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能幫我定製幾件衣服嗎?”


    毅飛踩著滿地的碎布走到一位穿著紫色衣服,頭上插著一個玉簪子,有別於其他婦人身前,頗為客氣的說道。


    “小飛?”


    正熟練快速機械製作衣服的婦女疑惑的回過頭,看見是毅飛,平淡的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問道:“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


    “秋姨,我這有個特殊的小弟弟,所以希望能專門定製幾套衣服。”


    毅飛歎了口氣,將後麵看那些婦女做衣服的謙肖拉到麵前。


    這個布坊負責水口鎮所有的士兵衣服,這段時間一直在趕工就是為了強製招兵時有足夠的衣服。


    因為是成批製作,所以隻有那麽幾個型號,可就算其中最小的,對於謙肖還是太大了。


    婦人很早就注意到了謙肖,不過被毅飛擋著,沒看仔細,現在發現竟然是個孩子。


    “哎!這是小飛你侄子嗎?”


    婦人驚訝的問道。


    “不是,他是新招的小兵。”毅飛咬著牙說出殘忍的事實。


    “哎!”


    婦人更驚訝了,一臉小飛你是不是逗我,怎麽可能會收這麽小的孩子的表情。


    “你好,我叫謙肖,麻煩您了。”


    基於禮貌,謙肖乖乖的叫了聲,毅飛拜托人家幫自己做衣服,已經是麻煩毅飛了,如果自己呆著連句話都不說——不說毅飛,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你好。”


    婦人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道。


    “秋姨,謙肖的情況有些特殊,不過他真的和我一樣是正規將士,所以我才來拜托您一下。”毅飛再次在旁邊道。


    “好。”


    婦人終於回過神來,接受事實,她放下手裏還在做的衣服,拿出一條畫著刻度的布條,走到謙肖身邊笑著道:“既然是小飛你的請求,那麽我就親自來做,我還沒給過小孩子做衣服。”


    這是個很端莊的婦人。


    這是謙肖對於婦人的第一看法。


    “麻煩您了。”毅飛感謝道。


    “麻煩您了。”謙肖跟著感謝道。


    “沒事的,小事情,小飛你們不用放在心上,我每天要做幾十件衣服,也不差這幾件。”


    婦人一邊拿著尺布認真給謙肖量大小,一邊閑談:


    “小飛,是按照普通軍士一樣做三套是吧?”


    “沒錯!”


    “那差不低多要等一個時辰,你們在外麵玩一下吧!”


    “沒事的,我們等得起。”


    ……


    半個事時辰後,謙肖抱著自己的三套新衣服跟著毅飛離開布坊,因為那個秋姨為了不讓他們就等,多叫了兩個人幫忙,本來一個時辰的時間縮短到了半個時辰。


    “毅飛,那個秋姨是什麽人?”走著走著,謙肖忽然問道。


    “嗯?”


    毅飛回頭看了他一眼,調笑道:“怎麽,對秋姨感興趣了,我跟你說啊謙肖,你現在還太小……”


    謙肖:盯!


    “哈哈,說笑的,你怎麽會問她呢?”


    “沒什麽意思,感覺秋姨和其他人不一樣,略有好奇而已。”


    謙肖下巴抵在衣服上,重新看路。


    毅飛莞爾一笑,也不準備再逗謙肖,想了想道:“秋姨確實不一樣,她現在是布坊的主人了,整個水口鎮最有財富的那幾位。”


    “???”


    謙肖疑惑的看過來。


    “當然,秋姨以前不是樣的。”


    毅飛似乎知道謙肖的疑惑,沒看他繼續說道:“以前的秋姨是上個鎮長家的千金,嫁給了另外一個年輕有為的富商……本來這樣的生活很圓滿,可後開上任鎮長被查出貪汙受賄,被逮捕了,所謂禍不單行……


    可能真的是報應!秋姨的丈夫又在某次行商的途中被山賊殺了。從此家道開始中落,背負大量債務……一個大家小姐,一下變的連普通人都不如,還要遭受要債人的威脅……


    可那時秋姨沒有放棄,而是振作起來,利用以前的一些關係借了點錢,開了這間布坊……之後幾年的時間不僅還清了所有債務,生意還越做越大,還和朝廷做上了生易……


    或許是因為當初落魄時大家對秋姨挺好的,秋姨發達了也沒擺架子,依然像以前一樣每天跟著工人做衣服……”


    “真是的,我和你這麽個小孩子說這麽多幹嘛!”


    或許對於秋姨的敬佩已經那些事情的同情,毅飛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落寞。


    畢竟一個女人一連失去了兩個家,失去了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她還剩什麽?


    謙肖默默聽著,沒有搭話,不過聽完,對於那個與眾不同的婦女,也不由的產生一絲敬佩。


    人家還親自為你做了衣服。


    兩人走著,有點沉默,毅飛似乎有些傷感不想說話,謙肖喜歡安靜,但不喜歡死寂,沒話找話道:


    “毅飛你為什麽對這些事情那麽清楚?本來就是水口鎮的人?”


    “不是。”


    毅飛瞄了他一眼,“我是從其他地方來水口鎮的,不過是一年前。一年前我就加入了軍隊,不過沒去打仗。在這裏生活的一年時間,我的主要工作是搜集整理信息,你之前應該看到了,這些大事情我自然了解一些。”


    “原來是這樣。”謙肖了然的點頭。


    “那毅飛你以前是那裏的人呢?我之前看你修煉的好像不是軍武吧!”謙肖重新換了個話題,經過幾個小時的觀察,他發現這個毅飛是個挺和善的人,不然這種涉及隱私的問題他是不會問的。


    主要是容易挨打。


    “謔謔,小朋友,你隱藏的很深啊!”


    毅飛的目光突然變得危險,仿佛發出了紅光。他一巴掌拍在謙肖頭頂,用力的揉著,咬著牙齒狠狠的道:“你說哥哥我要怎麽獎勵你呢,嗬嗬。”


    謙肖:“……”


    不說就不說嘛!我們以後可是隊友,這點坦誠都沒有。


    之後毅飛也沒回答這個問題。


    謙肖也選擇性的忘記。


    這或許就是人家的秘密,不要探知,不要探尋,不要了解。不然問到你自己的時候,也一樣。


    ……


    十多分鍾的路程,兩人重新回到木屋,毅飛帶著謙肖到洗澡地方等著他洗完澡,換上新衣服,然後去吃飯


    響亮的銅鑼聲在軍營裏響起,為這死寂的環境增添了一點生氣,毅飛帶著謙肖走到一處巨大的空地,看地上的沙子也是訓練的馬場。


    他們到這裏來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不少於一百個,都是老兵,新兵一個都看不到,謙肖進來的時候還遭受了好多眼睛觀察。


    幾十個大桶簸箕擺成一排,每人領一份。


    人雖然多,但並不吵鬧,大家乖乖的排隊領取吃的,之後找個地方坐下或著就那麽站著吃完。


    吃完後把碗放回去就離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謙肖的壓力很大,這些老兵基本都是前線退下來的,有些還有肢體殘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鬱的煞氣,就算沒盯著了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


    這是弱小時候的本能。


    謙肖感覺如果把業火拿出來摔在這裏,會不會想像天燃氣那樣燃燒起來呢?


    最終還是不敢幹,最多想想。


    如果真成了,尼瑪這個馬場可能都要飛……


    不過想到那個場景,謙肖本來有些顫抖的身軀竟然平複了,還有些莞爾。


    他看看排在自己前麵的毅飛,見他神情平靜,如果不是習慣了,那就是不懼這百人煞氣。


    很快的就輪到兩人。


    軍營的夥食自然不大好,但也不是很差。


    一人兩個糟麵窩窩頭,拳頭大小,一個一斤的那種,一個成年大漢吃下去都夠了,一碗可以數清有幾顆米的米湯,可能是害怕你吃窩窩頭咽死!


    “不在這裏吃嗎?”謙肖看著毅飛端著米湯,拿著窩窩頭朝回走去。


    “那邊有坐的地方,我們到哪裏去。”毅飛說道。


    謙肖跟著毅飛轉了兩座房子,來到一座木棚裏,這裏沒有一個人,以前應該是養馬的,分成一個個小格子,不過現在一匹馬也沒有。


    毅飛走到那種栓馬的柵欄上坐下,謙肖也學著做到上麵,他有點矮,是跳到上麵的,碗裏的燙一點也沒撒。


    毅飛不由側目了一下。


    時間已近黃昏,天邊的夕陽照下來,將四周的仿佛照的金黃,也照在了兩人臉上。


    “謙肖,你為什麽參軍?”毅飛小口吃著窩窩頭,突然問道。


    謙肖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米湯咽下嘴裏的幹糧,道:“秘密。”


    “你呢?毅飛你又為什麽參軍?一年前可沒什麽強製招兵。”謙肖反問道。


    “秘密。”毅飛頭也不回的道。


    謙肖:“……”


    毅飛:“……”


    兩人同時轉頭,對視,咧嘴,出聲。


    “嘿嘿!”


    “嗬嗬!”


    “以後請多關照,毅飛的毅,毅飛的飛。”


    “以後多多關照,謙肖的謙,謙肖的肖。”


    ……


    軍營生活是很無聊的,尤其是人沒到齊不用集合的時候。


    整個沙場隻有謙肖毅飛以及幾個在塔樓上值班的老兵。


    他們兩人要在這次招兵結束之後同一訓練,形成站陣。


    所以每天隻能修煉。


    毅飛還好,盤在床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就可以過一天,而謙肖沒事隻能煉鍛體法,煉“軍武”。


    幾天下來力氣增大不少,可飯量也增大了。而毅飛看他如此,每次吃飯時都會分半個窩窩頭給他,說自己吃不完。


    毅飛也確實吃不完,每次拿兩個都會隻吃一個,也不知道另一個放到那裏。


    這還是謙肖和毅飛靜距離接觸好幾天才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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