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沉默了。


    足足幾個呼吸後,才轉臉笑道:“哈哈,嵩山派那野孤禪,誰要去聽。”


    說完他見著左冷禪身體繃緊,一身氣勢非凡,任我行哪裏不明白,想要就此悄悄離開根本是不可能,旋即他繼續笑著對左冷禪道:“話說,左冷禪,左兄,你我二人自我隱退後,好像已有十多年沒有對掌了,怎麽樣,今日我們在這少林來對練幾招?”


    左冷禪冷然放下手:“我正有此意。”


    場麵一時間變化的太快,在眾人還未有所反應隻是,場中兩位正魔大佬就已經約好了要大戰一番。


    他們一時間覺得匪夷所思,同時想想又覺得理所應當,兩位結仇已久,怕是早就預料有此一戰。


    正當眾人以為兩人就要在此馬上擼袖子開打之時,忽然兩人間傳來一聲敦厚的聲音:“既來的少林,自是少林的客人。二位要鬥自無不可,但我還需說上幾句。任教主,我前些日子和你令愛說過,若他留在少林十年,便為她救下令狐少俠,雖說後來她獨自離開,但令狐少俠也拒絕了我的醫治,故而這個承諾並無作數。”


    說話之人正是方證,作為正道的頂尖實力的大人物,眾人聽他所言,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


    隻聽得他繼續說道:“而現在對上你們三人,我還是那番意思,你們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隱居,大家化敵為友。隻要你們三位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擔保沒人敢來向三位招惹是非。如此一來,你們也無須爭鬥,就可在我少林樂享清淨,豈不皆大歡喜?”


    眾人心中聞此言無不嘩然,這乃是魔道梟雄,三位之中除了那位年輕的女流另外兩位,哪個不是在外的魔頭一般人物,說起來,兩人這些年所殺的正道人物之中,在場眾人怎麽都會沾親帶故一些,如此這番就在這少林安然待著?


    這叫他們心有不甘。


    現在場中英雄巨多,正是除此魔頭的大好時機,如此想著,在場眾人都在想著待會兒如何勸方證大師放下這個想法。


    不過有這些想法雖是多些,但場中還是有人相信任我行不會答應。他們大多是知道任我行的性子,若是肯歸隱,何必重出江湖?


    果然,見到任我行哈哈大笑一聲:“方丈大師的美意,我任我行領了,世人隻知我任某乃是殺人的魔頭,卻不知我乃是率性而為,既然取名叫做‘我行’,隻好任著我自己性子,想殺誰就殺誰,喜歡走到哪裏,就走到哪裏。”


    任我行轉頭看著方證:“大和尚,說實話,我還是不喜歡你這裏。”


    方證聽聞此言哪裏還不明白,頗為無奈的做了個佛手,對著任我行言道:“既然如此,任教主,不妨我們……


    “任教主!我們就此做個約定如何?”卻在這時,衝虛忽然開口說道,一言發出,眾人皆驚。


    約定?什麽約定?


    “什麽約定?”果然任我行也在好奇。


    衝虛道:“還是之前方丈答應三位的條件。不過這次加個前提,現在在場正道英雄眾多,我們這邊出來三位與你們比鬥一番,若是三位輸了,就此留在少林多留些時日,多讀些經書,如何?”


    任我行聞言忽的笑了,他哪裏不明白,這是以勢壓人,逼著他答應這個約定呢,若是他不答應,怕是這幫要齊而攻之了,他看了看再衝哪些眾人,心中暗道這些人雖然武功不高,但一起上卻也不可小覷,更何況還有另外這幫高手,他看著衝虛笑道:“衝虛老道倒是好算計。”


    說完他也不搭答應不答應,隻是轉頭對著方證大師道:“老夫闖蕩江湖幾十載,雖說歸隱了十年,但如今重出江湖也有些時日,對如今江湖還是有所了解,說起來,江湖一眾高手中,能讓老夫佩服的卻不多,有幾人想要與你們聊聊。”


    一直在一旁做背景板的陸尋,此刻聽到此言,頓時精神一震,來了,笑傲江湖之中論最裝皮的時候,大概就是此刻了。


    這其中的程度,大概就如前世某部電影中的名言。


    並不是說你是垃圾,而是說,


    在場的都是垃圾!


    方證微笑著:“任教主請言。”


    任我行聞言點頭道:“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經,內功外功已臻化境,但心地慈祥,為人謙退,不像老夫這樣囂張,那是我向來真正佩服的。”方證道:“不敢當。”


    任我行再道:“不過在我所佩服的人中,大和尚的排名還不是第一。我所佩服的當世第一位武林人物,是篡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東方不敗。”


    在一眾人大吃一驚,顯得的大出意料之外的時候,任我行也沒解釋,反倒是望向嶽不群道:“第三位我所佩服的,乃當今華山派的絕頂高手,劍術通神的風清揚風老先生。風老先生劍術比我高明得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決無虛假。”


    說完也不待嶽不群如何接話,他接著側身過來,對著一旁的衝虛道長有道:“最後就是你了牛鼻子老道,你是老夫第四個佩服的。”


    他話語指著衝虛,臉色卻並無什麽佩服之色,反倒搖頭道:“你武當派的太極劍是有些獨到之處,但也就是如此了,雖然精絕妙絕,但未必勝得過老夫,更何況,而今的武當,我已探聽的清楚,太極劍已是後繼無人,你這老道教徒弟的本事不濟啊。”


    衝虛由衷歎道:“任教主所言極是,貧道教徒弟的本事的確不行,不說方證大師,連華山掌門我也比之不過。”


    他的話語意思其實是指嶽不群教出了令狐衝和陸尋兩位好徒弟,心中由衷的感歎,但在場的眾人皆以為衝虛在謙虛,而嶽不群甚至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心中一陣不舒服,臉色轉冷,抱拳回道:“嶽某不敢當。”


    衝虛說完便看到嶽不群的臉色不對,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能讓他誤解了,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心中歎口氣一聲,轉頭對著任我行道:“既是如此,貧道算的上是任教主所佩服的三個半中的半個了?”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牛鼻子老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所言不錯,正是剩下的半個人物,現在的江湖能入我眼而佩服的幾人中,就隻有你們幾位了。”


    眾人聞言一陣默然,到了此時,他們哪裏聽不出來,雖說言語裏是在誇讚那些被他佩服之人,卻話裏話外還是在說著自己如何厲害,比之這幫人他不落分毫,這身拐著彎自誇的本事,卻是少有人會。不過雖說如此,卻少有人心中反對,畢竟以任我行的性子,這番倒也符合他的作風。


    而這其中最大的反應之人,就屬左冷禪了,他冷笑道:“任我行啊任我行,你被困湖底十年,卻還是難逃這自大的毛病,這一番說辭東拉西扯的,是在拖延時辰呢,還是在等救兵?”


    任我行轉頭,看著左冷禪搖頭道:“左大掌門,你也不必嘲諷,你雖然不在我佩服之列,但在我不佩服的三個半高人之中,閣下卻居其首,畢竟以你的心計,加上鬼鬼祟祟陰謀詭計頻多,乃是這個江湖少有。”


    “這麽說吧,若論無恥,你當為第一!”任我行最後對著左冷禪冷笑說道。


    左冷禪哼了一聲,臉色很是不好看,但並未多說什麽,而是大喝一聲道:“任我行,你無需多做什麽嘲諷之意,話語再多,這一戰避免不了,我們就此出手吧。”


    接著他一連指著自己和衝虛道長方證和尚,他冷哼道:“既然衝虛道長有言在先,我也不去反對,就照這麽約定下來,我們出戰三人,你們也三位,三個人比鬥三場,三戰兩勝!相比任教主不會躲吧!”


    任我行聞言之後,沒有說話,而是皺著眉看向衝虛道:“一定要自己來選,不能由對方指定?”


    方證大師還未說話,左冷禪卻忽然說道:“這是自然,如今形勢比人強,哪容得你反對,來吧,讓我來討教你幾招!”


    說著便要出手。


    卻在這時,任我行一抬手打斷道:“我這人古怪,就不喜歡順著別人的性子,你著急戰,我卻偏不,大和尚,說話算數,來吧,我們來戰第一場。”


    任我行深知左冷禪說的沒錯,形勢比人強,這一戰必不可免。


    方證此刻點頭道:“好。如此也算個不錯的解決辦法。”


    說完,他也不待在場眾人還繼續說些什麽,縱身來到任我行幾掌外,對著任我行做了個佛手道:“任教主,請!”


    在場眾人見此,瞬間讓開一大塊空地,任盈盈和向問天還要說些什麽,卻見任我行上前一大步道:“好,久聞少林流傳有七十二門絕學,今天我就來討教一番。”


    說著他一個縱躍,隻是眨眼之間,便靠近到了方證身前,呼的伸出一掌就此拍出!


    這一掌,陰氣森森,勁風嗖嗖,雖看不出威力,但絕對不凡。


    方證大師也不慌亂,抬手也是回手拍出一掌,口中叫道:“任教主,也請接掌。”


    一掌即出,不見多複雜的招式,卻來到途中,掌法一晃,登時一掌變兩掌,兩掌變四掌,四掌變八掌,眨眼間便是漫天的掌影!


    “這……這是!”


    在場眾人見到此景之人除了某些有年歲的,或是和少林交好多年的,知曉些,卻少有人見到過,一時間頓為大驚。


    而何止在場眾人吃驚,任我行更是大驚,他的腦中立馬想到了一門絕學,不由大喝一聲道:


    “千手如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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