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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也不作停留了,蘇謙陽讓蘇謙默護送著蔣茹茵馬車回去,自己則帶人快馬加鞭先回臨安城。


    而他們隨後馬車跟上去的,也加快了不少速度,本來大半月的行程,十幾天的功夫就已經到臨安城了。


    此時蘇謙陽已經回臨安五六日了。


    回宮之後蔣茹茵這邊才得到了關於這件事比較全一點的消息,十一月初的時候臨安城忽然天氣驟冷,就是上午還風吹著暖的,到了下午忽然間就冷下來了,一夜過去,這溫度驟降,宮中不少人都病了。


    昭陽宮裏也有幾個宮人得了風寒,許媽媽及早的把她們分隔在單獨的院子裏,昭陽宮上下又派了藥喝了湯,這才避免了湛哥兒他們被傳染。


    宜和宮那,四皇子因為出去了一趟回來都發了兩天高燒。


    太子身子本來就不好,抵抗力弱,容易生病,先是太子府上接連兩位良人發熱,繼而太子也病倒了,如今那兩位良人都好了,太子還躺著時好時壞。


    “寒潮過去後這冬天也來了,往後的天隻會越來越冷。”許媽媽話中對太子的情況還是有所擔心,天一冷,這身子就更不容易恢複,說得不好聽,等下了雪,多少人就是熬不過這冬日去了的。


    若太子真的去了,那這朝廷可又是一場大動亂。


    蔣茹茵想了想,還是讓紫夏送信回了一趟蔣府,二叔和大哥已經從蔣家祖宅回來了,很快就會官複,不論是不是原職,蔣家一門這麽多當官的,加上如今隱隱波動的形勢,怎麽做都會引人注意,凡事都要低調著來…


    回來的這幾天,皇上有諸多政務要處理,太子府那太子的身子還不好,沒閑下來過,蔣茹茵這邊來回和父親通了幾次信,最終決定二叔和大哥暫時不官複了,如何也要等到這個年過去,開了春太子身子好了再作打算,節骨眼上即便是蔣家不動,都會有好事者想把蔣家推出來。


    若是太子身子一直這麽下去,蔣家就更不能動了。


    夜裏平寧和容哥兒過來,蔣茹茵好好叮囑了他們一番,“你吟歡嬸嬸如今是回來了,但是這段日子,還是不要出宮去,洐兒,程太傅那你暫時別去了,留在宮中。”蔣茹茵看湊上來的湛哥兒,摸了摸他的頭,平寧擔心太子的身子,“母妃,太子哥哥病了好久了,之前想去德妃娘娘也讓我們不要去。”


    “等他好了再去看也不遲。”蔣茹茵勸著她,微歎了一聲,這宮中怕是一段日子都消沉了…


    十二月初,臨近臘八,宮中要開始準備施粥,皇後的身子是好了,在蔣茹茵陪同皇上南下的時候德妃她們已經把宮務交還給皇後了,但太子身子不好,皇後無心忙別的,這事最後又落到了蔣茹茵這邊。


    蔣茹茵隻接了宮中臘八節送粥的事,那宮外司局要施米施粥,蔣茹茵推了回去,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不做,說起來,這是皇後的私事,難道還要她掏銀子出來不成。


    臘八前一天,宮中深夜就開始忙著熬煮臘八粥,天蒙蒙亮的時候送去宮外各府,宮中也分派了開來,而等天亮的時候,宮外那司局,卻遲遲沒有開門施粥施米。


    倒是有不少百姓晃悠過這司局,但皇後無心做這個,一整天,司局都沒有開門,倒是各城門口都有朝廷施粥的棚子打起來,排隊的人不少,也都是為了喝一口宮中派下來的粥。


    臘八過去後四五天,蔣茹茵才算是真正見到皇上。


    不過是這麽些天的功夫,蔣茹茵發現皇上一下瘦了很多,夜裏到了昭陽宮,也是一臉的疲憊。


    蔣茹茵也不讓嬤嬤去帶湛哥兒過來了,替他換了衣服,命青冬去煮一壺茶,坐到他身後,伸手輕輕的替他按了按頭。


    蘇謙陽一回來就忙積下的政務,本來沒這麽多,太子一病就都剩著了,剛回來幾天去過太子府後就兩個晚上沒睡處理,到這幾天才稍微好一些。


    太子一病不起,迎麵而來的就是繼承的問題,太子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做一個繼承人了,這些天關於另立太子的奏章也是多的數不清,蘇謙陽一概都沒看,這也都是私底下的,朝堂之上還沒有人敢當眾站出來說這個。


    蘇謙陽眯著眼睛,換了個姿勢靠在她腿上,按著按著似乎是睡過去了,蔣茹茵輕輕的喚了他一聲,過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聲音微啞,“什麽時辰了。”


    “去床上睡吧,換一身衣服。”蔣茹茵柔聲道,蘇謙陽起身,看一眼窗外,還是天黑,“朕還以為一覺睡醒了。”


    實在是累了,不然怎麽會這樣都睡著了,蘇謙陽躺上了床,蔣茹茵又給他按摩了一會,沒多久,又睡著了。


    睡著了的蘇謙陽神情都沒多少放鬆,這些天緊繃著神經,饒是夜裏入睡都還掛念著那些事。


    蔣茹茵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眉宇,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角下也有了淡淡的紋。


    他說他老了,其實她也不年輕了。


    在她的記憶裏,這些年他才在自己心中有了越來越重的分量,有些事一旦開始想了就停不了,他要她相信他,這些的努力,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完成。


    青冬端了溫水進來,蔣茹茵讓她擱在一旁,起身絞幹了替他擦了臉擦了手,屋外馮盎前來說是有事稟報。


    蔣茹茵走到屋外,馮盎稟報了有關於幸昌宮那的事,大半夜的,幸昌宮派人出宮了一趟,去的還是金府。


    “宮外的人已經盯著金府那了,浣衣局那陳嬤嬤一直沒什麽動靜。”蔣茹茵點點頭,回看了屋子,如今這朝堂,真的是要紛湧了…


    太子病了,年還是得照過,皇後憂心太子身體,自己剛好沒多久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宮內宮外這麽多說,也不能全部交給蔣茹茵,這一忙,到了年底祭祀過後,皇後人也瘦了一圈。


    但太子府那總算是沒傳出什麽壞消息,大年三十,宮中的氣氛顯得很奇怪,想高興的人不敢高興,不高興的人,還得裝著開開心心的。


    而那太子府中,正當屋外煙火齊放的時候,屋子裏,太子靠坐在床上麵色蒼白,他的對麵,站著皇上。


    蘇謙陽是被太子的書信請過來的,到了這裏,就太子妃侍奉著,兩個側妃進宮去了,其餘的都不在身側服侍。


    屋子裏的人遣出去了,蘇彥循咳嗽了幾聲,“父皇,兒臣有件事要拜托您。”


    蘇謙陽神情微動,蘇彥循繼而道,“兒臣這身子,再這樣下去也不合適再做太子了,懇請父皇廢了兒臣,另立太子。”


    自己的兒子會提出這個,蘇謙陽並不意外,隻是坐了下來,溫和的看著他,“你好好養病,身子好了才最要緊。”


    “兒臣這身子,兒臣心裏很清楚。”蘇彥循搖搖頭,“兒臣隻求父皇,將來能夠善待母後,即便是另立了太子,將來新皇登基,也能夠給母後在後宮一席之地,兒臣不孝。”


    他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還好不過是表麵上,這一次風寒,將他維持在表麵上的東西都擊垮了,太醫不用說他也能夠猜得到,他這身子,早就已經空了。


    再珍貴的藥材都無法維持下去。


    “母後做了很多讓父皇失望的事情,但她都是為了兒臣,也請父皇看在兒臣的份上,能夠原諒母後犯的這些錯。”蘇彥循見他不說話,又求道,話說的太急,引了一陣的咳嗽。


    蘇謙陽製止他繼續說下去,“你母後犯了哪些錯,你都清楚麽。”


    蘇彥循眼底一抹苦澀,知道,但也許他知道的並不是全部,也許還有很多事是他不清楚的,“那就請父皇原諒母後之前做的錯事。”以後,以後的他就再也沒有理由求也沒有機會求了。


    “循兒,父皇可以答應你,不計較過去的事。”不計較那些他知道的事,隻因為眼前他的兒子這樣的求他。


    這就夠了。


    蘇彥循疲倦的閉上眼睛,蘇謙陽知道他累了,叫太醫進來把脈,走出了屋子,太子妃在外室,眼眶紅紅的似剛剛哭過。


    蘇謙陽回了宮,到昭陽宮的時候已經淩晨,蔣茹茵睡下了,蘇謙陽在昭陽宮門口踟躕了一下,最終轉身去了長公主所在的又春苑…


    這個年一過出,最為關心的就是太子的身子,幸運的是,邁出這個年,太子熬過來了。


    隨著開春,總是給人希望,皇後接連數次前往南山寺給太子祈福,希望老天保佑太子的身子能好起來,而朝堂內,暗地裏已經有了這太子之位的質疑聲。


    從太子病下到三月,四個多月時間過去,終於有的大臣在朝堂之上提出了異議,並不是屬於趙家,也不是和蔣家關係好的,就是很中肯的把太子的身子和無子嗣的實際情況說了一遍,繼而請皇上及早的為大今朝的大統繼承考慮,另立新太子。


    有時候就差這第一聲,這大臣一開口,其餘憋了很久一直想說的人,一個一個也讚同起來,廢了太子,另立新太子,都是為了大今朝能夠順利延續下去,這繼承問題,刻不容緩。


    趙國公為首的,已經是為太子的事情愁的夜不能寐了,有人出來這麽一說,直接就吵起來了,這太子人還沒怎麽樣呢,就已經忙著要廢了他另立,都安的是什麽心。


    蘇謙陽看著這一群人又爭執不下了,聲音清冷,“那諸位愛卿認為,廢了太子,要另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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