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一夜,武林盟中莫名出現的兩個怪人給了十分沉重的打擊。


    我自以為練成了摩訶缽特摩咒之後的我,應當是天下無敵的。但是,這兩個人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並在我最誌得意滿的時候給了我一計響亮的耳光。


    幸運的是,青帝和莫遣看起來無意與我為敵。


    但我總是感覺他們出現的目的也並不像是他們所說的那麽簡單。如果他們真的隻是想要看一看摩訶缽特摩咒,他們隻需要將我打倒或者是幹脆殺了我,然後從我身上把秘籍取走便是了。


    以這兩個人深不可測的武功,若他們想要殺我,簡直是易如反掌。


    莫遣問:“小子,你真的練了那邪門的武功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琢磨不透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我不確定自己貿然給她一個答案將會招致怎麽樣的後果。


    莫遣等了我片刻,見我不回答,便笑了笑,說:“你不願說,我便也不追問。隻是我要告訴你,世間諸多事物皆有陰陽兩麵,是正是邪並不在事物本身,而在這兒!”她抬手指向我的胸口。


    青帝將莫遣的手按了下去,說:“別費這些口舌了,你現在跟他講這些道理他是聽不下去的。”


    莫遣皺眉說道:“聽不下去也要說。總比放任自流的好。”


    青帝搖頭,說:“有些錯不去親身嚐試,是永遠體會不到的。”


    莫遣搖頭歎息,說:“不知道真的體會到錯的時候,還能否有挽回的餘地。”


    青帝對我說:“小子,你聽好了。我二人與你父親頗有些淵源,今後若是出手幫你,並不是因為我二人喜歡你,不過是為了還當年的一份人情罷了。但我們現在什麽也不會做,到你身臨懸崖絕境之時,我二人再會出現。你要切記,世間之事不可太多執著。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何意?


    我最恨別人說些我完聽不懂的話。看似高深莫測,實則不接地氣。既然要向別人講道理,為何不能用一種人能聽得懂的語言來表達?


    我尚未來得及問,青帝莫遣二人一轉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孤月懸空,東側廂房塌了一半。


    望著他兩人消失的地方,我想起了李小謙的話,他們是出來裝逼的嗎?


    2.


    無論青帝和莫遣到底懷著怎麽樣的目的,他們既然走了,便很快被我拋到了腦後。我現在最急切的便是尋找陳伯洋的下落。


    可是,天不遂我願,陳伯洋始終杳無音信。


    但我可以確定一點,陳伯洋一定還活著。他不出現,或許是與青帝一戰受了傷,因此躲在什麽地方養傷。


    我讓明少忠傳令整個狼道會,加緊追查,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出陳伯洋。凡找到陳伯洋者,賞金千兩。


    我相信,對於曾經是乞丐的狼道會弟子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足以讓他們豁出去性命也要爭取的誘惑。


    但在找到陳伯洋之前,我決定去做另一件事——完成趙構交待給我的任務。


    之所以這麽


    做,並不是因為我對趙構有多少忠誠,也並非是我覺得要還他什麽人情。我隻是覺得自己練成了摩訶缽特摩咒之後,渾身上下總有一些用不完的力氣,不發泄一下便會覺得百爪撓心,片刻不得安寧。


    所以,我覺得暫且將這股力量發泄在各大門派身上。因為,我與各大門派之間還有許多令我感到惱火的恩怨糾葛。


    查探江湖各大門派,第一站,我選擇了南華派。


    之所以選擇南華派,是出於對司徒清塵的厭惡,不隻是厭惡,或許還有憎恨。


    人的心態總會在悄無聲息之間發生變化。五年前,管天下公然挑戰武林盟,我與李小謙決定遊說十大門派之時,第一站也是南華派。那時候,我同樣對司徒清塵心存厭惡,卻因為厭惡而十分不願前往。


    可如今,厭惡卻成了我主動選擇南華派的原始動力。


    雖然我此去南華並沒有什麽善意,但是臨門拜帖,以禮待之,這是李小謙教給我的道理。因此,我到南華派之前,先命狼道會的弟子送了一封書信。信由我親筆書寫,內容隻有一句話:十日後,敞門迎我。


    十日後,我如期到了南華派,南華派卻是山門緊閉,其中弟子槍不離手,如臨大敵。


    我一劍挑開南華派山門,隨即數十名弟子手握長槍將我團團圍住。


    自從四年前天目山一事之後,朝廷放鬆了對各大門派的管製。司徒清塵著書有成,南華派的夥食有了明顯的改善。因而,數十人中,各個肥頭大耳,膀大腰圓。


    我目光掃過麵前一群形態各異的胖子,問:“司徒清塵呢?”


    一個不知死活的南華派弟子上前一步,用長槍指著我,叫道:“大膽狂徒,我們掌門的名諱也是你能......”


    他話音未落,脖頸上已多了一道豁口。


    一劍封喉,不見血光。


    這是陸家劍法的絕招,如今被我信手使來,一劍足以讓所有的人感到恐懼。


    我又問:“司徒清塵在哪裏?快叫他出來見我!”


    沒有人再敢說一句話。


    我說:“如果沒有人說話,我就當你們是死人了。”


    一群人麵色慘白,卻也不敢動彈。


    “我在這裏。”


    一聲如雷,司徒清塵肥碩的身影從屋頂上飛落下來。司徒清塵的身材比我在台州城見他的時候又寬厚了幾分。


    他是個胖子,但他卻是一個十分輕盈的胖子。


    司徒清塵腳尖兒點地而足跟未落地,隨即便將身子彈了起來。司徒清塵踏著落地無聲的步子,提著銀槍向我刺來。


    他提槍不穩,毫無殺意,反而讓我覺得他有些恐慌。


    槍尖兒在距離我一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司徒清塵喝道:“我南華派與你並無深仇大恨,你為何要殺我弟子?”


    我說:“因為他出言不遜。”


    司徒清塵眼角一陣抽搐。我想他此刻定然十分掙紮,自己的弟子被殺,他若不報仇會顏麵掃地,若他對我出手卻會性命不保。


    “你來我南華派到底所為何事?”司徒清塵有意拖


    延。


    我說:“看看你有沒有作亂。”


    “作亂?”司徒清塵滿臉疑惑,“做什麽亂?什麽是作亂?”


    我說:“勾結秦檜就是作亂。”


    “當”!


    司徒清塵收起銀槍,往地麵上重重一杵,花崗石砌成的地麵碎成數段。隨後,司徒清塵仰頭大笑,笑聲如雷。


    我問:“你笑什麽?”


    司徒清塵說:“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即便是你身負絕世武功,卻依然甘心做朝廷的走狗!”


    一句話,讓我倍感憤怒。


    司徒清塵說:“我與你不同。我心中隻有江湖,沒有朝廷上那些蠅營狗苟。恐怕......你找錯人了!”


    我眯起眼睛看著司徒清塵,低聲說:“你出言不遜!”


    “什麽?!”


    司徒清塵還未來得及細細琢磨我說話的意思,他的脖頸上已經有一道紅光略了過去。


    我將血芒劍插入劍鞘之中,說:“無論你有沒有作亂,但死人永遠都不會作亂。”說罷,我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師父!”


    我一隻腳踏出南華派山門的時候,聽到了身後一片哀嚎。這種感覺讓我莫名的興奮。這群曾經蔑視過我的人,如今終於有了他們應得的報應。


    3.


    殺了司徒清塵,對於趙構而言是有益無害的。


    因為南華一派的武功,乃是傳承的楊家三十六槍法。隻可惜傳承不力,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司徒清塵,這些年隻顧得經營門派的生意,不思將本門武功傳於後人。他的弟子也絲毫沒有得到楊家槍法的精髓,都是學了一些不入眼的花架子。


    司徒清塵一死,南華派將從此退出江湖一等門派之列,永遠不會再成為秦檜想要拉攏的對象,也將永遠失去對趙構的威脅。


    我想,趙構應該感激我。


    南華山下,有一片鳳竹林。


    我下山時,明少忠已帶著兩名弟子在那裏等候。他見我從山上下來,快步跑到我跟前,說:“幫主,有陳伯洋的消息了。”


    我一陣狂喜,忙問:“他在哪裏?”


    明少忠麵帶難色,低聲說:“不知在哪裏,但有弟子打探到,三日起他曾在青雲山出現過。”


    青雲山?


    明少忠招呼身後的一名弟子,說:“快給幫主說說詳情。”


    那名弟子慌忙跑到我身邊,說:“稟報幫主,日前我途徑青雲山時,聽山下樵夫說青雲山上遍地冰霜,草木枯死,曾見到一個灰衣老頭,披頭散發猶如惡鬼。結合種種跡象,我猜測應當是陳伯洋,便留下兩個兄弟在青雲山繼續打探消息,自己快馬加鞭趕來稟報。”


    陳伯洋去了青雲山。我曾想到的唯一一個理由是,他去找易小心報仇。


    陳伯洋曾經親口說過,當初是易小心害他武功盡失,並將它打落山崖。由此說來,我一家人所遭受的劫難,一切皆應從易小心將陳伯洋打落懸崖算起。


    想到這裏,我不禁攥緊了拳頭,一股油然而生的恨意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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