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白於書架構成的幽深森林中慢慢踱步,手中抱著親自挑選的妖族功法以及技法,從進入天命司開始到如今,算是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除了最終司命聖人的報價沒有出來,其他的事情已經明了。


    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簡單了一些。是真的簡單了不少。徐紹白在進入天命司之前,腦海中泛起的無數想法簡直誇把自己淹沒窒息了,從如何引起天命司的注意,到如何展示實力,再到心中算計天命司的實力以及規矩,司命聖人的品性,雙方做生意的切入點,自己應該付出何等的代價,再到真真正正進入天命司,跟那神秘的司一番交涉失敗,被大司命丟入火煉地獄之中,進而結識了黑火老人,在此期間,靈寶皆無消息,最後自己憑借一手無理手,地心明珠,衝破火煉地獄,最終得見司命聖人,再到現在,一切都好像順風順水。


    徐紹白一邊踱步,一邊靜靜思考,自己原本以為的萬般凶險,到了現在竟然有些順其自然般的圓滑?雖然結果是很不錯,但是萬事,徐紹白都喜歡想一想前因後果,自己進入珠天界之前萬般思慮自然不是無用之舉,徐紹白能如此想,自然是關於天命司的一切促使徐紹白這樣想,現在的情況就像自己羅列了一大堆條件,卻得出了一個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簡單解答,奇怪。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這個岔子不一定是錯了,但是肯定是存在的,而自己多想一想,肯定沒有壞處。


    思來想去,徐紹白隱約得出兩種勉強能說服自己的答案,一呢,就是自己這趟天命司之行,並未涉及到天命司最深層的秘密,就好像是一本書,自己隻讀了第一頁的簡介,遠遠未曾窺探到其中瑰麗曲折複雜的劇情,最終的結局是知道了,但是,其中很多很重要的細節卻一概不知,比如,天命司麵臨的最終問題是什麽?這個問題是徐紹白進入天命司之前,原本想的生意切入點,自己跟那神秘兮兮的司談條件,也是以此作為條件,最終結果是失敗了罷了,失敗歸失敗,這中間很多信息卻是值得深思一番的,比如,司命者到底是什麽?徐紹白跟司兩人關於做不做人的爭論看似可笑,實際上卻隱藏著巨大的不可預知的秘密。徐紹白原本想著自己擁有珠天界,有可能幫助天命司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看來,幸好沒有涉及這個問題,不然就得是引火燒身了。而脫離了這個條件,便導致了原本應該情況複雜凶險的交易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寡淡行徑。單用草藥交易的話,對於徐紹白來說,簡直都不能算是一件事情,這件事比舉手之勞還要簡單。


    這個解答相當合情合理,徐紹白心中再也想不出另一個讓這趟天命司之行變得如此簡單的理由。但是,這個解答卻缺乏一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既然不能解決天命司最重要的問題,那天命司憑什麽會跟徐紹白做生意?一隻螞蟻想要跟人做生意,人憑什麽就一口答應下來?很奇怪,非常奇怪,極其特別奇怪。


    徐紹白從見到司命聖人的第一眼開始,回顧整個事件,到底是什麽促使司命聖人跟自己坐下來談生意的,要知道無盡歲月之中,除了左虎跟那枚神秘的竹哨,便再也沒有傳聞有修士自天命司去而複還。如今,自己非但有可能從天命司重回地球修仙界,而且,還成功獲得了司命聖人的幫助,這說出去,誰敢相信?徐紹白現在都不太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


    到底是什麽推動了這一切的發生?因為司命聖人無盡歲月覺得無趣,有可能,卻不可信。若是司命聖人想要找樂子,那樂子可多了去了,何必費盡心思跟自己做生意,還要一直袒護自己跟南星爭鬥。在跟自己交談之中,司命聖人或許會因為找樂子而跟故意設一些小伏筆,但是絕對不會因為無趣才答應跟自己談生意這件事。


    那是為何?


    徐紹白低頭沉思,難不成,南星這件事,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複雜。這便是徐紹白想到的第二個解釋。


    南星此人,或者說這人牽扯到的東西,可能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更複雜。司命聖人久久不回,徐紹白閑著沒事,便又開始複盤跟南星的見麵,宋清揚口中整個事件的起末,沒有放棄任何一個細節。


    現在,南星的師傅大觀仙人的掣肘,自己至少不用擔心,有了司命聖人的承諾,就算是四大仙人齊上,估計也不會掀起什麽浪花,想到這裏,徐紹白的心開始稍微平靜下來。


    南星啊,南星,你身上到底藏著怎麽樣的秘密跟目的,為何偏偏就跟小黑牽扯到了一起,若是沒有小黑,你會怎麽辦?徐紹白沒辦法將南星擒拿小黑定義為一個偶然事件,這肯定是一件蓄意很久的事件,事情怪就怪在這裏,小黑化為人形也才沒有多長事件,怎麽會跟這件處處透著稀奇古怪的事情聯係到一起。


    莫非……


    小黑隻是一件替代品,隻是比原來的既定存在,更加優秀,更加合適?


    徐紹白感覺有一晴空霹靂,忽然照亮自己腦海中那一團團的迷宮,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那一番明悟,讓徐紹白再次隱約從另一個方向抓住了事情的脈絡。


    事情往往就是在多思多想之中,忽然出現一個解答。徐紹白覺得現在自己正無比接近那個看似一團迷霧的答案。


    當然,得到這個答案的最終解,徐紹白還需慢慢來,一步一步來,那麽,小黑身上到底有什麽特質或者說優點能夠引起南星的注意呢?萬事須得有個緣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就算是一個瘋子,無緣無故殺人,追究其跟本,也有道理在其中,或是其經曆導致的暴戾性格,或者是因為他根本就是瘋子,這也算是一個理由。但是明顯,南星就不是瘋子,他是一個聰明的不能再聰明的家夥,比徐紹白聽說過的所有的罪犯都更加聰敏更加深不可測。


    徐紹白開始從小黑的身上找答案,既然知道南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有些事情反倒是可以倒過來看,以小黑的後知後覺性子,很可能,所有的動作都是被其牽著鼻子走,也就是說,小黑的一些行為,既反映南星的真實目的。徐紹白將宋清揚的所有話,在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一字不差,從小黑最初得知菱蝶被抓,到小黑在房間裏的小小動作,到小黑離開,到聽聞小黑殺人,在徐紹白的腦海之中,有一個小黑的身影浮現,在默默的幹同樣的事情,這情形,就好像小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徐紹白在一旁親眼所見一般。


    徐紹白單從小黑這條線,得不出更多的東西,於是又加入了菱蝶這一條線,腦海中,好像有一黑一紅兩條線,在不斷的纏繞相交,時而遠離,時而交匯,到了最後,忽然化成兩條漸離漸遠的線不再相交,那是菱蝶被天命司帶走的時間點。


    徐紹白不斷從這些交匯之中想要找出一些規律,似乎,南星是想將小黑引導向什麽?徐紹白不太確定,這件事,還得有靈寶的查缺補漏,畢竟對於噬魂犬,徐紹白的了解遠遠不曾有靈寶了解的多。即使不是將小黑引導向什麽,也是在促使小黑轉變一些東西,當然這條線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了,以徐紹白現在的見聞,想不出算不出,南星想將小黑引導到什麽存在,但是,徐紹白能夠斷定,那絕對不是好的事情。


    菱蝶不知道如何了,徐紹白越是複盤整個事件,心中越是心疼菱蝶這個姑娘,說實話,徐紹白到了現在也不知道菱蝶到底是什麽樣子,徐紹白見她第一麵,她便已經是一,是一灘可怖血肉骨架合成的怪物了,但是一想到宋清揚的描述,一個純真善良可愛的小妖狐,便出現在了徐紹白腦海中。


    徐紹白狠狠的攥緊拳頭,這一拳,遲早要結結實實的錘到南星的狗臉之上,還有一刀是為小黑,還有千千萬萬劍!是為了這所有人所承受的痛楚,徐紹白不知道南星的真實目的,但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便將這些痛楚理所當然的施加到無辜的人身上,簡直是該死,死一萬遍也不能,死無數世也不能恕其醉。


    黝黑暗色之中,白袍突兀出現。徐紹白轉身輕輕作揖,不管是出於何等目的,自己在司命聖人這裏,確確實實是得到實惠的,雖然名義上是互惠互利的做生意,但是這其中的根節隻有兩人最清楚,至於司命聖人是否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是否想通過徐紹白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徐紹白現在不想,不願不敢想,等到小黑救出來之後,珠天界的外在勢力,一定要設立一個安全應對措施,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到時候縱然是司命聖人出手也擒拿不了珠天界的人。


    那時候,便是徐紹白徹底一展手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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