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內能掙來錢的,也隻有一些當天結賬的氣力活了,好在餘衍珂身為一名武道小宗師,怎麽說都有一些力氣傍身,倒是不怕這些平常人做一會兒就得腰酸背痛的活計。


    餘衍珂在小鎮角落裏找到一家正在修建房子的人家,四五個大漢忙得不亦樂乎,但顯然,對於一些重東西,幾個大漢合力抬舉著也有些吃力。


    餘衍珂眼神微亮,很快找到了主人家,說明了來意。


    而那主人家見是這麽一個小少年,麵露狐疑,簡直就要以為餘衍珂是在戲耍於他。


    餘衍珂也知道,自己雖然有氣力,可不代表人家會信,當即表示可以先試著用他,如果覺得他不堪此任,再辭退他也不遲。


    那主人家想了想,還是同意了,領著餘衍珂到後院堆著一片建築用料的地方跟餘衍珂說道:“看你小小年紀便出來討生活,我也不欺你,隻要你能證明你可以,那麽工錢照樣給你。”


    餘衍珂嗬嗬笑道:“主人家,不知道這工錢怎麽算?”


    “這要看你搬什麽東西了,那些小的,十個一銅板,而大的,一個五十銅板。”


    主人家指了指一些小物件,又指了指地上那些原木,說道。


    餘衍珂沉吟一會兒,覺得價錢很是公道,然後,他便試著抱了抱那大原木。


    這些原木一根得有千斤重,尋常得要四五個大漢合力才能拖到前麵去,而一邊的沙袋,裝著石塊和瓦片的籃子,看起來一個隻不過百餘斤的樣子。


    “少年人,你還是老老實實搬搬那些小東西吧。”那主人家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餘衍珂的莫名舉動,越發覺得他是專門來尋自己開心的臭小子,但他還是很和氣的給餘衍珂建議道。


    餘衍珂嗬嗬笑著,也不搭話,運起體內洪流,大喝一聲,穩穩的將那近千斤,長十餘米的原木給抱了起來。


    那主人家目瞪口呆,心頭大叫怪物。


    但他也非沒有見識的人物,知道這少年估計不簡單,當下,臉色客氣了幾分,對餘衍珂說道:“不用搬很遠,搬到前堂便好,那兒有人專門處理這木材。”


    “好勒。”


    餘衍珂氣府敞開,源源不斷的為自己提供周天氣息,他改抱為舉,緩緩的向前堂走去。


    這家院子,後院與前堂相隔隻有百餘步,又基本都在修建,所以算得上是一路直行過去,沒有什麽阻礙。


    當餘衍珂放下這大木頭的時候,終於是長出一氣,體內氣府幾乎要被掏空,他的額頭也是微微見汗,不得不說,這木頭份量很足!


    略做休息,餘衍珂又回到那後院,抱起一根大木頭,重複之前的動作。


    總共也就幾十根木頭,餘衍珂一個人,花了一個時辰,便搬運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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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後,他已經是汗濕全身了。


    那主人家倒也爽快,在餘衍珂表示自己想結算工錢的時候,他便仔細又數了那些個木頭個數一遍,不多不少,剛好四十根。


    他付給了餘衍珂兩錠小銀塊。一錠就是一兩,一兩等於一千枚銅板,而一千銅板也稱一貫,餘衍珂驚訝莫名。


    要知道,他離開邰州城,身上也不過三四貫錢而已,在這青沂鎮,下下苦力就得到了兩貫錢?


    領了工錢,餘衍珂與那主人家客套了幾句,也不管那主人家言語裏麵的拉攏之意,眉開眼笑的走了。


    回到客棧,餘衍珂細細清洗了一下身上汙垢,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就滿心躊躇的打算去隔壁看看徐姒在幹嘛。


    結果意外的發現徐姒不在房中,但她東西還在,餘衍珂愕然,心道,好哇,不跟我出去,結果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


    餘衍珂略微有些惆悵,覺得這徐姒也太傷人了。


    原來這麽幾天了,這臭妮子還是對我很戒備?


    餘衍珂歎氣,把門給徐姒關上,回想自己這幾天除了開始討人厭了點之外,其他時候戰戰兢兢,誠誠懇懇的對待這人,還以為就是塊冰山也捂化了,結果隻是把自己感動了,真的是蒼天無眼。


    要不是還沒從你嘴裏撬出來那大涼龍闕的消息,加上我挺想跟你交個朋友,你以為你是誰啊。


    餘衍珂滿心抱怨,幹脆就躲進自己的屋裏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半夜,餘衍珂吐納又完整一大周天,他停了下來,聽到隔壁有人開門,他飛速下床,靠近門邊,然後開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他探頭出去,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徐姒站在她自己的門口,正要進去。


    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鋪麵而來。


    餘衍珂震驚失色,壓低聲音問道:“你幹什麽去了?現在才回來?這股味道,莫非你?”


    徐姒停步,扭頭看向他,她第一次沒有遮掩自己的容貌。


    “怎麽?”徐姒似笑非笑的盯著餘衍珂。


    餘衍珂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樣,卻是來不及驚歎上天對她的恩寵,隻是死死的盯著她臉上還殘存的血跡,有些警惕。


    “你殺人了?”餘衍珂渾身緊繃,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美麗,有著一副世間罕見容顏的女孩會染上血腥。


    就好像仙人謫凡,又自甘墮落,墜入地獄的荒誕無稽。


    “以劍順我心,逆我心者,皆可斬。”


    徐姒見餘衍珂死死的盯著自己臉上某處,下意識摸了一下,然後看手,原來是血跡。


    她毫不在意的在身上隨意擦了擦。


    “你怎麽會走這樣霸絕的路?”餘衍珂頗有些痛心的說道:“這不是大道。”


    “那我可謝謝你的關心了,小弟弟。”徐姒換了一副口吻,那絕美的容顏好像也因此變得妖豔起來。


    她說完,也懶得多看餘衍珂一眼,回頭進了屋子。


    “徐姑娘!”


    餘衍珂微微提高了嗓音,叫道。


    隻是無人搭理他。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什麽心境?餘衍珂回屋,仔細想著。


    人的各種想法都是後天的際遇造就的,徐姒經曆了什麽才會有這樣霸道的覺悟?


    一般人還真的生不出這樣的想法,更別說以此成道心,將這一條視做自己的道一路走下去。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徐姒這一路上,其實手上血跡斑斑?


    餘衍珂不是很能接受。


    雖然他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身份去表示自己的無法理解。


    尤其是想到這人殺人的時候可能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善惡之分,全憑自己的喜好去做事,那這不是就真成了惡徒了嗎?


    今天她殺的又是什麽人?


    餘衍珂腦中不斷閃現出疑問,他的神情越發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餘衍珂開門,看到是徐姒,她身上已經沒有那股血腥味,也換了套衣服,更古怪的是,她沒有戴鬥笠。


    講一句實在的話,餘衍珂拋開對徐姒今夜新生的那些芥蒂之外,其實他是很欣賞她的。


    單純的對美好事物的那種欣賞。


    給徐姒開了門之後,餘衍珂有些短暫的失神。


    沒戴鬥笠的徐姒,餘衍珂真的是第一次看的這麽清晰。


    她就這麽站在門外,昏黃的燈光也掩蓋不住她那絕代容顏的光芒,恍惚之間,隻覺是新月生暈,清麗脫俗,如詩如畫。


    “怎麽,有了芥蒂?”


    徐姒看著餘衍珂,語氣冷淡。


    “你這般胡作非為,教我怎麽與你再同行下去?”餘衍珂大方的承認,眉頭緊鎖。


    “本來也不是我要你跟著我的,你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徐姒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隨你怎麽想,我殺之人,乃是此鎮管事兒的人,而且我殺了十多個人,你要是還有膽留著,便留著,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餘衍珂震驚無言,隻是看著徐姒轉身離開,他咬牙,迅速收拾了東西,追了上去,低聲吼道:“你這是要蹲大獄的事!你當真瘋了?”


    “雲琅比不得其他地方,你犯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們走不遠!”餘衍珂臉色鐵青。


    “這不是我該操心的。”


    徐姒語氣漠然,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餘衍珂怒極,說她是個惡徒,她能在逃命之際告知他這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一聲不忘提醒他也跑路,這就說明她心腸不壞,可若是說她不是惡徒,她殺了十多口人,麵不改色,要知道,她看起來不過略比餘衍珂年長一兩歲而已!


    這麽個少女,犯下如此驚天大案,還能這麽鎮定,簡直有鬼!


    之前餘衍珂敢動手殺人也是因為那些人死有餘辜的!就算是殺光了一窩山賊那也是因為他們本就該死!


    山野之間,少了那麽一夥打家劫舍的惡人,朝廷是不會問責的!而這徐姒,居然就動手殺了一鎮長官!還麵不改色的連帶著屠戮了數十人!


    這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是一般的惡徒也做不下這種捅破天的事!


    餘衍珂臉色變換不定,看著徐姒漸漸消失的身影,終於是翻身上馬,打算要問個明白。


    一直以來,徐姒給他的感覺都不是這種嗜殺之輩,她一定有什麽苦衷!


    餘衍珂給了自己一個安慰自己的借口,讓自己對於徐姒的所作所為能有一點接受的理由。然後,他縱馬追了上去。


    他一定要問個明白,不然他不會對徐姒失望,他覺得自己能看清徐姒的為人。也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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