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並不漆黑,相反,可能是因為這個山洞經過多番修繕,在其頂上還開了一個天井般的口子,使得整個洞內和外麵並無太大差別。


    而就在天井的正下方,有座石台,石台之上盤坐著一位耄耋老者,長須皆白,若非是正在仰頭望過來,一般人還以為這是個沒了生氣之人。


    不過,陸尋對此倒是並不奇怪,微微挑眉,慢慢靠近。


    這位老者自然就是如今天下,應當堪稱內功修為最強之人的無崖子了,或許有人認為少林裏的那位在武功上更強,但就實際上來說,這兩人在內功修為上來說,或許無崖子還是要深上一些的,畢竟北冥神功的特性下,其內力天生要壯大些,隻是在堅韌程度上,那位得益於易筋經更要堅韌強些。


    當然,現在陸尋也沒法拿著兩人在現場具體比上一記,隻能心中暗自推測著,畢竟洞中的這段路雖然不長,卻也足夠陸尋進行腦中的一些想法轉換了。


    “前輩。”


    陸尋來到無崖子麵前,低頭抬手一拜。


    接著便抬起頭仔細望著無崖子。


    這位老人,如今按照年齡推斷絕對有八十左右了,畢竟其成名在幾十年前,號稱自身有七十年功力,自然年齡稍大很多。


    滿臉的皺紋,蒼白的須發,佝僂的身子,盤坐在石台之上,一如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而事實上的確如此,他的雙腿虛彎,任誰看著都能看得明白,這是兩條斷腿。陸尋再看了看無崖子的麵容,臉上沒有道家養身的那種紅潤之感,反倒是有著極大的死氣,


    陸尋就此大概猜測,恐怕如今的無崖子的確就是全憑一口北冥真氣吊著,若非其內功深厚,說不得也活不了。


    這讓陸尋想起了蘇星河路上所言,想要求自己勸勸自家師父,不要為了傳功而身亡,這事怕是難辦,現在看來,這無崖子沒了北冥真氣,他根本活不成。


    他不禁暗自輕輕的搖了搖頭。


    而陸尋的動作自是沒有躲得了無崖子的眼光,他有氣無力的拿著渾濁的眼神望著眼前之人,在陸尋搖頭之後,他用著那個極為蒼老的聲音道:


    “有沒有讓你很失望?”


    陸尋稍稍愣了愣,旋即看見無崖子的眼神,微微正色:“並沒有,隻是有些肅然起敬。”


    無崖子有些意外,緩緩道:“這是為何?你應該沒想到你要的搭救自己之人,會比你還慘吧。”


    陸尋就此輕輕笑著:“前輩何必如此所說,世人皆苦,亦非我一人,我們唯有互相自救而已,前輩能幫我,我自然也能幫前輩。”話語之中好似透露出一些其他意思。


    無崖子聽著陸尋所言,就此深深的看了眼他。


    對於陸尋口中所言的互相自救,顯然,他其實有著話要說,卻到了最後並未說出口。


    稍顯沉默之後,才緩緩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越顯蒼老:“想不到慕容家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會出來你這麽個有意思的人,看來當今之世小瞧不得任何人啊……”


    無崖子說著有些感慨,眼神渾濁,好似又想起了什麽往事,就此頓了片刻後,對著陸尋道:


    “看來星河讓你來看我,不無緣由,說吧,你身上的是什麽病,倘若我能救下你,自然也就能夠順利進行下去,若是不信,我們在此說了太多也無用。”


    說著,他微微喘息的抬起了手,顯然剛剛的那一段長話讓他耗費了不少力氣。


    陸尋看了眼那雙蒼白無力微微顫抖的手,稍感沉默,就此把自己的手臂遞了過去。


    一如既往,無崖子微微閉目感受,搭脈查探,片刻之後,醒轉過來。睜開眼的無崖子,深深的看了眼陸尋,並未說其傷勢,反倒是口中發出了一聲佩服之語:“想不到在你這年齡,竟能看到如此的根基,著實令人有些佩服,你,原本是練得道家武學吧……”


    陸尋微微訝異,他完全沒想到無崖子的察覺能力如此高超,隻是搭個脈竟然就能察覺到自己本修武功,不愧是這個世界的絕頂的幾人,就此也是佩服的道:


    “前輩同樣讓人佩服,隻是輕輕搭個脈,竟然就能察覺到我所修武功的根源,沒錯,我以前練得乃是一門道家武學,名叫紫霞功。”


    說著陸尋便給無崖子展現了下紫霞功之效,在他的手上泛起淡淡紫韻,真氣流轉的不多,卻是現在陸尋能夠調動的大部分了。


    他口中繼續解釋道:“可惜的是,現在的我因為傷勢,根本無法修來這門真功,如若不然,也無需前輩來救。”他的言語之中顯得很是自信。


    無崖子對於陸尋的自信也是點點頭,顯然是認同陸尋所言:“的確如此,你這真功的修為不弱,依我剛剛所看,你的道家境界恐怕不比我低。”


    說著,他歎了一口氣道:“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到這般高的道家修為了,上次所見,還是在我的師父身上……”無崖子言語之中陷入了回憶。


    陸尋就此稍顯沉默,他自然知曉他所言的師父是誰,那是逍遙派的創派祖師,逍遙子!


    不說其在傳聞中就是一身功力高絕,功參造化,單單就是他所留下的那幾門武學功法,北冥神功,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小無相功,淩波微步,天山六陽掌、折梅手等等武功,哪一門不是能在江湖鬧出大動蕩,所向披靡?


    想到這,陸尋忽然想起了無崖子剛剛所說,眼神泛動,不禁問道:“逍遙子前輩……也還是在我這境界,他沒能突破道家築基境界?”


    無崖子聽到陸尋的發問,瞬間回神,又是異常訝異的看了眼陸尋,口中道:“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道家築基……”


    說著他又有所悟:“也對,雖然你年紀不過而立,如今又是受傷了,但你的道家境界也的確是到了和我一般了,能夠得知這件事倒也正常。”


    他微微喘口氣,接著時機,舒緩了下氣息,望著陸尋,心中再次歎了一句:後生可畏。方在之後解釋道:


    “這個消息我當年也是從師父那得知的,據他當時所言,他就是這個境界,隻是功力深厚了些罷了。”


    無崖子接著再看陸尋一眼,臉上微驚:


    “如此說來,你的確天賦絕倫,不但獨自修行到了如今的境界,還能領悟到更高的境界路子,當真令老朽佩服。”


    陸尋聽聞無崖子的一番話,微微有些觸動,莫名的感到自身的不易。


    他一人一直在獨自修行,就算摸到境界也是自己琢磨的,能到現在當真是萬幸,前路迷茫,若非能夠不斷穿越,恐怕他早就歇了那份繼續向上的心思。


    所以對於無崖子此言,他也是很感慨的一歎:


    “前輩此言羞愧於我了,修道之路艱難,我能練到如今也是機緣巧合,並非我天賦於此,若是我當真有才能天賦,就能突破了如今的境界,也不會被身上的這個傷勢所擾。”


    “非也非也。”


    無崖子此時忽的輕輕搖著頭,說出了包不同才說的話,蒼老的臉滿是認真,緩緩道:


    “並非是你的天賦緣故,而是前路已斷。據我師父所言,他當年也不過是宗師境罷了。”


    “宗師?”陸尋再是一愣,他又一次的從無崖子口中聽到一個新的消息,不免意外的問道。


    無崖子聽見陸尋所問,忽的身形一頓,一時間並沒有去對陸尋所問去解釋。


    看著陸尋,他張口欲言又停下,看樣子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又覺得需要隱瞞。


    總之在這已經極為年老的臉上,一時間表情極為豐富。


    陸尋也不催促,就此靜靜的等著無崖子想清楚,他知道若是能夠得到無崖子的所言,或許他便有機會更加向上一步。


    眼皮微抬,仰著頭,透過天井看向南天,片刻之後,他才緩緩回神,最終下了決定,要把自己所知告訴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或許,在他想來,他已經認為自己是個死人了,這些東西該告訴後人。亦或者他想要在陸尋身上找到曾經求知欲滿滿的自己……


    總之,當無崖子放下心思,準備說出這些東西後,他的內心得到了放鬆,仿佛境界也微微提升了一些,或許,這就是取舍放下……?


    無崖子並不清楚,隻見得他對著陸尋緩緩開口道:“慕容家的小子,你可知武學之境究竟有幾個階段……?”


    ****


    當山洞之中無崖子正在相問之時,在這無名山穀之前,有一大隊人正在漫步的接近,這些人之中有抬轎的,有呐喊的,也有被囚的,不一而足,而最讓人注目的則是那位坐在竹轎之上的一個半百老者。


    其人麵目倒是並不難看,年輕之時或許還有些俊朗,隻是到了現在之齡顯得有些富態。


    此時的他正怡然自得的坐在竹轎之上,搖著鵝毛扇,一副懶散邪氣的模樣。


    正當時,忽的從遠處回來一人,急急忙忙的來到他的身邊,口中言道:“師父,前方就是珍瓏棋局所在的山穀了,隻是眼下,那個山穀內好像已經有人先到一步,裏麵傳來不少說話聲音。”


    這半百老者正是剛剛來此的丁春秋,他此時聽聞來人所言,不禁臉上一肅,冷哼一聲道:“有人又如何,我丁春秋要找蘇星河,誰能阻攔?接下來,你們走的快些,我們盡快進穀,我倒要看看是誰先來的。”


    他的話說完,眾弟子紛紛奉承著:“師父威武,師父最強!”


    話語說完,他們果真就加快了腳步,口中一邊喊著“星宿老仙法力無邊”,一邊搖旗前行。


    而在這些人之中,有一俏麗女子,站在丁春秋跟前,喊得最為起勁,生怕被搶了風頭一般……證劍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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