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到落腳的客棧。


    立刻就有成千上百的百姓蜂湧而來,向前求醫。


    殷鴻飛當然又有得忙了。


    淩美仙隻要能跟在殷鴻飛身邊,做什麽也是開心的。


    那一天。


    殷鴻飛送走最後一個求診的病人之後,業已是亥時了。


    淩美仙端來一碗蓮子湯給殷鴻飛當點心吃……


    “嗯。”殷鴻飛欣然接下。


    淩美仙趁此機會,又向殷鴻飛問了一些修道五行術,受益匪淺。


    就在兩人談話的當兒。


    外邊有人敲門道:“殷公子,打擾了!”


    說話的聲音渾厚,低沉。


    殷鴻飛正色道:“請進!”


    來人是一個三十開外,身著官服的精壯漢子。


    那漢子對殷鴻飛抱拳道:


    “殷公子,在下是萊州城捕頭李亮三,深夜冒昧來訪,祈能見諒。”


    殷鴻飛回奉答禮道:“李捕頭,不必客氣。”


    淩美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奇道:


    “我們又沒犯琺.你是要——”


    殷鴻飛示意淩仙美別亂說話,神態從容對李亮三道:


    “李捕頭,有話但說無妨。”


    他的神情自然,英氣逼人,談吐之間卻又不亢不卑。


    李亮三心中暗自佩服,於是開口道:


    “李某這次采訪,是希望能得到殷公子的鼎力相助,以破重案!““重案?”


    淩美仙好奇起來,一麵替對方斟上杯熱茶。


    李亮三歎口氣,娓娓道出一切……


    從上個月起,到這個月的十八日。


    萊州城一共發生六起命案。


    這六個受害人全都是女性。


    死狀都是一樣淒慘,恐怖。


    下體被人用棍棒攪得一塌糊塗,全身是破裂的傷口,鮮血潸潸。


    叫人不忍卒睹。


    死去的六個女性中。


    年紀最大的是三十多歲,最小的一個,不過隻有九歲大。


    聽到這兒——


    殷鴻飛的臉色因為憤怒而鬱悶低沉!


    他始終沒忘記,他的表妹玉惜是怎樣死的。


    淩美仙臉發白,怒道:


    “凶手是個變態狂,該死!”


    李亮三歎息又道:


    “死者中,有二個是鄉下村姑,一個寡婦,一個妓女,一個賣花的女孩,還有……還有一個就是十歲不到的小女娃兒……”


    殷鴻飛問道:


    “死亡的時間?地點?”


    “驗屍的忤工判斷是在深夜,死亡的地點則分布萊州城城郊的荒野!”


    “有沒有任何的證據?”


    李亮三苦笑道:


    “凶手幹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話聲一頓.李捕頭又道:


    “殷公子精通奇門遁甲、五行陰陽之術,在萊州城已經救了不少人,李某隻得為死者請命,希望殷公子替死去的亡魂伸冤!”


    殷鴻飛道:


    “在下來這萊州城也有十日左右,為什麽都沒聽到這件命案?就依你所說,這十天之中,至少有三名無辜慘死……”他如果早知道這件事,也許就可以多救那三名女子。


    李亮三道:


    “這件事是凶殺案,手法太過殘忍,縣老爺怕引起民眾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暫時要官差全部保密,不可外泄。”


    淩美仙冷哼道:“人命羌天,這樣做就太草菅人命了吧!”


    李亮三道:“上麵交待的事,我們做下屬的隻有服從二字。”


    “紙是包不住火的。李大人!”


    李亮三歎氣道:


    “這位姑娘說的沒惜,就在昨天,第六件命案發生後,消息已如野火般迅逮蔓延了開來……”


    淩美仙臉色—寒道:


    “死者可是那個小女孩?九歲的小女孩?”


    ·是!”李亮三喑啞的道:


    “那個女孩還是我女兒的好朋友。從小一塊兒玩的……”


    殷鴻飛冷然問道:“屍體在那兒發現的?”


    “就在城外裏許處的荷花塘畔。”


    李亮三悲痛地道:


    “那個不幸的女孩和我的女兒年紀差不多,前天還在一起嬉戲,我猜想那個凶手曾經離我女兒不到二十尺遠處地在一旁虎視眈眈,你知道我這個做爹的有什麽感覺嗎?”


    殷鴻飛輕聲道:“我知道。”


    李亮三情緒開始激動地又道:


    ‘那女娃兒被發現的時候,衣服被拉下來,扯破,鮮血流得兩腿猩紅,乳房被咬破了,她的臉……她的臉……”


    他的身子一陣顫抖,聲音嘶竭,十分激動,


    “別激動。”


    殷鴻飛伸手按住對方的肩膀。


    “不!我沒辦法不激動!”


    李亮三一頓又近乎愧疚地道:


    “我做了十年的捕快,也從來沒見過那樣令人發指的情形!”


    “……。”殷鴻飛和淩美仙臉上都罩上冰霜似地神色。


    “那凶手強暴了那個小女孩,那就,那就足以……足以殺死她了,你知道……任何一個小女孩受到那樣的蹂躪。想妻活著也很困難——可是——可是——”


    李捕頭的眼睛像要冒出火似地大聲又道:


    “可是那凶手竟然還繼續勒斃了她,頭骨幾乎被捏碎!她才九歲,被勒斃,被強暴……


    全身赤裸,躺在冰涼的泥土上!”


    淩美仙目眶一熱,清下了淚水。


    殷鴻飛雖麵無表情,可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出他的憤怒。那樣深惡痛絕!


    “荷花塘在哪裏?”殷鴻飛出聲道。


    李捕頭聞言道:“我即刻帶殷公子過去!”


    淩美仙接口道:“我也去!”


    三個人並沒有耽擱太久。


    在子時左右。


    殷鴻飛等人來到那片荷花塘。


    夜深風淒,星月黯然。


    夜深塘畔,灑滿了銀箔、紙錢及白蠟燭。


    李捕頭指著池邊一角道:“那女孩就是躺在那兒被發現的。”


    不錯!


    雖然屍體已經抬走,但是附近的土壤卻因為血漬的浸染而成暗褐色。


    腥臭的血液特殊味道,夾雜在空氣裏荷花香中,更是刺鼻。


    殷鴻飛目光落在曾經躺臥屍首的泥地上,久久不發一言。


    淩美仙小聲地對李亮三道:


    “李捕頭,一會兒你不要出聲。”


    “這是……”李亮三不解地道。


    “我大哥施法的時候,要全神貫注的。”


    淩美仙知道殷鴻飛施展神通的時候,不希望被外物打擾。


    殷鴻飛目光如電,臉色紅得要冒血!


    他的精神仿佛離開軀體.投入時間的洪流之中。


    他的人就像尊石像似地釘在那裏,紋風不動。


    李亮三目睹此景,心中的震驚自不在話下。


    淩美仙曾經聽殷鴻飛說過——魂魄分身!


    殷鴻飛正在大展道家最高仙術之一的——“魂魄分身”!


    他要將本身的魂魄,投入生命轉輪,追回三天前的時光!


    他要親眼看!親身目睹!


    找出那個禽獸不如的凶手來!


    ******


    殷鴻飛元神出竅,幻化在另外一段時空之中!


    那刹那間——


    模糊而隱約的情景出現了!


    殷鴻飛見到那個小女娃渾身是血的樣子!


    他也聽到那小女孩撕心裂肝的嘶喊,以及顴骨“卡嚓”被扭斷的碎裂聲。


    但是——


    他卻看不到那凶手的麵目。


    殷鴻飛隻能瞥清那凶手迷離的身形正壓在那女娃的身上,該死!


    殷鴻飛心中已經猜到達是怎麽一回事了。


    那凶手顯然練過妖術!


    對方之所以以一再犯下如此滔天惡行,就是憑仗自己練有妖術,可以恣意胡作非為。


    被他害死的女子,連魂魄都被其收走。


    永無轉世再生的輪回機會!


    殷鴻飛雖然神通廣大,卻也不能在另外一段時空之中破去對方的妖法!


    黯然閉目,殷鴻飛的元神再度穿越歲月洪流,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


    原來喋血的臉孔又慢慢恢複正常。


    殷鴻飛疲累已極地喟然歎息。


    淩美仙向前追問道。


    “殷大哥,你見到那凶手了?他是誰?”


    在旁邊的李亮三聽淩美仙這樣發問,嚇了一大跳。


    他還沒見過有人可以穿越時空,魂魂分身的。


    幸好,殷鴻飛搖頭。


    否則,李亮三就是不被嚇死,也是嚇出一身病來。


    淩美仙驚詫地道:“難道你的法力不靈?”


    艇雞飛沒有回答淩美仙,逕自對李亮三道:


    “李大人,三天之內,我會告訴你凶手的名字!”


    李亮三脫口驚呼:“三天之內?”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鴻飛堅定的點頭。


    ******


    回到客棧後。


    殷鴻飛對淩美仙道:


    “美仙,那個凶手是個行家!”


    “你的意思是……對方會道術?”


    “是妖術巫法!”


    “難道你看不到那凶手的麵目……”


    淩美仙恍然大悟後,有些忿忿然地再道:


    “難道他真的可以一再逍遙法外嗎?太可恨了……。”


    殷鴻飛冷然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逃不掉的。”


    “殷大哥,你有辦法?”


    “就算他逃得了法律製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淩美仙喜道:“我就知道殷大哥不會饒過那畜生的!”


    殷鴻飛道:“美仙,你暫且留在這兒,我要回一趟傲來峰紫霹仙洞,請師兄幫忙。”


    “要請雲大哥?·


    “是的。”殷鴻飛點頭道:


    “師兄的功力深厚,合我和師兄之力,那凶手必然無所遁形。”


    淩美仙問道:“要多久的時間呢?殷大哥。”


    “快則兩天,最慢三日即可回來。”


    “啊!這麽久……”


    淩美仙巴不得時刻跟在殷鴻飛身邊。


    可惜,她的道法太淺,根本沒有騰雲駕霧的本事,沒法子和殷鴻飛飛回傲來峰。


    殷鴻飛歎口氣道:


    “那個凶手殘暴,冷血,這三天之中,隻希望沒有人再遭毒手才好……”


    突然一聲輕柔的話語接道:


    “也許用不著三天的時間,殷公子。”


    但見眼前人影一閃!


    桃花女含笑而立,對著殷鴻飛點頭。


    殷鴻飛亦友善笑道:


    “原來是桃花姑娘,別來無恙。”


    桃花女一到屋中,滿室生香,令人精神大振。


    淩美仙見到桃花女,又看到殷鴻飛高興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一些吃味地道:


    “你來幹什麽?”


    “桃花特來助公子一臀之力。”


    桃花女冰雪聰明地笑道:;


    “萊州城的連續凶殺案,桃花願盡綿薄之力。讓那殺人狂凶早日伏誅!”


    殷鴻飛大喜道:


    “如果桃花姑娘肯幫忙,自是再好不過了。”


    要知道,桃花女已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法術神奇,無庸置疑。


    有桃花女的傾力幫忙,殷鴻飛便可省去來回傲來峰的奔波,立刻作法找出凶手來。


    淩美仙心裏冷笑忖道:


    “我就不信這桃花女有多大能耐,她分明是要來迷惑殷大哥的.我才不讓她得逞!”


    桃花女對殷鴻飛道:


    “桃花想知道公子對那狂凶了解多少?”


    “所知有限。”


    “桃花願聞其詳。”


    “可以。”


    殷鴻飛一五一十地道出原委;井將凶手的殘暴手法和巫術妖法告訴了桃花女。


    桃花女聽完之後,沉思片刻道:


    “被害者的魂魄已被那狂凶收走,如果要引借七魂來指認凶手是不可能的了……”


    淩美仙聞言嘲笑道:


    “原來你也沒法子,我還以為你本領非凡呢!”


    桃花女不以為忤地淡笑道:“辦法還是有的。”


    “啊?”淩美仙不由一窒。


    桃花女輕聲道:


    “那凶手生性冷血,手段毒辣,在他行凶時,那附近的花草相信都感染了死氣。”


    淩美仙瞪眼道:“死氣?”


    “所謂死氣,就是指凶手在犯罪時散發出的死亡氣息,傳導到附近的花草樹木之上,那些植物因此麵漸漸枯萎,凋零……”


    桃花女繼續道:


    “這些如果再遭到那狂凶,便會立刻感應,死亡得更快,我的意思是隻要將凶案發生地點附近的花草取將到整個萊州城,那個凶手插翅也難飛!”


    淩美仙道:


    “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那些花草?”


    殷鴻飛輕叱道:


    “美仙,不可無禮。”


    “投關係。”桃花女依舊笑容滿麵地笑道:


    “我是桃花修練成人形,所以我比誰都清楚,淩妹妹。”


    淩美仙被對方的寬大胸襟所折服,臉紅地說不出話來。


    桃花女推開窗戶,看看夜色道:


    “公子,現在作法最好,不會驚動太多人。”


    殷鴻飛毅然頷首道:“桃花姑娘,我們就這開始。”


    殷鴻飛、桃花女手引隱身訣!


    兩人霎時在淩美仙麵前消失不見。


    淩美仙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得目瞪口呆地怔立在當場。


    ******


    又來到荷花塘。


    桃花女憑著天賦的本領,一眼便指出了狂凶的下手之處:


    “就是那裏!”


    殷鴻飛讚許道:“不錯。”


    “這些荷花、小草都快死掉了……”


    桃花女走到荷花池邊,兩眼如寒星地端詳著那些草木。


    殷鴻飛走近道:“桃花姑娘,樓下來——”


    桃花女接道:


    “這些花草離開泥土便會死亡,殷公子能不能拖延它們的凋零時間?”


    “可以。”


    殷鴻飛揚手,白玉尺赫然已在手中。


    但見他白玉尺朝地上那片花草一比!


    那些花草便緩緩地離開了地麵,飄上半空之中。


    像是有一道無形屏障護住般,那些花草依然存活著,並未因為離開泥土而枯萎。


    桃花女腰身一提!


    身子有如柳絮般飄在半空。


    她玉手連指,那些花草便在她的四周圍繞起來,花團錦簇下,桃花女輕啟朱唇道:


    “殷公子,請跟我來。”


    桃花女宛如淩波仙子,向前飄去。


    殷鴻飛雙足輕點,亦禦風而行,緊跟其後。


    幸好,這是夜深人靜。


    倘若在大白天,就太驚世駭俗了。


    今晚,就在今晚。


    殷鴻飛和桃花女要那連續殺人狂凶,赤裸裸地現形。


    ******


    淩美仙是坐不住的。


    殷鴻飛和桃花女一離開沒多久,淩英仙暗自忖道:


    “我可不要呆坐在這兒,出去逛逛,也許比殷大哥他們更快找到凶手哩!”


    淩美仙撚熄蠟燭,帶了把短劍在身上,推門而出。


    她沒有目的地亂走,亂逛。


    她猜想那殺人狂凶一定喜歡隱藏在黑暗之處。


    就這麽湊巧地來到黑巷。


    黑巷紛雜的鎖結著.就好像一張蜘蛛張成的網。


    巷心的石板路,長滿了黏溫的苔蘚。


    令人一腳踩下,即使隔著靴底,也是恁般地不舒服。


    巷子裏沒有路燈。


    牆角和屋角,觸眼所及都是那種深深淺淺的苔痕,潮濕得有些陰森。


    淩美仙心裏有些發毛。


    不過。當她一想到如果自己能捉住那殺人狂凶的話,殷鴻飛一定會大大讚賞自己的。


    思忖及此,淩美仙勇氣又大增,決定好好查個究竟。


    走啊走的,忽又聽到人群的吆喝聲,叫鬧聲。


    淩美仙好奇循聲前往。


    幾個拐角後,燈光又大亮。


    淩美仙同時聞到一種很香的美味,像是有人在煮肉羹之類的熱湯。


    再走近細瞧!


    原來是六、七個馬夫和苦力的工人在一座酒棚下,喝酒、劃拳,好不熱鬧。


    那些漢子一見到淩類仙這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出現,個個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瞪著淩美仙。


    淩美仙咳了咳遭:“看什麽?沒看過美女嗎?”


    這個淩美仙竟稱自已是美女,實在不夠害躁。


    那些漢手相視一眼,繼續喝酒取樂。


    淩美仙走到棚內的—張桌子,坐下對老板道:


    “老板,給我一碗肉羹,就是你們大鍋子煮的那一種!”


    那老板應遭:“馬上來!”


    淩美仙心想,先境飽肚子,辦起事來也會精神多。


    而且,那些肉冀的香味也實在太誘人。


    熱騰騰的羹盛滿了一碗,送到淩美仙麵前。


    酒棚老板哈腰笑道:


    “姑娘,要不要切些小菜?”


    “好.隨便來幾盤。”


    淩美仙等不及小菜送來,先舀了一口熱湯吃下。


    但覺肉質鮮美,滑嫩可口,湯汁酸且辣.愈吃愈過癮。


    淩美仙一麵喝湯,一麵詢問送小菜過來的老扳道:


    “這種肉羹好吃極了,像是雜絲,又像是牛肉,到底是什麽肉做成的呢?”


    老板回答道:“是蛇肉。”


    “啊!”


    淩美仙趕緊抱著肚子。將剛剛吃下的熱湯全部吐出來。


    她最怕蛇那種動物了,滑滑的,冰冰冷冷的。叫人打從心底不舒服。


    淩美仙嘔吐了半天,站起身指著茶棚老板駕道:


    “你怎麽可以賣蛇肉呢?惡心死了!”


    “蛇肉最滋補的,益精氣,療虛寒哩!”


    “討厭!那你也要先告訴本姑娘啊,害我吃下去那麽多,吐都吐不完,討厭啦!”


    淩美仙恨不得給那老板一巴掌!都是他害的。


    那茶棚老板陪笑道:


    “上麵那招片寫著很清楚呀,龍虎大補湯’,指的就是蛇肉和貓肉……”


    淩美仙尖叫道:


    “什麽?還有貓肉?天啊……”


    蛇和貓都是淩美仙討厭的動物。


    說到貓,淩美仙最氣的就是春天夜裏,那些該死的貓兒,老喜歡發出那種嗚呀呀,好似嬰兒夜啼的難聽聲音,叫人心底發毛。


    想不到,她就在剛剛吃下了貓肉和蛇肉。實在倒黴透頂了。


    那些在一旁飲酒取樂的大漢,此刻紛紛嘲笑淩美仙,出言不雅,口吐穢言道:


    “小姑娘,和我玩玩吧,包管你欲仙欲死哩!”


    “對啊,吃下‘龍虎大補湯’全身都發燙,欲火焚身哩……嘻嘻……”


    “快讓哥哥們替你降降火吧,小姑娘……”


    淩美仙怒極反笑道:


    “你們想玩嗎?好,本姑奶奶就陪你們玩一玩。”


    淩美仙誤食下貓肉和蛇肉,已經夠氣了,這些大漢又不知死活地敢調戲她,真是欠揍。


    淩美仙杏目圓瞪道:


    “你們一定是皮癢了,要冶皮癢的方法,就是這樣——”


    她從懷中取出那把短劍,亮呀亮的張嘴笑道:


    “一人割下一個耳朵,也許從此就不癢了。”


    淩美仙隻是嚇嚇對方罷了.她未必會真有動兵刃,隻要那些大漢肯道歉的話。


    豈料——


    那五、六個大漢也紛紛取出斧頭、長棍之類的,哈哈笑道:


    “你有劍,我們有槍哩,看著誰長……哈哈……”


    淩美仙氣道:“真是豈有此理,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們不可!”


    就在這個時候——


    淩美仙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茲茲,嗤嗤的。


    像是一種爬蟲類在蠕動的聲音,而且正逐漸向淩美仙這邊靠攏!


    ——蛇!


    淩美仙看到了蛇正向她爬近!


    而且,不止一條,足足有千百條之多!


    蛇眼妖異的光芒,像是千百粒閃爍的鬼火!


    那些蛇群有大有小,或長或短。


    有的細如筆身,有的卻又粗如成人臂膀。


    蛇頭尖如三角銀,蛇身花紋千奇百怪。


    才隻是片刻功夫。


    這座茶棚四周,已堆集了黑壓壓的一片蛇陣。


    那些大漢包括茶棚老板紛紛拿起棍子或是菜刀的,拚命抵抗,希塑能驅走蛇群。


    沒有用!


    一點也沒有用!


    那些菜刀、棍子,不知怎搞的,還沒砍下,就斷成數截落地,那幾名大漢紛紛又爬上桌子,椅子。


    再—眨眼。


    那些蛇群竟也爬上桌椅。


    然後——纏上了那幾名大漢的胳膊、大腿、身體、脖子。


    甩都甩不並,揮也揮不走。


    那些人全身都已繞滿大大小小的毒蛇。


    淩美仙嚇得臉色發白,冒出一身冷汗。


    情急之下,總算她還記得殷大哥教過她辟邪道術。


    淩美仙口念急咒,主手作成大金鋼輪印!


    一道圓弧的隱形光圈,刹時護住了淩美仙。;那些蛇群,張牙吐舌,卻近不了淩美仙。


    淩美仙驚魂甫定,忖道:


    “天哪,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毒蛇呢?”


    也無暇再想這麽多了。


    淩美仙眼見那幾名漢子被毒蛇纏得動彈不得,心生救人之念。


    那些漢子雖然輕薄,無禮?但總罪不致死。


    淩美仙嬌叱道:


    “喂,你們不想死的話,就快靠到本姑娘這邊來!”


    那些漢子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根本掙不開蛇群的包圍,個個看起來就像是蛇人一般。


    淩美仙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聲笑語就在這時候傳來。


    笑聲很低沉,很渾厚,也很有磁力,叫人陶醉。


    淩美仙回頭一瞥!


    ——那個人就站在那裏!


    是個男人,臉紮削瘦,眉毛很濃,輪廓很深,是那種英俊而且冷漠的男人。


    那男子竟站在蛇堆之中,他的眼神就是那麽冷淡,那麽愉快。好像很遙遠,又好像撕裂了現實,將過去和現在的連結分並了。


    淩美仙瞧著對方,脫口而出道:


    “你是那殺人狂凶?·


    那男子冷笑道’我不隨便殺人你認錯人了”


    “那你….”·”我來教訓你們這些嗜吃蛇肉的愚蠢人類!”


    淩美仙立即道:


    “我不愛吃蛇肉,討厭都來不及了!你別胡說……”


    那男子隻是淡淡地嘲笑道:


    “所以我沒教訓你……你以為你那一點功夫就有用麽?沒用的……”


    淩美仙還想抗議。


    那男子手一揮!


    淩美仙的那層弧形光圈,立即隱沒不見。


    “你……你……”淩美仙驚駭欲絕。


    那男子輕笑道:


    “你知道嗎?蛇,其實是一種最溫順,最聰明的動物,他們從不會主動去傷害人類的……”


    頓了一頓,那男子目光轉寒接道:


    “除非你們人類先去傷害它們,它們就會反擊——”


    “……。”淩美仙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一條青竹絲,就要爬上淩美仙的腳踝!


    淩美仙求道:


    “求求你,快叫這些蛇走開!”


    那男子輕喟道:


    “這應該可以給你一個教訓,一個姑娘家三更半夜就別四處亂跑,因為,那不是一個好姑娘的行為。”


    淩美仙急出淚水道:“你快讓這些蛇走開好不好?”


    她原本就嬌俏可愛,如今流淚之時,就更惹人愛憐了。


    那男子眼神有了笑意和疼惜;輕喟中袍袖微揚——


    那群蛇,像是受了召喚似地,紛紛又爬開。


    原先纏繞在那幾名大漢的蛇兒,也紛紛脫離散開。


    來得快,去得也快。


    千百條的毒蛇、花蛇一下子就又消失不見。


    那幾名壯漢,如今個個口吐白沫,認為自己受到莫大的屈辱,當下拭去眼淚,對那銀衣男子道:


    “喂,算你有本事!你敢不敢留下名字!”


    淩美仙決定告訴殷鴻飛,讓殷鴻飛來教訓這個壞東西,哼,一定要讓他跪地求饒才行。


    那男於仿佛看透淩美仙的心思,笑答道:


    “你想找人來報仇嗎?”


    “……。”


    “好,我不怕,你去請高手,愈多愈好;我是——蛇郎君。”


    蛇君話甫說完。


    便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在淩美仙眼前。


    淩美仙蝻哺念道:


    “蛇郎君……蛇郎君……難怪有那麽多蛇聽他使喚……”


    “不過,這個仇,我淩美仙是非報不可的,回去叫殷大哥教訓那自大的蛇郎君!討厭!”


    ******


    再說到殷鴻飛和桃花女這邊。


    桃花女在一幢豪華巨宅前麵停下:


    “凶手就躲在裏麵。”


    殷鴻飛不用多問,因為他已經看到原本圍繞桃花的花草,在這瞬間,如遭雷殛似地,全數枯萎。


    殷鴻飛目光落在華府的兩座石獅子,冷然道:


    “石獅子上麵曾經染過血跡……”


    桃花女玉臉含霜接道:


    “那就更不會錯了,我們這就破門而入!”


    “等一下。”


    殷鴻飛阻止桃花女,解釋道:


    “我去請李捕頭一道過來!”


    桃花女頷首道:


    “也好,我在這兒監視對方的行動。”


    殷鴻飛叮嚀道:“那你要小心了……”


    桃花女心裏有一絲甜密的感受,雖然殷鴻飛隻是一句關心話語而已。


    桃花女臉頰微紅點頭道:


    “我可以應付的。殷公子不要掛慮。”


    “我很快就回來。”


    殷鴻飛回到客棧。


    李捕頭和幾名捕快正好在那兒等侯。


    李亮三命人取來幾片破衣服,向前道:


    “這是從死者手中取下的,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那不重要!”殷鴻飛打斷李亮三的話道:


    “我已經找出凶手了。”


    “殷公子,你是說——你找出凶手來了……”


    殷鴻飛道:


    “事不宜遲,李捕頭這就跟我去逮輔那凶手!”


    一行人才要踏出客棧大門——


    卻見淩美仙一臉淚痕地走回來,見到殷鴻飛便破涕為笑道:


    “殷大哥,你回來了……”。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哪裏去了……”


    “人家……人家……”淩美仙自覺滿腹委屈,正待啟口。


    “先不跟你說那麽多,回來再罰你!”


    殷鴻飛匆匆地和李捕快一行人離開。


    淩美仙叫道:“我也要去!”


    ******


    殷鴻飛又來到那幢府宅門前。


    桃花女已經不在原地。


    事實上,桃花女變化成一株桃樹在門邊,毫不起眼。


    殷鴻飛天眼已開,早知道槐花女的所在,見到對方平安無事,才放下心,轉對李捕頭道:


    “李捕頭,連續殺人狂凶就在這裏!”


    李亮三臉色大變!


    他的驚訝神情,仿佛看到自己的老婆偷漢子一樣!


    李亮三神色憤然怒道:“殷公子,你在開什麽玩笑?”


    股鴻飛正色道:“人命關天,我不是開玩笑!”


    “你可知道,這裏麵住的是何人?”


    “不知道。”


    “那裏是縣太爺的府第啊!”


    殷鴻飛微噫一聲道:


    “這就難怪你要不相信了。不過。要知道事情如實,李捕頭可以跟我進去查個水落石出!”


    李亮三心中大感驚訝,但再看看殷鴻飛堅定自信的神情,一時之間拿不下主意,猶豫不決。


    天色至此也差不多要亮了。


    縣太爺府第的門丁出來打掃開門,見到這麽多人圍在前麵,趕緊進去稟告。


    殷鴻飛也待走進縣府!


    李亮三攔道:“殷公子,你要幹什麽別胡來啊!”


    殷鴻飛自有些著惱地道:


    “胡來麽?你要讓凶手逍遙法外,再去傷害無辜嗎?下一個受害人,你敢保證不是你女兒嗎?”


    “這……”李亮三一咬牙道:


    “好!李某就相信殷公子,賭他一賭!”


    話畢。李亮三率先走進!


    眾人一進入大廳。


    縣太爺見著殷鴻飛和李捕頭等人,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但猶威聲叱道:


    “李捕頭你想造反了是不是?這是什麽地方,由得你胡來嗎?”


    “屬下懷疑連續殺人狂凶就藏在大人府內。”


    縣太爺魏河麵色一變道;“大膽!”


    李亮三道:“屬下鬥膽,委屈魏大人,屬下要搜查整個府衙。”


    魏大人雙目陡睜,拍桌子道:


    “不可!你敢造次,本官就先摘下你的狗頭來!”


    李亮三聞言,不由退步,感到大大為難。


    他幹捕快這麽多年,早就不怕死了。


    向題是死得其所才值得。


    他對殷鴻飛雖然有一份打從心底的敬重與佩服。


    但,就憑殷鴻飛一句話,真能確定嫌犯就藏在縣大爺家中嗎?


    以下犯上,罪名可不輕,思忖及此,李亮三躊躇不前,進退不得地喃喃道:


    “大人……屬下……”


    魏太爺聲色俱厲地命令道:“快滾出去,滾!”


    殷鴻飛突然向前!


    雙目射出兩道凜然的光芒,直直逼視魏大人!


    魏大人竟不由自主地倒退好幾步,指著殷鴻飛道:


    “你是什麽人!誰讓你進來的……”


    殷鴻飛冷笑道:“你知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胡言亂語什麽,你這刁民,來人啊,將他拖出去重重鞭一百大板!”


    殷鴻飛逼近再道:“你知道的,你早已知道那凶手是誰?”


    縣大爺氣得全身發抖!


    李亮三著急道:


    “殷公子,你要提出證據來啊!”


    幾名衙差就要向前擒下殷鴻飛——


    殷鴻飛笑了笑!


    他也不閃避,隻是往後退向牆壁。


    然後——


    就在眾人目睽睽之下,退入牆壁!


    魏大人、李捕頭以及眾衙差和家丁紛紛驚呼出口!


    殷鴻飛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出道:


    “李捕頭,不要讓任何人離開府中!”


    縣太爺卻心虛也似,氣急敗壞地吼道:


    “快快拿下他,快呀!”


    “可是他會穿牆,我們棲柯!大人……”


    眾家丁及衙差你看我,我推你的,隻得敷衍似地追在殷鴻飛的後頭,卻始終差了一截,根本追不上。


    殷鴻飛憑藉高超的法術和天眼神通。


    立即追到府中邪氣最重的一間房前!


    殷鴻飛留意到房間的前院,盡種些有毒和令人麻痹的植物,房門上方還掛著幾尾僵硬的娛蚣條和黑晰蠍幹!


    分明是練就巫術的人,才會有這些道具及擺飾。


    房門推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年紀輕輕,卻又麵色陰沉的男子,他叫魏辰。是魏大人的獨生子。


    殷鴻飛看到對方眉氣之間煞氣甚濃,而且臉色不懷好意,心中有了分寸,沉聲道:


    “人命關天,你的事跡敗露了……”


    魏辰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道:


    “你是誰?誰讓你闖到這兒來的?”


    李亮三和眾捕快及魏大人到殷鴻飛和魏辰麵前,眾人還搞不清發生什麽事,李捕頭對魏履行禮道:“少爺。”


    魏展嗤聲道:“李捕頭,拿下他!”


    殷鴻飛不退反進,踏步向前道:


    “你是縣老爺的兒子,哼,難怪他早就知道行凶之人,卻仍袒護你繼續殺人,胡作非為!”


    魏屜心裏微噫,忖道:——這個人看來不簡單,他到底是什麽來路?


    心念一轉,魏辰怒目相視:“無知小輩,報上名來?”


    “殷鴻飛。”殷鴻飛沉聲答道。


    魏辰聞言,大感吃驚和出乎意料,對於“殷鴻飛”三個字,他並不陌生。


    殷鴻飛大鬥妖道柳龍一事,早已傳遍仙魔神道諸界。


    巍辰浸淫妖法已有一段時日,自然也聽過紫陽教的新任掌門殷鴻飛功力不凡,修為精湛。


    魏辰心中雖驚訝已極,但仍麵不改色地道:


    “殷鴻飛!你說我殺人?殺了那些人?你倒是說來聽聽!”


    殷鴻飛道:


    “縣城內,這幾個月的連續殺人命案,就是你所為!”


    魏辰道:


    “哼,真是天大笑話,我魏辰家中財富萬貫,婢女成群,享福不盡。我想要玩女人的話,到處都有,又何必去強暴殺人?”


    殷鴻飛接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魏公子!”


    魏辰搖搖頭道:


    “殷鴻飛,你若是要血口噴人,隻怕是找錯地方,找錯對象了。”


    殷鴻飛看著對方,暗道這魏辰實在奸滑陰險。


    明明犯下滔天罪行,卻裝得若無其事,一付無辜的模樣。


    像這樣的人,還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殷鴻飛絕對不能饒過他,當下說道:


    “魏辰,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心裏有數!”


    “有什麽數?”


    殷鴻飛忍著憤怒道:


    “你不但強暴殺人,而且還收了那些死者的魂魄,讓他們永無超生之期,你還想狡辯嗎?”


    魏辰揚眉笑道:“收什麽魂魄,你在胡說什麽?”


    “行凶之後,你用妖術奪去死者的魂魄!”


    “我?用妖術?哈哈哈……”


    他的笑聲尖銳且刺耳,像是蔑視殷鴻飛所說的話。


    殷鴻飛指向園中那些有毒的植物、花草道:


    “醉魂草、何首烏、還有赤焰球花,你作什麽解釋?”


    “不必解釋,種花草是用來修身養性的。”


    “好個修身養性!你種的這些花草全是害人的毒物,輕則令人神智麻痹,重則當場殞命!”


    魏辰陰險地笑道:


    “哦?這些花草有毒嗎?我事先也是不清楚,既然不好,那就換掉罷了。”


    “哼!”殷鴻飛冷笑一聲。


    好個狡詐的家夥。說謊像吃白菜一樣輕鬆。


    魏辰反咬一口道:


    “閣下對這些毒物如此熟悉,莫非你常用這些毒物害人?”此話既出,李捕頭和眾人將目光移向殷鴻飛,有了懷疑。


    殷鴻飛神色冷酷地道:


    “魏辰,你太狡猾!門上那妖符和蜈蚣幹是你弄的吧?”


    “不是。”


    魏辰一口不認,又接道:“就算是,也不能證明我是殺人狂凶!”


    殷鴻飛目透寒芒道:


    “戲作夠了沒有?戲作夠了沒有?你說了這麽多,沒有一句是真話!”


    魏辰不屑地冷嗤道:“殷鴻飛,證據,你拿出證據來!”


    這時候,事情又有驚人變化——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但見一名全身是血,披頭散發,狀甚恐怖的女子從外麵走進,徑自指著魏辰道:


    “你!是你,你就是害死我的人!”


    那女子走路時,足不沾地,仿若是飄在空中。


    麵貌模糊,血肉交縱,陰氣森森!


    “鬼!”


    也不知哪一個人先喊出來的,眾人頓覺毛骨悚然,紛紛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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