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雙腳往上提了一提,但是還是沒有提動,試了幾次之後就放棄了。


    周敦實道:“年輕人初入江湖,難免要吃一些虧,上一些虧,有些人虧了錢財,而有些人剛是失了性命!”


    命字一說完,周敦實就像索命的厲鬼一樣,撲向了祁天。


    周敦實所學的掌法殘頁,屬於是殘譜,所以運行起來,並不能一眼窺見整個掌法的套路。


    見周敦實撲了過來,祁天雖是雙腳受製,但是隻能悍然出拳,周敦實占盡天時地利,此掌加諸於祁天的身上,力道翻了數倍不止。


    周敦實一掌狠過一掌,猛得向祁天劈去,就像一個木匠在不停地敲打著一顆釘子一樣,祁天的身子一截一截的地錘進了地下。


    地板上翻起無數的木屑,有一些木屑甚至都濺到了祁天的嘴裏去了。


    芳鈴兒在一邊看著祁天被周敦實壓著打,很快要地板上已經見不到祁天的身影,不止雙手緊捏,急忙向她身邊的丫鬟喊道:“快去請樓主!這戲我不演了!讓他速來救人!”


    丫鬟很快就從側門跑了出去。


    周敦實將自己的怒氣與那掌勁合在一起,丟出不知多少掌,整個房間都被他手上浩光所點亮了,終於周敦實停了下來,雙腳輕輕一點,退回了原處。


    周敦實雙後鎖在身後,像個教書先生一樣地說道:“不知道老夫給你上得這堂課,你祁天可還是滿意?當然如果你現在還能說話,我倒是樂意聽聽你的反應。江湖年輕人總是這麽不知輕重,也就不要怪老夫下手不知輕重了!”


    隻見剛剛周敦實落掌的地方,已經生生被砸出了一個大坑,大坑裏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常人受到這種攻擊,估計想收個全屍都難了。


    周敦實往那黑洞裏丟下一個不屑的眼神,仿佛是在祁天的葬禮,送上一點點的薄禮。


    接下來,周敦實就要處理他學生聖潔人生的一大障礙:芳鈴兒。


    周敦實連跨三步,離芳鈴兒隻剩下一隻手的距離,芳鈴兒沒有修為在身,她現在十分的慌亂,因為樓主事前說過這次的戲要演得真一些,不然治不好祁天的病,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戲會演過頭,望著那黑漆漆的洞裏,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祁天怎麽會死?怎麽可能會死?雖然她自己的死劫已然就要臨身,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樣,隻是不停地低語:“為什麽樓主還沒有來,為什麽!”


    周敦實剛剛要伸手扼住芳鈴兒的喉嚨的時候,一個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的聲間,從那個黑漆漆的洞裏傳了出來。


    “這一通王八掌,差一點點就給我打懵了,老先生不愧是上了年紀的人,這王八掌的威力,也隻有在你手裏才有這樣的威力吧?”


    從那黑漆漆的洞裏慢慢爬起一個人來,不是祁天又是誰。


    他現在灰頭土臉,衣服上不是木屑就是灰塵,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舒服地伸了伸懶腰,順便還不忘遞給芳鈴兒一個寬心的笑容。


    芳鈴兒怔怔地看著他,她現在根本無法想象祁天是怎麽從那一套毀天滅地的掌法下來的,再次見到祁天生還,她心裏各種滋味一齊湧上心頭,讓她一時都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表情為好了。


    周敦實收前探的身子,他沒有回頭,隻是冷冷地說道:“老夫不過是想積點陰德,廢掉你修為,好讓你有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看來,老夫的算盤是算錯了,你居然完好無損的生還了,應該說這是你人生的奇跡,還是遺憾呢?”


    祁天扭了扭脖子:“是我的奇跡,你的遺憾嗎?”


    周敦實雙掌輕輕拍在一起,撞出絲絲電光,他麵色陰黑:“好好的生路不珍惜,成心尋死,我也成全你!”


    周敦實回身就是一掌,這一牚不僅僅帶著無邊浩氣之威,更有急火電石之力。


    祁天這一次雙腳狠狠往地上一踩,令人意外的是,他這次主動將腳掌隱入了地中。


    祁天雙拳慢慢泛出紅色,血骨肉甲再次被催動,他道:“不過還得多謝老先生成全,讓不才又悟得師門所贈一項功法。”


    隻聽他口中字字擲地有聲:“樹大根生,忽爾乾坤,大日天輪!”


    祁天雙手拳力暴增,宛如兩手握了兩輪紅日。


    周敦實心知此時的祁天已然非同小可,不如他對他自己掌法的自信,已經超越了世上的任何事物,現在再改掌路也已經來不及了。


    周敦實舉掌直接撞上了那兩輪圓日,一如既往的無悔無懼,就像他一生從來沒有後悔過一樣,他永遠相信自己是對的,不過是一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怎麽可能有什麽深不可測的武學。


    一聲巨響之後,天地為之一暗,人間失色,在紅白相間的玄光之一中,一個老者飛了出來。


    老者周身經脈俱斷,口中咳血不止,撞在牆上,轉而從牆上滾落了下來,痿在了牆角。


    正是重傷以致修為全失的周敦實。


    同時巨力相撞的一股餘波襲向芳鈴兒,眼看芳鈴兒就要被風浪卷上了天,一個年輕男子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用一隻手輕輕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綿柔之力,隨即檔下了風浪。


    “平時就讓你多吃些,長長身體,看吧,現在差一點就被風吹跑了。”年輕男子調笑道。


    芳鈴兒將身子扭向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你管!”


    她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跟祁天說什麽好,隻用憑著自己平時的習慣,隨口應付一下,同時也是不要讓祁天注意到自己的窘態。


    祁天輕輕笑了笑,然後走過芳鈴兒的身上,將她檔在了自己的身後,因為周敦實還沒有死,從之前此人的態度,祁天敢肯定周敦實不殺芳鈴兒誓不罷休。


    果然一記手刀,夾雜在風浪之中向這邊飛來,祁天眼疾手快,一把捏住手刀氣勁,狠狠一捏,就將周敦實用最後一絲的力氣捏成一記暗殺之招,捏成了幻影。


    從牆角那邊傳出兩聲急促的地咳聲:咳!額咳!


    那咽喉仿佛掛了各種各樣的破布一樣,讓任何人聽了都覺得嗓子十分的痛癢難受。


    周敦實見最後一擊,竟然也落了空,身心居疲的他,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傷勢也跟著加重了起來。


    周敦實以往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敗得這麽慘過,哪怕在儒家失勢,也沒有敢輕易給他眼色難堪。


    然而在這輕衣樓裏,在他覺得汙穢不堪的輕衣樓,他甚至覺得在這裏多吸一口空氣,身體裏也會跟著堆積不少的髒東西,但是驕傲如他,居然在這種地方敗了,敗得還這麽不體麵,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滑倒在了豬圈裏,身邊到處都是豬的排泄物。


    他恨這樣的自己,更恨將自己推入這樣境地的罪魁禍首:祁天!


    雖是重傷在身,但他依然惡狠狠地向祁天吼道:“你居然敢廢我修為!你可知我在儒家是什麽地位?”


    祁天歪著頭道:“公平論武而已,再說你先前不是也衝著廢了我去的?怎麽,興你廢我,不興我廢你?一把年紀的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


    周敦實癱坐在牆角,仰天長笑:“哈哈哈哈!祁天,儒家不會放過你的,我在儒家。。。。。。”


    本來他想說上一兩個名字來撐撐場麵,但是一想到那些名字似乎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跟自己說過話了,他不免頓住了。


    周敦實道:“哼!後輩,四大家的入道高修,可不是你說廢就能廢的!我儒家不日之後就將要踏平這輕衣樓,還人間一處幹淨!”


    祁天雙拳抱在胸前:“那我就在仰龍台等著你們來踏。”


    這時在門口張望了許久的劉經文衝了進來,他進來先是看了芳鈴兒一眼,然後才看到他的老師周敦實。


    劉經文兩步跑了進來,跑到芳鈴兒前麵的時候,還特意跟芳鈴兒施一禮:“芳鈴兒姑娘有禮。”


    跟自己的心上人施完禮之後,劉經文才哭哭啼啼奔向自己滿身是血的老師周敦實身邊。


    就像一個孝子哭喪一樣,跪在周敦實身邊,哭得驚天動地。


    任周敦實平時在劉家再好的脾氣,此時也不得怒吼一聲:“別哭了!”


    突來一聲喝止,劉經文的哭聲立時停住了,但因為收氣收得太急,他又打起嗝來了。


    就這樣劉經文跪在周敦實身邊,一邊抽泣,一邊打著嗝,聽得周敦實的傷勢是越來越重,現在就真的是差一聲鑼響,就可以直接送周敦實歸西了。


    現在周敦實修為盡失,對芳鈴兒也造不成什麽威脅了,而對現前這一幕師生情深的場麵,祁天也沒法繼續看去了,他怕看久了,他要笑場,於是他急忙說道:“你看你老師都這樣了,你還趕快要送他去就醫吧。”


    劉經文一邊打著嗝,一邊點著頭,模樣看起來滑稽之極,祁天和芳鈴兒都快憋得不行了。


    劉經文剛要去扶周敦實,誰知周敦實一把將劉經文甩開,大聲吼道:“我不走!你快去儒家叫人,我今天要親眼看著這汙穢之地,在我前麵變成碎石爛瓦!!!!!!”


    劉經文夾著兩頭左右為難,他一經張,嗝卻是越打越快,越打越凶了,再這麽打下去,劉經文怕要先他老師一步歸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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