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沼澤的深處漫天的毒瘴仍然是十分的濃厚,就在白日裏也是不見絲毫陽光。


    茫茫大澤中閃爍著一片若隱若現的烏青光芒直將幾尺之外的毒瘴驅散開去,身後一個身著巫族服飾的少女,足下踏著一朵寒氣逼人的蓮花,緊緊的跟隨在那烏青光芒之後。


    二人一前一後,近乎貼著正汩汩冒著氣泡的腐爛沼澤急速飛縱,仔細的搜尋著,兩人已經飛了近乎一天。


    據琴夫人所言,那香魂草一般生長在沼澤中相對較為幹燥些的地方,他們決定決定飛出這片深澤,向邊緣沼澤稀少些的地方碰碰運氣。


    兩人又飛了半盞茶的工夫,驀然間一片紅霞在濃重的瘴氣中若隱若現,越向前飛縱,那片紅色便越來越明顯,與此同時周遭的瘴氣似乎被這一片紅色之物所吸引,如同著了魔一般被吸納過去。


    飛在當前的丁逸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琴夫人的話來,心裏一陣忐忑立,心念急轉間,直將足下天陰杖放慢了速度。


    身後的柳慕晴趕忙催動冰蓮趕了上來,麵露喜色道:“難道那一片便是香魂草所在了麽?”


    丁逸麵色越來越篤定,耳邊回想起當時琴夫人的話來,這片火毒花毒氣巨大,不知道以自己體內的靈珠之氣能不能夠抵擋得住。


    驀然,林月瑛那堅決的神情和一片蒼白的麵容赫然浮現,繼而母親的憔悴和爹爹危急的情形也一股腦的顯現而出,他哪裏還有時間再多做猶豫?


    想到此處,他深深吸了口氣,向著身後的柳慕晴道:“妹妹,說好了的,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此處的毒瘴都被那些東西吸取過去了,不會受到毒瘴的滋擾。”


    柳慕晴展顏笑道:“逸哥哥放心吧,我等著你,隻是要千萬小心才是!”


    丁逸應了一聲,隨後便緩緩向著那一片紅霞之處縱去。


    柳慕晴望著丁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一片濃霧當中,麵色卻驀然沉默了下來,她的思緒回到了剛才的那一幕,在自己聽到了那些情花之事,心中登時亂如麻草,可是當她回想起先前在淩雪峰上的一幕,反倒使自己安靜了下來,她明白,如今令他朝思暮想的心愛之人生死未卜,眼前除了自己能夠解救他之外並無他人。


    當時眾人在聽說了情花之毒後都是一片沉默,過了片刻,便聽到一個低微卻充滿堅定的聲音,“就讓我和逸哥哥一起去吧!”


    柳慕晴此言一出,每個人的麵上都是掛滿了驚異的神情,好久好久,琴夫人方才顫動著嘴唇道:“晴兒,你……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柳慕晴的麵色卻仍然出奇的平靜,隻緩緩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想好了!你可知道這對你來說犧牲真的太大了,你們雖然並非親生兄妹,可是丁逸那孩子對你可是真的如親妹妹一般對待,若是他知道這件事的話……”聖姑心中極為不是滋味,正要勸慰柳慕晴三思而行,再想別的辦法,卻被她毅然打斷了。


    “請你們不用再說了,連娘都說了,那情花之毒就是真正的神仙都毫無辦法,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其實早在一年之前淩雪峰上,我的身子就已經屬於逸哥哥了……”柳慕晴說時,那一雙飽含幸福卻又有些無奈的眼神望向了白狐妖姬,隻因這件事也隻有她知道。


    白狐妖姬緩緩走上前來,牽起了柳慕晴的手道:“好妹妹,你真的想好了?”


    柳慕晴再次點了點頭,眾人隨即再次陷入一片沉默,過了片刻,方才聽到琴夫人一聲重重的歎息道:“我明白了,不過娘還是要說一句,這件事既然你已經決定,我自然也尊重你的選擇,隻是你要知道,他可是我們巫族的聖王,今後很有可能你什麽也得不到!”


    柳慕晴聽了琴夫人的一番話,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當下眼簾垂下,那修長漂亮的睫毛閃爍著幾許晶瑩的光芒,堅持的說道:“娘……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想到此處,柳慕晴的目光依稀回到了眼前那片隱匿在一片霧氣當中紅霞,心中卻喃喃的道:“逸哥哥……晴兒此生隻有你一人……”


    卻說丁逸此刻衝破了一片迷霧,向那片紅霞縱去,還未曾來到近前,一股濃重的香氣撲鼻而來,丁逸禁不住吸了兩口,卻感到這香味竟是那樣的沁人心脾,雖然濃厚但卻沒有濃香那樣令人討厭,這是一種能夠令人沉醉的香味,越到近前,這種感覺便越是明顯。


    丁逸趕忙落了天陰杖,那成片的鮮紅花朵已是在他足下蔓延開去,足足有一裏見方,這鮮豔的紅色顯得極為的壯觀,細細看去,那花朵生了六瓣,模樣嬌豔動人,成片的爭相鬥豔,也是頗為壯觀。


    此刻,丁逸被這香氣熏的有些飄飄然起來,眼前也是一陣微微恍惚。


    他明白,這些花朵看起來豔麗異常,卻並不是什麽好東西,定然便是那些火毒花無疑,隻是心中不免暗暗感到奇怪,不是說這火毒十分厲害麽?怎麽到現在卻全無感覺?


    思忖片刻,忙心神一振,暗道,“管他的!還是得盡快尋到那香魂草要緊。”


    當即他便將體內的靈珠之氣催動開來,施展了身法,直向花叢深處急速的縱去。


    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番,但見宛如一片紅色海洋的花叢當中,果然看到一株形似老藤模樣,卻有些醜陋的樹根模樣的東西正盤踞其間。


    丁逸忙趕到近前,卻見這株好似枯藤般的事物錯綜複雜的盤踞在地,那濃厚的花香竟也遮擋不住這枯藤隱隱散發出來的一股臭味。


    “這東西名叫香魂草,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惡臭撲鼻,難道說這東西是借由這片花朵才得以存活的?”


    想到了這一點,結合了琴夫人所描述的話,眼前這奇臭無比的東西應該便是那香魂草無疑了,不過令他沒想到這東西竟這麽大的個。


    丁逸當下再不猶豫,探掌而出,緊緊握住齊膝高低的樹藤,當即將靈珠之氣運轉起來,用力向上一拔,整個香魂草便被他連根拔出,登時那臭味更加的濃厚,撲鼻而來,直嗆得他們涕淚橫流,險些沒將隔夜的飯都吐了出來。


    隨即他便將這香魂草盤在自己的腰上,鼻間的花香此刻已是令他近乎昏昏欲睡,心中暗道:“看來這火毒花果然有些名堂!”想到此處,當即他再不敢多做停留,便足踏天陰杖趕忙騰空而起,向花叢外飛去。


    在返回的路上,那濃鬱的香氣仍然揮之不散,不斷的在他的腦中充斥著。


    雖然此刻已是近乎離開了那些花叢,可是鼻子裏仍然是一股無法驅散的香氣。


    漸漸地,他感到自己的四肢一陣劇烈的乏力襲來,也不知怎的,腦袋裏昏昏沉沉隻覺得眼皮異常的沉重,隻在瞬間的工夫便感到兩腿好似灌鉛了一般,神情也開始漸漸的有些恍惚起來。


    “我……我這到底是怎麽了?”丁逸隻覺得渾身一陣虛弱乏力,當下再也沒有任何力氣駕馭天陰杖,立時重重的跌落下來,勉力的掙起身子,踉踉蹌蹌的向花叢外走去。


    方才走出了身後的那片花叢,便覺得兩眼發黑,當真已是寸步難移,終於噗通一聲重重的跌倒在地,仰麵向天,大口的喘著粗氣,心中徑直跌入了萬丈深淵。


    “不好,一定是那火毒入體了,沒想到這東西的毒性竟然如此的巨大,這下糟了……”話未說完,腹內忽然一陣隱隱的絞痛竟變得劇烈了起來,四肢那麻木的感覺越演越烈,竟逐漸失去知覺。


    兩耳當好似突然被塞進了兩團棉花一般,頃刻之間竟然什麽也聽不到了。


    可是數年來所經曆的劫難,讓他變得十分堅強,在此時他竟然忍著腹中那越演越烈的劇痛,掙紮著坐起了身來,此刻已是天色全黑,四下裏一片黑暗,到處也看不到柳慕晴的身影,那濃重的瘴氣充斥在他周圍,在黑暗中不住的翻卷著。眼下隻有他身邊的天陰杖泛著瑩瑩青芒,將周圍照的亮了些許。


    一陣陣寒意洶湧而來,使得他不禁打起了哆嗦,小腹中的疼痛已如撕扯絞腸一般,這疼痛劇烈難忍,沒多久他的額頭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手足的麻木漸漸已是變作毫無知覺,體內的寒冷亦是被一陣滾燙的熱息所代替,眼前一片模糊,就連身前那玄青的微光竟也是漸漸變作一片朦朧的青色光暈,在眼中成片成片的黯淡下來。


    淒冷的冷風吹來,使得他燥熱的身體稍有些舒爽,可腹內的絞痛已是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疼痛讓他神誌竟也變得一片模糊起來。


    他想要呼喊柳慕晴,卻發覺自己雖然嘴巴大張卻絲毫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不甘,絕望,一切的一切還沒有走到盡頭,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那宛如刀絞般的劇痛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虛幻和夢境,這是殘酷的現實。


    漸漸的,一片深深的安詳充斥在他的心中,這感覺竟然令他忘卻了所有的痛苦,“難道這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行,我不能死,大家都還等著我回去,爹爹和娘也在等著我,瑛兒師姐也還在等著我……”


    腦海中這般想著,眼前朦朧的瘴氣卻越加濃重,恍恍惚惚之間卻見一個窈窕的身影恍若九天仙子一般,撥開雲霧,身形婀娜曼妙的向著自己飄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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