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昆侖·四禦山脈·鹿遙峰】


    翌日,東方升起魚肚,紫氣自遙遠蒼穹而來;大地上,萬物複蘇,陽光一寸一寸如同光刀砍下,明媚終於打破了一夜的沉寂。


    鹿遙峰峰頂的院子外站著三人,白仙書伸手輕敲了兩下木門,韓聞道與姬念瑤靜靜站在後方。


    不多時,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青年探出身子,衝他們微微一笑:“你們是來找方小前的吧?”


    “見過子淵師兄。”白仙書微微欠身,韓聞道衝他也笑了笑,姬念瑤沒有動作隻是盯著他。


    張子淵將身子讓了讓,說道:“小前他還昏迷著,一時半會兒估計還醒不來,你們先進來喝點茶水吧。”


    “既然小前還未蘇醒,我們就不進去叨擾了,此次前來也主要是想知道他究竟要不要緊。”白仙書接著說道。


    “小前他隻是心神受損,調養一陣子就沒事了。”張子淵也沒多留客,笑著說道:“我替小前謝謝你們關心。”


    “那我等就先告辭了。”白仙書躬身之後便欲轉身離去,韓聞道臨走之前還從懷裏掏出一個玲瓏精致的小木盒,拋給門裏的青年,“張子淵,這是多羅相金果,可以滋養人的心神,每次割下一些為你師弟泡茶喝吧。”


    張子淵接下木盒,點頭稱謝,三人這才一齊下山,轉而又去了那軒轅峰。


    ******


    晌午的日頭照進院子裏,秋老虎的熱氣有些燥人,秦關雎與自己三名弟子正在北麵正屋閑坐。


    隻是不見方小前,他依舊昏睡在自己房裏。


    案桌上正擺著幾杯茶,都是涼透了的,無人拿起來飲過。即墨畫扶坐在一旁用手斜撐著身子,手裏的酒壺不時被灌入幾口進到髒腑內。


    平日,他都是一麵撚豆子一麵喝酒;今日,他光顧著喝酒,卻不見吃豆。


    “小師弟竟然都沒有告訴我們他取的是那柄劍……唉,他身上懷有的邪物太多,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張子淵搖了搖頭,秦關雎低低歎了口氣,不願多說什麽。


    即墨畫扶才剛剛灌下一口酒,便慵懶的斜了斜脖子,“厲害不就行了,管那麽多作甚。”


    “也是,那可是曾經魔教教主李兔緩的佩劍呢!”


    正在兩人閑談之際,天空中忽然射來兩道長虹,最終落在院子中。


    四人皆是抬眼望去,隻見門前不遠站著兩名青年,一個身著淡淡泛光的金衫、一個穿有一襲青丹錦衣,二人一個俊朗挺拔、一個爾雅和善。


    見到來人,一直沉默寡言的樊星不由露出笑顏,眼裏盡是欣喜,她剛剛想要喊那人的名字,卻被張子淵暗裏瞪了一眼,這才按耐住身子。


    “那景氏的小子怎麽敢來的?”秦關雎臉色冷了下來,扭回頭不再多看院中,即墨畫扶平靜的雙眸閃過一抹冷意,但又轉瞬消失。


    “玉皇峰弟子景玉崖,見過秦師叔!”


    “厭妖峰弟子司馬萬千,見過秦峰主!”兩名青年站在院子當中微微躬身作揖。


    秦關雎隻是淡然回應了一句,“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師侄前來主要是想看看方師弟與樊星師妹的傷勢如何。”景玉崖從容說道。


    屋內的女子沒有看他,忽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涼透的茶水,有意無意地接著說道:“我記得你昨日不是被小前弄得半死麽,怎麽今日不但一點無恙,反而還上門關心我家小弟子安危?”


    青年略微有些尷尬,但畢竟是主峰弟子身份自幼便奇高無比,見過的世麵亦是不少,當下神色轉瞬恢複如初,“承蒙秦師叔心係,師侄服用了山門的丹藥已經半點無礙。昨日與方師弟之事也實在乃是誤會,所以今日才匆忙跑來,希望師弟也能周全,也希望師叔莫要怪罪。”


    “景師兄……”幾案邊的少女看著他,她知道對方的眼裏一定也有自己,她想喊聲音卻隻能在喉間打轉。


    “回吧。”秦關雎放下茶杯,似乎有些用力,杯底的水漬濺了出來,點在桌麵上。


    景玉崖知道自己不便多說,便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司馬萬千,向其眨了眨眼,後者自然心領神會,旋即開口道:“弟子得知昨日貴峰樊星師妹也有受傷,不曉得是否好一些了?”


    司馬萬千笑得燦爛,在陽光下更顯得與人無比親和。


    “滾。”秦關雎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到已經聽不出有何情緒波動。


    司馬萬千倒是沒有半點不滿,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至於景玉崖的心境此刻就沒有那麽好了,他雖然沒有發作可是也沒有再露笑臉相迎,簡單告辭之後便與司馬萬千踏劍離去。


    臨走之前,他與樊星四目相對,二人都想說話,可到最後都沒有開口。


    屋子裏麵,秦關雎望向少女,她正低低垂首,眼眶濕潤了一片,就要有眼淚流出。


    ******


    蒼穹下的雲霧裏,光線隻能一絲絲透過,尚有蒸騰的濕氣緩緩升高,這裏才是最像仙境的地方。


    此刻,正有兩名青年在飛雲之間禦劍而行,薄薄的雲霧迎麵而來,碰到他們的一瞬間便煙消散盡。


    這二人自然就是剛剛被鹿遙峰下了逐客令的景玉崖與司馬萬千。


    “這個臭女人!!!”金衫青年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道貌岸然,正一臉猙獰,仿佛每一個字都從他喉嚨裏被硬生生逼出來一般,他那雙明眸沒有了違和的光,隻有森森怨恨與不甘。


    一旁禦劍的司馬萬千雖然也是被一同罵出,但卻沒有與之前不一樣的地方,依舊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樣。


    “好了,無非是被那秦峰主喝罵了一句,也沒啥大不了的嘛。”司馬萬千笑著說道。


    “哼!這該死的紫微一脈果然如爺爺所說一般,一個個都是囂張無比!日後我玉皇一脈一定會讓他們知道這淩霄劍宗可不是他們可以橫著走的地方!”景玉崖咬了咬牙,憤恨道。


    司馬萬千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你早就知道這鹿遙峰不是那麽好來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沉吟了一會兒,景玉崖才回道:“我若不是真的擔心樊星師妹,會這麽自討沒趣?”


    “哈哈哈!到底是天下英雄都難過美人關呐!”


    景玉崖望著前方,心下回想起剛剛樊星的模樣,應該是傷勢無礙,也算是讓他安心了一些。


    “還準備賠禮道歉的呢……”司馬萬千從懷裏摸出一枚碧綠靈丹,皺了皺眉頭,接著轉而一笑:“我說景師兄,既然送不出去,這枚白肉重長丹不如就送給師弟好了。”


    景玉崖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淡淡說道:“拿來。”


    “小氣!”司馬萬千滿臉寫著不舍與沮喪,但還是將手中的靈丹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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