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板說,今日洛陽城內有集會,用膳後,我們一同出去玩玩,如何?”但見一小姑娘在房間裏蹦蹦跳跳,開開心心地說。


    “一切都聽蘊姐姐的。”一個小男孩邊狼吞虎咽地,吧嘰吧嘰地吃著東西,一邊含著菜肴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說。


    這小姑娘瞧著小男孩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噗嗤得大笑了起來,她走到小男孩身側,笑道:“你呢,性情跟姐姐一般,喜歡遊戲,愛好美食。如今出來了,就玩個夠,吃個美,不過,此次出行是瞞著爹爹和娘親的,我們兩個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出事。”她又定了定神,看著他說:“碩碩,爹和娘親發現了,你可別出賣姐姐?”


    “蘊…,姐姐,碩碩…,知道,就說…,碩碩想哥哥了,死乞白賴地拉著姐姐出來找哥哥。”


    聽後,小女孩突然變得不是剛才那般興奮了,多了幾分愁緒,她坐在椅子上,悵然道:“我也想哥哥了,可是……,可是好多年了,姐姐已經忘記了哥哥的樣子了。”


    “蘊…,姐姐,碩碩…,也不記得哥哥的樣子了。”


    “小屁孩,哥哥走的時候你才三四歲,是個跟屁蟲,粘人精,整天抱著哥哥的大腿不放,走哪跟哪,一刻都離不開哥哥。”


    碩碩不吃了,他放下了筷子,說:“那,那,蘊姐姐怎麽能辨…,出哥哥呢?”


    是啊,離開近十年了,腦海裏全都是哥哥小時候的樣子,不,是模糊的樣子,現在若是哥哥從身邊走過,都認不出來他是蘊兒的哥哥,是碩碩的哥哥,蘊兒長大了,碩碩也長大了,我們的模樣也變了,哥哥呢?他一定也變了,到底用什麽方法才能辨認出哥哥呢?


    ——


    “靈姬,我們出去玩玩。”沙華說。


    “上次在洛陽城內偶見幾支格外精致的玉釵,出穀情況特殊而未帶銀兩便沒有給你和姐姐采買,這一次一定要買回來送給兩位姐姐。”靈姬心有愧疚道。


    “有心才是最重要的。”沙華安慰靈姬道。


    “沙華到底是個明白人,再說姐姐怎麽會跟妹妹計較呢?”蘇溪理解靈姬心中有姐姐的那份愛,也提醒道。


    “可是,我們應該向魅姬他們打個招呼。”說剛說完,曼珠便走進來說:“你們三個就放心去,魅姬已經告知幽使者,說沙華去城內采購日常物品,帶著靈姬一起去。”


    “他同意了嗎?”三個姑娘齊聲詢問。


    “當然不同意,魅姬憑借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好說歹說,最後才勉強答應了。”


    “說了什麽理由?”靈姬好奇道。


    “原因很簡單,一方麵是讓你們去城內采購日常用品,同時也探探情報,旁敲側擊地打聽所謂的名門正派對我們幽靈穀的態度?他們是否都準備好了?還有城內這兩天有沒有什麽新鮮事情發生?回來好長長見識。”


    “鬼使者是不是帶著酒去的?”靈姬猜測到了,她笑道。


    “你說呢?”


    “應該是迷魂酒?”沙華開玩笑道。


    說畢,五人大笑。


    ——


    “公子,有一封信。”


    “上麵都說了些什麽?”趙驟吸取教訓,便提前看了信紙的內容,附耳在琅玕左側,嘀嘀咕咕好一會兒。


    琅玕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


    琅玕無奈的歎了歎氣,摸著下巴說:“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對了,公子,榮公子在樓下等您好一陣兒了。”


    “差點忘了,與他相約逛集會呢。”


    說完琅玕又直勾勾地望著趙驟說:“你今天不用跟著我,去找他們,千萬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可是公子呢?”


    “這洛陽城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武功高強之人比比皆是,他們兩個武功不高,又嬌生慣養,若是惹上事情,如何應對?怕是凶多吉少吧!找到後,讓他們來見我。”


    “可是……?”


    琅玕知曉趙驟思慮他的安全,安慰道:“我是高手,榮泉是高手,他身邊的人更是高手,你覺得會出事嗎?”


    思後,趙驟安心落意,可正要出門,又發覺不對勁,左思右想道:“如何辨認?”


    琅玕反複地摸著下巴,思來想去。


    “有了。”琅玕大聲喊出。


    走到趙驟身邊,細聲細語說了幾句話後,二人便一同下樓。


    ——


    此時的榮白和榮慕心中憤怒,公子何等身份,竟然要屈尊等待一個沒有原則的人,榮白怒道:“當初對他的評價太高了。”


    “是啊,太沒有禮貌了。”榮慕附言。


    “他還真是個大忙人。”榮泉低語言。


    “公子,什麽意思?”榮白不明其意道。


    “越來越喜歡他了。”榮泉又低聲細語言,二人始終猜不出其意,也就不敢多開口。剛說完,見琅玕和趙驟一同下樓,琅玕快步至榮泉麵前拱手道:“真是無禮,出門得精心收拾形容,耽擱了,耽擱了,還請榮兄體諒。”


    榮泉盯著琅玕,兩人四目相對,互相懂得,又心照不宣,榮泉淺笑道:“相約觀光,是遊戲人生,這般逍遙不是正事,琅玕兄不必有心,再說了榮泉剛剛用完膳,沒有耽擱。”


    琅玕會心一笑,道:“榮泉兄好氣度。”


    “那麽走吧。”說完,一同出門。


    趙驟趁大家不注意,悄然離去辦事,其餘四人一齊去了洛陽大街,逛集會。


    ——


    熱鬧的大街上,兩排林立而起的客舍,大道兩旁形形**的物品,正街上人與人肩挨著肩,腳挨著腳,好生熱鬧。隻見碩碩在大街上擠來擠去,好不消停,一會兒看見這個要這個,一會兒看見那個要那個,累得蘊姐姐跟著他,上氣不接下氣。


    “碩碩,你能吃這麽多嗎?”


    “給哥哥的禮物。”


    “乖,碩碩,真乖。”


    “禮物,禮物。”但見她口中不停止地念叨著這兩個字,片刻,高興地說:“對了,禮物。”


    “禮物,碩碩…,都買了。”


    “傻弟弟,小時候,哥哥最喜歡送姐姐什麽禮物?”


    “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所有的禮物之中,第一份禮物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難忘的,那就是白玉梅花釵,隻要我隨時隨地地戴著,若是被哥哥看見,他一定會認出我。”


    又心想還好出來時,攜帶了一支,而且是哥哥親手製作的,是獨一無二的。


    ——


    “靈姬,姐姐在這裏認真點貨對貨,你想去那玩就去吧,記得申時找我。”說罷,拿出銀兩遞交給靈姬。


    “不想一個人讓姐姐辛苦,我會陪著姐姐一起。"


    “不用了,你在場,一定會有很多為什麽,我還能不能點貨對貨。還有啊,你不是答應給我們買東西嗎?”


    靈姬笑著說:“那我很快就會回來。”說完,靈姬便小跑了出去。


    ——


    “今日,還真是比以往熱鬧十分。”琅玕說。


    “是啊,五天一小集會,十日一大集會。太平盛世,繁榮景象啊。”


    “那些所謂的規矩,早已被人們的熱情遺忘了,這裏天天是集會,夜夜是鬧市,一派和樂祥瑞之景象。”


    “是嗎?在下不敢附議。”


    “願聞其詳。”


    “日中則昃,月盈則虧,此天下之常理。"


    “《左傳?襄公十一年》〉,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榮兄,所言及是。當今聖上乃崇尚儒學、佛學、道學,以仁義治理天下,得到萬民擁護和愛戴,又以寬恕的政治策略對待外交,實施開放型的交易手段,讓百姓的營生範圍逐漸擴大,也提高了三司的財政收入,於民於國於領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琅玕駐足,顯得有些猶豫道:“可是這些表麵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得到了滿足,不敢深掘其中的利害,你會發現弊端也很多。”說著又欲言又止。


    “我就說一點吧。眾人皆知,有國才有家,為統一天下,百姓免遭蹂躪破壞,大宋軍隊四處出擊,先後攻滅荊南、武平、後蜀、南漢、南唐、北漢等割據勢力,一統中國,而當今呢?朝廷的軍隊勢力越來越不如以前,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師已不知去哪裏了?不重視軍隊的編製和苦練方式的改製,我想與領國對峙的話,絕對不可能勝利,更不可能全身而退,因為野蠻民族的信奉很野蠻。所以,表麵繁華的背後就是惡狠狠的狼群,等待機會,等你中看不中用的時候,奪了你的一切。若是不時刻準備著,那麽滅亡就很快就會到來。”


    “高見,真是高見。這一點就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家文房店,榮泉道:“在下需要采購些許文房用具,晚上閑餘時再跟琅玕兄多飲幾盅,暢談時政。”說完,榮泉便和隨從進了一家文房店。


    琅玕無心,不相陪,一人閑走在街道。


    ——


    “姑娘,你到底看好了沒有?你都翻來覆去地倒騰了好一會兒了,還沒有挑到你喜歡的。”一個賣首飾的小夥子埋怨地說。聽後,靈姬笑而不言,繼續尋找著合適的玉釵。而琅玕沒有目標的閑步遊走在大街上,突然有種熟悉的氣味和感覺,越往前走,感覺越來越濃重,腦中一個靈閃,心中念叨:“是她,是梨花香。”琅玕低著頭,慢慢走向靈姬,他停止腳步,看見一個身著白色長衫,淺黃色腰帶,桐油長發過細腰,亭亭玉立的曼妙身姿立於眼前,他興奮地喃喃自語道:“是她,真的是她。”於是便情不自禁地漸漸靠近靈姬。


    “這個多少銀子?”


    “姑娘好眼光,這個是精雕細磨的暖玉梨花釵,絕對的清雅,極其符合姑娘的氣質。”


    “那到底多少銀子?”


    “五兩銀子。”


    “五兩?太貴了。我拿三支,能否貶值些許?”


    “姑娘清新,我才說了低價,若是旁人,定是八兩、十兩銀子。”


    靈姬勉強得微微一笑,身後有個人,她都沒有發覺。


    靈姬撫摸著手中的暖玉梨花釵,愛不釋手又猶豫不定,正要放下時,琅玕不自覺地用手輕輕地把著靈姬的手,靈姬頓感心暖,這種感覺好像又回來了,她回過頭,這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嗎?一個皎如玉樹臨風前的翩翩少年顯現眼前,正常的反映讓她下意識的準備收回手,不想卻被緊緊得握住不放,靈姬有些害羞了,瞬間臉頰泛出了紅暈。


    琅玕從她的手中抽出暖玉梨花釵,雙手撫肩扶正靈姬,將暖玉梨花釵插在靈姬的發髻間,靈姬用盈盈秋水般的眼神一直盯著琅玕,而琅玕也有些害羞的退後了半步,目不斜視地盯著靈姬。


    ——


    正在此時。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吃哪個?”


    “我們趕緊走,後麵有一個人老跟著我們。”


    “姐姐,你……,經常騙我,你不讓……,我吃……,就出這樣的注意。我不管,我要……,吃。”


    碩碩死活不聽姐姐規勸,執拗地要吃桃花膏,若是沒人跟蹤,肯定要什麽買什麽,危險境況下豈能任其任性,便強拉著他往前邊擠邊規勸。待人量稀少跑了起來,恰巧不小心撞到了琅玕,琅玕驚訝,轉身便察覺是不是撞傷人了?


    “小姑娘,沒事吧?”他扶起紫蘊,又關心又擔心地詢問。


    “匆忙有失撞了大哥哥,對不起,對不起。”說著,便回頭往後看,卻發現跟蹤的人不見了。


    “我沒事,就怕撞傷了小姑娘。”


    說話間,琅玕看見小姑娘發髻間戴了一支白玉梅花釵,感覺極其熟悉,不知不覺將其摘取,細細觀看,開口詢問:“這是你的嗎?”


    “大哥哥,是我的,請還給我。”


    “這是…,姐姐的,這也是…,哥哥的。”碩碩傻傻地笑著說。


    “哥哥的?什麽哥哥?”


    “是葳蕤哥哥的,也是…。”說沒說完,姐姐趕緊用手堵住碩碩的口,對碩碩細聲說:“別胡說八道了。”


    “既然大哥哥沒事,我們就先走了。”說罷,將梅花釵從琅玕手中奪回,牽著碩碩的手就走,還沒走幾步,琅玕笑著喊道:“紫…蘊。”


    紫蘊驚訝了,聽後立足,轉過頭說:“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琅玕走近,口中念道:“聞道梅花坼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


    剛念完前兩句,小姑娘續道:“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


    “哥哥最喜歡這一句。”


    紫蘊歡喜若狂地跑向琅玕,環抱著琅玕的脖子哭笑著說:“哥哥,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你的哥哥,還記得你手臂上的梅花嗎?”


    “記得,但是我要哥哥說。”


    琅玕將妹妹的手放下來,有頭有尾道:“那是你五歲的時候,不小心被火花傷了,生怕留疤,哥哥知道妹妹喜歡膚如凝脂,所以哥哥就給你塗抹了麻醉散,在疤處畫了一朵紅梅,你醒來後雖說很痛,卻極為欣喜。”


    剛說完,隻聽見哭聲,原來是哥哥不理睬弟弟,便耍賴地放聲大哭。琅玕過去雙手抱著碩碩說:“哥哥不會忘記你的,你是愛吃零食的碩碩,你是愛哭鼻子的碩碩,你是愛粘人的碩碩,對嗎,可哥哥真的真的也想碩碩。”


    說罷,碩碩拿出袋中的好吃的,都一個一個遞給琅玕說:“這都是,都是…,給哥哥吃的。”


    “都是哥哥喜歡的。”


    “公子,公子。”那個賣首飾的老板不停地喊叫著。


    琅玕這才醒悟,發現那位姑娘不見了,詢問道:“那位姑娘呢?”


    “在你轉身的時候,她就走了。”


    “對不住了。”說罷,便將十五兩銀子遞給老板。


    左手牽著妹妹,右手牽著弟弟,一同回香冠樓。


    因事情發生突然,靈姬帶上了琅玕給她裝飾好的梨花釵,手中還拿著兩支玉釵,來不及與他道別,捂著緋紅熱燙的小臉蛋就跑了,可現在才發現自己沒有付銀子,隨後便折了回去,才發現琅玕已經付了銀子,想起他,心裏還真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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