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和蘇星河就此慢慢落子,一連互相落了十七八子,剛開始落子時間還有些短,可到了後麵,越來越慢,最終更是接連停了好一會兒才落下一子。


    而且再也沒有分神互相去聊些什麽了,而是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棋局之中。


    此時的棋盤之上,棋子零落,星羅密布,黑白棋子殺的難舍難分,就是不懂棋之人也看得出這棋局的慘烈,更何況是懂棋之人。


    一旁觀戰的王語嫣和阿碧兩女,看著棋局,頓時隻覺心力憔悴無比。


    陸尋和蘇星河同樣如此,不說陸尋現在已經是眉頭緊鎖,思考了許久還未落子,就是那蘇星河同樣也是緊捏棋子,臉色極為的認真。


    顯然,到了此時,棋局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兩人都不可能放鬆。


    一連過了許久,陸尋還是未落一子。


    在他那蒼白俊俏的臉上,悄然的泛起幾滴汗珠,此刻的他心神耗費的極大,本就受傷的身體也有些撐不住了。


    王語嫣緩了幾口氣,沒有再看棋局,心中舒暢許多,眼見著陸尋額頭冒著微汗,便拿著手絹,上前微微為其擦拭,手法極盡溫柔,眼神之中也宛若在滴水。


    陸尋幡然醒來,感受著臉上的動作,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王語嫣,微微笑了笑。王語嫣見此又是一陣俏臉泛紅,秀耳發熱,趕忙收回手裏動作。


    一旁的段譽此時和虛竹已經說完話,眼見著王語嫣和陸尋的這番動作,不禁心中一苦,微微歎了口氣。


    陸尋就此再是繼續低頭看了一會兒棋局,卻怎麽思索不開,棋盤之上黑棋已然大勢已去,無可挽回,最終隻能無奈長歎一聲,放下手裏的棋子:“我輸了。”


    這個珍瓏棋局無愧是千古名局,落在盤中便有魔力,有著能讓深入其境的那種威能,能影響人的心境。


    陸尋直到最後,用了莫大心神才擺脫開來。


    蘇星河見此也同樣是放下手中的棋子,對著陸尋感歎道:“慕容公子好生厲害的棋力,剛剛也隻是棋差一招罷了,若是再堅持些,恐怕我也可能就此輸了。”


    陸尋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主動認輸後的他,心態極為放鬆,更顯灑脫:“前輩又說笑了,這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我的棋力看似差了一點,卻終究是沒有絲毫的翻盤機會,這點來說,我是清楚的緊。”


    蘇星河就此也不多說什麽,他和陸尋都是清楚,雖然陸尋是這些下棋之人中堅持的最久的,卻也正如陸尋所說,他也還是沒有絲毫翻盤希望。


    故而他也沒有再去說這事,而是對著陸尋道:“慕容公子現在可否告訴我,你是從何處得知那位‘無’前輩的下落的?又是找他有何事?”


    陸尋就此便也沒有和蘇星河多糾纏,言道:“這‘無’前輩的下落,是之前偶然聽到的,至於想要找他,乃是因為我有事相求。”陸尋這話說的避重就輕,隻為引下後麵的話。


    果然,蘇星河被陸尋的話給吸引住,接口問道:“是有何事?”


    陸尋就此一歎,輕輕站起,口中言道:“說實話,我身上有著不小的傷勢,想要讓他看看,可有解救辦法。”


    此言一出,蘇星河頓時一驚,而一旁的鳩摩智同樣從思索棋局中醒來,聞言看了過來。


    陸尋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道:“這些傷勢已經有些時日了,困我良久,希望能夠得見這位前輩。”


    蘇星河微微沉吟,他站起身來,看著陸尋那蒼白如雪的臉,心中暗道一聲,的確有傷,旋即便伸手搭了過來:“可否讓我看看?”


    陸尋見此微微一笑:“好,蘇前輩看看也無妨。”說罷,把手遞了過去。


    就此便是一陣沉默,而就在這個空檔,一旁的鳩摩智此時終於明白了陸尋來這之意,不禁心思泛起,眼神浮動。


    而對於鳩摩智最為著緊的段譽立馬便察覺到了這股目光,趕忙凝神轉了過來,緊緊看著他,身體微動,做出一番防備舉措。


    眼見於此,鳩摩智最終停下了想要起身的動作,他剛剛是有想法要做些什麽,但眼見著陸尋身旁的四位家將和段譽,人多勢眾,估算不了最終有幾成機會,便也沒有再動。


    而這邊,就在此時,蘇星河終於也是搭脈診斷完畢。他抬起頭望著陸尋,臉上本就蒼老的臉,此時因為思索,而緊緊皺起了眉:“你這內傷的確難辦,若是想要完全治好,機遇與手段缺一不可,而且,你的體內好像除了這內傷,還少了許多本源,恐怕就算讓我治也不能保證完全治好。”


    陸尋笑著點頭:“蘇前輩果真醫術過人,先前薛神醫也曾為我診斷過,也是如此說的。”他說到這便停了下來,並未多去給蘇星河解釋於薛慕華的事。


    蘇星河也沒多問,輕輕點點頭:“那小子的醫術現在已經不比我弱了,有此診斷也屬正常。”說罷,他在繼續看著陸尋一會兒後,臉上露出一種為難的表情,最終過了片刻才道:“慕容公子當真要見那位前輩?”


    陸尋就此無奈的攤手一笑:“恐怕除了那位,當今之世,能救我的人應該沒有了。我雖不在意自己死活,但若是有機會,卻還是要去爭一爭的,希望蘇前輩成全。”


    蘇星河就此一歎,想到了之前陸尋對自己所展現的那番善意,心中出現一股憐惜之心:“這般說來,也的確是隻有那一位能夠與你一談了。”說到這,他的臉頓時又變得極為嚴肅:“不過慕容公子可否如實告訴我,你那道家之學的感悟,可是你真實自我感悟出來的?”


    陸尋聽聞蘇星河此言,頓時麵色也是一素,極為認真的回道:“那番的確是我所感悟的。”


    蘇星河聞言再次看了眼陸尋,眼神泛動,想要看出陸尋是否說謊,最終在陸尋那個極為認真的眼神下,就此長歎了口氣,言道:“那麽,就慕容公子你一人跟我來吧。”


    顯然他隻是答應帶了陸尋一人前去,對於此,王語嫣等人本有話想說,陸尋卻轉頭對他們笑著示意了一番,就此便也就過去了。


    而在一旁的鳩摩智眼見於此,卻是不服起來,起身喝道:“這位蘇家前輩,這慕容複既然已經輸了,為何還要帶他走?按照棋局的規矩,不該是勝者才會去的嗎?你這難道要違反自己定下的規矩?”


    蘇星河聽聞此言,轉頭看了看鳩摩智那被棋局困得有些難看的臉,不僅嗬嗬輕笑一聲:“大師,你這是起了嫉妒之心嗎?這可是破了佛家一戒啊。”說罷又好似為他解釋一般,對著眾人道:“我隻是讓慕容公子去見我家的一位長輩而已,這棋局仍然繼續,大師可以繼續下棋。”


    說罷便不再理會鳩摩智,帶著陸尋轉身朝著其後而走。


    鳩摩智在他們身後,狠狠的看了他們幾眼,幾次想要動手,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而這邊段譽等人眼見著陸尋他們離開,場中寂靜無言,段譽望了望那邊沉默不言的王語嫣,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如何去說,最終隻能在心中歎了口氣,便也沒有去往那邊,而是轉身對著一旁的虛竹道:“小師傅,來,現在既然無事我們便也下棋吧,雖說我們無法破解這個珍瓏棋局,但也可以試試嘛。”


    虛竹聽聞此言,趕忙搖手:“小僧不會下棋,就不獻醜了,段施主自己下棋吧。”


    段譽卻不管虛竹的拒絕,非常熱情的上前拉著他直接做到了棋局之前,臉上連番笑著:“隻是試試而已,又不是讓你如何,這次我來給你做對手,如果有不對,立馬認輸就好。”


    說罷,便給虛竹遞上了棋子。


    兩人就此對弈落子上了。


    *****


    陸尋跟著蘇星河一連在這山穀之內走了許久,兜兜轉轉,來到一處極為隱秘的山洞之前。


    山洞之前,草木極盛,有著外麵所沒有的一股異常繁榮。


    他們二人還未臨近,忽的從洞中傳來一聲極為蒼老的聲音:“外麵的可是星河?”


    蘇星河聞言趕忙一拜,口中言道:“正是徒兒。”


    那個蒼老的聲音就此也沒有多言,隻是問道:“你現在來此,可是找到破解珍瓏棋局的人了嗎?”


    蘇星河道:“回師父,並非如此,那棋局還在外麵擺著,隻是眼下有個極為有意思的年輕人有事想見你,他剛來此,便一言道出了你在這。”


    蘇星河一邊為蒼老聲音的人解釋,一邊示意了眼陸尋,陸尋見此哪裏不明白其意,上前一步道:“無崖子前輩,晚輩慕容複求見。”


    蒼老的聲音聽聞蘇星河和陸尋的話,此時不免有些稍顯沉默,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而一旁的蘇星河再是微微吃驚的看了眼陸尋,心中暗道一聲:他果然知道我師父的道號……


    一會兒之後,蒼老的聲音再次說道:“慕容複?可是江南的慕容家子孫?”


    陸尋上前回道:“正是。”


    蒼老的聲音再次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問道:“你究竟是為何事?”


    陸尋解釋道:“晚輩身上有一傷勢,已經困我良久,已經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此番過來,乃是讓無崖子前輩看看。”


    蘇星河也在這時進言道:“的確如此,慕容公子身上的傷勢,徒兒也束手無策,看看師父是否能救。”


    “就為此事?”


    “就為此事。”


    無崖子和陸尋就此一問一答。


    片刻之後,無崖子好像經過了許多思考,或許是蘇星河的請求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因為剛剛所言,陸尋道出自己的姓名和藏身之處,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好,你便進來吧。”


    “好!”陸尋應了一聲,和蘇星河對望了一眼,就此望著洞中而走。


    而蘇星河見此,便也起身往回走,他想起剛剛在路上和陸尋的所言,口中輕聲歎道:


    “希望你能勸解師父一言,讓他不必為了傳功而求死……”證劍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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