地一響,牆即倒了半邊。


    慌得眾鬼官,亂紛紛報上殿來道:


    “娘娘不好了!雲長風一掌將皇牆打塌了!”


    玄玉娘娘聞言大怒,本欲親自動手,但又得等太子調兵配合。


    隻好忍著氣,飛發兵符,叫太子那方麵快速準備陰兵。


    眾鬼官道:“裏外不討好,唉!”


    大家跑出跑進,足足捱了半晌。


    雲長風在林可容耳旁暗道:


    “我猜他們如此拖延時間,無非是為了調兵遣將,待會兒,他們一定會以全力來對付我,你就趁機會去救劉傲。”


    林可容聽明白,答道:“是!”


    雲長風料事如神,果然沒多久功夫,大批鬼兵鬼將蜂擁而至。


    遠遠地,聽見金鼓喧天。


    各營的鬼兵鬼將,手持各式利器,一齊擁至皇闕之下,將雲長風和林可容圍在當中,鬼們大聲叫罵:


    “好大膽的雲長風,偌大天地,那裏不去逃生,卻來此尋死!”


    又有—尖聲厲喊:“快早廷頸納命,省得眾人動手。”


    雲長風看了笑道:


    “多少天神天將,見了我都魂飛魄散,不敢抵擋,你這一班地獄陰魂,能有多大本領,敢說大話。”


    林可容亦神色不變地道:


    “莫非倚著你們是鬼不怕死,隻恐到時敗在我大師手下,又要死第二次,做鬼中之鬼!”


    眾鬼兵嘈嘈雜雜,哪裏聽得分明。


    他們又無隊伍,又不成行列,亂滾滾卷將上來,不似勇兵,倒像烏合之眾。


    雲長風又故意諷道;


    “這兩日我想月將不佳,時辰不利!怎麽一班小鬼欺人?”


    因而蕩開“轉魄神劍”,左邊使個黃龍擺尾,右邊出一招白虎翻身。


    一霎時,隻聽得神號鬼哭,鬼叫遍地,連金鼓都不聞了。


    此時.紅發太子也在營陣裏。


    其看見所有鬼兵被雲長風手中那把“轉魄神劍”殺得不成模樣,另生他計。


    紅發太子因吐一口氣,弄起一陣陰風來。


    呼呼嘯嘯地,吹得灰沙彌漫,頃刻間,天昏地暗,混沌不清。


    對麵俱不見人,耳根頭聞得吆喝連天。


    雲長風在鬼陣之中,賴“轉魄神劍”周旋,眾鬼拿他無奈何。


    此際卻黑沉沉不辨東西南北,沒處著力。


    去長風算知是紅發太子搞的花樣,心想:這小子甚難纏。


    突然,雲長風心生一計。


    他回頭將身一縱,離地有百來丈高,方才重見了天日。


    於是雲長風使“追日本事”,力趕昂星。


    昂星,乃司太陽,掌握韜光。


    雲長風趕上了昂星神人,道:


    “老星君暫止步,有要事相商。”


    好昂星神人回轉頭來,看見是雲長風,笑道:


    “原來是白水老人之徒。”


    他又很快地道:“我按度行天,不敢不停,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雲長風遂開門見山地道:


    “日光照地,世界同等明亮,為何唯有鬼國一時昏暗,有如永夜,莫非星君為鬼國之大出力相助,助其為紂?”


    這番執疑之詞令昂皇神人不悅,其言:


    “日月雖明,不照覆盆之下,那十三刹鬼國乃幽冥之地、實在非我能力所及!”


    說罷,竟隨著金鳥向西飛奔去了。


    但昂星神人似乎有意無意地,丟下一顆小金球,滾至雲長風麵前。


    雲長風拾起小金球,心想:昂星神人一定要我利用此小金球對付陰兵。


    因而.雲長風迅速降至地麵。又恢複原先的陰風慘慘,黑霧漫漫。


    不過,有了小金球,雲長風可不怕了。


    他高舉小金球,刹時,他周遭之處亮如白晝,當下,又多宰了好幾名陰兵。


    紅發太子見大事不妙,雲長風破了自己的妖法,殺起陰鬼來勢如破竹。


    這—回,輪到紅發太子心慌,無處存身,隻得逃回森閻殿躲藏。


    小金球除去那些陰風晦氣,逼得許多魔兵,東逃西竄。


    不料,劉傲正被綁在一支柱上,忽一陣金光繚繞,滿身的繩索寸寸斷了。


    這又是小金球的妙用,解了被縛多時的劉傲的一命哪!


    劉傲又一時手腳輕鬆,滿心歡喜,抖抖衣服,就奪路往外而奔。


    正找不到出路,忽見紅發太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撞個正懷。


    他就順手一把拿住道:


    “好小子,捆打得我好苦,恰好冤家路窄一般,也撞在我手裏。”


    紅發太子被捉嚇得魂飛魄散,其不知劉傲隻是凡人,見其頂上有狗頭,懼得很。


    紅發太子大膽裝腔道:


    “哼!休對我無禮!我可是本國太子!”


    劉傲哪管許多,正罵道:


    “什麽太子不太子的,我叫你吃屎去。”


    因而一把將紅發太子提將起來,要朝石階上大摔過去。


    紅發太子慌了,極口亂喊亂叫:


    “狗大爺,饒命哪!”


    劉傲不知雲長風施法將其換成狗頭,還以為紅發太子出言不遜罵他。


    於是劉傲打他一巴掌,竟把紅發太子打成癡呆。


    蓋紅發太子打自娘胎出來,從未受過皮肉之痛,頭一回嚐此滋味,竟嚇呆了。


    劉傲氣道:“敢罵我,我就揍你!”


    已癡呆的紅發太子竟如小兒哀求道:“不要揍我!不要揍我!”


    劉傲真以為紅發太子怕了自己,道:“快帶我去找我大師!”


    紅發太子懼怕地道:“遵命!”


    劉傲一時春風得意,覺得騎在太子頭上的滋味還真不賴。


    得童之餘,劉傲將適才斷掉的繩子撿了幾條接起來,將紅發太子的頸項拴住了,用左手牽狗一般牽著,右手卻在殿旁,將前番打他的木棒拿了一條,趕著太子道:


    “快走!快走!”


    紅發太子已被打得癡癡呆呆,如牲畜一般,乖乖地領劉傲出宮。


    宮裏雖有近侍,看見一狗頭人身怒氣衝衝,誰敢上前?


    此時,恰好雲長風和林可容已在殿上,追著玄玉娘娘討人。


    林可容見著劉傲牽著紅發太子,第一眼是很高興,第二眼則嚇呆了。


    “大師!劉傲怎地變成……”林可容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雲長風乃說:“此乃幻像之法,莫怕,我即可將他變回原貌。”


    當下,雲長風口念“變”訣,劉傲項上的狗頭即刻消失,又回原來麵貌。


    “劉傲,這紅發太子是怎麽一回事?”雲長風指著傻楞楞的太子而問。


    劉傲回道:“不知是怎了,適才我打了他一巴掌後,他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廂才說完,那廂就傳來玄玉娘娘歇斯底裏的叫聲,其道:


    “我兒呀!你中了何邪法,競讓這般惡人如此玩弄你?”


    玄玉娘娘狂奔至劉傲麵前,然又懼雲長風,不敢太接近,隔了三大步,著急望著已判若二人的紅發太子。


    雲長風率先對玄玉娘娘道;


    “你不好好當你的陰界娘娘,反麵搞起恩怨風波,讓你的手下兵將一再送命,哪是個好物?”


    玄玉娘娘懷恨道:


    “臭道人,莫在太歲爺頭上放屁,我豈是讓你隨口胡罵的?小心!你進了陰界就休想活著回到陽界。”


    哈!哈!雲長風仰麵大笑,似輕蔑,又似嘲諷,總之,全然不將玄玉娘娘放在眼裏。


    玄玉娘娘氣得發抖:


    “我隻要大點兵,千軍萬馬足可將你們踩成肉泥!”


    這回輪到林可容頂回去道:


    “以大師的神法,你即懂得點兵術,也逃不過我大師的法眼,幹軍萬馬哪值得害怕?”


    “好俐口的女子!”玄玉娘娘直盯著林可容,於心中忖思。


    劉傲指著太子道:


    “你這個寶貝兒子如今像條狗般聽我使喚,你還想死撐?”


    玄玉娘娘看著眼神呆滯的紅發太子,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欺人太甚,本娘娘饒你們三人不得!”玄玉娘娘沒了主意,隻好靠鬥法了。


    她雙手全張,以一種奇怪的音調喃念著:


    “天他蒼地皇皇,玄壇騎虎三聖王,放虎神,神放煞,煞放神,赫虎榨將到來,神兵火急如律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玄玉娘娘越念音越降,神情越陰沉,一下子大殿上冷風颼颼。


    大殿外衝入一頭巨大猛虎,如人般高,厲眼尖爪,十分駭人。


    雲長風乃大喊:“這是‘放虎煞’,你們二人小心呀!”


    惡虎繞殿狂奔,野目咄咄進人,還不時張開虎口放聲大吼。


    驚得殿外,人人抱頭鼠竄。


    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被這頭惡虎逼退在殿角處。


    吼——吼——


    惡虎縱身一躍,前腿前伸,露出寒森森的利爪,正要朝雲長風撲去。


    “畜牲,看我神劍!”


    雲長風迅速抽出“轉魄神劍”,正準地刺向虎胸,但老虎刹然隱逝,使得雲長風白刺了一劍。


    轉頭一看,老虎又變成雲長風的後頭。


    “想跟我玩‘遁身術’!”雲長風自鼻哼了一聲而說道。


    “神兵火急律令——快與我爪這廝來!”玄玉娘娘指著雲長風施法。


    老虎發出一聲狂喊,龐大的身軀如泰山壓頂般,直朝雲長風的天靈蓋撲下來。


    眼看虎爪即將抓上,雲長風再度蕩開“轉魄神劍”,往虎腹部刺穿!


    偏那劍一觸虎身,虎身又一個消形,然後又從雲長風的右手邊撲將過來。


    於是接二連三地,雲長風的“轉魄神劍”隻要一碰到老虎,那虎就像“隱形人”般,咻地就不見。


    玄玉娘娘非常得意,遠站在一邊兒,瞧著雲長風拿老虎沒奈何,而竊自喜。


    林可容在—旁看得甚著急,悄悄向那劉傲道:


    “大師會輸給那個壞女人嗎?”


    劉傲卻說道:


    “別扭心!大師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一定有法子鬥贏!”


    劉傲猜測的沒錯,雲長風又換了另一招。


    此招喚做“仙法對魔法”,但見雲長風收起“轉魄神劍”,念起“收虎煞咒”:


    “威靈顯現化金身,黃金甲鎖是吾身,斬邪赫虎大雷神,手執銅枷興鎖鏈,收除邪鬼斬妖精,下救諸苦奏天庭,水火皆通行七步,驅邪煞斬鬼神,斬妖除邪不留停,神兵火急如律令!”


    雲長風此咒專克玄玉娘的“放虎煞咒”,仙對鬼,自有一場激打。


    虎煞被雲長風的咒語定住,隻在森閻大殿上嘯奔不已。


    “這下子看在往哪兒逃?”雲長風有了勝算,信心十足地再度讓“轉魄神劍”出鞘。


    由於虎熬已無法遁形,雲長風的“轉魄神劍”透出一道精光,直入虎煞如銅鈴般之雙目。


    霎時間,虎煞四爪掙紮,其形愈變愈小,最後竟成一張虎形落於地。


    原來這隻凶猛的惡虎僅是由紙虎幻化而成。


    玄玉娘娘當場勃然變色,惱怒地道:


    “可惡!破了我的法術。”


    雲長風並沒有驕傲的縱聲大笑,他仍是十分沉著,說道:


    “玄玉娘娘你還有什麽戲好耍的?”


    劉傲和林可容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直在心底嘖嘖稱佩雲長風的高明。


    不過,玄玉娘娘猶作困獸之鬥,還是不服輸。


    “臭道人,再瞧瞧我的厲害!”


    玄玉娘娘心有不甘的又喃喃念起咒語來,而且這次要比先前更毒,更狠!


    “開天門,塞地戶,留人門,閉鬼路,穿鬼心,破鬼肚!天煞,地煞,陰煞,陽煞,年熬,月煞,日煞,時煞,急急如太上老君敕!”


    瞬間,“八煞”咒符貼於大殿的前、後、左、右、上、下、左角、右解共八方。


    玄玉娘娘大喊了一聲。


    “八麵陰羅地網,快快與我罩住這臭道士!”


    雲長風、劉傲、林可容三入閃避不及,皆被“八麵陰羅地網”縛住。


    趁此時,玄玉娘娘救走了寶貝兒子——紅發太子。


    然紅發太子心喪智消,好似一個木頭人般站在玄玉娘娘的身旁。


    玄玉娘娘嚷道:


    “我要把你們困在這“八麵陰羅地網’三天三夜,一點一滴地收住你們的七魂六魄,叫你們成為三具行屍走肉!”


    劉傲忍不住回罵一聲:“好毒辣的婆娘!”


    一聽到將變成“行屍走肉”,林可容急聲道:


    “大師,快用您的神劍破此陰羅地網吧!”


    雲長風鎮定地答道:


    “沒用的,此羅網乃由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個厲鬼的魂魄變成,若要一一擊破,所費時日不隻三晝夜!”


    “難道真沒方法來破這羅網嗎?”劉傲亦極擔心地問。


    “方法是有,但是較難辦!”雲長風微沉思,有所考慮。


    “大師!不妨說來聽聽!”劉傲央求著。


    “隻要有一條生路,我們絕不放棄!”林可容決心堅定。


    雲長風方在他二人耳際附言道:


    “必須取得玄玉娘娘身上的‘收兵符令’,方可破解這‘八麵陰羅地網’的法力。”


    “有什麽法子取得呢?”劉傲敲著自己的腦袋殼,其認真的思索。


    突然,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注在紅發太子的身上。


    “利用紅發太子!”


    三人取得了這番默契,便由劉傲先試一試。


    “你這個該打人狗屎太子還不快給我這來!”劉傲故意惡聲惡狀地叫著。


    紅發太子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


    玄玉娘娘立即護著自己的兒子道:


    “我兒啊!莫在害怕,為娘的保護你。”


    但紅發太子已不知是是非非,更不認得什麽娘不娘的。


    劉傲更加怒氣滔滔地對紅發太子道:


    “還不快過來?是不是要我再賞你一巴掌?”


    這一句話果真又嚇著了紅發太子。


    “不!不!你不要再打我了!”紅發大子哭喪著臉,對著劉傲叫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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