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垣如今給了賈九一很強烈的危險感。


    “不如今夜再探寧府,隻是有個麻煩,寧垣府上護衛森嚴,怎麽潛進去是個問題。”賈九一想了一路,終於在落腳的客棧想到了主意。


    他連忙跟餘衍珂說了。


    餘衍珂以為他會想出什麽好辦法,沒想到是這主意,頓時揶揄道:“我說賈公子,好人賈,您這一路就想出這麽個辦法?”


    賈九一神色頗為不自然,訕笑道:“想是想了許多的,隻是就覺得這個法子最保險。”


    “其實我已經想好了辦法,也與青牛他們溝通過了,那就是直接一刀切了那寧垣,一了百了。”餘衍珂壓低了聲音,對賈九一說道。


    賈九一愕然,看著餘衍珂的臉,發覺這家夥不像是在唬自己,連忙否定道:“他又不是阿貓阿狗,說宰就宰了,要是寧家追查起來,怎麽辦?寧家在勾陳不說權勢滔天,那也是不容小覷,到時候我倒是沒事兒,你們呢?”


    “事發之後你們怎麽辦?”賈九一問道。


    畢竟寧家一向頗有清名,賈九一還是不願得罪這麽一個有可能跟賈家成為夥伴的家族,為了一個有可能成為一代強者的小家夥實在不值得。


    但他沒有說出這些真心話,畢竟那樣顯得他太過於勢力刻薄了點。


    但他也知道,那寧垣始終做下了天大的罪孽,要不下手替青牛報仇,也實在說不過去,別的不說,就是他賈九一自己的心裏都不舒服。


    賈九一在這件事上陷入了一個很糾結的選擇裏麵。


    說不出口那些話,他隻好問餘衍珂幾人對之後的安排。


    餘衍珂自然聽出了他話裏麵的一絲不願,便說道:“也許那寧垣真的是個人物,可是這不是他作惡的理由。之前你也看到了,他折磨過青牛母親,卻都不認識青牛,很可能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做過的那些惡事放在眼裏,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就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罷了。”


    說著,餘衍珂看著賈九一,賈九一苦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但.........唉........”


    說實在的,賈九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他跟寧垣之間的關係可從來沒好到他需要這樣仔細思考的地步。


    大概,他隻是怕此舉會對他身後的家族造成什麽不良影響罷了。


    雖然圈子裏都知道他賈九一不是個正經人,可涉及到家族利益,他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胡亂撐開折扇扇了幾下,賈九一又“啪”的一聲合上它,餘衍珂看出了他的煩躁,知道他對於向寧家這樣的名門清流裏麵的子弟下手有些糾結情緒,便說道:“這樣吧,你不用去,我們三個去便是,畢竟要真出事兒,你也就是個拖油瓶。”


    說罷,餘衍珂也不等賈九一回應,便轉身離開。


    也怪不得餘衍珂如此瀟灑,對一大名門之後說一刀切了就敢一刀切了,實在是他跟雲姒本來也不是勾陳人。


    真犯事兒惹出什麽招架不了的大人物,直接就越境回雲琅了,反正這兒離雲琅也近,雲姒的武道修為也日益精進,保守估計,她已經在真正的一流武夫手下有了自保之力。


    說不得要是與之對敵的強人大意,她還要用劍削掉對方幾層皮。


    這可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一戰之力”了,可謂是真正擁有了那個層麵的戰力。


    有了雲姒親口透露出來的消息,餘衍珂哪裏還怕什麽狗屁寧家。


    寧家再強,總不可能有武道大家這樣變態的人物存在吧?要真有一尊那又怎樣?打不過還跑不過?隻要再跑百餘裏便是勾陳邊界,到時候振臂一呼,隻要報上雲姒名頭,那還不千軍萬馬齊相見?


    就是聖人來了,遇見訓練有素的軍陣也得頭皮發麻,更別說什麽武夫了。


    要是雲琅這南方邊軍一動,整個勾陳都得顫上一顫。不說其他的,單說就目前而言,雲琅才是強勢的那個,不然勾陳怎麽會讓雲琅區區一方軍團壓迫得喘不過氣來,連北境民眾都在往南方遷徙?


    有著這些保障,餘衍珂與雲姒才敢如此大膽。


    至於賈九一那邊,餘衍珂還真沒報什麽希望,首先賈公子實力擺在那兒,根本沒半點作用,這寧城再怎麽弱,畢竟也是寧家人的大本營,肯定也有幾位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師。


    餘衍珂一對一就已經差不多,其他還得靠雲姒打開局麵,再加上還要保護一個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的青牛,這已經挺吃力,要再加上一個拖油瓶,可能還真就走不出寧城大門了。


    餘衍珂說得直白,賈九一也沒露出什麽不滿,他也知道自己不合適參與,想了想,還是咬牙道:“要不我來安排退路?”


    本來已經走了幾步的餘衍珂微微一頓,而後說道:“退路這方麵我們其實已經想好,今夜必須行動了結此間事,你可以先想想自己怎麽脫身。”


    賈九一當然知道餘衍珂的意思是什麽,若是那位看上去在寧家身份不低的公子突然暴斃府中,想來寧家人一定會惱羞成怒,徹查一切有嫌疑的人物。


    說不得就查到了他賈九一頭上,到時候真要被急紅眼的寧家人咬上一口,他也有理說不清,更何況,他身後的賈家也不是吃素的,護犢子一樣比誰都厲害。


    到時候兩家撕起來,傷的可都是彼此。


    賈九一自認為沒給家族做過什麽貢獻,但也不能因為沒有貢獻就隨意損害家族利益不是。


    長歎了口氣,賈九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餘衍珂他們突然就做了決定,還這麽決絕,這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他本來還說今天夜探一番再做決定呢。


    “實在難做。”


    賈九一唉聲歎氣,早知道之前就不答應那個小瘋子的要求了,這下可好,賠了夫人又折兵,他賈九一可是什麽都沒撈到還惹了一身腥。


    他也不認為那該死的小瘋子事後會跟著他走,沒看見這一天天的都跟在那黑衣服戴帷帽的漂亮婆娘身後亦步亦趨?


    好像那個婆娘就是他再生爹娘一樣。賈九一眼見著餘衍珂走遠,頓時心裏牢騷一股腦的都鑽出來了。


    至於為什麽賈九一會覺得青牛是個小瘋子,大概就是那小家夥年紀不大,喊打喊殺倒是熟練,不是個小瘋子是什麽?


    賈九一自問在青牛這個年紀他連打架都還沒學會,更別說殺人這種事了。


    偏生小瘋子青牛又遇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餘衍珂加上雲姒這兩人。


    之前雲姒直接禦劍刺了青牛那位二姨娘一個透明窟窿時賈九一就知道那個婆娘不好惹,偏生這麽暴力的婆娘還有個癡男一直在苦苦獻媚,賈九一就覺得很是煩躁。


    他想不明白餘衍珂一個大男人為啥會對雲姒這樣言聽計從,尤其是想到日後餘衍珂要真跟雲姒搞到一塊兒去了,那餘衍珂被雲姒支配的淒慘日子.......


    賈九一想到就渾身一個哆嗦,天下間的女人可都是母老虎,要不他怎麽會逃婚,是真對未來感到一片黑暗。


    在餘衍珂走了很久後,賈九一才止住了紛亂的思緒,他這才認認真真的思考起自己的退路來。


    餘衍珂他們賈九一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先前所說不過是客套話。他一直知道,餘衍珂跟那個總是一身黑的婆娘比自己強了不止一星半點,與其擔憂他們,還不如擔憂一下自己。


    自己這陷進去了,可真就陷進去了,可不像那兩位還能掙紮一二。


    想到那個黑衣帷帽的漂亮婆娘,賈九一又愕然想到自己從觀潮湖跟著他們北上到此為止,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個婆娘叫什麽。


    而且自己一開始就被那冷冰冰女人的氣場給鎮住了,居然一直忘記問她的名字。


    畢竟在賈九一的認知中,整個勾陳叫的上名頭的年輕天才裏麵好像還真沒那個婆娘。


    不說那個女人,就是餘衍珂他賈九一好像都沒有聽說過。


    要知道,以餘衍珂這麽年輕的武道奇才,不應該籍籍無名才對,可要不是觀潮湖偶遇,他還真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餘衍珂跟雲姒這麽變態的存在。


    當然,這大概也就是賈九一的見識淺薄了,不足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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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入夜。


    餘衍珂拉上眾人,圍在一起慢慢吃飯。


    席間,餘衍珂頗有猶豫之色,直到酒足飯飽,雲姒說了一句“有什麽話直說,不用憋著”,餘衍珂這才說道:“其實我認為做掉一個不算很難搞的人不用這麽打動幹戈,我去便好。”


    雲姒皺眉,飯間她沒有戴上帷帽,絕美容顏袒露無遺,餘衍珂見到她皺眉便解釋道:“今日早間我探過那寧垣武道,其周身竅穴雖盡開,可氣府虛浮,顯然剛剛成為武道小宗師不久,加上他府上好像並沒有什麽強人,所以我認為我一個人便夠了。”


    說完,餘衍珂見雲姒張嘴欲反駁,他便對她說道:“我認為你不應該這麽快暴露在寧家人視野下,要知道,你是我們中間武道最強的存在,要是事後被人追殺什麽的,你便有奇兵之效,殺他個措手不及。”


    雲姒搖頭,說道:“你知道那寧垣地位如何,我們都沒有仔細探查這寧城,不能冒險。”


    餘衍珂知道雲姒想說的是什麽,這也是雲姒一貫的風格,做事前極為小心謹慎,沒有極大的把握她是不會出手的。


    認真想了想雲姒的話,餘衍珂點頭道:“那這樣吧,我們倆前去,青牛就讓賈九一帶著,先離開這寧城。”


    青牛聞言,臉色頗為不情願,想來他是想看著心心念念的仇人伏誅。


    餘衍珂見狀有些頭疼,即將要做的事,可不是兒戲啊,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大事。


    可以預料到的是,要是寧垣身死,整個寧家都得翻個天來。


    為什麽會有這種結論?


    但是早前看那寧垣府前景象就可見一斑了,什麽人才敢用麒麟鎮府?什麽人門檻敢齊腰?


    尋常貴族用個獅子石像鎮府已經是了不得了,麒麟鎮府,餘衍珂還真是第一次在外麵見到。


    就憑這兩樣,餘衍珂都知道那寧垣很可能是寧家年輕一代裏麵的寶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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