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撒沷耍賴的周敦實,祁天甚是頭痛,能拳頭解決的事對他來說都很輕鬆,可是現在周敦實這副樣子,祁天可真的是有些束手無策。


    這時芳鈴兒站了出來,從門喚來兩個小廝,小廝從外麵抬進來塊門板,本來小廝還有些怕周敦實,不敢輕易上前,芳鈴兒安慰他們解釋了一番,小廝才真正相信現在的周敦實與常人無異。


    小廝強行將周敦實抬出輕衣樓的時候,劉經文跟著身側,周敦實依然叫嚷不止,一路上無人不掩耳逃遁。


    劉經文出行必然馬車隨行,小廝將周敦實送進了劉經文的馬車之後,轉身也捂著耳朵跑了,畢竟要一邊抬著周敦實,一邊還要忍受他那些止不止的叫嚷,任誰也是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經周敦實這樣一鬧,劉經文也沒有臉繼續留在輕衣樓裏了,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慶幸,因為隻要輕衣樓樓主沒有出現,那這件事就嚴重不到哪裏去,他爹也高居大賢朝一品大員,也曾私下警告過他,輕衣樓消遣可以,但不要惹怒輕衣樓主,一旦讓那個人動了真怒,就算是劉家想要擺平這件事,也得動用天大的人情,而且還得看輕衣樓願不願意賣劉家這個台階。


    輕衣樓在大賢國中屹立不倒,暗中原因,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通徹。


    輕衣樓主沒有出現,他劉經文頂多算是唐突了佳人,而並沒有得罪輕衣樓。


    兩輛馬車,沿著青石長街,慢慢離開輕衣樓地界。


    芳鈴兒的房間如今顯然也不是待客之所了,各路小廝急忙安排人客各自住下。


    房間裏各種被毀雜物,立馬就能換出一模一樣的新件擺上,可是被周敦實毀去的牆,卻是幾碼要花上三天時間才能重新補好。


    芳鈴兒雖然脫離了被抓去小妾的命運,但馬上難題又上門了,她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無“家”可歸了。


    望著芳鈴兒可憐巴巴的眼神,祁天隻能苦惱地搖了搖頭:“仰龍台空房間也不是沒有,隻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忙得過來布置新房間。”


    芳鈴兒急忙點了點頭:“當然忙得過來,多花些賞錢,興許今夜就能布置出來呢。”


    祁天慢慢向仰龍台走去:“要是今夜布置不出來,你怕是隻能我擠一宿了,哈哈哈。”


    祁天的笑聲慢慢遠去,扔下芳鈴兒一人羞也不好,怒也不好,跺著腳,嘴裏一直細聲罵道:“總是沒個正型!今天全都沒有一個正型的,就連樓主也是,等了這麽久也不見現身,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真不怕我在那老東西手裏吃虧一樣,哼!”


    劉經文的車馬走了將近十個時辰,才走出了輕衣樓的地界。


    劉經文坐在馬上,回頭望向輕衣樓的方向,想起來時,本來也是滿心歡喜,得了老師定然能抱得美人歸,沒想偏偏是自己的老師讓自己沒有繼續在輕衣樓裏立足,周敦實在他眼平時行事也是一板一眼,並沒有太多的異常,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周敦實為什麽會對芳鈴兒起了殺心。


    夜色漸漸暗了下去,前路已經慢慢看不太清,頭馬也緩下了腳步,大半天馬不停蹄的腳程,再好的馬匹也想要有一個休息的過程。


    馬蹄落在滑光的石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回蕩在一望無邊的漫漫夜色中。


    這是離開輕衣樓的第一個小鎮,此時大多已經歇店,劉經文四處尋個住處都沒有找到,皆稱客滿,劉經文更是奇怪,這小鎮上來往的人也不是很多,最近也沒有什麽重大的節慶,為什麽今天會客滿呢?


    劉經文正在回想著自己是不是錯漏了什麽日子,突然馬停了下來。


    從幽黑的角落裏,走出四個穿得幹淨利落的黑衣人,四人手中各掛一把白刃劍,劍型各不相同,或長而寬,或短而利,兵器初一現身,便驚得頭馬奮蹄嘶鳴,要知道劉家的外出的頭馬,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哪怕雷電落於馬前,頭馬也不會有一點點受驚的跡象。


    劉家的頭馬,隻會因一種氣息而慌亂奮蹄,殺氣!


    劉經文頭上順著背一直流遍了全身,他卻不敢輕意衣動手去做出任何擦汗的動作,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惹得大禍臨頭。


    劉經文此進還有最後一點點的幻想,這條路窄,或許他們不經意中檔了這四位好漢的去路。


    他急慢向身後的車馬喊道:“快!調頭!”


    平日裏有周敦實在身邊,他劉經文走在路上豈有給別人讓路的道理,重來都是他要向哪邊走就向哪邊,踩死幾個人,也隻是坐車裏歎一聲命不好而已。


    今天雖然周敦實也在身邊,但也正因為周敦實在身邊,他才不得不讓路。


    修為全失的周敦實現在恐怖站起來都費力,所以劉經文決定第一時間認慫,天黑丟麵子,隻要不傳出去,他劉家大公子,隻要活著回到劉家,想找誰麻煩,就找誰麻煩,唯一讓他頭疼的不過是到底派誰出去而已。


    劉經文的聲音早就喊了出去,但他身後的馬車並沒有調頭,劉經文急慢從馬上站了起來,這一眼望去,徹底讓他最後一點點的幻想也破滅了。


    他們的身後也站了四個黑衣人,四人並排而立,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人通過的意思。


    這下劉經文完全沒有主意了,他向身後低聲喊道:“老師!老師!”


    周敦實早已經平靜下來,此時早已在馬車中睡熟,不過還是經不住劉經文不停地呼喚。


    周敦實聲音有些模糊,顯然是喉嚨中還有一些血痰沒有化淨:“何事?”


    劉經文聽見周敦實的回答,臉上一喜,便急忙把眼前的困境向身後回報道:“有。。。有。。人。”


    穩坐車中的周敦實,發出一聲疑問:“嗯?”


    不過他很快從劉經文不安的聲調中明白了過來,當下一撩簾子,就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大半天的休息後,周敦實的體力已經恢複了大半,顯然已經不是剛剛離開輕衣樓那般病弱的樣子。


    周敦實前後望了圈,當下就心中了然,抬手道:“幾位夜深露重,何不行個方便,天明之時好酒好肉,某家管夠!”


    周敦實說的是江湖黑話,意指今日放他們一馬,來日必定有所圖報。


    本以為遇見了強人劫財,周敦實才說出了這樣一段的黑話,誰知這話丟出去,那幾個人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正當周敦實不解他們來意的時候,臨街的一麵院牆裏發一個又輕又薄的聲音:“周先生,別來無恙。”


    周敦實的朋友本來就不多,他立馬上就分辨出自己根本不認識這樣一個朋友。


    畢竟現在自己有傷在身,周敦實出言盡是滿滿的客氣:“不敢當,借問貴客何來?”


    牆裏又傳出一陣輕軟的聲音:“我來自鳳牢。”


    周敦實一時也想不起鳳牢是哪個地方的地名,隻是覺得隔離,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劉經文的聲音開始顫抖了起來:“鳳牢。。。鳳牢。。。!輕衣樓的鳳牢!他來是輕衣樓主!”


    周敦實一聽輕主樓四個字,兩眼精芒瞬間縮成了一個點。


    人的一生會有不少的生死關頭,總要活過現在這一個生死關,才有資格活到下一個關口。


    周敦實已經開始有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個關口了。


    周敦實道:“在輕衣樓裏,周某雖然多有冒犯,但那祁天也廢去了我的一身修為,這事要是放在儒家來說,貴樓似乎還要欠我一個說法。”


    輕衣樓主問道:“周先生想要怎樣的說法?”


    周敦實眼中滿是陰寒:“怎樣的說法?當然是祁天的狗命!”


    輕衣樓主道:“你兩人在輕衣樓裏,公平對決,你雖然敗了,但祁天還是留了你一條命,而現在你卻是要祁天賠上他的性命,來給你道歉,這趟生意,似乎是祁天虧了。”


    周敦實道:“老夫的一身入道修為,在儒家也是不可輕視的,我還嫌他的一條命賠少了!”


    輕衣樓主道:“那這樣來說,我倒是應該看在儒家的麵子上,給周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複了?”


    周敦實眼一橫:“自是如此。”


    輕衣樓主的聲音輕細無比,總能給人一種安詳寧靜的感覺:“既然如此,周先生你看這樣如何?我讓祁天自斷雙臂,再到你麵前賠禮道歉,祁天本來就是以拳頭起家,廢他雙臂,幾乎等同於廢去他的修為。得饒處且饒人,還望周先生成全。”


    輕主樓主太度誠懇,十分謙卑,讓劉經文都有些詫異,這跟他爹告訴給他的那個輕衣樓主,完全不一樣,他甚至有點懷疑那牆後麵的人,到底是不是輕衣樓主。


    周敦實仿佛也跟輕衣樓主安詳寧靜的聲音給感染了,周敦實跟著點了點頭:“看在你輕衣樓主的麵子,此事到此為止,我也不想追究了。”


    輕衣樓主牆後的聲音,雖然小傳出來卻是清晰無比:“那就承先生的恩情了。”


    劉經文聽見這句話,總算相信此事也已經告一段落,心中無數懸而未落的巨石,也紛紛落地為安,他的臉上甚至開始浮現出一抹輕鬆的笑容,早知輕衣樓主這麽好說話,自己也不就不用如此擔心受怕。


    不過當他轉頭望向那八名黑衣刺客的時候,他的整張臉都僵住了,那些黑衣人不僅一點沒有退去的意思,反而各自還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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