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說話間,遠處天際突然有一道青光自黃沙深處急射而起。


    “那邊有動靜!”梁尚秋一見那光,便急叫道。


    很顯然,這是花山雨發出的求助信號。


    “莫非,出了甚事?”韓世繇邊望向清虛,邊說道。


    “去看看罷!”清虛暗歎一聲,以他之所見,這沙海之象,不過幻覺而已,不聞不問,很快便會消失,而若深入其中,則很可能被其所惑。


    一炷香的時間,說起來,亦不過轉眼之間,若徒生意外,想要脫困,便難了。


    不過,眼前三人皆麵有急色,萬一那花山雨真的發生甚事,誰也不好交代,畢竟,這須彌塔誰也沒進來過,又怎知到底會藏著些什麽。


    四人未再停留,幾道流光一閃而去,再出現時,卻是數十裏外的沙丘之後。


    眼前綠意盈盈,無盡的綠藤鋪於黃沙之上,一眼望去,便如沙漠綠洲一般,生機蓬勃,與先前所見那死寂般的黃沙,卻有天壤之別。


    花山雨正立於那綠洲中央,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被甚東西困住了。


    眾人身形電閃,片刻便至。


    隻見花山雨腳底,爬滿了拳頭般大小的粗藤,一根根,如似活物一般,將花山雨緊緊地困在那地麵之上。


    “花兄,這是何故?”梁尚秋見狀,甚是奇怪,以花山雨的修為,這幾根綠藤而已,想要擺脫,又有何難?


    不過見其模樣,又不似玩笑之狀,故而邊說著話,邊抬起手中玉劍,便一揮而去。


    “且慢!”花山雨見狀,急叫一聲,不過還未來得及阻止,梁尚秋的劍氣便將那藤條斬成數截。


    梁尚秋見如此輕鬆,亦甚是意外,不過下一刻,卻被驚得滿臉駭然。


    隻見那藤條被斬成數截之後,瞬間便又活了過來,並在眾人目視之下,迅速粗了一倍有餘,複又纏上花山雨的腳踝。


    從梁尚秋出劍,到這綠藤複活,不過數息之事,花山雨尚未來得及有何動作,便又被牢牢扯住。


    “這藤竟然會自動複活?”梁尚秋百思不解,驚疑地叫道。


    這神州界上,靈草無數,可以自行複活之物亦不在少數,像乾元城的坐忘峰上,便有一種不死草,被采摘之後,隻要不用靈力阻絕,便可自行複生,就算無水無土,亦可活得很好。


    不過,眼前這綠藤顯然和不死草不同,這藤斷後複活並且較之前更粗更強,這看起來,不像是藤條,倒像是一件修士的法寶。


    “花兄,這到底怎麽回事?”藺歸元亦是甚為不解,忙問向花山雨道。


    看來,這綠洲之內,甚是詭異,卻是不可不防。


    “我亦不甚清楚,先前一路尋來此地,發現這綠洲之後,亦覺古怪,便往裏搜尋,原本以為不過是些普通藤草罷了,也未在意,不料一個不慎,便被纏住,這綠藤越扯越多,斬之不盡,每斷一回,便粗幾分,且詭異的是,一旦被纏住,靈力便會很快流失。”


    花山雨一臉苦色,本想前來探路,卻不料被困於此住,還連累


    眾人前來相救,這時間,便白白浪費。


    “諸位,無須管我,趕緊找那出路去罷,這一炷香之限,很快便要到了!”花山雨見眾人一籌莫展,急又說道。


    “無妨,不過幻覺而已!”


    清虛雙目神光一閃,拂塵朝花山雨一拂,瞬間,便見粗藤節節而落,隨之,那遍地綠意迅速枯萎,片刻之間,便成了滿目枯黃之色,而在不遠處,仿佛變戲法般,無數參天巨木自地上湧起,頓時便化作一片叢林,蒼翠蔥蘢,一望無垠,而那遠處天邊,仿佛尚有高樓接天,亭台隱隱。


    花山雨脫困而出,望著那突來的叢林,直愣了愣。


    “諸位,此刻幻象已深,眼前所見皆是虛幻,趕緊閉目打坐,片刻之後,自然便會散去!”清虛沉喝一聲,朝眾人叫道。


    四人會意,自擇地調息,不再看那眼前之象,不過對清虛所言的幻象,卻是半信半疑,畢竟花山雨可是真真實實,被那不死之藤困於此中。


    心中有疑,自然難以寧心靜氣,加之那一炷香之限,已然過半,四大家主卻是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片刻,便聽得花山雨大叫了一聲:


    “沈清秋……!”


    眾人聞言,忙聞聲望去,便見那前方叢林邊緣,正立著一青衫文士,看那身形樣貌,確和沈清秋頗為神似。


    “追!”花山雨未待眾人回複,便急閃而去。


    既然沈清秋已然現身,那隻要將其抓獲,便有了出塔之策,以五人之力,活捉沈清秋應非難事,到時便是一炷香已過,隻要人質在手,亦可無礙,實在不行,將其誅滅,亦可萬事大吉。


    有這念頭一閃而過,加之花山雨亦當先而去,其餘三人自然很快便掠了過去。


    清虛遠遠望見那身影,若看得不甚清晰,但細思之下,確是沈清秋無疑,隻是不過,此刻他應守在那洞外才是,為何又要出現在這塔內?


    心念一轉,清虛忙呼不對,想要阻止眾人,再一看時,那莽莽叢林之畔,卻早已不見了人影。


    “唉……”清虛搖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句。


    此刻,時不我待,再耽擱片刻,這一炷香之約,隻怕便要到了。


    望了望那那片叢林,清虛雖知那亦不過幻象而已,但因擔心四大家主,稍頓了頓,亦朝前縱去。


    古木森森,遮天蔽日,清虛一入其中,便覺清寒無比,忙以傳音之法,向林深之處喊去。


    按說,以清虛的修為,這傳音之術,至少可達數十裏之外,不過,在他聲音傳出之後,卻久久未有回複。


    那四大家主,卻不知去了何處!


    清虛沉默片刻,複又閃身而出,此刻藺歸元等人不見蹤跡,隻怕已被那沈清秋的幻影引入迷障之中,再去尋之,已是徒勞。


    手中拂塵根根豎起,青光湛然而現,清虛身形一挺,隨手往半空之中一拂而去。


    原來烈日橫空的荒野之中,無來由了暗了暗。


    虛空中有風雲湧動,很快,便凝成一柄數十丈長的寶劍,直直地豎於那叢林之上。


    “破……!”


    隨著清虛一聲怒喝,那劍身精芒大起,深青色光華流轉不息,片刻,便挾著開天之威,朝那叢林之巔,一斬而去。


    劍光一起,蒼翠大地瞬間被一分而二,無邊叢林在那一斬之下,複又消失無蹤。


    眼前,依然是漫漫黃沙,蒼茫而寂寥。


    清虛立於天地之間,神情漠然。


    那巨劍依舊懸於虛空之上,華光斂去,劍身蕩漾著水樣的波紋。


    四顧而望,依然不見四大家主身影,而一炷香,很快便要燃盡。


    石塔之外,沈清秋依舊閉目而坐,看樣子,似乎便像沉睡一般,毫無動靜。


    在他身前,嫋嫋香煙凝而複散,絲絲縷縷,散入頭頂之上。


    正道群雄,盡皆圍立於那石塔之畔,盯著那根纖細的檀香,焦急不已。


    賭注之事,在清虛等人入塔之後,很快便傳遍這深坑之內。眾人雖亦甚緊張,但心情,卻不再似先前那般絕望惶恐,畢竟,這賭注,關乎著乾元城的未來以及四大家族的統治秩序,但對於個體的修士而言,其實,影響並不會太大。


    以賭局分勝負,等於最大限度解了群雄之危,無論勝負如何,至少不會再有性命之憂。


    最壞之結果,清虛等人一炷香之後,依然無法脫身而出,那金剛盟自然獲勝,日後,便可正大光明地出入於乾元城中,甚至於明目張膽地招收弟子,挖人牆腳,但再怎麽陰邪,亦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人奪命,劫人錢財法寶,故而說起來,對於普通人而言,並未有甚利益的損失。


    故而此刻,多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情,等著最終的結果。


    隻有四大家族弟子及依附於四大家族的大小門派世家之人,此刻卻是心驚膽戰,那香煙散去一縷,心便緊了一分。


    眼見一炷香之限轉瞬即至,那入塔的五人,卻是毫無動靜。


    清嵐站立於一塊亂石之上,神情亦頗為凝重,她對四大家族之事雖甚為關注,但此刻更多的,卻是擔擾清虛的安危以及南庭宗的聲譽。


    這須彌塔遺失數百年,如今卻突然被沈清秋用來當作賭場,這其中,定不簡單,誰都知道,清虛的修為,正道無敵,便是沈清秋自己,亦隻怕不是其對手,故而這石塔之中,自不是拚修為這般簡單,若清虛一不留神,著了沈清秋的道,那結果,定是不堪設想。


    而穆星河便立於沈清秋不遠之處,在這段時間內,他幾次想要衝上前去,尋問寒山子的下落,但沈清秋便像老僧入定一般,毫無動靜,卻讓他無從開口,踟躇半晌,執劍之手,不自覺中,隱隱有了絲絲汗跡,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而無用和顧曠等人,並未和群雄湊在一處,而是遠遠立於那先前被紫電劈開的懸崖之畔,做旁觀狀。一行之中,有清茶和水輕盈兩位女子,那石塔之側,空間有限,自然不便和眾人擠在一起,故而遠離喧囂,圖個清靜。


    自空寂圓寂之後,無定寺眾僧便聚於一處,不再參與這群雄之事,而無用用本就對誰勝誰負不甚在意,此刻,他心中所想,不過是蘇邁的去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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