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容旭已經連播了三個電話回家了。


    可還是沒有人接通。


    他煩躁地皺起眉頭,看了身後燈火通明的辦公室一眼,終於靠在牆壁上吐了一口氣。


    下午和大兒子簽了股份轉讓合同,晚上就讓小兒子進一步參與公司事務,如果這是作為父親的平衡手段的話,蔣容旭代表自己覺得膩歪。


    他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深深吸了幾口後,將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地在腦子裏過上一遍,越想越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按說吧,從頭到尾狠狠擺了他和他媽媽一道,再攬獲如此大的豐收,今天的蘇澤錦應該很得意才對。可剛才那幾通電話――說起來蔣容旭真不知道蘇澤錦有什麽毛病,不想接他的電話掛掉沒錯,可掛掉之後幹什麽又打回來?閑得蛋疼嗎?――總之剛才那幾通電話下來,他沒覺得蘇澤錦有多得意,倒是說不出的奇奇怪怪。


    說什麽‘你現在最好直接回家去,看看你媽媽在幹什麽,不然早晚會後悔……’,難道蘇澤錦真的對他媽媽做了什麽?可是不至於啊,他媽媽住在別墅區,就算今天家裏沒傭人,難道還會出什麽事不成,蘇澤錦再酷帥狂霸叼,也不至於找人扛著一把機關槍進去掃射,這又不是在拍電視……


    可是話說千遍,為什麽他媽媽就是不接電話?


    是睡著了嗎?


    今天她心情不好,確實可能早點睡覺,再加上平常有吃安眠藥幫助睡眠的習慣……可是他媽媽吃安眠藥很注意,每次隻加了少量的足以幫助她淺眠的哪一些……


    蔣容旭又吐出了一口煙圈。


    他再回頭看了辦公室的燈光一眼,將煙頭在一旁的垃圾箱上按滅,轉身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然後,他就在回到蔣氏別墅的時候,在主臥室的浴室之中找到了已經近乎沒有呼吸的林美君。她浸泡在浴缸中的手臂上還滲著血,已經滲出的血將滿滿的一缸水都變成了紅色。


    蘇澤錦已經和沈淮一回到了沈淮一的別墅。


    沈淮一在回來的時候就先洗了澡,然後穿著浴袍躺在床上看電視。


    他看電視的方式有點奇怪,不是先用遙控器將頻道來回按上一遍然後選出自己想看的那一台,而是盯準幾個頻道,一個看一會功夫。


    蘇澤錦在去洗澡之前瞟了一眼,多數是新聞台;洗完了從浴室裏出來之後,他又瞟上了一眼,還多數是地域新聞台。


    蘇澤錦也拿了筆記本躺在沈淮一的旁邊。


    他現在都有點把沈淮一的家裏當成自己的家裏了,衣服日用品什麽的,早就占據了沈淮一的半麵衣櫃,連工作上的事情,也都堆在了沈淮一給他收拾出來的那間臥室的辦公桌上。


    蘇澤錦打開瀏覽器看了幾個網頁,旁邊的沈淮一體貼地將電視聲音調小了一些,蘇澤錦轉頭和沈淮一說:“說起來,你覺得不覺得陳簡……”


    他說到一半,就自己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有點傻了,你怎麽會知道陳簡怎麽了?我會有這種錯覺一定都是你平常表現得太精明洞悉的緣故!”


    沈淮一說:“你的朋友怎麽了?”他側頭看著蘇澤錦的表情,“要說起來,我對於這個話題倒是有點興趣……”


    “因為本職工作?”蘇澤錦調侃了一句,然後說,“說不出來,有點兒奇怪吧。我根本沒想過他晚上會那麽說啊――對了,我也沒有想過你晚上會那麽說。”


    “為什麽沒想過陳簡會那麽說?”沈淮一問。


    “嗯……在我的印象力,他是一個挺――有道德感的人吧。”蘇澤錦說,“你不知道,我和陳簡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的關係也算很鐵了,但是在我小學的時候,我去打架,他就能說出打架是不對的這種話,接著還要再分析一下具體更不對的是哪一方。當時我就覺得這個人特別沒有意思。”


    “還有呢?”沈淮一問,“後來你們是怎麽這麽交好的?”


    “你不知道,在我去國外回來不在家的時候,他居然對著我的照片紅了眼眶……”蘇澤錦現在說起來還有點感慨。那個時候他正處於什麽都不能做的輪回之中,看見有人這麽惦記著他,真的有說不出的觸動,所以在能脫離輪回之後也立刻加緊了和陳簡的聯係,對方也一直在幫助他整理追查凶手及線索……


    “我就是在想,陳簡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蘇澤錦跟沈淮一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有旁敲側擊地問了問,但對方好像不太想說,我剛提一個話頭他就直接轉移話題了。”


    沈淮一並沒有對最後這一句話發表什麽意見,相反,他關注了蘇澤錦的倒數第二句:“這是別人對你轉述的?”


    “當然是我自己看見的。”蘇澤錦說。


    沈淮一若有所思,接著他說:“我不太了解你朋友的情況。不過你的朋友看起來是一個意誌很堅定的人。”


    “差不多。”蘇澤錦對這個評價很讚同。


    “那麽他就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麽。”沈淮一笑了笑,“他並不需要你擔心。等他需要你擔心的時候,他會讓你知道的。”


    這回換蘇澤錦若有所思地看著沈淮一了。


    沈淮一“嗯?”了一聲,暗想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麽,就看見對方的麵孔突然湊近到自己眼前,跟著不輕不重的力道就落在了他嘴唇上。


    蘇澤錦的一隻手臂已經環到了沈淮一的肩膀上,他在對方耳邊輕輕笑道:“這話感覺頗有深意啊,難道是在抱怨我把注意力太多地花在了別人身上?”


    沈淮一真的……沒有一毛錢這樣的想法。


    他看著湊到自己眼前的蘇澤錦,看見對方上揚的眼睛裏盛滿了快要溢出來的笑意。他忍不住想到不過一個小時之前,兩人還在討論嚴肅的、糟心的話題……結果這個人這麽快就調節過來了。


    他沒有把某些很煞風景的話說出口,隻微微笑著,回應了蘇澤錦剛才的吻。


    蘇澤錦一翻身,直接坐到了沈淮一的身上。


    “你今天還有心情?”沈淮一問,他沒有製止蘇澤錦解開自己衣扣的行為,但手指始終在蘇澤錦的手臂與手掌之中流連,像是拒絕,又像是邀請。


    “如果你說的是蔣軍國的事的話……我現在一想起他就咬牙切齒,不過我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想他吧?”蘇澤錦說,然後他啪地親了沈淮一的額頭一口,“所以我現在一忍不住想起他就立刻想想你和陳簡,然後我就頓時覺得明天又值得期待了!”


    沈淮一的唇角輕輕抽了一下:“我倒是覺得,按照這個發展下去,明天確實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他話說到了一半,放在床頭上的手機突然亮起來。沈淮一側頭看了一眼,沒等鈴聲響起,很快就接了電話。


    蘇澤錦看見沈淮一有正事,也收斂了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半邊床鋪,再拿起險些被他弄下床的電腦,繼續瀏覽網頁。


    旁邊的沈淮一講電話的聲音不算大,但兩個人挨得這麽近,一通電話下來,蘇澤錦也聽得七七八八的了。


    他等沈淮一掛掉電話之後,狐疑問道:“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是劉岩?他不是說開車撞黑社會老大的事情爆發了,要趕著去逃命嗎?”


    “在逃命途中也是能打電話的。”沈淮一說,“我找了點方法和對方聯絡了一下。”


    “為了什麽?”


    “因為我上次有一件事沒有問清楚。”沈淮一看著蘇澤錦,“我問了問他的車子半道壞掉是怎麽個壞掉法。”


    蘇澤錦之前還真沒有很詳細地了解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好像是發動機壞掉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發動機不靈敏了。”沈淮一糾正,“在短短一條路上,他的車子打起來又熄火,熄火又打起來,足足折騰了二十分鍾還多,讓本來很富裕的時間變得緊張……所以當車子突然能動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踩足了油門。”


    說道這裏,他又補充了一句:“你的運氣確實不怎麽樣。”


    蘇澤錦幹巴巴地說:“習慣了。”


    沈淮一的目光轉到電視上,電視上上播放的頻道正是京城台,下麵的滾動條幅上正播放著一則臨時插播的新聞,是京城一個小區中的電梯突然失控下墜,一位恰好搭乘年輕男士不幸身亡的消息。


    他微微一笑。


    “說起來――”蘇澤錦又在旁邊說。


    “什麽?”沈淮一問。


    蘇澤錦將電腦屏幕轉向沈淮一:“你打算去哪裏玩?要不出國度個假?雖然你剛才說最好不要跑太遠,不過現在交通這麽方便,大半個國家也就半天的時間呢……”


    “你是認真的?”沈淮一說。


    “當然。”蘇澤錦理所當然地說,“我說了,一碼歸一碼,蔣軍國是一回事,我們出去玩是另一回事。”


    沈淮一的目光在電腦屏幕上滑過,他的手指隨意指了一個:“那就這個吧。”


    既然是自己主動問人的,蘇澤錦沒有任何異議,直接拍板:“行,那就這個。”


    說著他就拉著沈淮一一起睡了下去,睡覺的時候,還在琢磨著明天應該要帶上些什麽旅遊物品……其實有什麽好帶的呢?隻要記得帶上心理醫生一隻就完全ok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他就獲得了心理醫生的另一人格玄學家沈淮一隻……


    我起床的方式到底發生了什麽錯誤。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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