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說的越多王佩嫣的臉色越難看,開始的時候她還諷刺著爭辯幾句,可馬叔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漸漸的王佩嫣爭辯的語氣也無力了起來。


    “我不信。”王佩嫣喃喃道:“你是在騙我的,你們不過是怕我再記仇,怕我再傷害到老爺子心心念念的親外孫女兒。”


    馬叔的臉色有些憐憫,“佩嫣小姐,您明知道不是的,說句大不敬的,您又能怎麽傷害到薑璃小姐呢?您是脾氣急了些,可心地一直都是好的,至少我是不信您真的會出手傷害誰的。”


    “你不用拿話激我!”王佩嫣的聲音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我不會放過她的!你們再怎麽顛倒黑白我都不會放過她的!”


    馬叔:“那麽您怨恨薑璃小姐什麽呢?”


    “我…”王佩嫣深喘了一口氣,“她搶走了齊檀,她在離間我和伯公之間的關係,她…”


    “佩嫣小姐。”馬叔語氣輕緩,卻輕而易舉的讓王佩嫣消了聲音,“薑璃小姐怎麽離間您和老爺子之間的關係了呢?”


    王佩嫣語噎,一雙大眼睛盛滿了惶惑和慌亂,她張張嘴,卻答不上來,說從薑璃來了以後伯公不再一味的包容忍讓她了嗎?說薑璃來了以後伯公將整個王家分給她,讓她在眾人麵前難堪了嗎?這些都是她心裏最深處的怨憤,又怎麽能拿出來說出口呢?


    王佩嫣有些怨憤的看著馬叔,他知道的,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也知道這些話是絕對不能訴之於口的,他也在為難她!


    馬叔歎了口氣,“佩嫣小姐您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也是看著您長大的,又怎麽會不了解您呢,您又捫心自問,您真的不知道老爺子對您的真心疼愛嗎?”


    “他那是…”王佩嫣尖叫著出聲,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伯公是因為愧疚所以才補償自己的話,深喘了一口氣,王佩嫣有些狼狽的別開了頭,避開馬叔洞穿一切的眼睛。


    馬叔:“您怨恨薑璃小姐,不過是因為齊先生喜歡上了她,您不甘心罷了,您怨恨薑璃小姐,也是因為覺得她搶走了您在老爺子心中的位置吧?您看,您心裏其實還是在乎著老爺子的,您心底裏實際上是知道老爺子的一片苦心的,您想想老爺子的性子,這麽多年來,您見過他會是因為對誰感到愧疚就這麽不遺餘力的補償的嗎?”


    王佩嫣緊緊的閉上了嘴,臉上有著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嘴唇隱隱哆嗦著。如果馬叔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她這麽多年的堅持,她這麽多年的自我流放又是為了什麽呢?


    如果馬叔說的是真的,那麽她這麽多年到底又是怎麽傷害了伯公呢?如果馬叔說的是真的,那麽她這麽多年心心念念的父母不過是海市蜃樓,他們從來沒有愛過自己,他們視自己為負擔,她是他們荒唐不幸之下的產物。


    如果馬叔說的是真的,那麽她就是為了一個將自己棄之敝屣的人深深的傷害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愛著護著自己的人。


    那麽她怎麽能相信的,所以馬叔說的也隻能是假的了,不然,她又要怎麽去麵對這個荒唐的世界?


    馬叔臉上有些不忍,“佩嫣小姐,您要知道,無論您是怎麽樣的,老爺子對您的疼愛是永遠不會變的,他這一次之所以會不管您,也是您的行為真的傷到了他的心,那麽多年了,鐵石心腸也該被融化了。以往不告訴您這些,是怕您承受不了,畢竟父母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老爺子不忍心毀了您心中那點子念想。”


    “可現在看起來,您這麽執迷不悟下去,隻會被有心人不斷的利用,您的心歪了,不肯看到真實的東西,活在怨恨當中您也是不會過的幸福的,與其這麽誤會和傷害更加的根深蒂固下去,倒不如說出真相,老爺子相信,以您現在的心智,也是能夠承受得住的。”


    “您怨恨薑璃小姐,又何嚐不是在怨恨她輕而易舉的就搶走了您在老爺子心中獨一無二的位置呢?您終究還是眷戀這份親情的,您心裏是明白的不是麽,老爺子是您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家人了。佩嫣小姐,再這麽執迷不悟下去,您終歸會變得孑然一身,而這些真的就是您想要的嗎?”


    馬叔的話終於讓王佩嫣徹底的沉默了下去,她的臉白的像是一戳就破的白紙一般,倉皇無助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不要再說了,讓我靜靜吧。”


    “讓我靜靜。”


    王佩嫣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聲音中透著隱隱的哽咽,卻又不肯發出聲音,瘦削的身子弓成了一團脆弱的姿勢,像是受驚的小獸,脆弱到了極點還試圖撐住自己的最後的自尊。


    馬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說的話佩嫣小姐是聽進去了的,佩嫣小姐不是一個糊塗人,也許初始的時候並不願意相信,但隻有有了他起的這個頭,以她的聰慧自然會自己去求證,自然也會清楚的看到,一直以來誤導她的人是誰。


    而若是揪出來這個長久以來暗自使壞的人,那人離死也就不遠了,老爺子的震怒,並不是誰都能夠扛得住的。


    ******


    已經到了二月中旬,街道兩旁新嫁接出的造型幽雅、虯枝倒懸的寒梅已經開了出來,一眼望過去枯樹老幹疏影橫斜的玫紅色梅花迤邐綿延到街道的盡頭,馨香鋪了一路,在早春的寒冽中讓人忍不住便精神一震。


    已經到了又一年的開學季,從全國給趕過來的莘莘學子拎著大包小包像是朝聖的小工蟻,邁著不一樣的步伐朝著同一個地點奮勇而至,不一會兒就將校門堵成了一個熱鬧的市集。嘰嘰喳喳的聲音由小到大,先是三三兩兩,最後終於交織在一起匯合成一記中西混雜嘈雜的交響曲,再分辨不出其中某一個的高低起伏。


    薑璃開著薑堰的瑪莎拉蒂停在校園對麵的街道上,拿著車鑰匙老實的跟在站在人群的後麵,身邊停了不少豪車,來來往往的富家子弟身後跟著拎包的傭人,趾高氣昂的越過老實的學生們讓出的道路,揚手挺胸的走過去。


    薑璃穿了一件呢子大衣,休閑的內搭配了一雙小高跟的長筒靴,她最近查資料到很晚,熬夜加上天涼結果沒抵住寒流給感冒了,臉上帶了個藍色的口罩,將她一張本就不大的臉遮了大半。


    領了通知書,又坐在教室的角落裏等了片刻,經過了一個假期學生們重新回到學校都嘰嘰喳喳興奮的不得了,彼此交流著假期的感悟,青春洋溢又熱情逼人。隻可惜,上了三年的大學,薑璃竟然沒記住班裏的任何一個人,也沒一個人主動去搭理她。


    不一會兒班級的各科代表又領了教科書回來,挨個的發著書,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就堆了滿滿大大小小的書冊。薑璃剛整理好輔導員就到了,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的話,報了上一學年的成績單,又念叨了半天今天的展望,才意猶未盡的退了出去。


    然後就是班裏提前到的各個學生會的成員開始輪番上去宣傳社團,薑璃坐在最後一排,就像是一個最老實的好學生,正襟危坐的目視著前方,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裏思緒卻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


    明明還是風華正茂最好的年紀,她卻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蒼老到了一種與身邊的環境格格不入的程度,這才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最應該呆的地方,可這種強烈的連忽視都不能夠的違和感卻讓她仿佛一個看客,無論怎麽努力都不能再次融入進去。


    很奇怪,她想,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上一世是因為追逐著林遠的步伐沒有幾乎享受大學的生活。這一世她時間充裕了,大仇也已經報了,她有了實力也有了能夠充分自保的能力,可為什麽還是不能夠融入進去呢?


    正發著呆,手機突然響了,薑璃無意識的接通放在耳邊。


    “在幹嗎?”


    齊檀漫不經心的聲音透過聽筒清晰的傳過來,隱隱還能聽到那邊有悶聲的慘呼聲和嗬斥聲,齊東威脅的語句遠遠傳過來。


    “敢動齊家的地盤上胡鬧,你這掛在脖子上的腦袋是嫌沉的慌了,想讓咱們幫你解解乏?說!這一批的ak哪裏走漏的消息…”


    接著就是悶哼和破空的皮鞭聲,慘呼被堵在嗓子眼兒裏,被打的人嘴裏應該是堵上了東西的。


    “同學,記得要在課本上把名字寫上啊,剛開學,東西沒刻上標誌也是容易搞混弄丟的。”


    身邊有好心的同桌提醒著薑璃,小心翼翼的遞過來一直黑色的水筆,臉上滿是年輕的青澀和懵懂,新鮮的仿佛樹上剛摘下來的青澀蘋果,還透著微微的酸澀清香。


    “謝謝。”


    薑璃接過來,才跟齊檀回道:“在學校,今天開學。”


    電話裏明顯聽到齊檀離得遠了些,像是換了一個屋子,身邊陡然安靜下來,淡漠的聲音中有些玩味,像是聽到了什麽新鮮的詞語,連說出那兩個字都顯得有些陌生和詫異,“學校啊。”


    他低沉醇厚的聲音頓了頓,有些生硬的出口,像是不習慣,“那你……好好學習?過兩天我去看你。”


    齊檀別扭的語氣瞬間把薑璃從違和感中驚醒,這一瞬間薑璃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已經坐在這裏了,卻始終感到那麽的格格不入,她環視著這恍如隔世的一切,自己就像是誤入了愛麗絲仙境童話中的成年人,已經沒有了去用美好的想象力去描繪感受一切的心境。


    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你來幹嘛,我在這邊好好的,你忙你的就是了。”


    齊檀氣結,聲音低沉又蘊含著威脅不滿,薑璃幾乎能透過電話看到他淡眸微斂的嚴肅樣子,“我自然是要先忙正事,這點子輕重還是分得清的,你這女人太不老實,不看的嚴實一點誰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就又從手心裏溜走了?”


    薑璃:“…”


    她一直以為,像這種話就算心裏真的想了,正常人都應該也不會這麽直接的說出來吧?


    哦,對了,薑璃想了想,怎麽能把齊檀當做正常人來看待了呢?多侮辱人啊。


    還有…


    “我什麽時候在你手心裏了?”


    齊檀沉涼的聲音像是有些不解,“要不然呢,你還想在哪裏?”


    md…這問題真是…


    薑璃一噎,這人,總是能將情話說的像是討債一般,卻又瞬間讓人再分不出心思去思考那麽多侵入內心深處不高興的情緒。他就像是個病毒,突如其來,又不動聲色的迅速擴散,最終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你來上一擊,到底還是說不清是好是壞了。


    薑璃突然就感到由衷莫名的寡淡,說不上是不是惆悵,卻怎麽也坐不下去,掛了電話隨手在自己的課本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後,薑璃禮貌的將黑色水筆還給了坐在身邊的女孩子,再沒有一絲留戀,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安靜的從後門離開了教室。


    薑璃離開的有一會兒後剛才坐在她身邊的女孩子不經意往這邊一看,頓時臉上劃過了驚訝,“呀,你們看,剛才坐在我身邊的竟然是薑璃!是最近風頭正盛的薑氏集團的大小姐!”


    女孩子的話音剛落就迅速的圍過來了一群學生,m市轟轟烈烈的競石比賽因為連番的醜聞和波折這一次格外的引起注目,後來全程都被拍了下來傳到網上,最近正是大熱門的時候,這群在家裏蝸居了許久的學生們不少都看了薑璃輝煌的戰績。


    “我說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她帶著口罩我也沒看出來,真遺憾!”


    “就是,她在競石比賽上真是太帥了!要是我有她那麽厲害就好了,你們要是不說我根本就不記得她竟然是咱們班的學生。”


    學生們熙熙攘攘又懊惱的抱怨了半天才散去,薑璃的同桌樂滋滋的收起剛才借給薑璃用的黑色水筆,心裏滿是雀躍,她也是薑璃的崇拜者之一,沒想到竟然還能這麽近距離的見到薑璃本人,這小丫頭已經高興壞了。


    開學季,市裏堵車堵的嚴重,薑璃坐在車裏目光覷著後視鏡,後麵隱隱綽綽的一長溜的車,她用中指敲了敲方向盤,幽深的眸色陰沉了下來,她當然發覺了從m市回來以後就一直有人在後麵跟蹤著她,隻是她還沒查出來跟蹤的人到底是哪一邊的,目的是什麽。


    思及過一陣子就要趕去雲南的事情,薑璃手指緊了緊,那邊比中原地區要亂的多,她最近樹敵又多,雖然著重掩飾了些自己異於常人的能力,但也不能保證就完全能不被心人察覺出不對。


    王老爺子身子不好,連主治醫師都明言了沒想到老爺子竟然能奇跡撐到現在,隻是因為情緒起伏較大,老爺子最近病情又開始反複了起來。薑璃和薑堰他們心照不宣的沒有告訴老爺子有關她的能力的事情,怕老爺子心裏憂急起來病情會進一步惡化。


    不能告訴老爺子自然就得瞞著馬叔,不然以老爺子的精明,若是馬叔知道了什麽,也絕對是瞞不住他的,少了這麽一份依仗,薑璃自然也就危險了幾分。


    薑璃眼神沉了沉,可不管怎樣,現在的她也早已不是上一世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了。


    薑璃學的是金融,接下來的日子一麵開始逐漸上手幫助父親管理公司,一麵也在加緊的展開學業進度,再感覺不是一個世界,丟下學習的機會也是得不償失的。


    薑璃像是一個連軸轉的陀螺,管理公司她不像薑堰有了長久的經驗,初接觸的她並不十分在行,接觸起來焦頭爛額卻也要逼著自己去盡快的熟悉了解。學業上拉下的進度也比較多,薑璃每日也要花大量的時間去趕,一個月後去雲南還有很多對手的籽料沒有了解透,薑璃晚上空餘的時間就用來查閱資料,有時候還要專程跑去榮勝齋請教穆辰,一時間忙的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人來用。


    很快,本就不胖的薑璃短短時日裏已經瘦了一大圈,脫去了厚重的春裝,纖腰更顯不盈一握,坐在榮勝齋裏翻閱歸元給她找出來的資料夾的時候,身子看上去倒像是一道優美的剪影,仿佛略微使大點力氣都會將她弄折一般。


    這天薑璃看籽料看到一半實在撐不住,趴在桌案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剛進門的穆辰看到薑璃埋在肘彎間疲憊堪憐的側臉,心中驀地湧上來一種稱之為心疼的情緒,不自覺的就放慢了腳步,脫□上的西裝外套,輕手輕腳的蓋在了她的身上。


    結果剛蓋好,警醒的薑璃就睜開了眼睛,纖長的睫毛微顫,臉上還帶著些朦朧的睡意,身子卻是微僵,雙手也不自覺的握成了拳,一雙眸子警惕而防備的看了過來,抬眼看見是穆辰才緩緩放鬆下來。


    穆辰見她這樣倒是一怔,轉而又恢複了麵色如常,修長白皙的指尖在薑璃的眼瞼處一掃,輕柔的拭去了她因為困倦而沾染上的水跡。


    “還撐得住嗎?歇一會兒吧。”


    “沒事,怎麽睡著了。”薑璃坐正了身子,不動聲色的避過穆辰微涼的手指,西裝從身上滑落了下去,穆辰長臂一展,在外套掉下去之前重新拉了上來,細心的給薑璃重新披好,雙臂自然的將薑璃整個人護在了懷裏。


    “歇歇吧,你這麽看下去也不是辦法,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我就行,這些材料我都看過。”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帶著幾分在街道上染上的梅花香味,好聞又清腦,瞬間就把薑璃從睡意中抽了回來,她扭了扭身子,覺得這會兒的姿勢有些別扭,“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你能給我找來這些已經很感謝了,怎麽能再耽誤你的時間。”


    穆辰給她披好衣服人卻沒有走開,一手撐在椅把手上,一手放在桌麵上,狹長深邃的眸子一動不動的覷著她,清貴嚴肅的臉上勾起一抹好看的淺笑。


    “沒事,我這邊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專程來陪你的。”


    薑璃被他的話和態度驚的有些愣:“你…”


    穆辰一本正經的把桌子上的材料攏在一起,動作間寒梅的香氣隱現,“怎麽了,難不成要看著你把自己累垮了?薑堰回來還不吃了我。”


    薑璃心裏有些奇怪,穆辰什麽時候竟然會怕薑堰了?


    穆辰不給她機會多想,坐在薑璃的對麵,歸元識相的給兩人一人沏了一杯咖啡,嫋嫋的熱氣化作輕煙從杯子中緩緩飄散,將眉眼明晰的薑璃映襯的有些朦朧。


    “想知道什麽問吧,比看資料快多了,離競石比賽開始也沒多少時間了,照你這樣下去磨蹭到什麽時候了,把身子再累垮了得不償失,畢竟出一趟遠門,充沛的精力還是很必要的。”


    穆辰的聲音嚴肅中透著幾分關心的溫和,薑璃聽了覺得有道理,重生一世能有這麽一個朋友這樣真心的對自己,薑璃心下也有幾分感動,“好吧,謝謝你了。”


    “不用。”


    穆辰的嘴角微微扯起,黑眸深處閃了閃,“以後我讓歸元去接你,每天六點準時到榮勝齋來,你需要了解的東西還有很多。”


    薑璃倒沒想打還有這樣的下文,心裏頭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躊躇道:“這樣…不太好吧。”


    穆辰涼涼的挑了挑嘴角,“你以為你拉下的東西真的是靠著你翻看幾份資料就能解決得了的?賽場上遇見了終歸是要自己分清敵友,你難道不是想根據對方家族的屬性和行事習慣判斷彼此之間能不能合作的?你覺得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能讓你最快的熟悉起來嗎?”


    薑璃被穆辰說中了心思,眼神微動,的確,穆家是世族裏麵赫赫有名的一家,當初誰也沒想到來新貴這邊幫手的會是穆家,的確也再沒有比穆辰更合適的人選來幫助自己加快了解了。


    “是我想岔了。”薑璃的神色也嚴肅起來,認真的對著穆辰,“真的是感謝你這麽費心,那我最近一段時間真的要常來叨擾了。”


    “嗯。”穆辰低低的應下,深眸中笑意一閃即逝,“開始吧。”


    薑璃在榮勝齋呆了許久,兩人一起吃過飯,又回了榮勝齋呆到快十一點才回了薑家。


    薑璃離開後歸元過來送上過一陣去雲南時候主辦方定下來的流程安排。


    “…食宿方麵訂的有這幾家酒店,讓拿來給您過目,看挑哪一家比較合適好提前把地方定下來,免得倒時候到的外人多反倒讓正經去比賽的人沒了住處。”


    穆辰漫不經心的勾畫了一處,想了想,“交代過去,我的地方不用特意安排了,同他們住在一處。”


    歸元訝異,穆少住的地方應該是被安排在vip總統套房的,為什麽要…


    “您…”


    穆辰淡淡道:“十人裏麵隻有薑璃一個女人,把我的房間安排在她的隔壁,就這樣吧,下去吧。”


    歸元瞬間了然,雙臂抱胸促狹的笑著湊過來,“呦,原來是…”


    “啪!”


    “哎呦!”


    歸元話沒說完就被藍色塑料皮的文件夾一把打在了臉上,不禁怪叫一聲。


    “滾!”


    穆辰皺眉,滿臉不耐煩,“有空說這麽多廢話,倒不如多幹點正事。”


    歸元捂著被撞疼的鼻子,搖搖頭,“嘖嘖,您就是嘴強…”


    眼見著穆辰的眼眯起來一副威脅的表情,歸元忙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訕訕的抱著文件夾迅速的竄走了。


    ******


    一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薑璃隻感覺剛從m市回來就又要再次整理行裝往雲南趕了。


    期間薑璃過生日齊檀來過一次,隻是齊家像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要處理,齊檀並沒有在s市呆多久,給薑璃過了生日就在當天晚上趕了飛機又飛走了。


    薑璃在學校請了長假,校領導現在倒有些敬著她的意思,沒有做什麽為難,殷勤的囑咐薑璃隻要能在學期末考試前趕回來參加考試就可以了。


    臨走前,校長還專程拍了拍薑璃的肩膀,臉上透著些與有榮焉,“年輕人前途無量,好好幹,爭取為咱們省爭光!”


    薑璃這才知道她的事不止在學生中間傳遍了,竟然連學校領導都關注了起來,尷尬的直接落荒而逃,她這一陣子也實在是被慕名而來的學生崇拜的眼光看得心裏都發毛了。


    因為是省裏大浪淘沙選出來的僅有的十名,主辦當局也十分的重視,安排了專車接送,聚集的地點依舊定在了m市。


    薑璃提前一天到的m市,去看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正由王佩嫣攙著在花園裏散布,薑堰和馬叔都不見了蹤影,說是在忙著處理王氏的一筆出口訂單。


    王佩嫣看到薑璃的時候依舊是冷著個臉,活像眼前出現的不是個活物,而是某種極礙眼的人性蟲類,看著都有礙瞻觀一般。老爺子的精神卻是非常好,樂嗬嗬的神清氣爽萬事輕鬆的樣子。


    薑璃一看就知道怕是兩人之間長久橫貫中間的心結已經打開了,眼中不禁劃過溫和的笑意,破天荒的第一次真心的主動開口稱呼了王佩嫣。


    “佩嫣姐,我給你帶了有禮物,晚會兒給你送去。”


    “嗤。”王佩嫣眼一白,她打從骨子裏實在是不喜歡薑璃,聽她開口就心煩順嘴就想諷刺,被老爺子瞪了一眼沒說出口,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麻煩!”


    “佩嫣!”


    王老爺子無奈的低斥,王佩嫣性子直,卻是不肯再退步了,梗著脖子轉過臉不肯看老爺子,一副負氣的模樣,老爺子心裏頓時有些惱怒。


    “嗬嗬,行了,多大點事啊。-”


    薑璃笑眯眯的打著圓場,於是王佩嫣更覺得她虛偽了。


    王佩嫣跟老爺子關係日益親密起來自然是瞞不過每天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袁老太太的,她本就在猜疑著原因,這次聽下人匯報王佩嫣竟然還鬆口收了薑璃帶來的禮物,這才覺得事情棘手起來。


    袁老太太:“這是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怎的這幾個人竟然像是解開了心結似的,這怎麽行?”


    嶽蘭剛從國外看了女兒回來,滿心的都是心疼和對薑璃的怨憤,“那野種整日巧舌如簧的,誰知道又暗地裏做了什麽好事唬弄住了王佩嫣,媽,這樣下去不成啊,遠山又被叫著陪薑堰處理公司的事情去了,老爺子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咱們就真的這麽觀望著什麽都不做?”


    說著抹了抹眼淚,“您最疼愛的孫女兒可還在國外受苦呢,在家裏千人捧萬人供的,到了那邊兒人生地不熟的,您都不知道有多可憐!咱們就這麽坐以待斃的準備被那兩個給越俎代庖的給架空取代了?那嗪嗪到底要在國外受多久的苦,這束手束腳憋屈的日子又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袁老太太被嶽蘭哭的心煩,也懶得跟榆木疙瘩腦袋的她說太多和兒子之間商量的事情,指不定又會被壞了事,煩躁敷衍的擺擺手。


    “整天哭哭啼啼的有一點用嗎?我怎麽會不心疼嗪嗪!可你要是真心疼你閨女倒是自己也想想辦法啊!遠山被派了出去,我這邊人又被換了個遍兒,整天被盯著什麽都幹不了,本想著靠著佩嫣那丫頭能在老爺子那邊起點作用,可現在連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有解凍的意思,你隻會個哭,倒是說說要怎麽辦?我就不心煩?”


    嶽蘭聞言哭得更傷心了,竟然連老太太都沒辦法了,那不就等於是絕了他們的路了嗎?


    被老太太三言兩語敷衍著打發回屋的嶽蘭在屋子裏坐了許久,越坐心裏越急。女兒在王家被追捧慣了,這一下子被流放那麽遠,哪裏還會有人天天供著她,她的寶貝公主可是受盡了委屈,不行,別人都靠不住,她還是得靠自己趕緊想想辦法把女兒給重新接回來安安生生的繼續做王家最受寵愛的大小姐。


    “怎麽做呢。”嶽蘭心急如焚的自言自語,頭腦簡單的她冷不丁的想起了老太太剛才跟她說的話…


    對呀!她又何必自己出手,免得偷雞不成還惹得一身騷,還是要靠著王佩嫣才成!讓她繼續對薑璃加深怨恨,她出手可比自己出手穩妥的多,到時候老爺子罰也罰不到自己身上!這次非得狠狠的咬上那野種一口,撕掉她一層皮肉不可!嶽蘭恨恨的想。


    打定了主意,嶽蘭忙把自己收拾一新,讓下麵的人打聽了王佩嫣的行蹤後,湊著王老爺子午休王佩嫣回房間的機會,拿了前一陣子新買的幾件珠寶首飾去了王佩嫣的住處。


    見到嶽蘭的瞬間王佩嫣就皺了眉心,站在門口也不說讓她進來的話,“有事嗎?”


    嶽蘭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性子,笑容可親的遞上手上的首飾盒,“這不剛去國外看了嗪嗪,那丫頭惦記著她佩嫣姐還在家裏呢,老爺子又不肯放她回來,買了禮物托我給你帶回來。”


    往日裏若是嶽蘭說這樣的話,王佩嫣是絕對不會理會的,但這陣子正是她迷茫愧疚著自己誤會了伯公的時期,對自己以前所做的所看到的一切都有著懷疑,一時倒也判斷不出自己對大伯一家是不是也有了誤會。聽到王佩嗪在國外還惦記著自己,心裏雖然不喜歡王佩嗪,卻也是心裏一軟,放了嶽蘭進來。


    嶽蘭倒沒想到王佩嫣這次竟然會這麽好糊弄,心裏盤算著的事情又有了幾分把握。


    在屋子裏坐定,嶽蘭先是關心了一番王佩嫣大半年沒有回王家,在外麵周遊的生活經曆,很是心疼的唏噓一番。嶽蘭雖然腦子不很靈光,但是交際卻是一把好手,沒一會兒就讓王佩嫣原本有著的防備和不耐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嶽蘭見時候差不多了,語氣一轉,有些難過的樣子,“說起來佩嫣你這孩子也真是可憐的緊,雖然有咱們這麽多人疼著護著你,但畢竟還是沒有自己親生爸媽在身邊來的更加體恤些。不管怎麽說,再多的疼愛又哪裏能代替的了把自己生下來的親生父母的呢?我這心裏一想起來就心疼你,難受的不得了,都怪這老天不長眼,不知怎麽的,為什麽竟收些好人的性命呢。”


    正撥弄著嶽蘭送來的首飾的王佩嫣手一頓,突然抬起頭來,瘦削的臉上一雙黝黑的眸子冷不丁的就看住了她。


    嶽蘭被王佩嫣奇怪的眼神看得心裏有些奇怪,但這些話都是往日裏說慣了的,嶽蘭忽略心裏的不自在,接著感歎,“還有齊檀,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多少人夢寐以求著想嫁過去的,伯母心裏知道你打小就喜歡他,我們心裏也一直把他當成了準侄女婿看的,你這孩子就是命苦,就這麽點念想了,也給…”


    嶽蘭說著說著像是有些難過的樣子,苦笑著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唉,你看我這是上了年紀說胡話了,都亂說些什麽呢。”


    王佩嫣視線又重新轉回了一串寶石手墜上,嶽蘭三兩句話見就不動聲色的分別挑撥了她和老爺子,薑璃之間的關係。以往一直怨恨著老爺子的王佩嫣其實是很喜歡聽這樣的話的,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聽著周圍人對自己的唏噓和對對方的鄙夷,仿佛這樣就能緩解了心裏的難受,有了報複的快感一般。


    可是知道了真相的她再次去聽起來,卻隻覺得諷刺和可笑。


    若是真的在關心她,自然是想著怎麽能讓她在現有的環境裏過的更自如更幸福,又哪裏會一次次的揭開心底裏的傷疤,打著美曰其名心疼和為她好的旗號,一次次的往上麵撒鹽呢?倒像是恨不得看著那傷口流血化膿生生爛掉才能舒暢了一般。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一次馬叔似乎給她透了口風,老爺子正在查這些年造謠的源頭。


    “事情變成這樣,我心裏也的確是很難受的,隻是我又能怎麽辦呢?”


    王佩嫣低著頭聲音晦澀,從嶽蘭的角度看上去,仿佛被她的話說中了痛腳,頗有些不堪承受的樣子,嶽蘭見狀心頭一喜,臉上卻依舊悲戚。


    “可憐的孩子,唉,其實老爺子對你也是真的疼愛,不過是被些外人分了心,慢慢的就遠了而已,你跟齊檀從小一起長大,我瞧著齊檀心裏也不是沒有你的,一時被些野花迷了眼識人不清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伯母是看著都替你難受啊。”


    “是啊,我也難受。”王佩嫣承認,攥著寶石手鏈的手越來越緊,因為使力連指尖透著些青白。


    嶽蘭絮叨了半天,見王佩嫣果然像以前一樣這麽容易就上了鉤,心中一喜,忙湊近了些低聲道:“傻丫頭,人心都是肉長的,東西被搶走了努努力能再次搶回來,感情也是啊,無論是什麽感情,隻要用心隻要去想辦法,總能夠重新爭回來的,若是實在沒辦法,自己爭不回來倒還不如毀了對方的,免得放在眼前礙眼,心裏也堵得慌,你說呢?”


    王佩嫣沉了沉臉,“大伯母的意思是?”


    嶽蘭掩住嘴笑了笑,“你這孩子,我能有什麽意思,不過是真心的心疼你罷了。”


    頓了頓,嶽蘭輕輕的拍了拍王佩嫣緊攥在一起的手,從她手裏把幾乎要被捏變形的手鏈拿了出來,輕手輕腳的給她帶了上去,裝作不經意的開了個頭。


    “我聽說薑璃那丫頭明天要去雲南參加個什麽比賽?唉,比賽是重要,但老爺子的身子就不重要了?這時候正是化療的當緊時候,做外孫女的哪有這麽天南海北的胡亂著跑的呢?對了,我聽說最近齊檀也不在m市,說是去哪裏談什麽重要生意去了,會是哪裏呢?”


    王佩嫣挑了挑眉,她是想暗示齊檀不再m市是去了雲南,薑璃跑去可能會跟齊檀過兩人世界?


    嶽蘭意味深長的看著王佩嫣,“有些東西啊,自己想要就要想辦法好好把握住,時機錯過去了就錯過去了,被人趁虛而入的日子可不好過呢,法子都是人想出來的,你說是嗎?”


    嶽蘭當然知道薑璃有多重視去雲南的比賽,為此連老爺子都沒能留住她,放了她回到s市去用心準備,要是挑唆著王佩嫣對老爺子心生怨憤,再為了搶奪寵愛壞了薑璃的好事,讓她明天沒有辦法出發,那薑璃還不恨死她?


    前陣子因為兩人的小摩擦老爺子都能氣的病情反複,要是這兩個人真的鬥起來,老爺子極有可能會就這麽厭棄了他們,到時候他們這邊再稍做些小動作,讓老爺子想起來他那個被扔到國外受苦的嘴甜的親孫女兒來,嗪嗪一定很快就能重獲寵愛回歸王家了!


    嶽蘭笑的和煦極了,眼中還帶著對王佩嫣的悲憫和疼愛,“傻孩子,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怎麽對你的你心裏還沒數嗎?我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咚咚咚。”


    穩穩的敲門聲響起,驚了屋子裏的兩人一跳,接著就是涼薄而又略低的女聲,“佩嫣姐在屋裏嗎,我來給你送樣東西。”


    嶽蘭嚇得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兒裏,臉上一片掩飾不住的慌張!她,她怎?


    ?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onlight雙月之夜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2-1020: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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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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