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你要知道,一不留神,我們都得葬身於此,這真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事。”餘衍珂試圖勸著青牛。


    青牛聞言驀的紅了眼圈,說道:“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隻想看著仇人伏誅,這樣我才會有為娘親報仇的感覺。”


    餘衍珂頗為為難,他看向雲姒,隻是雲姒也認為餘衍珂說的話有道理,隻是也無法忽視青牛的心願,因為本來做這些就是為了青牛而已。


    雖然雲姒在這裏麵夾雜了一些自己的心思,但不可否認,她對青牛的認可和喜愛。她也不願為了殺人去殺人,那樣對她的道毫無幫助。


    她肯幫青牛,最開始,也就隻是借機磨礪自己道心而已。後麵相處久了,才對青牛有了一絲認可與喜愛。


    見雲姒不說話,餘衍珂也沒轍,眼看著夜色漸濃,心底有些焦慮起來。


    “要不這樣.......”


    賈九一突然開口說道:“我跟去,照料青牛,你們專心做事。”


    天知道賈九一要說出這樣的話內心經曆了多少煎熬糾結。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家族,選擇了朋友。


    隻是餘衍珂好像並不領情,反而皺眉道:“算了吧?你去其實無非多了一個更大的包袱而已......”


    賈九一氣得一屁股坐到一邊去,雙手抄起,對餘衍珂這不識好人心的蠢驢極其不滿。


    “好了,就帶著青牛去罷,我來看著青牛,你去做正事。”雲姒也覺得幾人糾結這麽一個小問題實在糾結太久,便拍定下來,哪管其他人答不答應,拉著青牛就走。


    這番話正是對著餘衍珂說的,想來她也覺得自己當個壓陣的比較合適,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有青牛跟隨,加上形勢不明朗,留一手始終是好的。


    餘衍珂背負起自己的劍來,正要跟上雲姒,餘光卻瞥見賈九一獨自坐在凳子上屁股對著自己生悶氣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直白傷人,想了想,餘衍珂背對著賈九一說道:“其實我知道你的難處,所以才一直否定你,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說罷,餘衍珂推門而去。


    賈九一身子微僵,待餘衍珂腳步遠了,他才歎道:“還是實力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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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餘衍珂,你可別小瞧寧垣。”


    禦劍橫空而至,遙遙可見寧垣府上光景。


    雲姒輕巧的落到一處屋頂簷角之上,青牛則是頗為笨拙的,在雲姒的幫助下才勉強站穩身子。


    餘衍珂則是禦劍橫立於空。


    他聽得雲姒告誡,便點頭稱是,而後,以瓷白麵具覆麵,無聲遠去。


    雲姒跟在他後麵,離得很近。


    寧垣府上守衛森嚴,隻是對於餘衍珂這一級數的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


    很輕鬆的便潛入進去。


    最讓餘衍珂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寧垣還在宴請賓客,笙歌舞曲綿綿不絕。


    也正是因此,餘衍珂才會這麽輕鬆的潛入。


    “這寧垣還真是過得舒坦,從早飲樂到晚。”


    餘衍珂伏在一旁的樓頂瓦磚上,看著下麵人來人往,喧鬧不止的樣子,沒來由的感慨一句。


    隻是眼下人多,餘衍珂實在不方便下手,他隻好等。


    待到宴會漸漸散去,已是夜深人靜。


    但寧垣一直沒有離去。


    餘衍珂心頭忽然一緊,有種不祥預感於腦海浮現。


    驀地,餘衍珂察覺身後勁風襲來,他翻身橫拉,移開數步距離。


    一道黑影一拳砸在餘衍珂先前所待之處。直直把那處樓頂砸了個破頂天窗出來。


    但那人好像完全沒有感覺,渾身罡氣護體,站直了身子。餘衍珂定睛看去,見那人竟是一身玄黑,麵上覆著漆黑鬼麵。


    細細感知了一番,餘衍珂麵具下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這個人,實在太強!甚至跟雲姒差不多!


    好在餘衍珂本來就有著遇到強敵的心理準備,見到這人,確實也沒有太過於驚訝。


    與此同時,巨大的動靜已經是驚動了整個寧府。


    一時間,火光搖曳,如點點星火向著這個方向靠攏。


    餘衍珂不跟那人過多的糾纏,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於是縱身躍下,就要直取寧垣人頭!


    而那黑衣鬼麵人見狀,一聲不吭,追著餘衍珂而去,速度快到極致。在餘衍珂的指尖劍芒離寧垣喉嚨還有半寸之際直接淩空掃腿擊中餘衍珂側腰。


    餘衍珂悶哼一聲,疼得身子彎曲如熟蝦,被一股大力橫推數步之遠。


    餘衍珂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隻覺喉嚨腥甜,一口滾燙逆血上湧。


    他捂住腰間傷處,身不由己的軟了一下,半跪而下。


    一擊之力,餘衍珂重傷!


    這種情況哪裏是之前餘衍珂能夠料到的?


    而那黑衣鬼麵人根本就沒打算留手,眼見著餘衍珂幾乎沒了反抗氣力,所謂趁他病要他命,腳下一擰,氣息運轉,竟像是有著無形氣場散開,震起細微塵埃。


    “啞鬼,慢著。”


    一直端坐於主位之上的寧垣微微罷手,出聲止住那神秘強者的動作。


    寧垣像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淡然視下,看著餘衍珂半跪於地,像是還沒有緩過來的樣子,頗為嘲諷的開口說道:“我等你很久了,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他神色平淡自若,哪怕剛才餘衍珂的指劍離他命門不過半寸,他也一直沒有失態。


    隻因為一切盡在掌握。


    “我不知你為何而來,也不知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怨,因為每天都有人排著隊想殺我,可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寧垣神色變得悲憫,看著餘衍珂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其實就算沒有啞鬼,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沒想到,你連啞鬼這一關都過不去。”寧垣笑著,站起身來,而後背過手。


    那被叫做啞鬼的人像是得到指令,身姿驀然挺拔,氣勢磅礴,如餓虎撲食般躍向垂頭不言,像是極為痛苦的餘衍珂。


    然而,驚變突起。


    隻見一道劍芒恍若天光拔地而起,這是最為基礎的撩劍式,此刻無端爆發出如此強力。


    寧垣微眯起眼,被毫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


    而那啞鬼像是被這一幕驚得傻住了一般,任那劍光加身,身軀不動如山。


    一劍過後,餘衍珂迅速退走,他知道自己遠遠低估了這寧垣,最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寧垣居然一直在等他!


    這就是放個袋子讓餘衍珂自己鑽進去,然後係上袋口毫不講理的一頓毒打,那管你是死是活。


    寧垣怎會知道晚上會有人來刺殺?餘衍珂退走之時心頭有個極大的疑問。


    但餘衍珂顯然不可能走掉。


    四麵八方突然有好幾個黑衣鬼麵之人出現,將餘衍珂團團圍住,餘衍珂所有退路都被封死,每一個鬼麵之人都有不下那啞鬼之實力。


    既然走不掉,餘衍珂也隻好沉神以待,細細打量四周,將他圍住的眾神秘強者加上那啞鬼共有七個,就是一對一,餘衍珂機會也不大,七個的話,除非是雲姒立地破境,不然就是雲姒來也一樣是被圍毆致死的下場。


    獅子搏兔?誰是兔?


    餘衍珂想到之前雲姒所言,不由得苦笑一聲,然後,他眼神堅定下來。


    就算如此那又怎樣,一個餘衍珂不行,那加上一個雲姒呢?打不過,還跑不過?


    餘衍珂自然心中有底,因此並不慌亂。


    緩緩拔出背後長劍,這把他自己鑄的劍實在沉寂太久了。


    雖然與餘衍珂一直沒有遇到什麽強敵有關,更主要的,還是餘衍珂在試著藏鋒。


    天下有養劍一說,自然也有藏鋒一說,餘衍珂還在族內之際曾於一古籍上看到一劍道前輩藏鋒百年,受盡百般無奈,而後於登天一役中終於打破心中桎梏,時隔百年,劍再出鞘。


    一劍出,天門碎,鬼神共泣。世人謂之人間最得意。


    餘衍珂走上劍道,除了仰慕王淳儒的風姿,其餘的,也不無與此有關。


    成為一代劍仙其實對餘衍珂來說真的沒什麽吸引力,但那些劍仙的風流軼事卻讓他心神往之。


    隻是,眼下無奈的是,他不得已要再出劍。


    有劍的餘衍珂與無劍的餘衍珂從來是兩個人。


    隻不過,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有劍的時候。隻因為在第一次握住劍的時候,餘衍珂就知道了自己的道該怎麽走。


    “的確有些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大場麵,七位武道巔峰宗師候著,還真是有麵子。但我敢來,自然就沒把你整個寧家放在眼裏。”餘衍珂刻意將聲線壓得沙啞,頗為玩味的說道。


    “是嗎?你的後手是那個白日拜府的那位冷冰冰的黑衣人嗎?他是很強,不過有位最喜歡殺人分屍的老人家可等了很久了。”


    寧垣聞言,倒像是很欣賞餘衍珂身陷重圍還能如此鎮定的自信,同樣以玩味的語氣回應餘衍珂。


    餘衍珂神色一凝,顯然,寧垣的話對他的打擊不淺。但他沒有表現出什麽來。


    “了結了罷,我也懶得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寧垣有些慵懶的打了個嗬欠,慢慢踱步離開。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下一刻,餘衍珂四麵八方之敵圍攻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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