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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仁不義】


    蕭清玨穿了一身大紅喜服,襯的他越發豐神俊朗。眼見著自己皇後妹妹呆愣著看他,不禁失笑,“怎麽,看呆了?”那信箋他自然也是看過了,所以來了一趟書房,可巧正要回前麵時碰見他妹妹了。


    蕭君雅四顧一看,實在無暇與他敘舊,她輕聲問:“爹呢?”


    “在裏麵等你呢。”蕭清玨溫然一笑,步出了門檻,“進去吧,我先去前麵了。”語畢,便抬腳離開了。


    蕭君雅不再耽誤,極快的進了書房,將門關上。步入內室,見她爹正坐在桌案前翻看著一卷書,蕭君雅幾步上前,輕喚了一聲,“爹爹。”


    蕭宇明抬了眼,上下打量了蕭君雅一圈,才歎了口氣,從桌案後繞出來,“好孩子,苦了你了。”話語中滄桑感極重,他抬起蕭君雅燙傷的那隻手,看了半晌,又是一聲重歎。


    蕭君雅神色微黯,但極快的便掩了去,她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爹爹,女兒很好。”


    周伊的事情蕭君雅已經在信箋裏說明,蕭宇明委實沒料到他給女兒挑的人居然會反過來陷害她,一時間愧感頗重。若不是蕭君雅心思玲瓏發現周伊有不對的地方,他們蕭家怕真是要栽在周伊這隻白眼狼手裏。


    “爹,我們時間不多,這次我向皇上求了這個恩典出宮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爹你說。”蕭君雅扶著蕭宇明坐到椅子上,直接開門見山道:“爹,您可知,如今蕭家麵臨著一個什麽情景?”


    蕭宇明見女兒一臉嚴肅之色,亦是肅了神色,說:“上有皇帝忌憚,下有百官注目。稍有不慎,定國公府就要萬劫不複。”


    “確實如此。女兒深在宮牆,雖然貴在皇後之位,亦逃不過後宮諸多算計。”她稍稍一頓,“女兒以往性子溫和嫻靜,曾吃了不少虧,隻因為背後是定國公府,才沒有那個人會明目張膽和女兒作對,但這明的不行所以暗的隻能一波接一波。”


    蕭宇明一時間覺得心驚,他這個女兒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性子溫婉且不失俏皮,全家人都寵的緊。當初新皇初立,一道聖旨下來,女兒就成了頂頂尊貴的皇後。彼時簡雲鶴遠走,聖旨一下,蕭君雅便進了宮,待到他下次見她時,有那麽一刻他竟沒有認出。不止是因為那一身象征著高貴無雙的裝扮,更是因為她眼裏的沉靜。


    “爹爹,女兒不怕您生氣,這次我就把話說全了。定國公府不似南國公府那般,討了個閑職,手上沒有重權。且榆陽哥哥尚了永安公主,以太後和皇上對永安公主的疼惜,南國公府定當沒事。而我們定國公府就不行了,雖說爹爹你如今在京,套了個定國公的虛職,但大哥和三弟一個是淩雲將軍一個是輔國將軍,手上不僅有兵權,且還要保衛邊疆的安全……這重權一日在手,定國公府就一日不安全。”蕭君雅眸色越發深,又說:“女兒雖然占了個皇後的位置,可這位置,紀詩雲還心心念念惦記著呢。”


    蕭宇明一臉鄭重之色,目光幽深,“為父自然曉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這些年定國公府行事低調,做事周全,沒有做一絲半毫對不起皇上的事情。卻不料還是被皇上猜忌忌憚去了。”


    蕭君雅冷聲一笑,“自古伴君如伴虎,爹爹要比女兒更加深諳此理。”


    蕭宇明凝著蕭君雅看,說:“雅雅所言極是,唯今的定國公府可以說是進退兩難。”不管如何做,看在皇帝眼裏都是不對。


    “不,爹爹。他不仁我們便不義,如今保住蕭家才是最重要的。而今皇上不敢動蕭家,不僅是因為忌憚蕭家手上的重權還因為此時的蕭家得民心,更是因為他要防著榮王,若起事端,蕭家還是派的上用場的。”她目光清明的看著蕭宇明,“正如此回周伊這事,若是她提前與皇上通了氣,就不是女兒手被燙傷這麽簡單就能了結此事的了。亦或是皇上如今確有除去蕭家的想法,女兒亦是百口莫辯,隻能任人陷害。”


    聞言,蕭宇明隻覺得背後一涼。若是周伊提前和皇上通氣,蕭君雅被廢是遲早的,蕭家自然也會落下罵名。若皇上對蕭家既往不咎,仍是恩澤有加,蕭家失去的隻是一個皇後的位置,待到哪天蕭家沒了兵權又失了民心,皇上將其滿門抄斬,估計天下人還覺得皇上太仁慈。而蕭家,自然會遺臭萬年。


    看著蕭君雅目光幽遠清明,蕭宇明不僅感慨這個女兒在宮中沉浮三年,看事情比他看的透徹,以往那個活潑俏皮的女兒卻是沒有了……蕭宇明一時間不免的內心百感交集。“我蕭家乃華朝開國功臣,若是最後落了個那麽個下場,我有何臉麵去麵對列祖列宗。”


    蕭君雅垂眸,默了一默,方道:“所以對於皇上,他若不仁我們便不義。”她抬眸,深沉的眸光微閃了一下,說:“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在女兒心裏,我們一家人既然不大富大貴,隻要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女兒便心滿意足了……”


    “如今,女兒在後宮裏的地位愈發的穩,皇上待我也是有幾分真心的,待來日女兒誕下嫡皇子,女兒的地位隻會越來越穩。”


    “而簡雲鶴,爹爹您就放下以往的那些事罷,他極得皇上信任,您往年待他不薄,此番您能放下舊事提拔他,他必然是極為感激的。所以,爹爹,那些積年往事,您便不要在想了。”


    蕭宇明點點頭,深蹙的眉頭舒展開了一點,他拍拍蕭君雅的手背,說:“你在宮裏,要萬事小心,淺夢和何卓能用的時候就用,千萬別讓自己再受委屈了。”


    蕭君雅淺笑,似恢複了一些俏皮,“女兒懂得。”她頓了頓,又道:“今日是哥哥的大喜日子,爹您別總蹙著眉。如今時間也耽誤不少了,女兒也要回宮去了。”


    蕭宇明歎出一口氣,說:“你此回出宮來,極為隱秘,除皇上之外可還有第二人知道?”


    “爹爹放心,無第二人知曉了。皇上原想攜我一道來,我說怕皇上一去弄得府裏客人拘束,他聽後,就許我一人來了。”蕭君雅笑吟吟的說:“再則,皇上若來,除了顯現對定國公府的恩澤外,怕還是會引起一些人的暗箭。”


    蕭宇明點頭,沉聲說:“沒錯,確是如此啊。”看來皇上對他女兒亦是有幾分真心的,憑她現在的睿智與成熟,大抵也不需要他擔心了。


    父女倆又說了會兒話,蕭君雅才從定國公府裏出來。路線依舊是後麵的小門。


    蕭君雅看著後門處的馬車,並不急著上去,春分在一旁小聲道:“小姐,上車吧。”


    蕭君雅抬臉看了看天色,被從枝葉中透下的陽光刺的眯了眼睛,她搖了搖頭說:“時間還沒到。”


    隻一句話,春分便懂了,問道:“那,小姐,我們去哪?”


    “陪我去逐月樓坐坐吧,反正天兒還早。”蕭君雅理了理臉頰邊的碎發,將其別到耳後,悠然道出一句,便踏著腳踏上了馬車。


    春分應了聲“好”,轉而吩咐車夫駕車去逐月樓,這才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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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沉,剛從鳳棲宮出來的如意步伐不比以前穩重,反而透著幾分焦急。路程走到一半,迎麵遇上了從長生殿往鳳棲宮趕的小吳子,倆人一照麵,小吳子眼睛一亮,忙不迭的上前,小聲道:“如意姑姑,皇後娘娘可趕回來了?”


    如意搖頭,“沒有,我正要去找皇上。”說著,一刻也不耽誤,繞過小吳子就要走,就在擦肩的那一瞬間,她側身抓住小吳子的衣袖說:“皇上此時在長生殿?”


    “沒錯,皇上命我來鳳棲宮看看情況的。”小吳子蹙眉,“姑姑,皇後娘娘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來?”


    “總之,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你隨我一起回長生殿。婉貴妃如今在鳳棲宮呢。”


    小吳子大驚失色,“婉貴妃怎麽去鳳棲宮了,皇後娘娘可不在啊!”話落時,如意已經起步要走了,小吳子忙不迭的追了上去。著實是驚出了一腦門的汗。


    皇後是未時出去的,身邊帶了一個侍衛和宮女,如今都戌時了還沒回宮,哎呦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思及此,小吳子隻覺得腦門上汗又多了,心驚的厲害。


    倆人一起到長生殿時,蘇珩亦是早已經心煩意亂,如今聽到婉貴妃在鳳棲宮,那眉頭蹙的更深了。


    “怎麽回事,皇後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回皇上,許是在定國公府待的忘了時間,皇上勿怪娘娘。現下裏,婉貴妃在鳳棲宮裏,非說要見娘娘,奴婢一時無法,推脫娘娘在皇上這,婉貴妃便說在鳳棲宮等娘娘回來。奴婢已經差了人去小門那兒候著了,待娘娘回來,就到皇上這長生殿來。”如意把自己的應對之法說了出來,神色略有些急切。


    蘇珩如今覺得心煩意亂,覺得蕭君雅這回玩大了。這來的人是誰不好,怎麽偏偏是紀詩雲呢!


    “就按你說的辦!”蘇珩手一指如意,後又看向孫得忠,“趕緊遣個人去趟定國公府,把皇後接回來!”


    孫得忠忙不迭的應了是,即刻轉身出了長生殿。


    這廂蘇珩幾個人急得有些亂了方寸,那廂蕭君雅嘴裏含著蜜糖,優哉遊哉的進了位於皇宮偏僻位置的小門。


    方一露出個頭來,小貴子就眼疾手快的躥到了蕭君雅麵前,大鬆一口氣的說道:“謝天謝地,娘娘您終於回來了!先跟奴才去長生殿吧,具體的路上奴才再跟您說。”


    蕭君雅精神頭極好,鳳眸裏流光溢彩的。看小貴子急成這樣讓她去長生殿,就知道有魚上鉤了,這魚指不定還是條大魚。


    她神色一正,問:“出了何事?”


    “娘娘,婉貴妃如今正在鳳棲宮呢,如意姑姑說您在皇上那兒,讓婉貴妃先回去。誰料婉貴妃非但不回去還要在鳳棲宮等您回去,如意姑姑就想了個法子,讓奴才在這兒候著,等您一來了,就去皇上那兒!”小貴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娘娘,事不宜遲,您趕快過去吧。”正逢趕上這後宮裏頭傳言皇後不賢,若讓婉貴妃發現皇後不在,皇後不賢這流言怕真要坐實了!


    嗬果真是大魚上鉤了,來的居然是紀詩雲。就不知這消息是誰透露給紀詩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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