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山下,還是那小木屋裏


    天山雪蓮與很多名貴藥材已經煎成了湯藥,烏蘭巴日為他的師父送服下去。


    這已經是老者服的最後一劑藥了,天山雪蓮的強大藥性也令烏蘭巴日驚奇。


    與端木瀟回到這裏的時候,老者幾乎是沒有氣息了。這麽多天的調試,眼看著老者漸漸恢複了生機,可以說是把老者從鬼門關生生拽了回來。


    “咳咳咳,咳咳~”老者醒來,被湯藥嗆了一下。


    “師父!!”烏蘭巴日用漢文呼喊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老者的榻前。


    老者沒有完全恢複,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但也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那麽攢著烏蘭巴日的手,那麽看著他。


    這不像他,他在以前,是很忌諱烏蘭巴日叫他師父的。


    “前輩醒了?烏蘭巴日安達,你快把湯藥給前輩服下去吧,大夫不是說,這湯藥不能涼了嘛。”端木瀟進屋了。


    他的身後,乞兒元挑著兩擔水,笨拙倒進裏麵的大水缸裏。


    水缸很大,可以倒進四五十桶水的那種,所以必須依靠著一隻椅子。


    乞兒元每次倒水,都要踩著椅子,墊著腳,才能把水倒進去。


    “哎呀,乞兒元,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身上又不是沒有武功,隻要那麽一縱身,就能夠得著水缸的邊緣了。”端木瀟說道。


    “會,會灑出來的,甚至還會像主人那樣,摔個狗啃泥。”乞兒元呼呲呼呲地說。


    “乞兒元,我們不是說好的嘛,從此之後,你我以安達相稱,絕再無主仆之分。”端木瀟有些不高興了。


    “嘿嘿嘿,我這不是叫順口了嘛!”乞兒元不好意思起來。


    老者轉頭看了看乞兒元,卻是眼睛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哎呀,我都把醫囑給忘了。”烏蘭巴日連忙端起湯藥,摸到湯藥尚有餘熱,這才鬆了口氣,拿起調羹,一點一點喂自己的師父喝下。


    老者也很聽話,完全沒有當初看到烏蘭巴日,就想轟出去那種蠻橫了。這一場大病,也讓他放開了很多。


    三天後,這是個大清早的,老者負手立在院子裏。


    他的麵前,是烏蘭巴日、端木瀟、乞兒元三人,雙膝跪倒在地。


    老者已經收了三個胡人為徒弟了,雖然他曾經發誓,絕對不會收胡人作徒弟的。


    可是那個時候,老者看到的,是凶殘野蠻的胡人,沒有人性的胡人。而眼前的三人,尤其是他的大弟子,為了救他這把老骨頭,不惜爬上天屋脊······


    他不過是指點了烏蘭巴日幾天功夫,兩人還沒有師徒之分呢!!


    試問就是漢人,又有幾個人能盡到如此的師徒情誼?


    什麽胡人,什麽漢人嘛!隻要有人性,知道這一撇一捺怎麽寫,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是把老骨頭了,誰知道明天怎麽樣呢?但是我有一身的武功,雖然淺薄,但如果沒有個傳承,我想,我是無法笑著埋骨黃沙的吧。”老者自嘲道。


    三人都抬起頭來,看著老者,為老者的話所動容,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的武功,其實很是稀鬆,不過是比所有人都多下笨功夫罷了,並且這輩子,也隻能練這一門武功,不能再涉足其他,所以也隻能傳給能下苦功夫的人。”老者一一看過三人,最後把目光停在乞兒元身上。


    他想起了幾天前,乞兒元倒水的情形。


    “烏蘭巴日有溫侯戟法,端木瀟的家傳鞭法我也解讀出來了,老頭子能夠對你們傾囊相授,但是你們二人不能再分心於老頭子的這三分本事,我決定把這身本事傳給乞兒元。”老者宣布道。


    乞兒元聽到老者叫他的名字,他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


    在他的心裏,雖然端木瀟、烏蘭巴日不計較他低下的身法,但是他還是覺得低人一等。老者能夠收下他做弟子,願意教給他幾招功夫,他也就足夠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老者竟然要把傳承給他。


    “乞兒元,乞兒元,你還傻著做什麽那!!還不快謝過咱師父啊!”端木瀟晃著乞兒元,讓他清醒過來。


    “謝,謝過師父,乞兒元謝過師父。”乞兒元連連向老者叩頭。


    老者看著乞兒元,也是為他的傻狀仰頭大笑。


    南薑的西北麵


    身後,追兵的馬蹄聲還在咆哮,紀信一行人卻停了下來。


    實屬無奈,那些劣馬都因為長途飛奔,累死了。


    “衝上去,抓活的,抓到一個賞金一百!!”單恭雷鳴般的吼聲傳來。


    不愧為沙場老將,就連紀信幾人,都被他這一聲長吼,震得耳膜發麻。


    “紀信,這怎麽辦?”燕六合踢了一下馬兒,很是著急。


    虧得這個機靈的鬼兒頭,竟然也有沒了主意的時候。


    這個時候,紀信的沉穩就顯露出來了。


    何為沉穩呢?臨危不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如是而已。


    可是沉穩歸沉穩,此刻他們一行人已經是窮途末路,還能如何?


    摸了摸火狼馬,又看了看烏日娜,幾天來幾乎是水米未進,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怎麽說都行,雖然烏日娜咬牙堅持,但形容消瘦,任紀信是怎麽看,怎麽心疼。


    紀信想起了離開西北六鎮的時候,卓爾塔與高婷的離別。


    雖然她願意跟著我這個死跑江湖的,難道我就讓她跟著我跑一輩子江湖?甚至還要跟著我慘死嗎?


    還有那曲《陽關三疊》:


    誰知桃葉,千古是離情。


    正無奈,黯黯離情。


    我心中是有她,但是不能給她幸福吧。


    心中想到這裏,紀信點了點頭。


    他走向烏日娜,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與小福子來到火狼馬前。


    “紀信,你要幹什麽?”烏日娜有些摸不著頭腦。


    紀信也不搭話,隻是把她扛起來,放到火狼馬的馬背上,看了看已經瘦的不成樣子的小福子,也把他放了上去。


    “你,你,你究竟要幹嘛?”烏日娜有些驚呼。


    她看到了紀信決絕的表情,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老夥計,跟著我讓你受苦了。”紀信輕輕撫摸著火狼馬的鬃毛。


    火狼馬也極具靈性,它輕輕抵著紀信的臉龐,很是愛撫。


    紀信一拍火狼馬的馬臀,火狼馬嘶鳴一聲,帶著烏日娜與小福子,飛奔出去。


    轉身,看向幾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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