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隻聽得唰唰唰地,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音響過以後,從那樹林裏麵,一連竄出好幾個人來。老人祖孫抬頭一看,正是那彭公廟前,買解的那中年夫婦,和他手下的那三個年輕的小夥子。


    隻見他們竄出林子以後,立即像旋風似的,搶到老人祖孫和那頭小熊的麵前,霍地一字排開,將他們的去路攔住。


    同時,那個中年大漢、眼睛裏麵露出—股凶焰,盯在老人的身上,用一種陰森森地口氣說道:“不錯,這頭小狗熊是人,大爺倒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會寫字,這麽快就把我的秘密給泄漏了。嘿嘿,本來大爺隻要你這個糟老頭兒,把你那懷裏所有的珠子,全部獻了出來,就馬馬虎虎算了,既然你們知道了大爺這樁秘密,那隻好請你們把命也留下來了。”


    那頭小熊,猛然看到中年大漢來到,立即嚇得竄向老人祖孫的那邊,緊緊地靠著他們,混身索索地發起抖來,似乎是害怕極了,那份樣子真是叫人看了,感到非常可憐。


    菱兒見狀,好象根本沒有看到麵前有五人在攔路打劫似的,隻顧低下頭來,用手撫摸著小狗熊的皮毛,用無限愛憐的語氣,對他說道:“小黑,不要怕,有爺爺和菱兒在這裏,任誰也別想動你身上一根毫毛。”


    中年大漢,瞧到菱兒那份毫不在乎的樣子,不禁氣得哇哇大叫,馬上欺身跨前一步,迫近過來,打斷她的話頭說道:“哼,小丫頭,別吹大話了吧。你自個兒的一條小命能不能夠保得住,還得看大爺肯不肯慈悲,居然還想替小拘熊保鏢來,我看,就別作夢了吧。”


    接著,單手一伸,閃電似地朝著菱兒身前小狗熊身上,抓了過去,同時喝道:“好呀,小家夥,倒看出不你在我們那兒,居然還藏了私,沒有把你寫字的本領給露出來,要不是糟老頭子的那一盒寶珠,把我們引來,那我們的底,豈不全給你泄光了,這可容你不得,老子先把你廢了再說。”


    菱兒不等他的手抓到小響熊的身上隻輕輕用手那麽一帶,就把小熊拉到一邊去了,緊跟者,一個箭步,擋在小狗熊的前麵,小手一伸,那大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讓她拍拍兩聲,給狠狠地揍了兩個耳光。


    大漢不虞有此,一張醜臉,登時腫起半寸多高,真痛得他嘴裏哇哇地大叫,但人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怔了一怔以後,方才高聲地喊道:“反了,反了,想不到你這個小雜種,手底下還會兩下子,我催命鬼候方,今人要不把你宰了抽筋剝皮,就不算人。”


    菱兒這時一張小臉,繃得緊緊地,就象是鐵板一樣,頭微往上那麽一昂柳眉倒豎,嘴角下姐,滿臉不屑地喝道:“哼,就憑你們這幾塊料,也敢在姑娘麵前撤野,姑娘如果不叫爾們倒爬著回去,就不算本額,單打獨鬥,還是一湧而上,全聽你們的,姑娘要是接不下來,眉頭稍微皺了皺,那個方字,就倒著寫過來。”


    嘿,別看她人小,這個關節上說起話來,老氣橫秋還真象一個老江湖似的呢?尤其是小手往腰上那麽一叉,一付凶霸霸的樣子,硬是象那麽一回事。


    大漢這時簡直把肚皮都給氣炸了,定了一定神後,馬上大喝一聲,將手一揮,向那個半老徐娘和他的三個弟子,招了一句說道:“媚娘,你和武冒他們去料理黑兒和那個糟老頭子,這個小雜種由我來收拾她,我看他們,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不給他門一點苦頭吃吃,他們也不會知道厲害。”


    說完手往腰上一搭,嘩地抽出一把單刀,一個虎撲,縱了過來,迎頭一記“力劈華山”,狠狠地朝著菱兒的身上,猛砍了下去,直恨不能一刀就把人劈成兩半。


    那個名叫媚娘的半老徐娘,和他的三個弟子,也更不怠慢,嘩嘩嘩地,在同一個時間,將各人的兵器,給撤了出來,緊跟在催命鬼候方的身後,紛紛朝著老人和小熊那邊,急竄過去。


    菱兒見狀,不禁冷笑了幾聲喊道:“哼哼,有那麽好的如意算盤,你們五個,一起過來和姑娘鬥鬥,還勉勉強強,居然敢動起我爺爺和小黑的腦筋起來,那你們真是不想活了。”


    話音猶在空氣裏麵蕩漾著,動手的五個人,隻感到眼睛一花,菱兒徒地身形一晃,就仿佛會分身法似的,每個人都好象感到菱兒的那隻小手,已經朝著自已胸前的“旋璣穴”上點到。


    “旋璣穴“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如果讓菱兒點到,那還得了。因此,登時迫得他們這五個人,不約而同地從嘴裏驚呼了一聲,各自慌不迭地往後倒縱了回去。


    菱兒一招把他門迫退以後,並沒有馬上再迫過去,隻站在原地,望著他們又冷笑了幾聲說道:“哼,這樣貨色,也敢出來攔路打劫,做起強盜來,如果不是爺爺老早禁止我出手傷人的話,早就把你們送回姥姥家去了,不怕死的,就再過來吧!最好一起上,讓姑娘拿你們喂喂招,也許姑娘一高興,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也說不定。”


    這下,催命鬼這一群人,才知道在集上看走了眼,找碴給找到煞星的頭上來了。可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業已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同時,催命鬼在江湖上麵,還薄薄的有點名氣,手底下並不算得怎麽太壞,因此,心裏還有點不服地想道:“好個小雜種,你隻不過仗著輕功快捷一點罷了,我們可太把你們給看輕了,事先一點也沒有防備,所以才讓爾僥幸得手,一招把我們迫得後退,論真本事,就打算你從娘肚子裏開始練起,也不過十幾年功夫,能硬到那裏去,隻要我們五個人一起上,互相配合起來,叫你顧東顧不到西,我就不相信你仗著那點輕功,真能把我們怎麽樣。”


    想到這裏,心膽不由一壯,當菱兒的話音一落,他馬上喊了一聲說道:“夥計們,點子手腳太快,咱們並肩子上,先料理了小的,再去收拾那個老的不遲。”


    說完,首先單刀一擺,再度撲了上去,一招“吳剛伐桂”朝著菱兒的腰際,橫掃了過去,其餘四個人,也更不答話,緊跟著舞動著手裏的兵器,一齊而上,刀光劍影,登時象兩點一般,分從四方八麵,一齊朝著菱兒的身上砍去。


    菱兒好似一點也不在乎似的,胸有成竹地輕笑了聲,身形一晃,就象一隻蝴蝶似的,在那五個人的圍功之下,翩翩起舞地飄走了起來。


    她那動作看起來好似並不怎麽迅速,可是圍攻她的五個人,手裏的兵器,說什麽就是碰不到她的一寸衣角。


    有時分明看得非常清楚,那一刀經快要砍到她的身上去了,然而,就在相距耶麽一寸光影的當兒,菱兒的身體,微微地那麽一擺,就象泥鰍一般,擦著刀鋒的邊緣,給滑了開去。


    有時好象看到菱兒的影子,往某一個方位一閃,可是,當你用的兵器往那兒封過去的時候,那影子早不知飄到那個方位去了。


    幸虧,菱兒並沒有動手還招,否則,怕不隻要幾個照麵,這五個人,全都躲到地上,即使如此,累也把他們累得一個喘籲籲,真使他們愈打愈心驚,愈打愈膽怯。終於,那個中年大漢害怕地高喊了一聲說道:“夥計們,點子太硬,咱們還是扯乎吧。”


    豈知,他這一句話才喊出一半,菱兒的身,陡地加快了一倍,隻見她在圈子裏麵,滴溜漓地那麽一轉,五個人登時感到四方八麵,都是菱兒的影子,所有退路,就象一時之間,完全給菱兒一個人,給堵死了似的說什麽也逃不出去。


    並且,耳朵裏隻聽得菱兒的產音,嬌笑地喊道:“想逃,可沒有那麽容易,菱兒還沒有玩夠呢。”


    催命鬼在江湖上,雖然隻是三四流的貨色,但一輩子也沒有受人這等戲弄過,他的脾氣又跺,因此,不禁氣得在圈子裏麵大聲地罵道:“小雜種!要麽就快點剁了老子,再這般戲弄,老子可要罵啦。”


    接著,臭姨子啦,臭娼婦養的啦……什麽卑鄙齷齪的話,全都罵了出來。


    菱兒本來隻想把他們累一個半死以後,就放他們走的,這下,可把她的肝火,給真的引了上來,隻聽得她那銀鈴似的嗓音,高喊了一聲喝道:“你敢。”


    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她用的是什麽手法,隻聽得當當當地,一陣金屬震動的聲音,從圈子裏麵,響了起來,催命鬼那五個人,當時感到虎口一熱,手臂發麻,搌在手裏的兵器,就仿佛被什麽東西,猛地一聲脫手飛去。


    緊接著,隻感到身後一涼,一縷冷風,倏地襲了過來,立即一個個齧牙裂嘴地,朝著地麵倒了下去,真是連哎喲的喊聲,都沒有來得及出口,就整個被菱兒把他們的昏穴給點中了。


    這一場精彩絕倫的搏鬥,隻看得那頭自稱是人的小狗熊,如醉如癡,目瞪口呆,眼神裏麵.充滿著神奇和羨慕的意味,就象是個一段木頭似的,楞楞地站在老人的身邊,連動都不知道動了。


    可是那個老人,自從催命鬼這五個攔路打劫的出現以後,就一直退到邊,悠開把手背在身後,冷冷地看著,沒有過去講半句話,好象早就知道,單憑菱兒一個,就足夠應付他們似的。


    等到菱兒結束了這場搏鬥,他這才走了過去,迎著那返身飛撲過來的菱兒,一把將她接住,抱在懷裏,親了一親放下之後,方始嗬嗬大笑地說道:“菱兒,了不起,成了大英雄了麽?象這麽五個大人,爺爺敢惹他們呢?”


    菱兒這時又完全依複了她那一份天真姿態,一頭埋進老人的懷裏,亂搖亂揉地不依道:“不來了,不來了,爺爺盡笑話人家,如果不是前些時候,爺爺把旋璣飄渺步,教給了菱兒,菱兒才不呀。”


    老人不禁又是一陣嗬嗬大笑,拉著菱兒的小手,將嘴朝那昏倒在地的五個人身上,呶了一呶說道:“好了,好了,我們方家的大英雄,你把人家擺布成了這個樣子,總得處置處置,該怎麽辦。”


    菱兒猛的掙脫她爺爺拉著的手掌,跳到一邊,朝他做了一個鬼臉說道:“他們可是衝著爺爺最身上那一盆寶球來的該怎麽辦,是爺爺的事情,菱兒才不管呢?”


    說完,早一溜煙似的,跑到小狗熊的身邊,拉著他到一過去玩兒去了。


    老人無可奈何地望若菱兒的背影,搖了搖頭,這才轉身走到那五個人的身前,提起腳來,朝著他們每個人的腰肢上,輕輕踢了幾腳。不一會,隻聽到那五個人的喉嚨裏,咯咯地響了一陣,接著哇的一聲,各自吐了一口濃痰,才慢慢地從地麵翻身爬了起來。


    這時,他們那兒張臉,全都羞得漲成了豬肝顏色,一個個象鬥敗了公雞的一般,怔怔地望著老人,不敢作聲。


    但那個中年大漢的眼晴,卻猶自不服地充滿了怨毒的神色,人爬起來以後,就狠狠地朝著老人和菱兒的身上掃去,並且,還發話說道:“相好的,亮出你們的萬字吧姓候的雖然學藝不精,栽在你們的手裏,殺刮聽便,否則,隻要放過今天,咱們是青山常在,綠水長流,騎著驢兒看唱本,就走著……”


    話還沒有說完,當他的眼光射到老人的臉上,和他那一對不怒而威,精光四射的眸子,陡然一接的時候,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那後麵的話,硬給卡在喉嚨裏,像讓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似的,竟然喊不出來了。


    老人瞪了他一眼之後,倏地又將眼光收了回采,恢複一付普通人的樣子,隻是臉孔冷冰冰的,連話也懶得講,隻從身上隨便一掏,取了一塊上麵雕著幾朵飛雲的小小玉牌,在他們麵前晃了一晃,方始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認不認得這個,在鎮裏我就知道你們已經起心不良,還警告你們一下,想不到還有這麽大的膽子。”


    五人一見,登時臉色大變,隻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地想道:“完了,竟是這個老怪物,怪不得那小姑娘的手底下,會那般了得,風聞此老疾惡如仇,看來今兒全都沒有希望想活了?”


    不過,人總是貪生怕死的,雖然他們明知道此老心狠辣、很少饒過人,但還是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戰戰兢兢地一齊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地哀求著道:“老前輩,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老人家,就是武林三叟裏麵雲叟老前輩,如果事先知道,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前來冒犯你老人家,務請高抬貴手,饒過小的們這一遭,小的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一份窩投的樣子,簡直叫人看了,既可憐又可笑,老大不禁輕蔑地冷笑了幾聲,望著他們說道:“哼,象你們這家夥,依得我前二十年的脾氣,早給丟到深山裏麵去喂狼去了,一個也下用想活著回去,現在總算你們運氣,近二十年來,我老人家自感殺孽過重已經在佛前立過誓,不再殺人,今天就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們每個人自動替我把左耳削了下來,以示警告,記住,下次再要是這樣為非作歹,撞到我的手裏,就不會這麽有便宜了,起來與我滾吧。”


    乖乖,這五個家夥,一聽雲叟忽改往例,竟然容許他們活命,那裏還敢再哼半句氣,馬上爬了起來,各個咬著牙齒,自已把耳朵給割了下來,馬上轉過身子,扭頭就跑,真是匆匆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說怎麽狼狽,就怎麽狼狽。


    豈知,雲叟這一念之慈,把他們饒了過去,竟給武林裏麵,留下了一個莫大的禍害,他自己的一家人,都幾乎完全毀在這個催命鬼的手裏,那是後話不提。


    刹那間,這五個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老人這才重新恢複笑容,轉身朝著菱兒和小狗熊的身邊跑去。


    隻見菱兒和小狗熊兩個,這時正蹲在路麵,各自取了一塊碎石在手,彼此聚精會神地在那兒筆談,對於老人發落完畢,放走那五個強人,回到他們的身邊,還一點感覺也沒有。


    老人見狀,不禁搖了搖頭,使勁地咳了一聲,然後裝出一神怪腔怪調的聲音說道:“喂,那裏來的小頑皮,把我老人家走的路上麵得一個亂七八糟的,是不是討打了。”


    菱兒陡然一聽,不禁嚇得猛的一跳,立即抓住小狗熊的胳膊,拉著他呼的一聲,一個箭步,閃到一丈開外的地方,再一個翻身,轉過來麵對著老人,搬出一付戒備的樣子,腦袋微微那麽一抬,正待發話。


    可是一看,原來那說話的竟是她的爺爺,這下可把她的小嘴,氣得往上一厥,小腳當時朝著地麵一跺,一頭朝著老人的懷裏,撞了過來,撲到麵前的時候,那一對小拳頭,就象雨點般地使勁往老人的身上捶去,同時撒嬌地說道:“爺爺壞死了,爺爺壞死了,盡嚇唬菱兒,看菱兒以後還理你不。”


    老人兩手一把將菱兒的小手抓住,同時正色地對她說道:“虧你還是練武的人呢?有人走到了你的身也,你都不知道,萬一這人是敵人,那怎麽辦,所以,爺爺才給你這麽一次教訓,要你以後不管做什麽事,都得保持一份警覺才行,你當是故意嚇唬你麽。剛才,如果來人還有黨羽,埋伏在這附近,你豈不是遭了人家的暗算,還不知道嗎?再過幾年,你就得到江湖上去曆練曆練,象這個樣子,爺爺怎麽能夠放得下心呢?”


    菱兒雖然知道爺爺是為她好,但表麵就是不服,等到老人的話才一講完,馬上就用一雙小手,將自已的耳朵掩住,同時頭搖的象撥浪鼓似的,表示不依地說道:“菱兒不要聽,有爺爺在旁邊,菱兒才不用擔心呢?誰說菱兒沒有警黨性,菱兒不要聽,剛才你一說話,菱不是一下子就閃到旁邊去了嗎?”


    老人知道菱兒的個性,有點刁蠻,因此,也就不再說下去了,隻用手指朝著她的額頂,點了一點說道:“還說有警黨性呢?要是敵人暗算,還會先講話讓你知道嗎?爺爺是為你好,你知道嗎?”


    說到此地,語氣一轉,用詢問的口吻說道:“小丫頭,剛才你和小狗熊在地麵上寫了一些什麽?”


    菱兒聽到老人的這一句話,不禁將眼睛很快地向四周處張望起來,顯得非常焦急地向爺爺反問說道:“爺爺,人呢?”


    老人笑了笑說道:“人?人早給放了,這下該不自誇警覺高了吧。”


    菱兒這時好象再沒有心思早給人撤賴反駁,隻急得把腳跳了起來說道:“糟了,糟了,爺爺,我們快把他追了回來。”


    說完,身形一晃,拔起腳來,就想先走。


    老人不禁恃然地望著他的小孫女兒,同時一把將她拉住,有點莫名其妙地說道:“菱兒,什麽事把你急到這個樣子,那些人早就不知走的多遠了,他們往那條路走的,你都不知道,你往那兒追去。”


    菱兒一聽此話,心想不錯,應該往那兒追呢?因此,不覺楞了下來,好半晌方才說道:“糟糕!小熊弟弟吃了他們的啞藥,那怎麽辦呢?爺爺也真是的,這些壞蛋,怎麽可以這麽快,就把他們放掉呢?”


    說到這裏,語音突然一頓,她安然像想到了什麽主意似的,馬上抬起頭來,喜孜孜地望著地爺爺說道:“爺爺,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想,他們多半回彭公廟去了,我們馬上轉身回去,不就找到了他們嗎?那時迫著他們把解藥拿了出來,小熊弟就可以講話啦,該多好呢?”


    她這許多話,就像連珠炮似的,從地嘴裏,一口氣地講了出來,弄得老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不過,老人好似早已胸有成竹,等她把話講完了,才慢吞吞地啊了一聲,然後說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那可真的糟啦,不過,別人會有你那麽傻,還會呆在那個地方.等者你這個小煞星去找他們的晦氣,我看,不要去跑這麽一趟冤枉路了吧,何況你爹爹就在這幾天要出關了,還等著我回去替他啟關呢?去晚了,把時間耽擱了,要出了差錯,那怎麽辦。”


    菱兒一聽,心思:“對呀,這件事可耽擱不得,否則,這個時候,如果有敵人去給爹爹找麻煩,一定會害得爹爹走火入魔,輕則殘廢,重者喪命,那可不是玩兒的。”


    因此,她登時沒了主意,不禁把一雙眉毛。皺礙緊緊地,愛憐地望著那頭小狗熊,喃喃自語地說道:“那,那,…他怎麽辦呢?”


    老人看到菱兒那付焦急難過的樣子,不禁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放著菩薩不用找和尚,爺爺要想不到這一點,還能那麽輕易地放他們走嗎?”


    菱兒一聽,立即轉憂為喜,又高興又抱怨地望著老人問道:“這麽說來,小熊弟弟的啞病,爺爺會冶呀?你沒有騙我吧。哼,存心逗人家著急,爺爺真壞死了。”


    說完,馬上迫不及待催著老人,要他趕快替小熊把啞病冶好。


    老人一手拉著菱兒,一手拉著小狗熊,但吞吞地回答道:“小丫頭,你的性子太急了一點,就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怎麽好治病呢?快點走吧,我們今天先趕到永興去,落店以後,保證給你一個會說話的熊弟弟就是了,該滿意了吧。”


    按著,也不管菱兒是否同意,拉著他們就往前走。


    這一段路,行人很少,腳底下快一點,也不怕驚世駭俗,因此,老人幹脆拉著兩小,展開輕功趕路。這樣,隻不過一會功夫,就讓他們走了兩三百裏路程,在太陽還沒有下山以前就趕到了永興縣城。


    因為時間還早,大家的肚子,還不感到餓,所以落店稍事刷洗以後,老人就吩咐店夥暫時不要前來打擾,馬上把房門關緊,開始為小狗熊治療啞病。


    老人為當代奇俠,見多識廣,當菱兒戲弄催命鬼的時候,他早就替小狗熊診斷了一遍,發現小熊之所以隻能寫字,不能講話,是因為吞食了一種名叫“天殘草”的毒物以後,聲帶發腫,才變啞的。治療的方法隻要喂他一粒解毒靈丹,再用自己的內家真力.幫助它尋引藥力,集中在聲帶的部位,驅除啞毒之後,馬上就可以變成好人一個。


    所以,他在發落那五個人的時候,並沒有叫他們留下解藥,就是這個道理,否則,以老人行走江湖幾十年的經驗,豈有連這一點小小的問題,都想不到的道理。


    不過,老人雖然早已診斷出小狗熊的病源,為了謹慎起見,在關好房門,準備治療的時候,又仔細地再診斷一遍,以免有誤。


    豈知,當他伸手一摸小狗熊的全身骨格時,竟然發現這頭原本是人的小狗熊,骨格之佳,秉賦之奇竟是一個百世罕遇的練武奇才,完全是一塊未經雕塑的渾金璞玉。


    因此,馬上心裏一動,不禁吸了一口氣說道:“作孽,真是作孽,想不到此子骨格之佳,竟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不是菱兒貪玩,死皮賴臉地拖著我去看把戲,迫著把這一頭小狗熊買了下來,那這一代奇才,豈不是白白地讓那些賊子們,給糟踏了嗎?怪不得隻憑催命鬼那一點本事,就能把他訓練出那麽好的身手了,看來,將來師門的願望,說不定要在此子的身上完成呢?”


    說到此地,頓了一頓,又有點惋惜地繼續說道:“唉,啞病倒不難治,隻是他這一身熊皮,不知催命鬼用的是甚麽法子,竟然使得和他的身子,長成一起了,要想替他去掉,還真不容易呢?二弟醫術通神,不知道有法可想沒有,否則,那豈不是一件憾事。”


    菱兒和小狗熊都不明白老人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因此,全都怔怔地用兩隻眼睛,朝他望著。


    老人知道他們的意思,但好像不願意多加說明,隻是吩咐菱兒說道:“乖孫女.爺爺馬上就得為你的小熊弟弟治啞病.這當兒你可得多留點兒心,不能讓人給隨便闖了進來喲,因為爺爺還想就便替他作一番伐筋洗髓的功夫呢,你知道嗎?”


    菱兒自幼練武,當然知道這種運用內家真力,替人打通經脈伐筋洗髓的功夫,是不能受到半點幹擾的,否則,勢必引起走火入魔,不但受功的人,一定因此受害,就是施功的人,功力如果不夠,一個不巧,即令不死,也得落個殘廢呢。因此,她一聽此話以後,馬上很謹重地點了頭說道:“爺爺,這個菱兒當然知道羅,你放心好了,菱兒決不會放半個人進來的。”


    說完,馬上從腰際,解下她那一把纏在身上的軟劍,擎在手裏,很緊張的露出一付戒備的樣子。


    老人滿總地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來,對小狗熊說道:“小黑,老夫因為你的秉賦實在是太好,準備替你打下一點練武的基礎,待會你不論感到如何痛苦,也得要忍耐下去喲,不能動啊。如果你自信做得到,老夫就成全你,否則,老夫就隻替你治好啞病算了。”


    小狗熊聽完話後,眼中馬上露出一般非常堅毅的神色,充滿著感激的表情,望著老人,將頭一連點了幾下。


    老人看到他那堅毅的目光,感到放心不少,這才過去把他抱起放置床上,幫助他盤膝坐好,再從身上取出兩個小小的關脂玉瓶,分別從裏而倒出一紅一黑,兩顆梧桐子大小的丸藥來,遞給小熊說道:“這兩小藥丸,是我二弟費了一二十年功夫,才練成的,一粒是能解百毒的‘消寧丹’,一粒是能增進練武功力的‘玉液少還丹’,你馬上把它一起吃下去,再過一會,藥力化開,我就開始幫助你治病了。”


    小熊接著兩顆丸藥,往嘴裏一送,但覺情芳撲鼻,入口生津,隻是那顆黑的,微微地帶了一點辣的味道罷了。


    這時,老人也上床盤膝地坐在他的對麵,自己在那兒做著調息的功夫。


    大約半根香久的功夫,小熊隻感到丹田裏,有一股大氣,似乎要衝蕩著出來似的,正待用眼色向老人是不是藥力已經化開了的現象,老人已經倏地將眼一睜,製止他說道;“注意,老夫就要將內家真力慣注到你的體內去了,這以後可一點也不能動啊。”


    說完,猛然將氣一提,手掌一伸,陡地朝著小狗熊的頭頂,按了上去。


    霎時,小狗熊隻感到一股其熱無比氣流從他的頭頂(百會穴)中,直迫而上,到達丹田之後。立即一團動蕩不安的火氣循著奇經八脈,向著身體的每一部分,淤貫而去直熱得他口幹吞焦,就像是置身在火爐當中似的,渾身的水,就象黃豆一般一顆緊接著一顆地暴了出來,那一份苦,簡直就沒有法子,可以形容得出來。


    這樣,大概經過了半根香的工夫,熱力漸漸地減退了下去.可是,渾身上下,奇癢無比,而且還隱隱地帶著又麻又酸的味道,就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他身上到處鑽咬一股,那滋味,比起熱烤的時間,還要來的令人難以忍受。


    可是,小熊就一直那麽硬挺著,不但半點兒沒有動,就是哼也不哼一聲,那一份定力,億萬人裏麵,也找不出一個來,老人看在眼裏,暗裏更是讚歎不止。


    最後,麻癢的感覺,逐漸消失以後,小熊隻感到玄關一雷鳴,這時,一股腥臭無比的氣味,從喉頭直衝而出,他再也忍不住地哇了一聲,作起嘔來,一塊顏色烏黑的血塊噗地從他口裏急衝出來。


    當時,他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終於文恃不住地昏死了過去,但人還保持著一付盤腿而坐的姿勢,沒有改變。


    這時,老人也麵色蒼白地累了一身大漢,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將手掌從小熊的頭頂,收了回來,馬上閉目垂兼,養起神來。


    半晌,老人麵色逐漸由白變紅,元氣已經恢複,這才霍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看了小熊一眼,用無比讚美的口氣,自言自話地說:“奇才,真是奇才,就單隻這一份定力,已經讓老夫開了眼界,無論如何,我得幫他把一身熊皮去掉收作自已的衣缽傳人。”


    說完,又注視了小狗熊幾眼,方始轉過身來朝著他的愛孫菱兒說道:“菱兒,這下可對了你的心意了吧,放下劍來休息休息吧。保證他一會兒醒來以後,馬上就會開始說話啦。”


    菱兒聞言,才收起她那一付緊張的樣子將軟劍放下,重新纏回腰際。同時,用一種不解的神色,望了老人一眼說道:“爺爺,剛才你說什麽,為什麽一定要等它那一身熊皮去掉了以後,才收作弟子呢?難道那一身熊皮,會妨礙練武不成。”


    老人將頭點了一點,又按著搖了搖頭說道:“當然有一點點關係羅,辟如他的手腳的形狀,與人不太一樣,拿起兵器來,多多少少有點影響,但這一點點妨礙,並沒有什麽要緊,隻不過他的這一身熊皮不能去掉,將來人家說我雲裏傳人,不是人而是一個狗熊,那多難堪呀。


    不過,即使他的一身熊皮不去,我還是要照樣傳他的功夫,隻是暫時不讓他拜師,不把本門的幾種絕藝傳他罷了。”


    菱兒這才啊了一聲,表示已經明白,但老人為這一點世俗觀念拘泥著,沒有馬上將本門絕藝,傳給小熊,幾乎使得他師門的願望,又落了空,而小狗熊也為他這樣一來,心理上沒有拘束,因而巧遇奇緣,不但恢複了人形,而且成為武林中一朵百年罕見的奇跡,成就之大,簡直無法想橡,這可更不是老人始料所及的了。


    真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個人的際遇,雖然半在人為,但無影之中,多多少少,總還有一點天意存在其中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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