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須彌塔啊,說起來,也還算一寶物!”清虛聞言,點頭回了句,隨後又道:“這塔本為須彌劍派的鎮山之物,後來無端失竊,不知為何,卻落到了金剛盟中,此次被沈清秋用來作注,自然並不簡單,傳聞這塔中自有天地,山川河嶽,荒漠雪山應有盡有,身在其中,心中所想,皆可被幻化而出,一招不慎,便可能身陷其內,任人擺布!”


    “如此,甚是凶險啊!”藺歸元聞言,輕歎了一句。


    “凶險自然有之,不然沈清秋又怎會將如此大事,賭在它身上!”清嵐見狀,心中想著藺歸元等人隻怕不太願意將此事係為清虛一人身上,故而便接口說道。


    “師叔可有甚對策?”梁尚秋亦頗有些擔憂,聞言複又問了句。


    “那須彌塔內,貧道未曾去過,若真要賭,亦隻能見機行事!”清虛回了句,接著道:“此事關係乾元城之未來,幾位不妨好生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藺歸元聞言,複朝身側數人望去。


    清虛之言已很明白,強攻隻是下下策,若以這數百同道之性命為代價,南庭宗亦自不會同意,眼下看來,雖說是由他們決定,但事實上,四大家族並無選擇之餘地。


    沉默片刻之後,卻是花山雨首先表了態:“我等自然相信師叔,願聽師叔所言行事。”


    藺歸元對花山雨之舉雖有些意外,但倒也未太在意,畢竟這乾元城之事,須得四大家主共同商議才是,花山雨平日裏雖低調平庸,多依附人後,不過此刻性命攸關之際,有所表示,亦屬正常。


    “便依師叔之意!”梁尚秋見狀,亦附和了一句。


    藺歸元嘴唇動了動,正欲說話,便又聽得韓世繇的聲音傳來。


    “清虛師兄,若真要入塔,可否帶我等一道前去?”


    他這話亦正是藺歸元心中所想。


    不過,清虛聞言,卻是怔了怔。


    若隻是他一人入塔,雖未知有何狀況,但憑借自身修為,想全身而退想來應也不難,再不濟,將那塔毀了便是,不過,若四位家主同行的話,那情況又多了幾分變數。


    隻是,這畢竟是人家之事,斷然拒絕卻也不通情麵。


    這片刻之間,清虛雖麵色未動,但內心裏卻有幾分為難。


    “師叔,我等雖修為淺薄,但那塔內情形未知,多幾個人,關鍵時刻倒也有個照應!”藺歸元見狀,忙又拱拱手,朝清虛說道。


    他這話外之意倒也直白,那塔中不知有何凶險,未必是以修為取勝,若遇險境,有四人在,也多個主意。


    若論修為,四大家主在這神州修仙界上,亦是頂尖的存在,雖和清虛尚有差距,但也算頗具實力,此刻主動請纓相助,清虛當然不好拒絕。


    在藺歸元看來,若要破塔而出,有清虛在便已足夠,到時他們在一旁觀望即可,但若有其它陷阱,多個人,便多個辦法,故而四大家主隨之入塔,實為百利無一害之事。


    清虛自然明白藺歸元心中所想,聞言亦隻好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清虛拂塵


    朝天一指,一道清光衝天而去,瞬間便沒入那雲層之中。


    未幾,那頭頂之上便有動靜傳來。


    青影閃過,沈清秋側身立於亂石堆中的一塊巨石之上,一人一塔,神情淡然。


    在場之上,除了清虛和鍾世繇之外,其它諸人,並未見過沈清秋之真身,藺歸元等人亦是多聞其名,不見其人,此刻見他青衫布鞋,長身而立,雖看上去清雅飄逸,但神情之中,卻有睥睨群雄之勢。


    按年齡來看,百年前此人便已參戰,那壽元當在百歲以上,但此刻看來,卻不過是一天命之年的文士,和過往心中所想,相去甚遠。


    若相遇於江湖,未知其身份之人,隻怕均以為不過是一落魄文生,誰曾想,如此人物,竟會是久負惡名的金剛盟主?


    “沈清秋,善惡有報,你今日造此殺孽,這筆帳,乾元城便記下了!”


    韓世繇見其孤身而來,一臉淡泊的模樣,心中甚惱,忍不住哼了一聲,冷言說道。


    “韓兄,多年未見,脾氣依舊啊!”沈清秋聞言一笑,接口回道。


    “沈盟主,我等願同你一賭,這便劃下道來罷!”清虛懶得多生事端,見狀,便直言道。


    就在他話音剛落,身後那些離得甚近的修士卻是一陣嘩然。


    “金剛盟主沈清秋?”


    此人在一日之間,令群雄死傷無數,如今竟敢隻身前來,為何那藺歸元等人竟毫無反應,不群起而攻之?


    聽清虛真人語氣,似乎和金剛盟之間尚有甚賭局,一時間,雖未清楚發生何事,但卻是個個神情激動,看模樣,似乎直欲群起而攻之,將沈清秋置於死地。隻不過,那些大人物尚未有何行動,底下之人,便是狐疑,亦隻好忍氣吞聲,靜觀其變,這可是盛名在外的金剛盟主,誰也不敢真上前去挑釁。


    “甚好,道兄是一人前往還是有隨同者?”沈清秋邊說著話,邊伸手往前一送。


    瞬間,原本看起來不到數尺之物,落於那地麵之後,很快便化成一坐古拙粗礪的石塔,表麵呈灰黑之色,看上去,似乎多經風雨浸蝕,頗有些年月。


    “道兄,請!”


    沈清秋立於塔側,指著那塔身之上,法光流轉的一道石門,朝清虛做了個請的手勢,看這樣子,他似乎早已知藺歸元等人會隨同前往,故亦未多問。


    清虛見狀,麵露輕笑,拂塵一掃,便舉步而去,身後,四大家主自亦隨行。


    待得幾人身影消失,沈清秋燃起一支檀香,插於石塔之前,隨後麵向那塔身,盤坐閉目,形如入定。


    清嵐雖未見過此人,但過往亦多聞其事,此刻見其孤身一人,氣定神閑地立於亂軍之中,這份氣度,卻令人有幾分折服。


    此中群雄,雖少了清虛和藺歸元四人,但餘下這數百人若突然暴起,一湧而上,那後果亦不堪設想。


    便是清嵐本人,亦有瞬間之念,忍不住以手握劍,神情動了動,當然,這想法亦隻是一閃而過。


    ……


    黃沙遍野,四顧蒼茫。


    清虛等人一入塔內


    ,呈現在眼前的,便是一望無際的漫漫黃沙,烈日當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燥熱。


    雖知這須彌塔內皆是幻境,但甫一進入,便遇如此惡劣之地,倒令眾人有些始料未及。


    “師叔,眼下該去往何處?”藺歸元見其情形,亦是一頭霧水。


    這瀚海無邊,無路可尋,又如何出去?


    “哪也不去,便在這等著!”清虛舉目望了片刻,隨後便道。


    “等?”這下,不光藺歸元,其餘三人亦是震驚不已。


    按沈清秋之約定,出塔時間不過一炷香,約在這無所作為地枯等,那出口又自何去尋去。


    當然,四大家主並非草包之輩,聽清虛此言,自知另有玄機,故而僅遲疑片刻,便也未出聲質疑。


    “這石塔之內,不過一間石室而已,因被設了禁製,而生諸多幻象,我等眼前所見,皆非實景,若一心查探,反倒入了圈套,若貧道所料不差,這黃沙之野,並無盡頭,漫說一炷香,便是一個時辰,亦不會有所得!”


    對此情形,四人自亦有所知,隻不過,真要幹等下去,未免內心頗有些心急。


    那虛空之中,熱浪滾滾,置身其中,很容易令人心中煩燥,眾人等了片刻,卻見眼前景物依舊,毫無變化,不免有些情緒波動。


    清虛此刻,不知在想些什麽,盤腳而坐,拂塵橫放於腿上,雙目卻是半睜半閉,看起來,倒像個觀裏閑極生困,將睡未睡的老道士。


    清虛不說話,四人亦不好打擾。


    花山雨立於眾人之後,見此情形,似乎終有些忍不住,便朝藺歸元示意,前往沙海一探。


    反正閑極無事,與其在這等著,由花山雨前去看看,倒也無妨。


    藺歸元朝梁韓二人望了望,見其亦有此想,便示意花山雨前去。


    鐵筆在手,花山雨身形如電,朝那黃沙深處掠去,不一會,便不見了蹤跡。


    清虛麵色動了動,不過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又過了片刻,花山雨尚未折返,梁尚秋也有些熬不住了。


    估摸著這一炷香的時間,眼下已然十去其二,若再這般下去,不等於自行認輸?


    “清虛師叔,我們……要等到何時?”


    “幾位家主,可看出這沙海有何異狀?”清虛睜開眼,忽而問道。


    “這時間,似乎流逝得有些詭異啊!”


    梁尚秋被問得愣了愣,隨後卻聽得韓世繇沒頭沒尾地歎道。


    “沒錯!”清虛點了點頭,隨後又伸手指了指天,接道:“這一炷香之限,外頭不過十去其二,而在這裏邊,至少已過一個時辰。”


    “我們來時,正是烈日當頭,而此刻,那日頭,似乎已偏西了不少!”韓世繇麵露疑色,微皺眉頭,接了一句。


    他這麽一說,藺梁二人均抬頭而望,片刻後,皆麵露恍然之色,看樣子,還真是如此。


    “隻怕,接下來,天將有變!”


    藺歸元略一思索,似乎已有所得,望著那無盡沙海,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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