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玉卻噗嗤一笑,用手指點秦含柳的額頭說道:“傻哥哥,看你嚇得這個樣子,我是同你鬧著玩兒的呀!難道我真不知道那岩漿的厲害嗎?說真的,剛才你是怎麽過來的呀!要是我,那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囉!”


    秦含柳聽到燕白玉是在開玩笑,方才深深地籲了一口氣,把那一隻抓住燕白玉的手放了下來,伸出舌頭,對她作了一個鬼臉說道:“哎喲!這個玩笑也開得的嚒?再不聽話,我可不敢同你在一起了,趕快和我找石片兒吧,等下讓我告訴你越過火口的辦法。”


    說完,就躍上了那朵昆曇花,準備將那蓮蓬上的花實,統統摘了下來,可是剛把手伸出去,想去采摘的時候,卻聽得燕白玉在那朵昆曇花的後麵,驚訝地說道:“咦?柳哥哥,你快來看呀!這些石板上畫的是一些甚麽鬼玩意兒呀!”


    原來燕白玉在秦含柳躍上那朵昆曇花的同時,也遵著秦含柳的吩咐,跑到花後去找石片去了,在那花後,不用去找,石片已有一大堆在那裏,可是撿到手裏,每一塊石片上都刻了一些希奇古怪的字劃,燕白玉可是一個也不認識,因此,才發聲招呼秦含柳看看那是甚麽!


    秦含柳聽到她的聲音,馬上將那隻伸了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來,再從花上躍下,走到燕白玉的身邊問道:“玉妹!甚麽事值得你這麽大驚小怪的?讓我來看吧!”


    說完,從燕白玉的手裏,把那塊石片接了過去一看,不覺驚呼一聲說道:“玉妹,幸虧我還沒有動手去摘那花實,否則幾乎闖下了滔天大禍,真是好險!”


    燕白玉給他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莫名其妙起來了,因為急於要知是怎麽回事,所以抓了秦含柳的膀子,一陣亂搖地說道:“柳哥哥,倒底是怎麽回事?快點出出來吧!不要把我悶在葫蘆裏,急死人啦!”


    秦含柳蹲下身去,將那地麵上的石片,一塊塊撿在手裏,邊看邊告訴燕白玉說道:“玉妹妹,這些石片所刻的字,都是殷商以前的甲骨文,不知是那位前輩留下來的,大意是說,我們腳底下的這個火口,是地氣宣泄的所在,這塊平台上的昆曇花,因為秉天地至清之氣所生,有化解熱毒的功能,種在此地,就是用來每日化除那火口的一部份熱力,免得積鬱起來,驟然爆發,引起大災,不過昆曇花在結果以後,中間那一棵最早結成的花實,是此花的根部靈氣所鍾,絕不可妄加采摘,否則那朵昆曇花,必因靈氣泄盡,不能繼續生長,數日之後,就要枯萎,那時這個火口所積鬱的熱力,因為未經化解,誓必愈積愈多,最後就會把山頂掀掉,噴射出來,那樣就要引起地震海嘯,方圓幾千裏的範圍,就都要遭受大害了,你說危險不危險!”


    燕白玉聽完以後,把舌頭一伸,叫了一聲僥幸,然後說道:“柳哥哥,算我們運氣,我看那些花實,一顆也不要動它算了吧!修為須靠人的努力,我並不稀罕借重這種草木之靈。”


    秦含柳卻不以為然的說道:“玉妹妹,話不是這麽說,這些石片上麵所刻的字明明告訴我們,除了那中心一顆花實不可妄動之外,其餘的花實卻沒有甚麽關係,你想想,我們馬上就要去搜殺那條萬載盤炫,那家夥我們現在雖然沒有找到,可是根據書上的記載,厲害得要命呢!如果我們的功力,不能夠把它製住,那時不但不能夠清除世界上的這場浩劫,反而要提前引發冰河的流動,豈不糟糕透,固然修為在於自己的努力,但那要長時間才能辦得到呀!我們沒有遇到這種機會,當然隻好算了,現在奇緣就在眼前,分明是上天有意要助我們一把,我們怎麽還要把它放過去呢?”


    燕白玉聽他說得有理,也就不再多講了結果兩人商議了一番以後,為慎重一點,決定除了中心那顆特大的花實,不去動它以外,圍著中心最近的那三顆,也不動它,隻把周圍的六顆取了下來,每人當時吃了兩顆,餘下的兩粒就準備帶了回去,孝敬兩位老人家。


    果然絕世神物,不同凡響,兩人分別將花實吞了下去以後,兩人頓感體內熱氣交流,百骸暢通,舒暢已極,緊接著又好似感到心神飄忽,直欲脫體飛升,秦含柳知道此時藥力已經完全行開,如果不馬上調神養息,導氣歸元,則靈藥的功力,就要減掉大半,因此,馬上大聲地向燕白玉說道:“玉妹妹,趕快坐下來調息,否則靈藥的功效,就要失去一半。”


    說完,自己領先盤膝坐下,閉目垂簾自顧自的練起功來,燕白玉當服食昆曇花實以後,最初感到舒暢無比到此藥力完全行開的時候,卻又感到全身發脹,似乎,血液奔騰得要裂膚而出,難受極了。正在手足無措,想要埋怨秦含柳的時候,聽到他這麽一說,馬上省悟過來,立即依言坐下,按師門心法,將真力運轉全身,果然那一股使人發脹的藥力,經此一來,馬上收斂,順著本身的真氣,暢走百穴,一周以後,隻感到周身的骨節,一陣咯咯作響,接著,熱力消失,全身清涼無比,不過卻感到混身的衣服,似乎突然小了許多,緊緊地繃在身上,感到非常不舒服,趕忙睜開眼睛一看,發現秦含柳已經不見,自己麵前卻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翩翩少年,真是貌似潘安,顏比宋玉,劍眉星目,英俊無比,不過,那一身衣服卻小得與人不相襯,此時,正麵含微笑,靜悄悄地站在自己的麵前,燕白玉看了一眼之後,感到非常麵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在那裏見過,同時,無緣無故發現秦含柳不見了蹤跡,心裏一急,以為是這個少年把他害了。因此,馬上站了起來,呼的一掌,向這個少年劈去,同時嘴裏喝道:“你是什麽人?把我的柳哥哥弄到那裏去了?如果不說出來,姑娘馬上叫你好看!”


    那少年隻輕輕地一閃,就讓過了她的這一招急襲,人像一團輕絮似地,反而順著她那一掌的空隙,滴溜溜地一轉,就欺近了她的身邊,根本沒有看清楚對方用的是甚麽手法,一雙玉腕就被人家握到手裏。心裏真是又羞又氣,用力一掙,沒有掙脫,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突然聽到秦含柳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了起來,說道:“玉妹妹,是我呀!你怎麽不分清紅皂白就下起毒手來啦!”


    燕白玉一聽那聲音,正發自身邊這個少年的口裏,再仔細一看,那麵容不正與秦含柳長得一般無二嚒?這下可把我們這位聰明透頂的姑娘,給弄迷糊,楞楞地望著這個高大的少年,半晌以後,方才說道:“咦,究竟怎麽回事呀!你真的就是柳哥哥嗎?不對!不對!我的柳哥哥可沒有你這麽大!”


    那個少年見他不再動手,方才將手一鬆,對她做了一個鬼臉,哼的笑了一聲,說道:“玉妹妹,你看看你自己,然後再來問我好不好呀!”


    燕白玉聞言不由的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身上,不覺呆了,原來自己此時也已經長大不少,身上的衣服,正同身旁那個少年一樣,緊繃在身上,極不合適,心裏想道:難道是那兩顆昆曇花實在作怪嗎?


    不然怎麽就隻這麽一會功夫,兩人就長得和大人一樣了呢?心裏雖然這麽想著,卻不敢拿穩,因此,不免脫口問道:“怪事,怎麽我們都長大了呀!這樣說來,你真是柳哥哥囉!”


    那個少年卻目不眨睫地瞧著地,很高興地說道:“當然我就是你的柳哥哥囉!你知道嗎?這就是那兩粒昆曇花實的功效,很不錯吧!長大了有甚麽不好,這樣,你才會更美呀!”


    燕白玉一聽,敢情秦含柳早知道昆曇花實吃了以後的結果,卻事先不告訴她,幾乎害得自己急出一身大汗,不禁心裏有氣,瞪了他一眼,嬌嗔地說道:“哼!好,你使壞捉狹,事先一點也不告訴我,害我著急,看我以後再理你才怪呢!”


    說完,兩腮鼓氣,嘟著一張櫻桃小嘴,把頭撤過一邊,裝做非常生氣的樣子,不再看秦含柳一眼。


    我們這位傻哥哥可著了急,認為玉妹妹真的已經生氣了,不覺一時慌了手腳,左一躬,右一揖的向燕白玉不斷地央告說:“好妹妹,你就饒了我這一遭吧!做哥哥的下次可再也不敢不事先告訴你啦!”


    燕白玉看他穿著那麽小的一身衣服,偏又學著一般酸秀才的樣子對自己打恭作揖,不禁為那一付滑稽的怪模樣,逗得忍不住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了,好了,真纏死人啦!我們趕快回去吧!恐怕師父他們現在已經急得要命呢!”


    秦含柳好不容易把燕白玉逗笑了,這才籲了一口氣,把舌頭伸了一下,說道:“好厲害,你要不理我的話,我還真不敢回去,現在敢不遵命?”


    說完,把昆曇花後那十幾片刻了字跡的石片,一起取在手裏,再對燕白燕說道:“玉妹妹!讓我把你背著,用登萍渡水的身法,越過去吧!”


    燕白玉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是這麽過來的,因此,看了看火口的寬度,估量一下,自己雖然沒有秦含柳那樣淩虛飛行的功力,平時也可以一躍六七十丈,這道火口看樣子頂多隻有三百丈遠,如要一氣飛躍,自然無法辦到,像這樣的話,最多換五六口氣,就可以過去,因此,心裏躍躍欲試地不願讓秦含柳背她過去,就一把將秦含柳手裏的石片,搶了過來,嘴裏說道:“誰要你背,難道我自己不會過去!”


    話還沒有講完,手裏的石片一扔,人就像是一個灰鶴似的,往那火口的岩漿上投去,秦含柳不虞有此,沒有來得及阻攔,隻急得嘴裏大喊一聲:不好,緊跟在燕白玉的身後,運起太虛元氣,像閃電一般地往那岩漿上麵,搶了過去,想趕在燕白玉的前麵,免得被那岩漿烤成一團焦炭,但時間遲了一步沒有攔住,秦含柳身在半空,趕緊把眼一閉,逕往火口對麵飛去,不忍看著燕白玉被那熔岩燒焦的慘狀。


    燕白玉不願在秦含柳的麵前示弱,想自己也用登萍渡水的方法,單獨越過火口,秦含柳沒有想到她心裏有這個念頭,一時未加防備,讓她跳了下去,秦含柳知道這段火口裏麵蘊藏的元磁真氣,比那洞口噴泉附近所發出的,還要來得厲害,就是自己剛才背著她跳過來的時候,雖然仗著太虛元氣可以順應磁力的性質,用來防身,由於磁力太強,還是費了很大的勁,方才保得無事,燕白玉的虛元神功,對於噴泉附近的磁氣,都不能防護,當然更無法與這裏的元磁真氣相折衝,你想他的心裏那裏還能不急?可是時間晚了一步,他雖然緊跟著用淩虛功追了過去,也還是沒有攔住燕白玉的身形,眼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已經快掉到岩漿上麵,隻要接近那暗紅色的岩漿,怕不馬上被烤成一團焦炭,心裏想到那青煙直冒,焦臭薰人的慘狀,那裏還忍心看下去,隻嚇得把眼睛一閉,身體本能地順著淩虛功的衝勁,直往那火口對麵的洞徑飛去。


    此時秦含柳身上沒有背人,淩虛功沒有超過負荷量,毋需借助外力,因此,根本不必向岩漿上麵落下,噓的一聲,很輕鬆地就飛越了火口,落到對麵洞徑的實地上,可是當他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嘴裏不覺咦了一聲,感到非常奇怪。


    原來燕白玉不但身體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就是衣服也沒有一點燒焦的樣子,而且自己淩虛飛渡,雖然比燕白玉晚起了一步,論理也應該比燕白玉快才對,誰知卻與她不過前後腳之差,看樣子幾乎是同時落地,你想他那得不怪。因此,反而想不起說話,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張驚懼未複的臉孔上,更滲露出一份困惑不解的神情。


    燕白玉一落地就高興非凡地衝著他說道:“柳哥哥,這昆曇花實真好,如果是從前的話,我要越過這道火口,起碼也得起落六七次,今天竟然隻在中間落了兩次就跳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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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看到秦含柳滿臉驚懼錯愕的神情,不禁感到非常奇怪,咦了一聲說道:“怎麽啦!柳哥哥,甚麽事情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秦含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然後才說:“玉妹妹,剛才你那一下,可真把我嚇壞了,你不知道那岩漿多熱,掉了進去,就是一團鐵,不要多久,也會被它烤熔,你當是好玩的嚒!”


    燕白玉把頭搖了搖,極不相信地說道:“真有那麽厲害?我才不相信呢!你看我不是好好地跳過來了,沒有受到一點損傷嚒!難道你不知道我練過虛元神功嗎!這一點熱力,算得了甚麽!”


    秦含柳馬上反駁她道:“這裏蘊藏著極厲害的元磁真氣,你那一點虛元神功有甚麽用?不然你怎麽會擋不住那噴泉的燒力,給燙得差不多把一條小命都送掉啦!”


    燕白玉一聽不錯,自己的虛元神功,果然沒有擋住噴泉的熱力,現在又怎麽能擋住比那噴泉不知熱上多少倍的岩漿呢?不禁感到困惑起來,滿臉懷疑地看著秦含柳說:“柳哥哥,對呀!那是甚麽道理呢?”


    秦含柳給她這麽一問,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並不回答她的問話,馬上又噓的一聲飛過火口,從那平台上麵,將燕白玉擦傷的昆曇花瓣渣子撿到手裏,再飛回來。燕白玉見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卻神經質地飛了過去,把花瓣撿了過來,真不知道他在弄甚麽玄虛,因此,當秦含柳飛回落地的時候,馬上接著問道:“柳哥哥!你把這些髒死了的花渣撿了過來幹甚麽呀?”


    秦含柳還是不回答她的問題,卻拉著她走進火口,將手裏的花渣,往那岩漿上麵一扔,然後才說:“玉妹妹,你看看岩漿有甚麽變化沒有?”


    燕白玉依言低頭往下一看,那片正在冒著泡泡,被地火熔成暗紅色的岩漿,當花渣往上一扔的時候,很快就黑了一大片,不再翻滾,等了好大會,才又被周圍的岩漿,把它燒紅。心裏馬上明白了一大半,也哦了一聲說道:“柳哥哥!這麽說來,又是那昆曇花的功勞囉!”


    秦含柳微笑著點了一點頭,肯定地說:“可不是嗎?一點花渣,就可以散掉岩漿那麽多熱力,我們每人吃了兩顆全花靈氣所鍾的花實,當然不會再怕這些岩漿了!”


    燕白玉不禁非常深情地看了秦含柳一眼,把身體靠到他那有力的臂膀上,很感激地說道:“柳哥哥,你真好,要不是你,我又怎麽能夠得到這麽大的福緣呢?”


    秦含柳就勢摟著燕白玉的纖腰,很溫柔地說道:“玉妹妹,怎麽說起生份的話來了,為了你,哥哥就是把命舍上,也心甘情願啊!走吧!我們快點回去,不要讓兩位老人家著急!”


    說完,兩人手挽著手,急如飄風地在珠光的照耀下,連袂往洞外飛去。


    才衝出洞口那道最熱的噴泉,就看到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在噴泉的前麵,搓著手焦急地走來走去,似乎已經知道兩人到噴泉後麵去了,而他們卻受這一道熱泉所阻,沒有辦法跟著進去實行援救,此時見到兩人快逾流星的身影從裏麵衝了出來,未等他們落地,就發聲說道:“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太胡鬧了,怎麽往這裏麵跑去那麽久的時間,也不在事先告訴我們一聲?真把人急死了!”


    可是當秦含柳和燕白玉兩個落到地,看清楚兩個人的形體時,反而立即把話一頓,身體本能地向後倒退幾步,一齊厲聲喝道:“你們兩個是誰?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快說!否則就要對你們不客氣了。”


    秦含柳和燕白玉急於向兩位老人稟告洞裏的經過,也未注意到兩人的表情,一落地就向前奔去,等到聽出兩位老人的呼喝,人已快衝到兩位老人家的麵前,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當時呼的一掌,迎麵向兩人擊去,秦含柳這才想起兩人已經改了樣子,怪不得兩位老人家不認識了,此時雷霆似的掌風,已經急掃過來,出聲喚止已經來不及了,好在他反應極快,趕緊一提氣拉著燕白玉往上空一縱,同時嘴裏大聲喊道:“卞伯伯,老前輩,我們就是柳兒和玉兒呀!”


    幸虧他這麽一拉,才剛好避開兩老掌風的正鋒,僅被那掌風的邊緣,在腳底掃過,就這樣,兩人的身形,都讓那風力帶得往後退了好幾尺遠,方才隨著轟然一聲巨響之後,落到地麵,如果不是這樣,秦含柳雖然可以無礙,燕白玉多多少少就要受點內傷了,心裏不禁欽佩兩老的功力,確實不同凡響。


    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在擊出一掌以後,也已經聽清了秦含柳的叫聲,自然馬上停止攻擊,定睛一看,麵前這兩位少年,除了身體比以前長大了不少以外,那外表的輪廓,可不與秦含柳和燕白玉的樣子,長得一模一樣嗎?不禁同時叫了一聲慚愧,後在心裏暗悔自己怎麽不把對方來曆問清楚,就這麽冒然出手,如果不是對方機警,避開了這一擊,真的受了傷,那可如何是好?兩人一麵在心裏後悔,一麵卻為麵前的事實給弄得糊塗,如果說來人不是秦含柳和燕白玉嗎?世界上那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物呢?何況剛才的叫聲,也分明輿秦含柳的聲音一絲不差嚒?如果說他們就是失蹤的倆小,為甚麽僅僅七八個時辰的功夫,兩個人就長大了這麽多呢?任你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見多識廣,在此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兩位老人不禁滿臉茫然地看著兩位少年,愕在那裏答不上話來。


    燕白玉此時還沒有想到自己長大了的問題,也同樣為兩位老人不認人的舉動,呆在那裏感到奇怪,隻有秦含柳心裏明白,因此,馬上從懷裏將那兩顆準備獻給兩位老人的花實,掏了出來,遞到兩位老人家的麵前,然後說道:“卞伯伯,老前輩,你們奇怪我和玉妹突然長大了是嗎?請看看這樣東西,那就可以明白啦!”


    瀟湘怪叟把那一顆形若蓮實大如鴿蛋,色似瑪瑙,質潤如玉,通體晶瑩,暗泛紅光的昆曇花實接在手裏,仍然不認得那是甚麽東西,倒是白山神尼一看,就知兩人又遇奇緣,馬上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們得到這麽大的輻緣,那就難怪一下子長得這麽高大,弄得我們幾乎不認得啦!”


    瀟湘怪叟滿臉疑團,聽到白山神尼這麽一說,立即向她問道:“老尼姑,這到底是甚麽東西,別賣關子好不好,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效力,一下子就使得兩個侄兒女長到那麽大呀!”


    白山神尼尚未答話,燕白玉已經像一頭百靈鳥似的,把秦含柳告訴她的一點功效和發現這朵昆曇花的經過,一古腦兒地說了出來,同時也仰著頭望著白山神尼發問說道:“師父,為甚什麽這種花實,會有這種效力呀!”


    白山神尼愛憐地摸著燕白玉的頭發,輕責地說道:“玉兒,人長得這麽大了,小孩子脾氣可得收起一點才行喲!否則讓別人看了會笑話呢!你看你柳哥哥多麽穩重,該得多向他學學才對。”


    說完,才轉過頭來對瀟湘怪叟說道:“我也隻聽到聖者郭惹雅那說過,對不對我可就不知道了啦!因為昆曇花是秉天地至清之氣所生,裏麵含著很多生機素,所以沒有成年的人吃了以後,馬上就會助長發育,一下子長大成人。”


    燕白玉不解地問道:“那麽要給成人吃了,豈不是要長成了巨人嗎?”


    白山神尼馬上解釋說:“那倒不會,因為成人各部份機能均已發育完全,本身就有控製生長的東西,所以絕不可能再長,不過,雖然不能長成巨人,卻有抑製衰老的功效,因此,它又是一種駐顏的靈藥,如果再能配上天山的雪蓮,與千年靈芝液,那就不但可以駐顏,而且還能返老還童呢!尤其還有一樁益處,就是用那昆曇花瓣擦身,花香能夠滲入人的肉體,終生不散。”


    秦含柳本來隻從靈虛洞內那些醫書,知道這昆曇花的一點重要功效,卻想不到還有這些妙處,不禁嗬了一聲,說道:“怪不得玉妹妹的身上……”


    燕白玉趕緊白了他一眼,秦含柳方才想到這句話不該講了出來,不禁把一張俊臉窘得通紅,兩位老人家看到眼裏,那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不過兩位老人巴不得他們將來能配成一對,因此,瀟湘怪叟馬上出來替他解圍,提出一個問題來向白山神尼問道:“老尼姑,憑你胸中的這等見識,我就甘拜下風啦!那位郭惹雅那是甚麽人,怎麽會對此物這般清楚!”


    秦含柳正感到很難為情,給他這一句話,將那尷尬的場麵,岔開去了,因此,也跟著說道:“老前輩,我也不知道這東西還會有這麽多的妙處,真的增長小輩見識不少。”


    白山神尼說道:“我這一點見識,算得了甚麽,倒是那聖者郭惹雅那,才真正是天下奇人,隻可惜此人已經絕跡塵寰,如果能有機緣見到,倒真能得益不少呢!昆曇花本是龍華異種,聖者為佛門高僧,自然會知道得比一般人要詳細得多了!”


    接著就把她和聖者結識的經過,陰風教的來龍去脈和陰風雙燕的遭遇說了出來,秦含柳聽後就存了一個心,要在進剿陰風教的時候,將雙燕點化,卻沒有想到因此反而惹出一身情孽,幾乎弄得不可收拾。


    白山神尼把這些話講完以後,就和瀟湘怪叟兩人,把手裏的昆曇花實,交還給秦含柳,倆小連忙異口同聲說:“這是我們特地留了下來獻給老人家的,我們已經在洞裏每人服了兩粒呀!”


    兩老知道是出於他們的孝心,不便堅拒,也就各自很小心的收藏起來,然後說道:“我們現在也用不著此等靈藥了,就替你們收藏起來另外轉贈有緣人吧!”


    雖然倆小的本意,是送給師長們自己吃的,但師長既然這樣說了,做小輩的也就不好多講甚麽,隻好算了。接著秦含柳又問清了燕白玉所戴蜍龍珠的來曆,得知阿黑和郝幹運安然無恙,心裏好不高興,燕白玉知道那些蜍龍珠是他的,就要全部歸還給他,秦含柳堅持不受,最後還是兩人對分,每人拿了一半,方才解決。


    眼看極地的黑夜期很快就要過去,四人搜索盤炫的工作,仍然絲毫沒有進展,正在大家焦急萬分的時候,大雪忽止,藍天星光點點,忽然天空泛起一片奇光,輝煌燦爛,五彩繽紛,在半空裏構成一幅扇形的圖案,照耀得大地,如同白晝一樣,湖穀上空熱泉蒸發的水氣,更幻影成一朵朵的彩霞,飄浮天際,與那穀外一片白皚皚的雪地,相映成趣,真是奇美無比,清幽絕俗,就是世界大文豪,也無人能將此等景色,描繪得出來。


    這片扇形奇光,就是極地特有的極光,四人雖然早就聽說過,直到現在,方才親眼得見,再加上大家在極地居留了好幾個月,一直都是下雪,視線受那白蒙蒙的雪花所阻,很難看得十丈以外的事物,此時視界突然開朗,誰也不願在穀底待著,於是四個人都一齊跑了出來,就那一猿一鶴,也都沒有留下,一起帶上雪地,共同欣賞那極地最綺麗的這一片風光。


    但見地麵積雪厚達數丈,稍有一點起伏的冰叢,全被掩蓋看不出高低,真是一望無涯,雪光耀目,伸展到那遠處,可是雪天一色,分不清楚那裏是天,那裏是地了。隻不過極光強烈,那盤炫所吐的丹氣還是不太容易看得出來。不過極光的出現,不會在天際停留太長的時間,就在四人從穀底走向極海冰層,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慢慢地暗淡下去。


    四人中間,以燕白玉雙眼曾受靈珠草液的衝洗,目力最強,首先發現在那極光出現的方向,地麵湧出一堆淡淡的白霧,體積巨大無比,往空中滾滾上升,馬上高聲叫道:“柳哥哥,你看那是甚麽?”


    秦含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起先並沒有看到甚麽,當極光快要消失的時候,立刻看清那堆上升的白霧,正是那盤炫的丹氣,不禁欣喜萬分地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玉妹,那正是我們特意搜尋的那條萬載盤炫在那裏噴射丹氣呀!”


    此時,極光已經完全消失,白山神尼與瀟湘怪叟也看出那堆白霧的異處來,瀟湘怪叟對此沒有甚麽認識,白山神尼看了卻不禁一皺眉頭說道:“不錯,這堆白霧正是那萬載盤炫所噴丹氣,依這堆丹氣的大小看來,這家夥體積相當大呢!合我們四人之力,是否能夠將它鏟除,恐怕要成問題,不管他,我們暫時先過去看看,把地點弄清了再想法子下手除它不遲。”


    燕白玉自從服了昆曇花實以後,一直感到體力與以前有異,很想找機會試試自己的功力究竟增加到了甚麽程度,可是兩人身體突然長大,所有的衣服,都已不能穿著。因此,在出洞以後,就隻有蹲在家裏,忙著改製衣服,根本沒有時間讓它試驗,好不容易將兩人的衣服改製完畢,又正好遇上大雪停止,極光顯現,現在更發現了盤炫的位置,聽到師父這麽一說,心裏那裏還等得及,早在嘴裏說了一個好字,搶先就朝那白霧的方向,像一顆流星似的,急馳而去。果然功力與前大不相同,那身形就像閃電一般,僅僅隻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一粒小小的白點,從眾人眼裏消失,秦含柳怕她前行遇險,急得顧不了禮貌,隻向倆老說了一聲:“卞伯伯,老前輩,小侄隻有先行一步,去替玉妹妹打接應了。”


    也不等倆老回話,向小雪一招手,把它抱到懷裏,噓的一聲,淩虛直起,因為他心裏掛念著燕白玉的安全,故一開始就施出了全力,因此那身形簡直比天上的閃電還快,倆老那好的目力,也隻不過感到眼前一閃,就不見了他的影子。白山神尼想不到秦含柳的功力,高到如此程度,就是自己的徒弟,也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日子裏,進展得與自己的功力不相上下了,當然,那是昆曇花實的功效,但如果不是秦含柳對她另有傳授,也不可能進步到這麽快。因此,不禁呆呆望著倆小逝去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才轉過頭來對瀟湘怪叟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大可洗手不管世事了,現在,我們隻好借重靈禽的腳力,否則,恐怕連影子也追不上他們了。”


    說完,撮口一嘯,那頭巨鶴倏地向倆老身旁降落,為了發揮靈禽的能力,倆老僅僅各伸一手,往它背上一搭,神尼嘴裏喝了一聲起字,兩人一鶴,也立即騰空而起,風掣電馳地隨後緊追而去。


    那堆白霧,距離四人剛才存身的地方,起碼有好幾千裏路程,神尼和怪叟最後動身,也隻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的上空,兩人不敢太過於接近白霧,在還有一裏路遠的地方,就叫巨鶴落下,論理以秦含柳和燕白玉兩人的腳程,應該早巳到達,可是現在四下裏都是空蕩蕩地,並沒有看到半個人影,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不禁感到非常奇怪。雖然相信兩人的功力,絕不致於遇害,但也不免在心裏充滿了疑團。同時,倆老聽到那堆白霧底下,不斷翻滾的響著,就像是暴風在天空刮過去的聲音相仿佛,那堆白霧也像是煙霧裏麵冒煙一樣,骨突骨突地往上不斷翻滾,其上升速度之快,絕不是那煙霧裏麵所冒的煙,能夠相比,從發現到現在,不過隻有一頓飯久的時間,這堆白霧已經直衝雲霄,看不清楚有多高了,底下的白霧,卻還在不斷往上直冒。


    再朝那白霧的根部一看,原來地麵是一個占地數畝的大冰窟,因為白霧不斷上冒的關係,無法看清它究竟是有多深。此時,倆老耳朵裏似乎聽到頭頂很遙遠的天際,隱隱傳來燕白玉手腕上的銀鈴響聲,仰頭一看,那團白霧已經在天頂開始向四外散開,銀鈴的響聲,似乎就是從那敞開的白霧尖端傳過來的,不過上麵太高,雖然聽到聲音,卻還是無法看清人在那兒,停了一會,鈴聲中止,方才看到一團小小的白點,像殞星一般,從天頂上垂直掉了下來,白點愈來愈大,剛看清那團白影,正是秦含柳和燕白玉兩人一猿的身體,就已經聽得一聲嬌呼:“師父,好厲害呀!”唰的一聲,影子在麵前一閃,兩個少年人已經手牽著手,抱著那頭白猿,輕悄悄地落到倆老的麵前,秦含柳氣定神閑地沒有一點事,燕白玉卻顯得嬌喘呼呼,似乎不勝其累的樣子,瀟湘怪叟對這兩位小輩,可說是關心備至,看到燕白玉的樣子,心裏真是又憐又愛,馬上問道:“玉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受了傷沒有?”


    燕白玉對於這位師伯的關心,很感激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厲害的家夥,如果不是柳哥哥趕到,玉兒就差不多不能和大家見麵了呢!”


    接著就把剛才的事說了出,原來燕白玉為了想試試看自己的功力,究竟增強到甚麽程度,不但搶先開步,而且盡展全力,連她自己也想不到,速度比起從前,竟然快了五六倍,就同乘鶴飛行一樣,快得連四周的事物都看不清楚,迎麵的冷風,更刮得喘不過氣來,兩隻眼睛也同樣不容易睜開,閉著眼睛急馳了一會,才想到運起虛元神功護體,然而僅僅這麽閉著眼睛的一會兒工夫,人已衝到白霧的邊緣,眼睛剛一睜開,腦筋裏的念頭,還沒有轉得過來,身子已經順著那股衝勁,像箭一般地往白霧裏麵射進,幸虧已用神功護體,沒有當時中毒,但此時正是那條盤炫在海底向外呼氣的時候,氣流像那龍卷風一般,力量大得出奇,燕白玉的身體,一掉進白霧,登時被轉得一陣急旋,順著氣流,往天頂急劇上升,如果不是秦含柳同時趕到,馬上將她的身體穩住,當人被旋轉得暈過去以後,護體神功一散,非中毒死去不可。


    秦含柳的淩虛功,比起燕白玉的速度來,當然要快,不過藝業愈是到了頂層,功力間的比較,標準也就愈加精細愈加接近,就好像下圍棋一樣,在未上段以前,彼此之間,多下少下一顆兩顆,根本無所謂,可是上了段以後,愈是高手,段與段之間,相差的棋力,愈是有限,因此,秦含柳的速度,比起燕白玉來,實在快得不多,如果少講半句話,還可能在途中將燕白玉追上,因為秦含柳向倆老打了一個招呼的關係,所以遲了一瞬,當燕白玉的身體正好投進白霧的時候,他才緊接著追到,當然不容他考慮,就立刻跟著往白霧裏麵竄了進去。


    起初秦含柳心裏急得不得了,恐怕她沒有用虛元神功護體中了盤炫的丹毒,竄進以後,發現她已用神功護體,隻不過被那急旋的動力,吹得像轉風車似的急劇上升而已,這才把心放下,趕上前去,將她摟住,用反旋的力量,使她停止旋轉。


    不過,秦含柳單獨一人,在這盤炫所噴的氣流裏麵,倒可進出自由,升降隨意,現在手裏除了抱著白猿,又多了一個人,重量增加一倍,可就沒有那麽自在了,全身力量,用在維持兩人一猿不被旋轉的抗力上,就沒有餘力再帶人往氣柱外麵飛走,因此,隻好順著氣流上升的方向,往高空垂直上升,當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到達當地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被那股氣流衝得飛上了九霄雲外,自然無法看到人影了。


    好不容易,隨著氣流衝上了幾十裏的高空,那股丹氣的衝勁,方才慢慢消失,盤炫的丹毒,也慢慢往四周散開,去吸取那高空的奇寒淫毒之氣,此時,旋轉的力量,已經消失,秦含柳毋須分力相抗,才能從從容容地脫離盤炫的丹氣,開始向地麵下降,在上升的一段時間裏,燕白玉雖然毋須與那急旋的轉力相抗,但護體的神功,卻需與體外丹毒的壓力相抵,絲毫鬆懈不得,因此,降落地麵的時候,還是有點嬌喘呼呼,顯出不勝其累的樣子。至於倆老在地麵聽到的銀鈴響聲,也就是燕白玉身至高空,丹毒的壓力驟鬆,收勁不及,神功氣勁突向外擴震蕩所致。


    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聽到他們將經過說完,不禁一齊皺起眉頭,同時說道:“現在毒物還沒有見到,單那丹毒,就這般厲害,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能不能夠把它消滅得了呢?”秦含柳此時卻胸有成竹地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據書上記載,此物每天噴毒,都有定時,丹毒吸回以後,必須回巢昏睡一段時間,然後才開始誘殺生物,供它大嚼,等它吸回丹毒以後,讓小侄下海去偵查一番,將它的窩巢找到,趁昏睡的時候下手,也許可以成功。不知卞伯伯和老前輩的意見如何?”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想了一想,點點頭說道:“隻好這麽辦了,不過賢侄下去偵察,千萬不要冒失動手,等大家商議好了再除它不遲。”


    秦含柳回了一聲:“小侄省得。”


    四人就站在一起,靜候盤炫將那丹毒吸回。在他們說話這一段時間裏麵,那盤炫的丹毒,已經噴盡,化成朵朵白雲,飄浮在那高不可及的天頂,如果不是大家親眼看到,誰也不知道那些美麗的高空雲彩,會是一團團奇毒的盤炫丹氣。這些丹雲,雖然向四周散開,但暗中仍受著一股力量的操縱,並沒有散得太遠,大概都停留在一圈幾百裏寬窄的範圍內,雖然那範圍不算太大,但力量能夠達到這麽遠的,也就夠大的了,秦含柳的太虛元氣,雖然已經功參造化,見了也不禁暗自驚心。


    四人等了大約快一個時辰的樣子,滿布頭頂的丹雲,方才開始向中央集攏,頃刻之間,丹雲重新聚成一條氣柱,像蒼龍吸水一般地往地麵那個廣達數畝,深不可測的冰窟裏,急投而進,那速度快若奔馬,比起噴出的時候,還要來得急劇,片刻之間,風消雲散,全部丹毒,被那盤炫吸回,極地的上空,又複恢複到一片深蔽,靜悄悄地,除了滿天星鬥,交互閃耀以外,再也看不到甚麽異處了。


    此時,老少四人,方才敢走進那個冰窟,到達邊際,朝下一望,但見懸冰千丈,裏麵藍汪汪,露出一片深不可測的平靜海水,透過海水,還隱隱約約地看到一條要幾個人才能合抱得攏來,形似章魚觸足,滿是吸盤的軟臂,正緩緩地向右方縮了進去。四人看了,心裏又是一驚,僅僅一條腿,就有這麽粗大,那麽這家夥的形體,豈不大得怕人嗎?秦含柳倒無所謂,白山神尼師徒與瀟湘怪叟,可就有點不敢放心讓秦含柳一個人前往偵察了。尤其是燕白玉,一顆芳心早巳全部貫注在秦含柳的身上,馬上走過去將秦含柳的一隻手臂拉住,生怕他不同大家商議,就前往冒險似的,臉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很激動地說道:“柳哥哥,讓我一起和你進海偵察好嗎?”


    秦含柳知她沒有練過水功,帶她同去反而是個累贅,同時,自己現在身體突然長大許多,帶來的水衣水靠,已經不合用了,此時如果入海,必須赤裸身體,自然更不能帶她一同去,再一看到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的臉色,似乎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前往,心裏隻好決定此時暫不下海,免得大家擔心,等到回去以後,另外再想辦法前去偵察,好在盤炫噴毒的地方已經找到,也不必急在一時,因此,很沉靜地對著燕白玉說道:“玉妹妹,你急甚麽呀!現在水衣水靠都沒,怎麽能下海追蹤呢?此事絕不可以冒失,我看暫時還得回到溫穀裏一趟,從長計較一番,再來進行偵察不遲,那時再來決定是一個人去,還是兩個人去好不好!”


    燕白玉隻要他不孤身前去冒險,其他根本都不在意,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更認為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四人帶著猿鶴又轉回到溫穀裏麵。在回程上,秦含柳已經把自己的計劃想好,回到穀裏,就同白山神尼等人說道:“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沒有水衣水靠,我想極海冰層底下,一定生長著不少大魚,還是讓小侄一個人先下海去捉幾頭回來,將皮剝下,替每人製好一套水衣水靠,那時不論是偵察也好,圍捕也好,才不致於礙手礙腳,不知大家意見如何?”


    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的水功都很不錯,知道秦含柳說的是實話,否則,沒有防身的設備,其他一切都無法進行,因此,一齊鼓掌叫好。不過,又懷疑地對秦含柳說道:“賢侄,那麽你現在下水,沒有水衣水靠,那怎麽行呢?”


    秦含柳想不到倆老有此一問,幾乎一時答不上話來,考慮了一下,方才紅著臉說道:“卞伯伯,老前輩,小侄有太虛元氣護體,短時間還不需要水衣水靠。不過時間長了,恐怕就不行啦!”


    其實他們那裏知道,秦含柳沒有水衣水靠,根本沒有關係,相反的身手還要來得靈活,在那冰窟邊所說的話,是借此撇開燕白玉的糾纏而已,因為那時如果不如此說,不但燕白玉不會放他下去,就是倆老也會加以阻止。何況,把情況偵察好了以後,必須大家一齊入海,才比較有把握將這條巨大的毒物鏟除,不致讓它往旁邊逃竄,那時,不但他們三人需要水衣水靠,就是自己也不好再赤著體入水了,因此,靈機一動,想起冰比水輕,極海冰層底下,既然有水,就一定可以相通,何必一定要從盤炫噴毒的冰窟下水,引起大家的不安呢?所以就借著捕魚剝皮製衣,決心自己從旁地下海,再問道前往偵察,一舉數得,又不會使得大家疑懼,豈不更好嗎?不過倆老現在提出這句問話,他不能照實說他根本不需水衣水靠,所以當時一頓,幾乎答不上話來,最後迫得隻好扯了一半謊,以免引起倆老的疑心,不過他從來沒有說過謊話,因此,把一張俊臉窘得通紅。幸好倆老心頭認為他是不好意思在師長麵前炫耀武功,所以才會如此,沒有疑心到其他的地方,再行追問,這樣才把他內心的計劃,掩飾過去,沒有露出馬腳!


    大家如此決定以後,其他的問題,也就不再討論,等到秦含柳把魚捕到,製成水衣水靠以後再說。


    大家在溫穀裏分別休息了一會,養足了精神,秦含柳就與瀟湘怪叟一道出發進行捕魚的工作去了。白山神尼和燕白玉知道他要脫光衣服下海,自然不好意思跟著前去了,秦含柳相度了一下盤炫所在的位置,將從燕白玉那裏取回的蜍龍珠往頸子上一掛,就在溫穀附近沒有多遠的地方,找到一處裂縫,脫下衣服,僅著短褲,運起太虛元氣護體,從那厚達千丈的冰縫裏,緩緩地縱落下去,瀟湘怪叟俯首下望,見他落到水麵以後,珠光微微一閃,就悄沒聲地隱入冰底去了。


    瀟湘怪叟看到秦含柳入水以後,就在原地等他捕魚上來,再一同回到溫穀裏麵去。時間一分一秒地慢慢過去,瀟湘怪叟等在上麵,不知不覺地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秦含柳下水以後,就如石牛沉海,渺無信息,一直沒有再上來過,瀟湘怪叟知道他的本領,此去又僅隻為了捕魚,相信絕不會出甚麽危險,隻不過非常奇怪,捕一兩頭魚,怎麽也要花這麽長的時間。


    守在溫穀裏麵的燕白玉,可沒有他這麽沉得住氣了,差不多僅僅過了一個多時辰,就在不斷地向師父發問,說柳哥哥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有回來,白山神尼起初還能沉住氣,斥責燕白玉大概心急,可是時間愈來愈久,秦含柳不但沒有回來,就是瀟湘怪叟也沒有影子,心裏麵也就顯得有點焦急起來,最後,經不住燕白玉的央告,決定一起到外麵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師徒兩人,離開溫穀,馬上跨上鶴背,飛臨半空,慢慢地盤旋著搜索他們的蹤跡,不一會,就發現在一條冰縫的旁邊,留有一堆衣服,飛近一看,正是秦含柳和瀟湘怪叟兩人脫下來的,可是人卻沒有看到影子,白山神尼雖然對秦含柳的水功如何,不太明了,但對於瀟湘怪叟的水功,卻清楚得很,知道他在水底,能夠潛伏一晝夜的時間,看到目前的現象,認為他們已經變計,兩人同時下海捕魚,因此,心裏的焦慮,馬上放下了一大半,就對燕白玉說道:“有卞師伯同他一道下海,絕不會出甚麽危險,也許這底下沒有合用大魚,他們走得遠了一點,說不定現在馬上就要回來啦!我們還是回去吧!他們都脫光了衣服,回頭上來了不好看。”


    說完,正待與燕白玉兩人轉身回去,突然聽到冰縫裏麵,傳上來一陣華啦啦的水響,兩人心裏大喜過望,以為他們已經將魚捕到轉回來了,因此馬上背轉身去,好讓他們上來以後穿著衣服,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方才聽到身後有喘息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才聽到瀟湘怪叟的聲音說道:“老尼姑,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乖乖,底下好凍呀!”


    燕白玉和白山神尼心裏早等不及了,聽到他的招呼,知道衣服已經穿好,立即轉過身來,兩人同時奇怪的嗯了一聲,燕白玉更是兩眼一翻,一口氣換不過來,碰的一聲,暈倒在地上去了。


    原來他們師徒兩人將身體轉過來的時候,隻發現瀟湘怪叟臉色蒼白,牙齒發抖地在地上調息運氣,秦含柳並沒有和他一道上來,所以兩人感到非常奇怪,同時嗯了一聲,燕白玉更是關心太切,馬上認定秦含柳已經凶多吉少,恨不得問個明白,心裏就是一陣急疼,當時暈了過去。


    白山神尼雖然也感到有點不妙,不過她已經過了不少的大風大浪,在沒有問明真相以前,心裏絕不驟下斷語,所以比起燕白玉來,要鎮靜得多,因此,見到燕白玉暈了過去,馬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掌拍在她的泥丸宮上,先把她救醒回來再講。


    果然沒有一會,燕白玉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濃痰,人就悠悠地慢慢醒轉過來,但神智剛一清楚,就立即從白山神尼的懷裏,急著站了起來,急不迫待地向瀟湘怪叟問道:“卞伯伯,我柳哥哥怎麽哪?到那裏去了,怎麽還不上來呀!”


    瀟湘怪叟此時已經將體內的寒氣驅盡,麵色也重新回複了紅潤,聽到燕白玉的問話,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柳侄究竟到那裏去了,我也不知道,不過,以他的武功來說,我想大概不會出甚麽危險吧!想不到這海底下,會有這麽陰寒,幾乎將一把老骨頭埋到這裏麵去了。再遲一刻,恐怕就不容易上來啦!”


    燕白玉聽到他的話裏,矛盾百出,心裏不禁又急起來,差點又要暈了過來,白山神尼立即勸慰她道:“癡兒,你等卞師伯把話講完,將情況弄清楚了才好想辦法呀!空著急又有甚麽用呢?”


    瀟湘怪叟也在一邊幫同勸慰,燕白玉人總算沒有再暈過,隻是卻有點癡呆呆的,兩眼發直,顯得有點神不守舍,白山神尼此時也沒有甚麽其他辦法,隻好讓他如此,且先回過頭來問清瀟湘怪叟的情形再講。


    原來瀟湘怪叟等到三個時辰以後,最初雖然不相信秦含柳會有甚麽危險,慢慢地還是沒有影子,心裏也就不免焦急起來,最後,決定自己也下水去看看,脫完衣服以後,他可不能與秦含柳一樣,可以憑藉著淩虛功將身體托住,緩緩地下降,那條冰縫,足有一千多丈高,才能達到水麵,冰縫又窄,絕不可能用掠水的方式,跳水下去,同時他那蹈空履虛的絕技,必須腳底有實物承受氣流的壓力才行,冰縫下麵,懸空千丈自然沒法用上。因此,隻有攀著冰壁下降到相當程度,才能跳了下去,這樣一來,可費了他不少事,因為冰壁不比岩石,斷麵光滑如鏡,沒有一點可以著力的地方,隻有用鐵指功將手指插進冰內,一寸一寸地懸空往下降落,可是冰質很脆,一插就崩,幾乎失手掉了下去,最後才讓他想到,用內力把熱力迫向手指,這樣插下去的時候,在冰壁上溶成五個指洞,才沒有發現崩碎的現象,可是這樣一來,把體內的真力,消耗了不少,鑽進海水以後,竟不易凝練起來護住全身,而那海水,終年為冰雪所掩,不見一絲陽光,賦性極端陰寒,比起上麵的氣候,雖然並不至於冷得太多,但與肌膚緊接,又正在內力消耗了一部的時候,自然感到冷得難受,再加上沒有照明的工具,海底黑得像一團漆,勉強摸索了幾十丈遠,就感到身體愈來愈冷,似乎支持不住了,因此,隻好趕緊退回冰縫,等到攀上冰壁以後,全身差不多已經凍得麻木不仁,如果不是他見機得早,要不凍死在海底下那才怪呢?


    白山神尼一聽,原來他並沒有同秦含柳一道下海,自己師徒找到此地,他還不過下海不久,以他那麽好的水功,竟然在裏麵支持不了片刻工夫,秦含柳的本領再好,有這麽長的時間沒有浮出水麵,那還能有甚麽指望?再鎮靜的心裏,也不免有點呆了。因此,不免脫口問道:“老怪物,這麽說來,含柳豈不是很危險了嗎?”


    沒有想到話音一落,燕白玉身形突然一縱,快逾閃電地往那縫裏麵縱了進去。倆老耳朵裏隻聽到她喊了一句:“柳哥哥,我們要死,也得一道!”聲音隨著她的身影,在空中劃過,因那冰縫就在三人的身側,驀出不意,一伸手沒有攔住,燕白玉已經一頭撞到對麵的冰壁上,一聲大響,對麵的冰壁,給她撞得崩了一大塊,接著,她的身體就隨著那崩落的冰塊,一齊往那千丈冰淵的海底掉去。


    白山神尼不虞有此,一手沒有攔住,自然不會讓她掉到冰淵底下去,當時雙腳往地麵一點,身體往那冰縫裏一竄,很快就追上燕白玉下墜的身體,憑空一把,將她的腰帶抓住,這就看出她的功力來了,但見她左手將燕白玉抓住以後,右手往冰壁上一貼,運用虛元神功一吸,兩個人身體的重量,加上下墜那一股衝勁,竟然一下給她阻住,牢牢地吸附在冰壁上麵,這幾下動作,原隻電花火石的瞬間,白山神尼不等那冰壁開始溶化,立即左手將燕白玉猛力往上一拋,跟著右手往下一按,兩條身影,一先一後,垂直上升,很快就跳上了冰縫。


    瀟湘怪叟在上麵一把接著燕白玉的身體,抱在手內一看,人仿佛已經閉氣死了過去。白山神尼上來一看,也覺得有點不妙,急忙推血過宮,費了很大的勁,人雖然蘇醒過來,有了呼吸,可是兩隻眼睛,朝上麵翻著,任你在她耳邊高呼低喚,總是沒有一點反應,然而按著脈象,卻又不似受傷極重的樣子,兩位老人,不禁呆在雪地上麵,又慌又急,拿不出一點主張了。


    兩位老人,淚眼相對,守著燕白玉的身體,又等了快一個多時辰的樣子,還沒有秦含柳的影子,隻好心灰意冷,撿起地麵秦含柳的衣服,垂頭喪氣的抱著燕白玉轉回溫穀。


    時間一瞬一瞬的溜走。回到穀內,又差不多五六個時辰之久,秦含柳固然沒有影子,燕白玉也始終昏昏沉沉,沒有一點起色。兩位老人在江湖上不知經過多少風險,都沒有現在那麽焦急,僅僅幾個時辰的時間,兩人就好像又老了許多似的。


    正在兩人束手無策,焦急萬分的時候,聖者郭惹雅那突然降臨,白山神尼不啻救星從天而降,馬上合十作禮。同時介紹瀟湘怪叟與聖者認識,接著就把幾人為了要挽救世界一場浩劫,來此搜殺盤炫,結果事情還沒有開始,秦含柳就下海失蹤,一去不回,燕白玉也昏睡不醒的情形,詳詳細細輿聖者一說,郭惹雅那始終微笑不話,等到白山神尼把話說完,方才回道:“老衲此來,也是為了此條孽畜,想不到你們已經先我而至,如果不是飛行途中,遙見你那隻巨鶴,在穀頂上空盤旋,我還不知道你們住在此地呢?剛才我默運禪機一算,秦含柳不但沒有危險,並且還有奇遇,對於我們搜殺盤炫的工作,可能還大有幫助呢?倒是你的徒兒,究竟怎麽樣了,快讓我看看好吧!”


    白山神尼知道聖者已經修得六大神通,武功方麵,固然已經盡得瑜珈真傳,不會比自己遜色,尤其對禪機方麵更早已轉識成智,得大自在,現在既然如此說法,想來秦含柳絕不會有甚麽問題,心思就放下了一大半,於是馬上領著聖者郭惹雅那到茅屋的裏間,去看望燕白玉的病勢。


    郭惹雅那運用天眼通朝燕白玉頭上一看,馬上知道原委,就對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說道:“令徒並沒有受到甚麽嚴重的傷害,隻不過腦子受震,反轉過來,所以才成這種樣子,我想,大概是她聽到你們在說秦含柳危險很大,使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再一頭撞到那冰壁上麵,因此才將腦子震得倒轉過來,幸虧一出此穀,因為氣候嚴寒,你們必須運用護體,所以那一頭才沒有撞得腦漿迸裂,實在說來,還是不幸中的萬幸呢?老衲雖然知道病源,可沒有那份功力,能夠再將腦子倒轉過來,回複原狀,這該怎麽辦呢?”


    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聽到郭惹雅那說出病源,心裏本然高興萬分,可是聽到最後那一句,卻又冷了半截,正在此時,外麵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讓小輩進來試試,看看怎麽樣!”


    郭惹雅那心裏一驚,心想這是那個,裏屋坐著三個高手,居然讓人家走進了房子,都不知道,是誰會有這麽高的功力,正想出去看個究竟,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卻高興得流出眼淚,大聲說道:“柳侄,你怎麽這時方才回來,可把我們急壞了,你的玉妹妹也因此得了怪傷呢!”


    原來外麵的聲音,正是秦含柳說出來的,兩位老人的話音一落,茅屋裏間的門口,馬上出現了一個俊美少年的影子,但見他穿著一身覆有麟甲的淡青色緊身衣靠,除了頭臉以外,手腳全部為那一身衣靠所包沒,就好像是一頭希奇古怪的水生動物一樣。顯見是剛從海底出來,還沒來得及去換衣服,同時,大家更奇怪他身上這一套水靠的來曆,不禁又一齊用驚詫的眼色看著他。


    秦含柳大概在外麵早巳聽到郭惹雅那的話了,一進到屋子裏麵,招呼也顧不得打,就匆忙地向燕白玉睡著的地方走去,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連忙說道:“孩子,玉兒沒有甚麽關係,你趕快去把衣服換掉,再來看她好了。”


    秦含柳滿臉焦急地沒有回話,逕直走到床邊,將燕白玉的眼皮翻開看了一看,再將衣靠的袖子解開一點,脫掉手套,替燕白玉把了一會脈,臉上的焦急才開始消失,跟著露出一點笑容,然後說道:“還好,還好,現在部位尚未固著,還來得及,如果再遲幾天,倒轉過來的部位長定了,那就要費大事啦!”


    說完一邊起身向外走去,準備將衣服換下,一邊對兩位老人問道:“卞伯伯,老前輩,玉妹妹怎麽會得到這種怪傷的呀?”


    瀟湘怪叟看了他一眼說道:“那還不是為了你,趕緊去換衣服來再說吧!”


    秦含柳馬上跑回自己的房裏,很匆忙的將衣服換好,白山神尼瀟湘怪叟郭惹雅那也於此時走向前廳,等到秦含柳一出來,就替他向郭惹雅那介紹說道:“柳侄,這位就是我上次同你說起的聖者郭惹雅那,今後你要多多向他請領教益。”


    秦含柳最初一進屋的時候,就看出對方是一個得道高僧,不過當時因為太掛慮心上人的傷勢了,所以沒有顧得禮貌,接著又跑回房子換衣,現在經白山神尼介紹之後,再一仔細打量,但見對方臉色紅潤得像嬰孩一般,長髯過胸,須眉皆白,尤其兩道白眉,特別細長,沿著兩鬢的前麵,下垂過耳,兩眼神光滇然,但充滿了祥和智慧的色彩,令人見了,不自禁地從內心生起敬愛的感覺,因此,很自然地恭恭敬敬向老和尚磕下頭去。


    老和尚大概一眼就看出這位少年身懷絕學,武功高不可測,因此,並不用氣勁將他擋住,卻側身站了起來,讓過一邊,僅僅受了半禮,就馬上雙手將秦含柳扶起說道:“小施主仙露明珠,老衲何幸,垂瞢之年,得會高人,千萬不要把我折殺了!”


    秦含柳見隻磕了一個頭,就見對方用手來扶,知道老和尚不喜俗禮,也就不再勉強,馬上隨著他的手勢站了起來,老和尚卻兩手合掌,嘴裏說道:“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情困毋固執,隨順緣喜結。”


    秦含柳聽後似懂非懂,感到裏麵似乎含有無窮玄機,尤其前麵兩句,與自己此次海中奇遇,暗相吻合,心裏更是信敬萬分,馬上很誠敬地說道:“謝謝老師父的指點,這次清滅盤炫的工作,尚要借助老師父的大力呢?”


    郭惹雅那馬上謙遜地說道:“善哉!善哉!老衲因人成事,也不過聊附驥尾而已,小施主想必已經有了腹案,用得老衲的地方,絕不推辭!”


    瀟湘怪叟卻為他們兩個的啞謎兒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因此,馬上問道:“柳侄,你究竟到甚麽地方去了,怎麽花了這麽長的時間?”


    秦含柳因為急於要替燕白玉療傷,因此說道:“卡伯伯,說來話長,讓我替玉妹妹把傷治好,再詳細向三位老人家稟告好不好!”


    瀟湘怪叟與白山神尼,自然沒有話說,於是又陪著秦含柳向燕白玉的臥室走去。


    進屋以後,秦含柳將燕白玉扶了起來,替她將腿盤好,擺成老僧入定的樣子,然後對白山神尼說道:“老前輩,麻煩你在她的背後,用掌抵住命門,代她運行真氣,當氣脈暢流的時候,馬上告訴我一聲,好停止治療,免得又調整得過頭了。”


    郭惹雅那在一邊說道:“小施主在一邊放心治療好了,老衲用天眼替你透視,絕對不會有甚麽問題。”


    秦含柳不禁將手在後腦上拍了一掌,然後說道:“對,對,我怎麽把老師父忘了,如果不是老師父的天眼通,還不易就很快診斷出來她的病源呢?這樣,那就萬無一失囉!”


    說完,白山神尼就坐在燕白玉的後麵,用掌抵住她背上的命門穴,將本身真氣,導入燕白玉的體內,秦含柳則麵對燕白玉坐下,用兩手分按在她的太陽穴上,郭惹雅那則在旁邊閉目垂簾,寂然入定。隻有瀟湘怪叟一人沒有事站在旁邊照料。


    但見秦含柳坐下以後,按在燕白玉太陽窩上的兩隻手,微微發抖,白山神尼立即感到心裏一震,似乎發出去的真氣,受了一種吸力似的,集中往燕白玉的身上攻去。心裏知道那是傷病的關鍵所在,也就運用全身功力,把真力往前猛迫,這樣才感到有一點緩緩的進展,卻又感到自己那股真氣,像是在轉動一團軟綿綿而又堅軔的東西一樣,心裏知道那一定是秦含柳用太虛元氣將燕白玉的腦髓護住,再借自己的力量替她將腦子再慢慢倒轉回來。因此,也就不敢再過份用力,恐怕將燕白玉的腦子給震壞了。


    這樣一來,瀟湘怪叟馬上看到秦含柳的額上,逐漸滲出汗珠,最後,隻見他兩眼一睜,鼻子裏陡地冒出兩股白氣,往燕白玉的鼻孔裏麵鑽去,刹那間,郭惹雅那也將眼一睜,嘴裏大喝一聲好字,就隻見秦含柳將手一鬆,鼻子裏麵的白氣,倏地往回一收,人卻不支地往後仰著倒了下去。幸虧瀟湘怪叟就在他的身邊,趕緊一伸手,才將他的身體扶住,沒有真的倒了下去。可是一看秦含柳的臉色,卻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了,心裏真是說不出難過,倒是郭惹雅那很慚愧的說道:“這是老衲疏忽了一點,幸虧小施主功力已經高不可測,還沒有甚麽妨礙,隻要休養一段時間,就會複原。”


    這時,對麵的燕白玉的兩眼,已經恢複了正常,隻不過人還沒有醒轉來,白山神尼則在郭惹雅那大喝一聲的時候,驀覺真力猛然在燕白玉的體內一衝,馬上貫行無阻,待它流轉一周以後,方才鬆手,睜開眼睛看到小俠的樣子,滿臉困惑地向郭惹雅那問道:“聖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郭惹雅那一說,白山神尼方才明白,不禁感到非常慚愧地說道:“想不到我幾乎把柳侄害了,現在該不要緊吧!”原來她剛才想錯了,燕白玉的腦子,在秦含柳的太虛元氣維護之下,她的力量用得再大,也不致受震,她一不敢用力,反而增加了秦含柳的負擔,因此,迫得秦含柳最後不得不把本身的真氣,分一部份出來,幫助白山神尼往上推動,這樣一來一心二用,燕白玉雖然恢複了正常,秦含柳自己卻用脫了力,幾乎受了極嚴重的內傷,郭惹雅那本來用天眼通全神貫注在燕白玉的腦部,發現倒轉來的速度太過緩慢,正在感到奇怪,等到把道理想出,要出手相助,秦含柳已經先他一步,所以才造成了這一場虛驚,幸虧秦含柳吃了兩顆昆曇花實,功夫大非昔比,否則後果還真不堪想像了?


    秦含柳在瀟湘怪叟手裏,休息好大一會,方才回過氣來,趕緊自己調元養氣,又過了好一會,方才完全複原,白山神尼和郭惹雅那道歉,他卻很謙虛地說道:“兩位前輩不要難過,這隻怪小侄交待不清,過份托大了一點。好在沒有什麽,就不要放在心裏吧!”


    兩人見秦含柳把一切過失,都歸到自己身上,越發感到內疚,也同時對這位少年,更增添了幾分喜愛,後來間接對他幫了不少忙,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秦含柳疲勞恢複以後,又從口袋裏麵,取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磁瓶,撥開瓶塞,馬上香聞全室,隻見他從裏麵倒出一粒火紅色的丸藥,塞到燕白玉的口裏,再微笑著對大家說道:“小侄這次入海,不但得到幾套現成的水衣水靠,而且還得到一瓶龍固本丹,玉妹妹吃了這一粒過後,不但身體很快就能複原,而且以後就是不運神功護體,也不會再怕冷了。現在我們就讓她睡在這裏,好讓藥力行開吧!”


    大家正要知道他為甚入海這麽久的原因,因此,大家就一齊回到外麵的客廳,弄了一點酒菜,一邊說著,一邊要他將這次的經過向大家詳細說了出來。


    原來秦含柳從冰縫裏跳進海水以後,馬上就將太虛元氣,化成一層層薄薄的氣障,護住全身,就等於穿了水衣水靠一樣,而且還有隔熱的作用,因此,那陰寒的海水對他沒有一點防礙,再加上頸上的珠光,愈是到那黑暗的地方,愈加光輝燦爛,再加上他吃了昆曇花實以後,目力雖然還不及燕白玉,比起其他的人來,可要強得多了,所以海底情況,更是一目了然,周圍幾百丈的距離,都看得清清楚楚,比起瀟湘怪叟人海的窘態,真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本來他此行的目的,是借此避開眾人的阻撓,前去偵察盤炫的動靜,自然落到海底以後,並不急於捕捉大魚,首先,就是拿準自己在上麵觀察的方向,然後才進行觀察海底的環境。


    仔細打量的結果,一切不出所料,海底確實處處相通而且地勢起伏,就與陸地一樣,有高山峻嶺,有平原低穀,而且長滿了各種海底生物,光怪離奇,五光十色,更是一番景色,不是在陸地上人所可欣賞得到的。


    因為這兒終年不見陽光的關係,大小魚類,都本來帶著光亮,有的通體透明,尾部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的發出那碧綠的螢光,不過卻比那螢光不知要強多少倍而已,有的頭上長著一根觸須,須頂懸有一個圓球,和秦含柳頸下夜明珠,放出強烈無比的光華,真是形形色色,不但秦含柳沒有見過,就是平時聽也沒有聽人說過。


    在那些海底的岩石上,到處爬滿了一些希奇古怪的貝蚋,有善能變化顏色的形似海葵的東西,也有長得像月宮寶樹一樣的珊瑚,紅綠黃白青藍紫,萬色俱備,整個一片海底,在珠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座色彩展覽的窗櫥一樣,用盡所有畫家的色彩,也難描繪出這海底綺麗色彩的十分之一。


    秦含柳入水的地方,正是海底的一個山坡,那些魚兒,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馬上引起了一陣紛擾,弄得海底光華亂竄,像正月裏散於天空的煙花一般,流光四濺,煞是好看,不過沒有多大一會,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看到一點一點的閃閃光華,隨著那些魚兒的身體,一忽兒顯現,又一忽兒消失,不過,如果不是秦含柳的目力,能夠透視幾百丈的海水,卻也無法欣賞這種海底的奇景。


    秦含柳把形勢看清楚以後,就像一條大的人魚一樣,向那海底的穀道遊去,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擁著自己往前運行,原來在那海底深穀的中央,有一道急劇的海流,衝了過來,秦含柳估計一下方向,正是對著盤炫的位置流去,也就不加反抗,樂得省一點力量,順著它往前急衝,突然,他感到身後發出異響,回頭一看,發現很多巨大無比的鯨鯊,成群結隊的跟著衝來,來勢洶洶,好不怕人,嚇得秦含柳趕快運氣一彈,像一隻水箭一般的竄出海流,躲在一邊,那群巨鯊,對於他似乎視若無睹,仍是一股急勁,順著海流的方向,往前急衝,秦含柳仔細一看,這群巨鯊,為數不下幾千,一個巨大的軀體,比起一條小船還大,尤其領頭的那一條巨鯊,遠遠看,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巨口張開,像一座城門似的獠牙似劍,白森森地排列在巨吻的兩旁,好不怕煞人也。秦含柳不禁暗自叫了一聲僥幸,幸虧自己躲得早一步,否則不正好自動塞到那巨嘴裏麵,自己雖然不會受傷,但那腥膻汙穢的口涎,弄到身上,豈不討厭死了。


    心裏一麵慶幸,也一麵感到驚訝,心想這巨鯊,是幹甚麽這麽急匆匆的趕路倒得看個清楚,因此就隨在它們的旁邊,跟著前進,沒有多大一會,耳朵裏似乎聽到海水的遠方隱隱地傳來一種特有的震波,似乎使得人感到有點神誌受擾,極不舒服,必須朝著那個方向前進的樣子,馬上心神一懍,寧清意誌,方才將那一種震波隔絕,這才想出這群巨鯊,為甚麽會是這般情況的道理。知道一定是那盤炫所弄的鬼,馬上小心冀冀地加了一層防備。


    果然不出所料,又前進了不遠,但見四方八麵,都是一些巨大無比的海中生物,一群群地,齊朝一個海底深洞附近竄去。秦含柳仟細一打量深洞的位置,正處在三座海底高山的中央穀底,心裏知道那裏一定是那盤炫的窟巢,因此,不敢過於接近,就在距離那深坑五六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落在一座海底高峰的山腰,躲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麵,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條深坑附近的情況。


    但見那些奇怪的海底巨獸,在到達那個深坑附近十丈左右的地方,就一齊停了下來,大的在前,小的在後,靜靜的伏在海底的地麵,一動也不敢動。秦含柳除了認識那群巨鯊以外,其他的都沒有見過,不過知道那一定是洪荒時期,遺留下來的少數恐龍之類的巨獸,這類生物,在陸地生活的已經絕跡,想不到海底還殘留了這麽多種。


    秦含柳一種一種地環視了一圈,發現在自己對麵那條山穀的方向,一種頭生獨角,頸細如蛇,背鰭似劍,四肢如鈞遍身鱗甲的怪物,長得最是凶猛,尤其領頭那一個,形體特大,單那一條長頸,就有幾十丈長,像擺蛇陣似的,在軀幹前麵,盤成一圈,將一顆怪頭,縮在中央,兩眼目光如炬,緊緊地注視著那坑的中央,一瞬也不瞬。


    當四周的那些巨獸,全部靜伏下去以後,秦含柳突然感到那被自己用太虛元氣隔絕了的震波,似有加強的趨勢,直到自己用上了五成真力,方才將它抵住,此時,立刻看到那深坑的邊緣,從裏麵慢慢地伸出十幾條軟軟的,形似章魚觸,微發磷光的粗臂出來,但見那十幾條軟臂,將坑緣勾住以後,似乎一齊往下用力,一個巨大無比,足有數百丈方圓的奇形怪物,從坑裏緩緩地升了上來。


    隻見此物長得像一個大星盤似的,一共有十八條巨大無比的軟臂,向四外撒開,當中長著九頭小房子那麽大的怪頭,每個頭頂長著一隻獨角,放出一種碧綠的光芒,照得這一片深海,綠慘慘地,陰森恐怖已極,九顆怪頭的中間,露出一張十幾丈闊,仿佛一張小池塘似的大嘴,每顆怪頭朝向中間那張大嘴的一麵,各自長著形似鷹啄的大爪子,黑黝黝地發亮。隻見它上得深坑以後,隻用四周的軟臂將身體支住,並不向左右移動,那九個怪頭上的獨眼,卻目光眈眈地注視著四周靜伏的那些怪獸,但見那九道碧綠的目光,向四周掃射一遍以後,突然從那張大嘴裏麵,伸出一條細長鮮紅的肉帶,足有兩三百丈長,一丈多寬,先往上伸,然後像一條靈蛇似的,隨著目光在海水裏麵轉動,接著就彎轉下來,朝四周靜伏的那些怪獸身上點,被點中的,馬上混身顫抖,似乎害怕極了,但卻又不敢跑開,頃刻間,被點中的巨獸,足有二三十頭,那條頸細如蛇,頭生獨角的怪獸,也在裏麵,不過,這頭怪獸,雖然被點中,並不像其他的巨獸一樣,混身顫抖,露出害怕的樣子,那顆縮在頸圈裏的怪頭,卻反而伸高了一點,兩隻眼睛,更睜得大大地注視著麵前比它大上數倍的盤炫。


    那條盤炫口中的肉帶,在怪獸群中,點了一圈以後,倏地又往口中縮回,那些未被點中的,如逢大赦,紛紛起身,轉頭向來時的方向遊去,刹那間去得幹幹淨淨。這時,才見到那條盤炫,軟臂齊飛,龐大的身體,緩緩離開那個深坑,向旁邊遊去,這才看出,那十幾條軟臂下麵正中的地方,還懸著一個其大無比的軟肚囊,但見它一麵遊著,一麵軟臂往地上那些怪獸身上搭去,轉眼之間,就被那軟臂上的吸盤,卷起幾隻怪獸,丟進那張大嘴,立刻見到九顆怪頭上的利爪齊揮,一開一闔之間,就把那些怪獸,撕成幾片,也沒有看到怎麽咀嚼,就給它吞了進去,刹時附近的海水,被那些怪獸身上的鮮血,染成一片深紅,再經那盤炫的慘綠目光一映,變成暗淡死灰的紫色,看到人的眼裏,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因為這是海底,各種怪獸,都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但那臨死的顫動,在水裏引起一種震波,可以刺激人的皮膚,產生一種極難受的感覺,秦含柳如果不是早已運起太虛元氣護體,一定會被那震波,刺激混身產生雞皮疙瘩,就是這樣,也還是微微感到那些震波裏所蘊藏的掙紮痛苦的情形,要是換在陸地,那種震波一定會是一種慘絕人寰的吼叫,而這種悄沒聲的屠殺,看在人的眼裏,更感到淒慘可怕,秦含柳雖然絕藝在身,也不免有點心悸。


    那條盤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其他那些被點中的怪獸,吃光以後,方才緩緩地遊向那條頂生獨角,頸細如蛇的怪物麵前,這次它並不像對付以前那些怪獸一樣,一麵遊著,一麵就將長臂搭了過去。反而在距離這條怪獸尚有一兩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當前幾顆怪頭的獨目,一齊轉了過去,罩定那頭怪獸的身上,十餘條軟臂一齊撐在地上,麵對那頭怪獸的兩條軟臂,倏若閃電地對準怪獸的頭部夾擊過去,但那怪獸的頭部太小,取準不易,當盤炫的兩條軟臂快要擊到的時候,但見那怪獸的腦袋一低,正好從那兩條軟臂夾擊當中避開,那盤成一圈的細頸,就在同時電花石火般地貼地往前一伸,頭上的獨角,猛往那盤炫的大肚囊戮去。


    肚囊可能是那盤炫最弱的地方,驟出不意,幾乎被那怪獸戮個正著,盤炫的軟臂,雖然一下沒有夾住怪獸的頭部,卻讓它將怪獸的細頸撈住,臂尖一卷,往外硬扯,怪獸頸子的長度,登時不夠,就隻差兩三尺的距離,終於沒有戮到盤炫的肚囊。


    怪獸知道不好,隻要讓盤炫其他的軟臂將自己的腦袋夾住,獨角不能發生作用,兩頭用力一拉,將頸骨扯散,那時候就隻有聽從盤炫的擺布,因此,一擊不中,立即頭頸一繞,緊緊將盤炫那兩條軟臂纏住,猛力一卷沒有想到這一來,卻收到了奇效,由於怪獸的頸子太細,鱗角又異常堅韌,這一卷就像是用細鐵絲纏住人的手臂一樣似的,整個細頸,竟然嵌進盤炫的軟臂,使得那些軟肉,一圈一圈往外凸出,從勒縫中流出一些黑血出來,隻痛得那盤炫把十幾條軟臂,猛力一縮,接著那巨大無比的身體像轉風車似的旋轉起來,顯然想把那怪獸的頸子甩脫,這樣一來,那怪獸頸子下邊的巨大軀幹,當然抵不住盤炫發威所用出的力量,登時被拖得像耍流星似地在海水裏麵漂浮起來。


    盤炫越轉越疾,附近的海水,竟給它攪得成了一團急漩,使得秦含柳攀住的那塊岩石,也受了影響,似乎有被衝倒的趨勢,秦含柳知道,如果那塊岩石一倒,自己的身形,馬上就要露出來,如果被那盤炫發現,雖然不怕卻惹厭得很,萬一因此激發它的凶性,提前發難,引起大劫,那就糟了,正想設法躲避的時候,那頭怪獸因為軀幹太重,它的頸子再韌,也經不起盤炫這麽一陣急轉,竟然活生生的給它甩斷,那怪獸的軀幹,驟然脫離了覊絆,當然像離弦的疾矢一般,順著那海水的急流,一起向秦含柳存身的地方,猛撞過來。


    此時,秦含柳沒有時間考慮,也顧不得暴露身形,本能地兩腳朝那岩石一蹬,往後急退,那塊岩石本來已經給那急漩的海水衝得根基動搖,那裏還經得起他的神力一蹬,當時離地拋起,正好與那衝過來的怪獸軀幹撞個正著,兩股巨大無比的力量,迎頭相擊,雖然海底不能發出聲音,可是那海水卻擠得四外急射,地麵上的沙石和海藻,全被激得離地飄起舞成一團,把那一片海水,攪得混濁,郎使一丈遠的距離,也無法看清楚了。那怪獸的軀幹和岩石,也因這一種,把力量抵消,同時落到秦含柳早先存身的位置。


    秦含柳來時,因為全神貫注在盤炫的窩巢上麵,對於自己周圍的地勢,並沒有仔細察看,待那怪獸的屍體撞來,事急後竄,竟然穿過一叢海藻,鑽到早先那塊岩石後麵的一個岩洞裏麵去了。


    那個岩洞平著出去,並不太深,秦含柳用力過猛,一下就撞到岩壁上麵,如果不是事先已經將太虛元氣,遍布全身代替水衣水靠,怕不撞得粉身碎骨,就是這樣,也因為太虛元氣嚴貼全身,彈力不夠,直撞得兩眼金星亂冒,幾乎暈了過去。坐到洞底,待了好一會,方才感到一切正常,可是睜開眼睛一看,卻不由地在心裏叫了一聲:“苦也!”


    (第二部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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