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韋京走後就隻剩下劉第一個人,劉第穿著蟒袍,讓外人見了根本沒有想到他就是皇帝。如此一來,劉第算是得到了短暫的自由。他走出皇城,打算去城中走走,但是城裏魚龍混珠,他這次又是偷偷出城,雖說沒有身穿龍袍,可這一身蟒袍也是異常的顯眼。到時自己出去必定會引發一些騷亂。


    想到這,劉第又歎了口氣,看來自己無論怎樣都是擺脫不了這層束縛了。但是讓他回去他又不甘心。自己今日好不容易沒有上朝,並且騙過了母後才得以逃出來,此時回去未免太浪費機會。


    所以劉第讓守城門的衛兵去給自己買件不起眼的衣服。


    可誰知那守衛竟然如此盡責,說了句:“抱歉王爺,奴才得到皇上的命令是嚴守城門,不得擅自離開。如果我離開去給王爺您買衣服,那可是違背了皇上的的旨意。到時候皇上知道了怪罪下來可是要殺頭的!皇上要是隻殺我一個人還好,我就怕到時候再連累了和我一起守門的弟兄們,那讓我可就是罪人!”


    這劉第聽完守衛的話立刻心情大悅,沒想到今兒個自己偷摸摸出來還能遇到如此恪盡職守、忠厚老實之人。劉第看著守衛那種稀疏平常的臉,有一絲感慨。自己在皇宮裏待久了,接觸的人都是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一個個看似和和氣氣,其實都是些綿裏藏針的家夥。就連自己的母後也對自己藏有他心。


    其實劉第知道,他的母後最疼愛他的哥哥劉甲。


    所以,當今日他看見一個沒有心眼的人時,劉第就好像發現了一座寶藏一樣。


    劉第看著守衛,他突然好奇這個守衛的名字。其實在以前他根本不在乎這樣的小人物,甚至說他殺過的大人物都不少,小人物就更別提了。但今天他就是好奇,所以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守衛不敢直勾勾的看著“王爺”劉第,隻能低著頭,恭敬的回答:“稟報王爺,奴才姓張,叫張得勝。旗開得勝的得勝!”


    “得勝、得勝!旗開得勝!”劉第輕輕念叨了兩句,然後突然抬頭大笑,說道:“好一個旗開得勝,好一個張得勝!那秦守國名裏有‘守國’二字,他便成了大晉的‘鎮國將軍’。你叫張得勝,名字裏有‘得勝’二字,朕……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為第一個‘不敗將軍’?”


    張得勝聽了“王爺”劉第的話,頭腦發懵,他沒想到自己和王爺簡單的一次交談,王爺竟然能說出這麽多話來。而且還拿自己和那冀北王秦守國做比較。他這輩子不過就是個看大門的,哪敢想那麽多?他見王爺如此抬高自己,心裏其實明白這是王爺在調侃自己,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您說笑了!奴才無賢無能,不敢和冀北王作比較。”


    劉第見狀大笑,他剛剛說的話屬實帶著調侃的的意思。他劉第不是什麽伯樂,上哪能僅憑一眼就能看出張得勝的能力?況且這世間叫什麽“守國”、“得勝”、“常勝”的多了去了,可這麽些年就出來了一個秦守國。


    不過劉第還是很欣賞這個叫做張得勝的守衛,所以他問道:“張得勝,你想不想做官?朕……真想做,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劉第的話音一落,其他的守衛紛紛把羨慕的目光投向張得勝。一個個的心想張得勝這小子就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能得到王爺的青睞。


    張得勝聽了劉第的話,心髒突然一跳,腦海裏刹那間變得空白。他沒想到自己的機遇這麽快就來了。但是很快張得勝就平靜下來,他的母親臨死前就經常和他說,“這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就算是有也不我們這種平常老百姓能夠接得住的。”


    所以張得勝對於劉第給的機會並沒有接受,而是衝著劉第一臉歉意道:“對不起王爺,奴才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王爺的賞識。雖說奴才確實有心做官,但是奴才是皇帝的人,就要一心忠於皇上。所以奴才不能接受王爺給的機會!還請王爺原諒,如果王爺不悅,那麽奴才一條賤命就任王爺宰割!”


    一旁的守衛聽見張得勝的話,都覺得這個張得勝是個榆木腦袋,這麽好的機會不知道把握,還得罪了一個王爺。所以他們一個個都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心裏也將這個張得勝罵了狗血淋頭。


    對於張得勝的回答,劉第非常意外。這是一個很好的做官的機會,這個張得勝竟然拒絕了。


    在劉第看來,這世間的百姓拚命的讀書,亦或者是讓自己的後代讀書,為的就是去做官。那些詩人也是,寫寫詩歌,為的不是出名,而是做官。


    這些人削尖了腦袋做官,為的不是什麽天下蒼生,為的不過就是自己以後可以驕奢淫逸的生活。就比如那些書生詩人,沒做官之前就寫一些當官後要為天下蒼生的詩句,然後那些百姓聽完了心裏感動,這詩人的名字就傳開了;後來當上了個芝麻官,他就開始寫掌權者有眼無珠,看不清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做了個委屈的芝麻官的詩句,以此來抒發自己懷才不遇的情感惹人同情;最終他們當上大官了,他們也沒有為天下蒼生,而是開始了黨派鬥爭,今兒個寫的詩不是這個黨派的人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是那個黨派的人策劃了個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當然也有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縱觀曆史,這世間除了幾個這樣的人?


    所以張得勝能夠拒絕自己,劉第不敢相信。但是同時他也很開心,這個人對自己忠心耿耿,這是好事。所以他讚賞的看著張得勝,笑道:“好一個張得勝!本王爺記住你了!”


    說完,劉第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劉第走開,張得勝的額頭浮現出細密的汗珠。他猜不出劉第的內心想法,但是在他看來,自己得罪了王爺,這王爺自然不會放過自己。


    而和張得勝一起守門的守衛,一個個都遠離張得勝,忙著與他撇清關係。生怕到時候王爺怪罪的時候再連累了他們。


    劉第離開後便沒了之前的擔憂。他發現自己穿著這身衣服所看到的東西和穿著龍袍時所見的完全不同。可能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真實含義。所以劉第坦然的穿著蟒袍上街。他就想和看看這世間有多少是藩王能看到而皇帝看不到的事情。


    走著走著,劉第就來到了酒仙溫不醉開的餅店。


    他一走進去,整個餅店裏的人瞬間都停住了,一個個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劉第。他們根本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餅店會有王爺走進來。起初他們以為是假的,可後來他們才反應過來,這是京城,是皇帝待的地方。這周圍的皇親國戚多的數都數不過來,誰又敢在這個地方假裝王爺?這可不是簡單殺頭的罪過,這是欺君之罪,是要淩遲的!


    所以下一刻,所有的人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大呼:“草民參見王爺!”


    劉第見狀擺了擺手,示意這些百姓起身。他笑嗬嗬地說道:“各位繼續吃,不用管我,把我當空氣就行!”


    劉第的這一番話如果要是穿著龍袍在皇宮裏說出來,那整個皇宮可就亂了套了。但是此時的他穿的是蟒袍,所處的也不是那皇城之內。


    但是那些百姓哪敢真的把劉第當成空氣,一個個見到他腿肚子都直哆嗦。他們哪還有心情吃飯,一個個撂下筷子結了賬便都跑了。隻剩下店小二在那發著愣。


    劉第看著店小二,然後笑道:“小兄弟,把你們掌櫃叫出來!”


    店小二聽後立刻點頭答應,然後一溜煙兒就去找溫不醉去了。


    溫不醉聽了店小二的話並沒有驚訝,好像他早就知道劉第會來。他讓店小二在這等著,然後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


    劉第見溫不醉出來了,立刻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然後說道:“掌櫃的,上壺酒!”


    溫酒依靠在一張桌子上,玩味的看著劉第。對於劉第的要求,溫酒沒答應。


    劉第也同樣的看著溫酒,他見溫不醉沒作為,他並不生氣,而是用緩慢的語速又說了一遍,“掌櫃的,上壺酒!”


    溫酒這回坐了下來,繼續看著劉第,目光就像一個男人看著一個脫光了的女人一樣。然後他突然開口道:“皇上不好意思,草民這館子是個賣炊餅的,不賣酒!”


    很顯然,溫酒認識劉第。盡管二人之前沒見過,但是以溫酒的能力知道劉第並不難。


    劉第對於溫不醉一眼就識得出自己也並不意外,並且他也早就知道溫不醉這個人。


    劉第聽了溫不醉的話大笑兩聲,然後眼神中突然透出一絲犀利,他看著被世人稱為酒仙的溫酒,突然說道:“溫不醉,你真以為朕不知道你?你一個酒仙還能沒有酒?”


    這要是一般的人見到皇帝這樣早就嚇得尿褲兜子了,但是溫酒他不害怕,他依舊笑嗬嗬地說道:“我溫不醉的酒,敬蒼天、敬黃土、敬家人、敬朋友,可唯獨沒有敬皇帝的規矩!”


    劉第聽後立刻大怒,拍案而起大喝道:“溫酒,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劉第這回是真的動了怒,他這個皇帝做的連個百姓都敢騎到自己的頭上拉屎。這個溫酒雖說是酒仙,可是論起武功連個孩童都不如,自己想要讓他死還不是輕而易舉?


    見劉第真的怒了,溫酒依然沒有害怕,他依舊看著劉第,但是眼神中已經沒了興趣,他從木凳上站了起來,說道:“悉聽尊便!”說完,溫酒就起身離開。


    此時的餐館裏隻剩下劉第一人,劉第手裏緊緊地握住一根筷子,過了會兒又放了下去,他冷笑了兩聲,然後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他輕聲說了句誰也揣摩不明白的話,“不知你看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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