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清淺雙眸微眯,眉宇間的情緒淡薄疏闊,蘊著淡淡的譏諷輕笑:“這入口處的是小須彌陣法,破陣全靠法力慢慢消磨,若你法力足夠,就隨本座一同破陣,若不夠,就去裏頭等死。”


    言罷,即墨清淺狠狠掐了個訣,身前那柄清玉如意青光大作,分化出七柄一模一樣的清玉如意,悉數沒入那枚符文中,發出劈啪之聲。


    而甘鬆則退了一步,擦了把滿臉冷汗,手上的長劍揮舞的更加賣力,斬斷在三人身邊不停瘋長的灰霧。


    白參忌憚的掠了即墨清淺一眼,縱使有百般的不情願,可為了活下去,也毫不猶疑的掐了個訣,無數柄白森森的小劍破空而出,隻見那小劍不過寸許長,如同森森白骨打造,劍身上銘刻著一枚六瓣雪花,浮在半空中,像極了漫天飛雪。


    他狠狠一催,小劍呼嘯著,斂做無數道刺骨寒光,盡數沒入符文,寒光與黑芒交錯而過,其間飛雪紛紛,發出雪片墜地的簌簌輕響。


    即墨清淺微微側目,望了白參一眼,暗自驚詫,果然是問劍書院的掌門大弟子,修為的確非一般修仙者可比,手上的法寶果然也並非一般修仙者可比,竟然是問劍書院的鎮院之寶“歃雪”,問劍書院的掌門還真是夠大方的,就不怕懷璧其罪,被人盯上了殺人奪寶。


    方至晚見此情景,清麗的臉上浮現出狠厲的神情,也不甘落後的單手一揮,嘩啦一聲,一尾蔚藍長鏈犀利的劈過虛空,無盡璀璨星芒呼嘯而過,以迅雷之勢,重重砸向符文。


    如此三方消磨之下,再加上有樓外血袍男子的相助,這符文果然有了一絲鬆動,發出陣陣哀鳴之聲,浮現出細小的裂痕。


    見此情景,隨後趕到此處的眾人,也紛紛招數盡出,消磨起來。


    原以為有了這些人一同破陣,這所謂的小須彌陣法,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誰料卻在此時異象突生,打斷了眾人的破陣。


    牆壁上鈍刀子鋸木頭的聲音滋啦滋啦,鋸的人心焦無比,那密密麻麻布滿牆壁的血紅眼珠,驀然眨了一下,從眼珠子剝落出滴血的箭矢,閃著漆黑如墨的微光,鋪天蓋地的衝著眾人刺了過去。


    箭如雨下,呼呼風聲過耳,有些人躲避不及,被箭矢刺中,隨即周身一陣黑霧翻騰。


    修為低微的,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化作一具幹癟的屍身。


    而修為高深的,則將箭矢拔出來,卻也頓覺疼痛入骨,法力凝滯,難以調動半分了。


    四圍一時間嘈雜非凡,撲簌簌的箭雨聲和哀嚎慘叫聲此起彼伏,聽來格外慘烈。


    一枚箭矢飛射而至,甘鬆匆忙側身一躲,那箭矢擦著他的耳畔呼嘯而過,“當啷”一聲,釘在了遠處的牆上,詭異的是,箭矢扭曲了一下,騰起一團黑霧,便沒了蹤影。


    就在即墨清淺全力破陣之時,一枚箭矢穿透了一個修仙者的肩頭,帶著星星點點的血光,直衝他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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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清淺平靜的挑了挑眉,不躲不閃,隻伸手一撈,便將箭矢抓在了手中,旋即重重一握。


    隻聽得“滋啦”一聲,滾滾黑煙逸出他的指縫,他張開手一看,一條寸許長的黑蛇盤在掌心,早已沒了氣息。


    即墨清淺眉心緊蹙,凝著陰鬱狠厲的氣息,萬毒宗這回還真是下了血本了,他唇角下掛,冷笑一聲,隻怕到最後是血本無歸啊。


    他環顧四圍,隻見地上的血泊赫然又多了幾灘,而尚能掐訣護住自己的,也隻剩下寥寥十幾人,其餘的都蜷縮在粘稠的灰色霧氣中,難以動彈,根本無力共同破陣了。


    聽得衣袂窸窣之聲,即墨清淺微微側目,卻見箭矢衝著白參而去,他卻一臉的氣定神閑,周身斂做一道白光,未見身形有甚麽劇烈的晃動,隻是素白的衣袂微微起伏翩躚,白光蕩漾,那些箭矢便紛紛打著旋兒躲開了他。


    即墨清淺麵露讚許的神情,挑了挑唇角,淡薄輕笑,此子天資極好,修為不凡,果然是經了問劍書院掌門精心教導,擔得起正陽道四公子之一的名號。


    他略一沉凝,白參有這樣的修為,心性又足夠堅毅能忍,若走正道,日後必定能成大氣候,他側目又望了望方至晚,如此看來,拋開這樁婚事中的利益權衡,白參於她倒也算得上是良配。


    他搖了搖頭,他們倆是不是良配,與自己有何相幹,自己操的哪門子閑心,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破陣逃命呢。


    就在此時,一個人艱難的爬到幾人腳邊,突然抓住了方至晚的腳,聲音低幽,氣喘籲籲的掙紮呻吟:“救,救,救救我。”


    方至晚嚇了一跳,忙垂首去看,竟是及巳,臉色慘白的趴在地上,手腳綿軟無力的掙紮著,真不知他一個毫無修為之人,是如何在灰霧中熬了這麽久,竟還能撐著爬到門口來求助。


    她急忙彎著腰去拉及巳,卻發現他身上的那朵血蓮散發著嫋嫋血光,將纏繞不絕的灰霧擋在了外頭。


    方至晚轉瞬了然,原來是自動護主的法寶,隻可惜無法用法力催動,終究會被消磨的一幹二淨。


    一個錯眼的功夫,那朵血蓮有了枯萎之勢,原本七瓣蓮瓣如今隻剩下寥寥兩三片,蓮瓣變得透明,可以照出人影兒,上頭的血痕已經極為纖細,籠罩在及巳周身的血光,被灰色霧氣消磨的隻餘下薄薄一層。


    眼看著灰霧就要將及巳吞噬,方至晚使足了全身力氣,才堪堪將他拖到甘鬆的劍光下,勉強斬斷了幾條灰霧。


    “你告訴我,伏魔化骨劍在何處。”方至晚拉著及巳,匆匆問道。


    及巳顯然已經筋疲力竭,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虛弱的搖了搖頭:“在,在。”


    話未完,一枚深黑箭矢激射而至,在及巳後腦刺出個深可見骨的傷口來。


    血“噗”的一下飛濺到方至晚的身上,她呆了一呆,一把攥住及巳的手,連連追問:“在哪,在哪,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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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及巳早已氣息全無了,身上一陣黑霧翻滾,一具幹癟蜷縮的屍身橫在了血泊中。


    方至晚抓了滿手的鮮血,隻覺一口氣上不來,心口堵得厲害,失魂落魄的呆立在那,全然沒有留意到刷刷的箭雨之聲。


    即墨清淺眼風一掃,隻見一枚箭矢衝著方至晚背心刺了過來,而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全然沒有察覺。


    他眉心一跳,下意識的身形一轉,便擋在了方至晚的身後,悶哼一聲,那箭矢刺入他的肩頭。


    這一切都隻在轉瞬之間,方至晚回過神來的時候,即墨清淺已經將箭矢拔了出來,帶起一串血珠子,那傷口翻著,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而箭矢一落地,便化作一捧黑霧。


    “前輩。”方至晚驚呼了一聲,眼見即墨清淺肩頭黑霧翻滾,頓覺心驚肉跳,若這箭矢釘在自己身上,隻怕自己連站都站不住了,她忙扶住他,神情複雜的望了良久,唇邊囁嚅,終是無言。


    即墨清淺臉色驟白,輕輕撥開方至晚的手,不言不語的在肩頭輕點幾下,繼續忍痛破陣。


    見這情景,白參手上法訣微頓,眸光陰鷙的一撇,神情陰晴不定,不知再想些甚麽。


    甘鬆聽到動靜,回頭一瞧,眼見自家師父受了傷,也知道這箭矢不一般,或許還淬了毒,他擔憂不已,心急如焚,額上汗如雨下,手隱隱有些發抖,往口中塞了一丸丹藥,原本瀕臨枯竭的法力漸漸充盈,長劍揮動而出的赤金劍芒,愈發的犀利。


    那箭矢上的確淬了毒,即墨清淺一掐訣,便察覺到了法力的凝滯不濟,他暗道,若再耽擱下去,隻怕真的要活活困死了,他緊緊抿著唇,眸光陰鬱的望向符文,靈台飛轉,生出了個被逼無奈的法子。


    就在此時,符文深處發出巨大的爆裂之聲,像是有無數道猩紅劍光犀利劈過,黑芒在轉瞬間稀薄消弭,而那符文也隨之片片碎裂。


    暗夜裏清冽的氣息撲麵襲來,沉靜而深邃的月色在門前嫋嫋流轉。


    隨著符文的消散,樓中的灰色霧氣漸漸不再翻滾,有了稀薄消散的勢頭。


    而高台上的三首騰蛇,仰天嘶鳴了一聲,身形虛化,漸漸散盡。


    “陣法破了,陣法破了。”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


    “快跑啊,還愣著幹甚麽。”


    幸存下來的修仙者,大呼小叫著,捂著身上潺潺流血的傷口,爭先恐後的往外奔逃,根本無暇探究這害死數百人的陣法,究竟是誰布下的,又是為何布下的,也更沒有功夫深究是誰救了他們,隻悶著頭,一門心思的往外跑。


    這一線生機來的著實不易,即墨清淺三步並作兩步,奔出門外,目光所及之處,剛好看到一個蒼青色的男子,拎著猩紅長劍,飛快離去的背影。


    他搖了搖頭,戲謔低笑,救了人跟做賊似的,唯恐被人看見,這茯血派的做派,還真讓人看不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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