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扭頭撇一眼那砸中後腦勺的東西,竟然是一塊兩寸見方的玉印。


    光珠摸了摸小孩的頭,小孩手裏拎著一個華貴的匣子,那玉印本來就置在匣子之中。


    “小家夥,你為什麽捧著玉印急匆匆跑到這來?”光珠彎腰將玉印撿起來,但她不還給小孩,小孩希翼的望著光珠半天,頓時著了急。


    “李師弟你先別說話。”


    李沐正要說話,結果光珠提前就給他懟了回來。


    “神仙姐姐,你把印還給我好不好!”


    小孩嘴裏喊得甜,隻是可惜這小孩恭維光珠,光珠臉色半點不改,根本不如對李沐一樣好說話。


    光珠把手摸在小孩的頭上,反而用勁更大幾分,“告訴姐姐你為什麽會帶著這枚玉印走到這,姐姐就把它還給你。”


    小孩被嚇住了,心裏又在掙紮,但終究還是個小孩,光珠下一句對他說,再不說就擰斷他脖子,頓時就把他唬死了。


    “是我老師讓我帶著玉印去私塾!姐姐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西鎮鎮牆是私塾近路,我剛剛踩到爛石頭,跌了,玉印砸到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們老師他讓你走的這條近路?”


    小孩猛搖頭,“不是,老師說讓我走大路……”


    光珠鬆開小孩,隨手將玉印還給他,小孩接過玉印惶恐的望著光珠,光珠擺擺手,小孩頓時抱住玉印匣子逃跑。


    等小孩走開幾步,光珠回頭看著李沐。


    “這小孩不知輕重,必死無疑。李師弟我們跟上他。”


    那小孩奔跑在西鎮荒石,七八歲的年紀,想跑也跑不快。顯然,這小孩不敢繼續抄近道去私塾,而是準備退回去,走鎮中的大路。


    “必死無疑?師姐,那枚印有特殊的地方?”


    光珠點頭,回答很幹脆,“那小孩是鎮中小私塾的學生,私塾老師幾個月前自以為察覺到鎮中的異動,想來是為了保護孩子,他便悄悄將私塾搬到了西鎮外的僻靜角落裏。那印,當是周親王的軍印之一,沒想竟在那小孩的手中。”


    “小孩的名字是周魚望,因為姓周,我們早就詳細探查過,現在看來依舊有些疏忽。”


    “今日軍印現世後,那小孩偏偏不聽私塾老師的話走平日上課的大路,年紀輕輕不知輕重,抱著一枚玉印還要走這偏僻的西城,行為反常,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待時機一到,不單單是那小孩,整個私塾都要出事。”


    李沐從光珠的話裏聽出些不尋常,“師姐,你們一直在監視著鎮中的小孩?”


    “不是你們,是我們。”


    “所謂天才,不是大多數小時候就很特殊麽?”光珠理所當然的反問道。


    李沐啞口無言。


    “走吧師弟,再不跟上,那小孩就跟丟了。有我們跟著他,至少他到私塾之前,不會有人敢出手。”


    李沐看著光珠,心裏有些話想問,卻又有點不敢問。


    光珠低頭,從懷裏摸出一塊傳音玉,“晨叔,去鎮上西邊的小私塾。”光珠聯絡上了含光穀的人。


    “我們兩人太弱了,秦宇不必說,晨叔是神通三境的強者,有他在,至少可保我二人無慮。”


    “對了師弟,那塊軍印你想要麽?”光珠說得很隨意。


    李沐搖搖頭。


    “那我就送給冉師妹了。”


    光珠幾句話便確定了那私塾小孩手中軍印的歸屬。


    李沐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眼見光珠已經先行一步追上那小孩,李沐也隻能追著跟上。


    走了不到兩分鍾,李沐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姐,死了幾個人?”


    光珠的臉色絲毫不變,但還是沉默了一陣,才緩緩回答,“五個。”


    李沐心裏端端就有一股火要冒出來,光珠卻悄然伸手拉住李沐,“我手上沒有。師弟你不要對我發火,無用,也無理。”


    “嗬嗬……”李沐臉色有些冷了,“怎麽師姐這時候有區分出你我了,先前不是說的我們麽?”


    光珠回頭盯著李沐,“師弟總是喜歡咬人的舌根。”


    李沐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顯然,那整個私塾的小孩都是被監視著的,而且在李沐尚未到雨浮鎮的一年中,已經因為各種“意外”,死去了五個。


    李沐不想說話,但光珠卻繼續說,“我現在跟著那小孩,救他一命,取走他的軍印,難道沒有道理?”


    “李師弟你不要和我爭辯這些了。你若是想說他的性命威脅本就因我們而起,我這是在逼他用軍印換命,那你便隻管這麽去想吧。”


    “不過我作為師姐,單單在修行的道心上,我希望師弟你能夠明白“天下大勢”四個字。天下大勢,本就是天道循環之一。”


    “你是道胎,我說不過你。”李沐語氣絲毫沒有退步的感覺。


    卻見光珠突然停下腳步,單手拽住李沐的胸口,然後一巴掌往他臉上扇了下去。


    “我說了這是弱肉強食嗎?我說的是,“天下大勢”!”


    “有些時候,隻有打才打得醒人,若這是在雨浮鎮外,師弟你再用這種語氣與我這樣說話,我一定把你打得躺在我含光穀的床上,半個月也起不了身!”


    “劍尊前輩就沒有告訴過師弟,所謂的弱肉強食,才是弱者的所為?”


    “至少我含光穀,至少我光珠相信這句話。”


    黑發少女怒氣衝衝,但眼神卻有些閃爍,“這叫做,“天下大勢”!”


    李沐挨了一巴掌,頓時有點懵,旋即就是股無名的心火冒起來,“什麽狗屁的天下大勢,你不也搶了別人的兩份機緣?”


    “你有本事你出去再打我啊!艸!”


    李沐揚起手想要還給光珠一耳光,結果光珠瞪著眼,自己把頭靠過來,一臉“你打啊!”的意思。


    李沐舉著手下不去了。


    “你打我,給我一巴掌!”光珠喊道,她的臉色很奇怪,但李沐最終沒能把這一巴掌還給她。


    “我就當你打過了!”黑發少女盯著李沐,旋即又開口,“小孩要跟丟了,師弟你也不希望再死掉一個。”


    光珠望了望小孩現在的位置,雨浮鎮中,行人是不太多的,隻要遙遙的跟著,並不容易跟丟。


    兩人便沉默無言,於是悄悄吊在小孩的身後,隨著他穿過大街小巷,一直從鎮南門走出去,又沿著小鎮外的牆根小路,往西門外側平地走。


    走了大概兩裏地,還遠不到西門,前麵一座荒土坡中小私塾出現在李沐的眼前。這小私塾說是個私塾,其實就是個大棚子,用一張黃布蒙在頭頂遮風擋雨,左右立幾根木杆子撐起來,又勉強順著山樹砌出了兩麵磚石牆。


    所謂小私塾,果然夠小。


    私塾左右透風,牆上掛了塊小木板,寫著“言言灼灼,執手耳思”數個字。地上有幾隻筆與小半桶水,四下擺出了一些桌凳,倒是皆幹淨,雖然簡陋,該有的都有,什麽也不缺。


    但,小私塾中,沒人。


    先前那拿著玉印的小孩也鑽進棚子裏,往石磚牆後一躲,不見了。


    一個老頭緩緩從一顆樹後麵走出來,向著光珠微微一拜。


    “晨叔。”光珠對他點點頭。


    晨姓老仆望了光珠身邊的李沐一眼,走近後低聲說道:“小姐,老文人東夏的兒子,東春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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