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晉江獨家發表


    薑妗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薑巡守了她一天一夜, 見她醒了才悄悄離開, 留了薑皎在房間裏陪著她。


    薑妗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們在醫院的時候, 迷迷糊糊的起身,卻不小心牽扯到了額頭撞出的大包, 吃痛的低呼了一聲,薑妗忙拿了冰塊過來給她敷,“醫生說你身體虛弱,要多休養,你再躺一會兒。”


    薑妗問,“喬家那邊沒事了吧?”


    薑巡當時要走薑妗之所以沒有攔著, 就是料準了喬家事後一定會再來找他們,果然,薑皎柔聲道:“是喬家人親自派司機送我們回來的, 喬老爺子還給父親道了謝, 兩家已經說開了, 都是誤會。”


    說到這裏薑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麽知道喬家會發生那些事情?”


    薑妗換了個芯子,多了十幾年的記憶出來,知道自己的異樣早晚有一天會瞞不住日夜相處的家人, 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說辭, “我小時候就發現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長大些才發現自己看到的是別人發生過或者將會發生的一些經曆, 但是每次看了之後都會生一場大病, 之後就很少再用了。”


    薑妗的話倒不全是說謊,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間確實一直身體都不好,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看了很多醫生都找不到原因,隻能歸咎於早產導致的底子虛。直到十二歲之後回了薑家這種情況才開始好轉。


    薑皎一臉的若有所思,目光在薑妗雙眼上逡巡了好一會兒,直到薑妗感覺到異樣問出聲,薑皎才回過神來,掩飾的笑了笑,隨即心疼的摸了摸薑妗的頭,“妗妗這次是為了解決喬家的問題才又用了…天目的吧,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多用的好,會折損你的福壽,對你身體很不好。”


    薑妗露出了一臉的迷惑,“天目?”


    薑皎仔細的盯了薑妗一會兒,見她的迷惑不似作偽,這才解釋了薑家祖上的一些傳說,又回答了薑妗的幾個問題,薑皎就困窘的連連擺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爺爺不許我看家傳的一些傳書,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來,這些還是爸爸偶爾閑聊時我聽到的。”


    薑妗一臉遺憾,薑皎又問,“妗妗說喬家的風水出了問題,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嗎?”


    薑妗笑,“我看不到這麽詳細的東西啦,隻能閃現一些片段。”


    薑皎心下輕鬆了口氣,薑妗卻又道:“爸爸教你的時候不是逼著我去聽過幾次嗎?我就記住了一些東西,爸他罰我不準出門的時候我無聊也翻過幾本看麵相的書,看喬家的情況跟書裏說的挺像的,我才會那麽說。”


    薑皎喃喃道:“隻看過幾本書而已…嗎…”


    薑妗沒聽清,搖了搖薑皎的胳膊,“姐你說什麽?”


    薑皎掩飾的扯出個笑出來,“沒事,妗妗還記得自己看的是哪些書嗎?”


    薑妗被問的汗都快出來了,她上一世把薑家的傳書翻了個遍,她記性不好,開始的時候那些晦澀的術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費一天還不一定能背下來。要不是她於玄術一道上靈性異於常人,又因為薑家的變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堅持不下來的。


    一般的書又糊弄不過去,薑妗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來了,書上也沒寫名字,就記得是黃皮紙的封麵,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破破爛爛的。”


    說完怕薑皎再多問會露餡,薑妗就裝作無知的反問,“姐你看過沒啊?”


    薑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麵上卻不顯,她微微搖頭,“沒看過,你看到的應該就是那些被爸爸鎖起來的薑家藏書吧。”


    之後薑皎就表現的有些魂不守舍的,薑妗以為她熬的久了身體不舒服,就勸她回房間裏休息一會兒,薑皎這次沒再堅持留在這裏,離開的時候薑妗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


    薑妗看著被倉促關上的房門,一臉的費解,她還想問問什麽時候吃晚飯呢,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薑皎剛過了樓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發呆薑巡,薑巡問了薑妗的情況,薑皎收拾好心情溫言把薑妗說的事複述了一遍。薑巡越聽表情越凝重,揮揮手示意薑皎先回房間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煙來。


    薑皎又等了一會兒,見薑巡並沒有對薑妗看了正陽派傳書表示出什麽疑惑,明白薑妗說的看了書的那些話應該不是作假,這才垂目回了房間。


    薑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薑妗擁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給吸引住了。


    道德經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陽派也將門派奇門分為了三層:天氣氣門、地氣奇門、神氣奇門。天氣奇門以天時起局,地氣奇門以山向起局,而神氣奇門以蘊含的精氣能量起局,又稱為法術奇門,就是人們常說的布鬥、念咒、掐訣設局。


    玄術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種基礎也是駁雜繁多,至少薑巡探尋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說將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養薑皎的時候正是薑巡最鬱鬱不得誌的時候,薑巡的父親薑震川在當時是極厲害的一位術士,可玄學一道講究慧根,薑巡就屬於沒有一點慧根的那類人,術法用典背的滾瓜爛熟,到了用時卻不行了。


    薑皎卻不同,從小就展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天賦,薑巡欣喜,幾乎是廢寢忘食的對她教授畢生所學。薑皎三歲那年,薑震川在外遊曆歸來,見了薑巡竟然是從法術奇門開始教導薑皎的,卻是大發雷霆,嚴厲警告薑巡不準再給薑皎講授這方麵的術法內容。


    “先從《易經》背起,等把基本的內容含義摸索透徹了再學下一本書,在薑皎十八歲之前不許她給人相麵起局看風水。”


    薑巡自然不願意,光《易經》一書就多少先人前輩窮極一生都不敢說能略通皮毛,薑震川這樣說不等於讓薑皎一輩子跟他一樣泡在典籍裏麵不能出頭嗎?


    薑震川卻沒有給薑巡討價還價的餘地,也不多做解釋,隻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裏帶過來的哪裏還回去。”


    薑巡這才蔫了下來。


    薑妗還沒出生的時候薑震川就起過一卦,大讚如果一舉得男可以讓薑家一脈子孫綿延,旺家旺室,如果是個女孩,則會重振薑氏正陽派一門。薑巡和崔蘭九本來就因為有了孩子高興,聽了這番話更是欣喜若狂,沒想到薑妗出生後卻是那樣一個命格…薑巡本來還期望於家中有薑震川坐鎮一定可以化解,可惜薑妗出生不久薑震川就撒手人世,薑巡更不敢把薑妗留在家裏了。


    後來薑妗回了薑家,薑巡也試著教過薑妗一些東西,可惜薑妗不知道為什麽對這些跟玄學有關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學,薑巡無奈,就沒再拘束著她。薑巡心情有些複雜,難不成父親說的話都是真的,薑妗竟然是個可以重振正陽派門楣的天才嗎?


    晚飯的時候薑皎要給薑妗把飯送到房間裏去,這一次薑巡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發火,還從薑皎手裏把托盤接了過來,“我來吧,你吃完飯就早點回去休息,準備一下去喬家的事情。”


    薑巡離開醫院前,喬老爺子親自拖請薑妗醒來後來喬家看看風水。薑巡知道薑妗有多少斤兩,卻不知道怎麽拒絕,幸好薑皎在一邊推說薑妗這次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怕是不好為人相看家宅,薑巡就順勢推薦了薑皎去。薑皎今年已經十九了,早過了薑震川說的十八歲不準相風水的限製,如果薑妗的斷言是真的,沒有薑皎去了卻看不出的道理。


    薑皎溫順的點點頭,看著薑巡匆匆離開的背影,卻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衣角。


    臨進門前,薑巡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他下午離開的時候就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麽麵對自己這個小女兒,薑妗從小到大闖禍無數,薑巡這些年光給她收拾爛攤子都累到心力交瘁。這一次的事情是他誤會了薑妗,更不該出手打了她,可薑妗的脾氣薑巡也了解,沒理的時候還要強詞奪理三分,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氣肯定更是大的沒邊兒,撒潑打滾那都是輕的,指不定要怎麽鬧騰呢。


    薑巡敲門進來的時候,薑妗正在梳頭發,從鏡子裏看到進來的竟然是薑巡,薑妗有些意外,“爸?”


    薑巡本來是滿心的糾結尷尬,可一對上薑妗還微腫著的臉頰,立刻就是一臉的懊悔和心疼,“妗妗…還疼不疼?”


    薑妗反應過來爸爸問的是她被打的左臉,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極少見麵讓上一世的薑妗和父母並不親近,回了薑家之後也隻愛粘著對自己百依百順十分體貼的姐姐,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薑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薑妗的印象中,爸爸對她不是在發火就是在一臉隱忍失望的看著她,很少有這樣一臉慈愛的時候,更別提還親自來給她送飯了,薑妗很有些受寵若驚,“我沒事,早就不疼了。”


    薑巡怎麽都沒想到薑妗不但沒跟他大吵大鬧,還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軟化幾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對,爸爸誤會你了。”


    兩父女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甚至有幾分其樂融融的待在一起,心裏都有些不適應,可這感覺並不壞。


    臨到薑巡要走的時候,薑妗突然叫住了他,隻猶豫了一瞬,就認真道:“爸,以後你教姐姐的時候,順便帶上我怎麽樣?”


    薑巡下午聽說了薑皎的轉述後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應了下來,“等你姐姐從喬家回來之後吧,這幾天你先歇歇,你姐回來後讓她把當年我給她的那些手抄本拿來你先看著。”


    薑妗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道:“什麽?姐姐要去喬家?”


    喬老爺子還有些猶豫,喬梁卻看出了點兒端倪,輕咳了一聲,給老爺子使了個眼色,喬老爺子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這麽大的恩惠,喬老爺子當然不會讓薑妗下不來台,沒再繼續追問薑妗,可也是在薑家兩姐妹來了喬家之後,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薑皎。


    喬老爺子又派了喬梁親自送薑家姐妹兩個回家準備做法事要用的東西,薑妗卻突然捂著頭靠在了牆上,薑皎忙去扶她,“妗妗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薑妗尷尬的笑了笑,“沒吃早飯,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會兒就好了。”


    法事要趕在正午之前,薑皎好容易得了喬老爺子的青眼,自然想趕緊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給解決掉,語氣就有些急,“那你還能走嗎?”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就放軟了聲音又加了一句,“撐一下好不好,一會兒就到家了。”


    薑妗隻管搖頭嘟囔著身上沒力氣,喬梁上前,“先讓薑妗留在這裏吧,喬歡的房間空著,讓她在房間裏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


    薑皎沒辦法,隻能同意。


    喬梁和薑皎走後,喬老爺子就吩咐了廚房送些點心茶水過來,見薑妗吃的香甜,老爺子心事重重的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慈愛的笑意。他一項喜歡這些活潑的小輩,薑妗也不過跟孫女喬歡一樣大,卻比喬歡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長得也討人喜歡。


    “慢點吃,還想吃什麽了就跟他們說,讓廚房給你做。”


    薑妗想說話,卻因為吃的急噎住了,喬老爺子看著好笑,給她遞去了茶杯,薑妗灌了兩杯才把糕點順下去,“不用了,我吃飽了。”


    喬老爺子見薑妗沒什麽事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躺在被窩裏的薑妗聽著喬老爺子的腳步聲遠了,立刻翻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剛才虛弱困乏的模樣!


    薑妗這會兒撐的快吐出來了,她早上在叔爺爺那裏吃的肚皮溜圓,要不是為了騙過喬老爺子趕緊打發他走,哪裏願意再往肚子裏塞那麽多吃的!


    薑妗背著背包三拐兩拐,沒一會兒就到了在露台上見到的泳池邊,泳池裏的水已經抽幹了,薑妗仔仔細細的圍著泳池轉了一圈,泳池四麵有幾處還沒幹的水泥痕跡,應該是喬裴剛讓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這裏引了活水!


    在心中結合九宮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這裏匯集後的軌跡,陰毒的符篆痕跡緩緩在腦中成型,薑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腦中有景象一閃而逝,薑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類似的布篆之術。


    薑妗來不及細想,她有意支走了薑皎,卻拖不了喬家人太長時間,來填泳池的人沒多久就會過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薑妗拉開一直隨身帶著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裏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諉時說不好搜集的一眾法器!


    這些東西在薑妗很早之前就已經事先準備好了。


    喬家氣運磅礴,可以說是集大峪市風水佳局之大成處,薑妗現在修為不夠,想要徹底解決掉侵蝕她先天之精的惡煞,來喬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況且喬家還是那個男人生活過的地方,他有著致盛的頂級大氣運命格,薑妗打了借他氣運的主意,卻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正好回國歸家!


    第一眼看到喬裴的時候,要不是想到他現在還不是十年後那個引得玄術中人退避三舍的陰狠殺星,心虛的薑妗險些想要掉頭就走!即使重活一世,薑妗仍舊想不通,喬老爺子那樣一個深重玄學又樂善好施的人,怎麽會養出一個心狠手辣對玄術中人深惡痛絕的孫子,上一世不少厲害的玄術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裏,有關他的各種傳聞也是甚囂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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