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人手裏高高揚著一條油鞭,朝著陳寶喊道:“你在找什麽,可是找這個?”


    陳寶一看自己的愛鞭,被別人拿在手裏,瞬間就是像一隻狂怒的野豬一樣嚎了起來:“你還敢拿老子的東西,你今天死定了!”


    灰色的人若無其事,拿著油鞭,晃了晃,誰知那油鞭就像是灰做的一樣,他輕輕一甩,油鞭瞬間變成了一堆灰粉,在空中散了去。


    這油鞭可是陳寶請了名師,花了重金打造的,它的堅韌程度,細毫不遜於一般的刀劍金鐵。


    看著心愛之物,在自己的眼前化為烏有,陳寶使勁地揮舞著雙手,就像一隻短腿烏龜。


    灰色的人慢慢從懷中又拿出一個摸約兩拳大小的方盒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那盒子上還貼了一張紙,好像紙下麵還有字。


    灰色的人根本沒去陳寶的哭鬧,獨自說道:“我今日是來治你的病的,你病得很重,所以我不得不下一記猛藥。”


    他手慢慢伸出,月光在他的手心凝聚,很快就凝出一把闊刀來,那把刀正是餘士期身前常用的闊刀,又寬又大,隻是握在手裏,便覺有一股難以隱藏的雄力,要從那刀裏奔騰而出。


    陳寶的小眼被那刀光一映,立時哭聲止住了。


    “你。。。你想。。。幹什麽!?我爹是陳進喜!!!你不能殺我!”


    灰色的人道:“你病得已經無藥可醫了,所以我這記猛藥就隻一個字,死。這幾百斤的肉長在身上,對你來說,怕也是一種折磨,你活了這麽多年,難道從來沒有因為這一身肉太累,而想過自盡?”


    陳寶自生下來為止,就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累,小的時候想吃什麽,就有人喂,長大了,身子重了,走哪兒都有人抬,伸手就有扶,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累。


    陳寶道:“我。。。要活著。。。我。。。我還沒討婆姨,我不想死。”


    灰色的人道:“如果我沒有想算錯,死在陳府的試妻,已經有十七個之多了,怎麽?你這個婆姨要討到什麽時候,要討到全天下的女子都死亡的時候?”


    想著那王姓女子死前的慘狀,灰色的人,手中的刀,鏘然作響,人的怒感染了刀,刀的怒,便是一股讓人如浸寒潭的冷意。


    陳寶已經很多年沒有覺得冷了,這一身肥肉幾乎隻能感覺到熱,對冷早就忘了是什麽感覺,但是眼前這個人,這把刀,卻勾起他久遠的回憶,一種由內而外的極寒之氣。


    闊刀高高舉起,月光大盛,照亮了整個房間。


    陳寶情急之下,猛然喊了一聲:“爹!!救我!!”


    然而闊刀落下的方向,卻不是陳寶的頭頂,而是右邊的牆上。


    闊刀的刀勢,直接將牆壁狠狠地破開,露出了從那牆外的一杆槍,一杆槍迅如雷電,直取灰人頭顱的槍,暴雨梨花槍。


    磚石紛紛落地,慢慢露出一張細瘦的臉來,正是提著槍的陳進喜。


    灰色的人道:“果然你還是不信我。”


    陳進喜道:“我見過行醫的無數,但是第一次拿著刀行醫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仙人可否解釋其中的原因。”


    灰色的人道:“我剛剛說的,你也的聽到了,陳寶的病就在這一身肉上,他有多少肥肉,就有多少惡,如今這些惡已經堆成了山,除了一死,早日投胎重新做人,別無解法。”


    陳進喜看著灰色的人手中的刀,冷笑道:“我就知道那個姓餘的,肯定不可能死得那麽簡單,果然還是安排人後手要加害我兒子。”


    灰色的人道:“這你可就誤會餘士期了,我要殺陳寶,那是很早前在你們老家的亂墳崗就已經立了意,餘士期則是因為順手的原因,一並了解罷了。”


    陳進喜道:“看來你早就盯上我們了,你倒是藏得好,我之前竟然一點都不曾察覺。”


    灰色將闊刀插在地板上:“其實我也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地把陳寶解決掉,而我沒有這樣做,那是因為我等你,我總覺得,他死的時候,你若是不場,殺你的意義就不大。”


    陳進喜道:“哼!好大的口氣!不過你冒出來,倒是一下子把我點醒了,我還一直在奇怪,一向山高水遠的四大家怎麽突然會有興趣關心起我兒子事來,果然還是有人告了密,那個人想必就是你了吧?”


    灰色的人道:“你們家的事,還用得著我去告密嗎?黃泉路上,十七個冤魂,可是天天在傳唱,隻是四大家全是聾子聽不到罷了,我僅僅是幫了一點忙。”


    陳進喜暴雨梨花槍上手:“既然如此,那你跟我陳家的梁子就結下了,這梁子今天如果說不見血,怕是解不了。”


    灰色的人將闊刀立在自己的身前,檔住了他的半邊臉,隨即發出一陣恐怖的笑聲:“終於!終於!要殺我了嗎?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真的好想死啊!”


    光說這笑聲,並沒有什麽特別恐怖的地方,但是聽著這笑聲,再看著灰色的人那半張露出的臉,便是另一番景象。


    陳進喜看到的那半張臉,很平靜,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而闊刀遮出的另外半張臉,正是瘋狂地笑著。


    陳進喜長槍一提:“妖物!看槍!”


    槍尖火光耀眼,直刺灰人咽喉。


    灰色的人,動了,闊刀在手,橫刀一掃,一記刀光,猛地飛了出來。


    刀光砍在長槍之上,陳進喜瞬間覺得手上傳來一股巨力,壓得他直欲跪在地上,他將槍身一斜,那記刀光便沿著斜斜的槍身,飛了出去。


    誰知這不經意的一刀,撞上身後那牆的一瞬間,便出來一陣撕裂的聲音,半個屋頂跟著刀光一起飛了出去。


    這一刀嚇得陳寶立時縮作了一團,他的四肢和頭一起縮進了肥肉裏,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條肥蛆一般。


    哪怕刀光飛遠,但是陳進喜手裏的長槍還在止不住地震顫著。


    陳進喜心中立時浮出兩個字:高手!


    灰色的人依舊用闊刀遮著半張臉,那刀後的半張臉開口說道:“世人常說,養不教,父之過,陳進喜,你是否真的明白這句話的真義。”


    陳進喜道:“你到底是誰!?我陳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做到如此?”


    灰色的人用手扶著頭,像是怕它倒了一樣:“我如果沒記錯,你剛剛還在說我跟你們陳家結下了梁子,這梁子還非得見血不可?陳進喜啊,健忘,可是死前的凶兆。”


    陳進喜長吸一口氣,長長的法令紋,滿臉的嚴肅的神色。


    暴雨梨花槍上,一團氣勁正在瘋狂的轉動著,他終於還是要決定要動手長氣門最厲害的槍法,長氣驚神槍。


    長氣門震派神功,至高無敵的槍法,長氣驚神槍,自問世以外,槍界無敵。


    此槍法以氣為勁,長氣永繼,力道綿長,經久不絕,槍槍驚神。


    陳進喜長槍緊握,怒眉上揚,他猛地一踢槍尾,暴雨梨花槍猛然刺出,陳進喜飛身追上,他的雙手急速地拍打著槍身,梨花槍上,頓時生出無數槍影。


    如影隨行!


    無數槍影遠遠就已經鎖住了灰人的生路,任他千手的如來,怕也是接不完這些槍來。


    灰色的人二話沒說,當頭一刀就劈了下去,隻聽他喊道:“既然你是驚神,那就試試我這記九幽破山鬼!”


    闊刀的驚天巨力,對上無數槍影,瞬間炸出無數火花來,但闊刀的力道全數都集中在那又細又長的刀身上,一聲巨響之後,闊刀將槍影一分為二,直接辟穿。


    就在闊刀要迎上陳進喜的胸前之時,陳進喜卻笑了,笑得奸邪詭異。


    灰色的人跟著闊刀飛了再去,兩邊的槍影已經往他的身後刺去,看似就要刺空的時候,突然!那些槍影調轉了槍頭,直刺向灰人現在最大的空門,背心!


    眼見灰人的後背就要刺爛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向前攻擊陳進喜,與他來個玉石俱焚,也沒有半點要躲的意思。


    就在槍影要接觸到灰人背心的一瞬間,突然灰人的背後的衣服裂開,露出一張大大的嘴來,將那些槍影全部吞了進去。


    原來最凶猛的一記殺招,被大嘴吞了個風平浪靜。


    剛剛還在呼嘯的槍聲,現在全數都聽不見了。


    陳進喜本來會看到那槍影從灰的人肚子上,一齊冒出來的景象,可是等了半天,卻什麽都沒有等到。


    因為太過於關心灰的肚子,再加上視角的原因,他根本沒有看見那些槍影是如何消失的,更不知道灰人背後的那張大嘴。


    他隻是茫然地看著完好無損的灰人:“不可能!你明明被槍刺中了!!你明明應該被暴雨梨花槍穿腸破肚的!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灰色的人道:“你看看你,連自己的眼睛都要懷疑嗎?對,你的槍是刺了我,但是我也的確沒有死,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你太弱了,你弱得像陳寶拿著槍刺我一樣,哦,我忘了,陳寶好像站起來都費勁,哈哈哈!”


    他笑得越開心,陳進喜的怒火燒得就越是旺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吞仙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孤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孤瘦並收藏吞仙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